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岛

陈联德

位于祖国海岸线的正中央、万里长江入海口的崇明岛，在国内外的知晓度并不高。而相对于上海人尤其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毕业的那一代人，可以说是人人皆知无人不晓。因为在那个年代，在崇明岛的西北滩涂地围垦造田，先后建立了八个国营农场，有数十万毕业生被分配到了各个农场。

那些年的上海，很多家庭都有人在崇明农场，或者至亲好友的家人在崇明农场。所以，有人会不知道上海其他郊县，但绝对不会有人不知道上海的崇明县。

我第一次登崇明岛，还要追忆到1973年的秋季。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学生的在校生活也必定会有其特殊性，“学工、学农、学军、野营拉练”等符合当时政治要求的学习方式，占据了很多应该是知识学习的宝贵时间。当年我们学校对口的学农基地在崇明，当时才十六七岁的我们，自带简单的生活用品，欢天喜地来到崇明农村，以学农的名义在崇明农村疯“玩”了四十天。

记得当年去崇明岛，短短的几十公里路程，几乎要花费一整天时间。从市区乘坐公交车在狭窄的道路上到吴淞码头，换乘在当时算是很先进的双体摆渡客船到达崇明岛码头，再乘坐班次很少的公交班车到各乡镇（当年叫公社、大队）。

而今天，从市中心的静安寺开车，直接上高架路行驶到总共25.6公里的长江隧桥，下了桥就是崇明岛地界，耗时仅一小时左右。

1973年的崇明还是一座孤岛，唯一的交通工具是乘坐渡船。因为是航行在长江航道上，水面相对比较平缓，所以选用了内河型甲板面积较大的双体客船往返于陆岛之间。

曾服役于舟山群岛的我，深知海岛交通的不便，虽然已建设了世界最大规模的隧桥，有时仍会受气候的影响滞缓通行速度。去年初冬时来崇明，出发时的市区天气晴好，从长江隧道出来时却遭遇大雾天，行驶到长江大桥上一度浓雾锁江，能见度急剧下降，车速降到30码开双闪才得以缓慢通过。

以前的崇明岛，以双季水稻为主业，辅以水产养殖和其他经济作物。在劳动力方面，除了当地原住民以外，上海历届中学毕业生，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就源源不断被分配到散布在沿江的八大国营农场，成为另一支重要的劳力大军。

筹划好与大哥去浙江休闲数日，受本轮疫情所阻，浙江所有酒店农庄都已拒接行程码上带“*”的上海游人，无奈只得退订了既定的房间，转而改道去了崇明岛的民宿小住几天，聊补被浙江拒绝之憾。

据传，农家乐经济起源于浙江的磐安县。

当时的省委书记习近平去视察时，地处山区经济相对欠发达的磐安，习近平总书记与当地基层领导商议后首创性提出了农家乐概念，并辅以相配套的政策措施并大获成功。就此，磐安农家乐经营模式，在浙江各地星火燎原蓬勃发展。

崇明岛的农家民宿，兴起得相对较迟，以前上海人尤其是退休老人一般都往浙江跑，因此也拱火了浙江农家乐经济。

今次体验了崇明岛的民宿，尽管自然大环境不比浙江，但总体感觉还是舒畅惬意的。

在乡间田野随处转转，在林间草地各处走走，有点贪婪地吸吮着旷野的清新空气，更有点放肆地漫步在空旷的地头田间。

傍晚时分坐在农家小院的凉亭里，磕着瓜子唠着闲话，欣赏着徐徐落下的艳异夕阳，活脱脱就是一幅非常完美的人间亲和图。

乡野的早晨，虽然已经是早春时节，地处长江入海口的崇明岛，三面环江，东面临海，典型的冲积平原地貌决定了其气候肯定会比较湿冷，河边田间还散漫着淡淡的薄雾，吸入的空气更是湿润。

崇明岛的八大农场，大都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开始围垦造田而成的。六十年代后吸纳了大批市区毕业生而兴旺，又随着这些青年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和方式陆续返回市区，崇明岛的各大农场好像已逐渐完成了其历史使命而随之枯衰，也不知是在何时已经彻底消亡。

数年前，已定居洛杉矶快二十年的姐姐回上海时，我还特意陪她去曾经苦难历练九年的长江农场寻旧，能找到的也只有残破的汽车站还在，还能依稀可辨。

规划，是非常高端的系统工程，实施以后往往会遭受到众多的吐槽。上海的规划所受到的吐槽也不少，但我要为崇明岛的大规划点个赞。

今天的崇明岛，已经是个大花园。

今年上海市政府的一号文件，就是印发关于《崇明世界级生态岛发展规划纲要（2021—2035）》的通知，相信崇明岛更靓丽的明天一定会真实可期。

西沙湿地公园是崇明岛最早开发建设的景点之一，沿着环形栈道漫步一圈，间或在和煦的阳光下小坐歇息，煞是惬意。#

候鸟，追随着合适的气温与食物，每年不辞辛劳长途往返于地球的南北。崇明岛的纬度适中四季分明，大面积的滩涂湿地芦苇草甸，吸引了无数候鸟在此歇脚过冬。

据记录，崇明岛东西两大湿地，引来了数百种鸟类总数超过百万羽，最远的雁鸭类候鸟可飞行三千多公里达到北极圈附近。

见过大雁，不确定大雁是否会飞，肯定没见过五百只大雁集中放飞。今天，有幸见到了五百只大雁集中放飞，其精彩壮观场面难以描绘，唯亲历目睹方可体会。

知道复活节火鸡，吃过火鸡，也远观过火鸡，但零距离接触火鸡倒还是第一次。

记得在两千年时，我们建设银行上海分行系统全体成员，为崇明岛东平森林公园捐款认养一棵树木，并颁发证书确认每个人所认养树木的编号。

这次看到建行林已茁壮成林，内心不免有些许小骄傲。

常有人说，崇明岛是上海人民的后花园，是个大花园岛。

也有人说，崇明岛的地界本来就在上海，是上海的内花园。

其实，崇明岛不完全属于上海，在崇明岛的西北部有两小块江苏省的飞地，分别属于江苏海门市的海水乡和江苏启东市的启隆乡。

无论崇明岛是否全部地属上海，都不会影响我会常去常往，便利的交通和优美的环境，具有不可拒绝的恒久诱惑。

2022年3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