<p class="ql-block"> 自从我来昆指机关工作,第一次见到任政委,至今已50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他爽朗的笑声,慈祥的面容一直留在我的心中。</p> <p class="ql-block"> 我69年5月8日离开澜沧边防雷达连来昆指司办工作。上班的第二天,刚走进办公室,就见到这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首长。经刘鸿第主任介绍,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亲切地与我握手,并叫我坐下,面带笑容地问了我籍贯、年龄等。当我回答我有25岁时,他说:“你还不到我年龄的一半,年轻好啊,欢迎欢迎。”从那以后,我在他身边工作总感到很温暖,没有任何压力。他批的文件、电报,由于字体的原因,我对个别字不认识,要办理不得不再去问他,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但他并不反感,而是像长辈教小孩识字一样,低下头朝我指的那几个字的位置看去并耐心告诉我。告诉完后,他朝着我笑起来,我也笑了。经过不长时间,我习惯他的字体后,就再没问过他了。我从部队最基层刚去机关,情况不熟,没有工作经验,经常出些洋相,任政委见到总是耐心地给予指教。出于对我的信任,他也多次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去问一些事。比如林彪事件前夕,他问过我印发林立果讲用报告的事,我向他说:讲用报告是刘主任安排我们铅印室印的,印好后除了发给办公室的人外,司令部、政治部机关也给了一些,听说空军吴法宪司令在空军三代会上讲过,林立果的报告是放了一颗政治卫星,同时又要求不要帮倒忙,所以印得不多,也没有声张。”任政委听后没有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他对这样做不太高兴。我很少跟他外出开会或下部队,跟他外出多的是陈生战友。</p> <p class="ql-block"> 在相处的几年时间里,我对任政委的几点印象:</p><p class="ql-block">第一,他领导能力强,政策水平高,具有丰富的政治工作经验。他38年参加革命前就是一个师范学校毕业的知识分子。他处理问题很快,一些看似大的问题,到他那里都变成小问题了。</p><p class="ql-block">第二,他胸怀博大,很善于团结人。当时昆指常委只有他和马主任、张东梅副主任、王斌参谋长(后期是张磊参谋长)、政治部李鸣铎主任。朱刚副主任是常委,但因长期在省里支左担任要职,很少回部队。他作为党委书记,对其他常委都很尊重。我经常参加常委会记录,清楚地知道常委开会很容易统一意见。马主任话少,他常去马主任办公室碰头研究工作。机关各级领导对他都很尊重,尤其是政治部不少老处长常去他办公室请示汇报工作,进进出出显得关系十分融洽。</p><p class="ql-block">第三,他对革命事业满腔热情,对自己要求严格,非常干净。尽管年纪大了,但他干起工作来总是风风火火,像年轻人一样充满活力。他公私分明,一次雷达36团给昆指首长送来一筐景东产的象牙芒果(该团有一个连队在景东),在当时的计划经济体制时期,市场上的芒果不多见。我收到芒果向他报告后,他叫我马上给该团主要领导打电话,叫他们以后再不要搞这种事了,不要把风气带坏了。他的老伴在昆明市里上班,星期天或节假日上山回家,我从未看见她坐过政委的车,或在其他方面沾一点政委的光。他的两个小孩在机关上小学,认识的人都说非常老实。他家请了一个保姆,是个玉溪农村老太太,有一次老太太对我说起来,她在任政委家太清闲,政委在家经常打扫卫生,他的衣服都是自己洗(那时没有洗衣机)。</p> <p class="ql-block"> 可是这么一位优秀的空军指挥员,德高望重的老首长,却在批林批孔的后期,在昆明军区联络组的操纵下,受到无端指责,被迫离开了昆指政委的领导岗位去济空。我看得出来,那一次对任政委的打击很重,伤害很大。</p> <p class="ql-block"> 在离昆的前几天,他从家里打来电话到司办,让我到他家去一下。我以为有什么事要叫我办,去到后,见他的一个房间里堆放着不少书,他告诉我:“这些书我清理了一小部分,让你选一些你需要的,你想要哪一本就拿去自己学习。”我说:“政委,书是你的宝贵财富,还是你留着吧,我可以帮你清理。”他说:“清理就我自己来吧,你们工作都很忙。”我很喜欢书,但实在不忍心拿走,在他的再三催促下,我找了两本,了却了老首长对我的一番善意。没想到,那次离开他家竟然成了我与他的永别。</p> <p class="ql-block"> 85年,部队确定我转业之后的六月底,赵副参谋长亲自交代要我去山东出一趟差。我在山东的益都(现青州市)呆了近十天,回昆时,我太想路过济南去看望任政委,但又担心正是转业分配去向的关键时期,怕误了大事,就放弃了。在路过济南的火车上,想起来又有些后悔,后悔得我心中隐隐作痛……</p> <p class="ql-block"> 前些年,听到任政委逝世的消息,我很悲痛,但一想到他已活过100岁,又不禁感叹,真是好人有好报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