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兰蕙芳魂记 并序

金学孟

摄兰蕙芳魂记 并序


愚翁痴爱兰蕙，莳养经年；设若普草放香，喜笑开颜。因以为记，浅言己见。


夫兰族者，鸿庞之部落也；而兹述者，爱赏之品系也。虽无鲜衣怒马之华，但有握瑾怀瑜之璨。凡习俗之识别，列蕙草之在编：一茎九华乃蕙，独茎一花为兰。幽幽之馨，神秘乎来去莫测，来则清幽而晃然，去则无痕而徒叹；汩汩之香，断续乎时而浮现，来则浓淡而豁然，去则有迹而索辨。况分春、蕙、建、墨、寒，各具姿、形、色、香、嫣。


若夫春兰乃香祖者也！喜荫而避阳，散光而雾岚。叶稀疏以恬逸， 花短箭而孤澹。鼻舌轻抹，恰似罗衫。其姿也，娉娉婷婷，仑仑曼曼，触而惧慑，吹而忌惮，瞻之肃穆，奉若神仙；其馨也，飘飘悠悠，缠缠绵绵，捕之不得，袭而突现，呼之不来，游若电闪。犹若米兰之芳，更具清雅之范。圣洁若斯，孰敢攀焉？


若夫蕙兰乃香神者也！微荫而迎阳，瑶光而薄烟。叶潇洒以密集，花长箭而纷繁。鼻舌多色，争如紫缎。其形也，疏疏旷旷，缱缱绻绻，顾而革质，拂而节干，凝之青睐，拜若神坛；其馥也，衍衍漾漾，回回旋旋，远之味浓，近而味淡，唤之不从，涌若气焰。恰如含笑之芬，又发醇厚之漫。阔气如喷，岂忍睥焉？


若夫建兰乃香母者也！稍荫而朝阳，喜湿而分段。叶翠泽以丰郁，花拔箭而宣散。鼻舌异彩，风华多变。其色也，或白如玉，或艳如琏， 淋而婀娜，风而娑盘，察之瞩目，令人感羡；其菲也，殷殷盛盛，深深款款，视之清扬，怜而明酽，挥之不去，舞如俦伴。浑如玉兰之气，并迸蓬勃之焕。奔放如骐，安可伫焉？


若夫墨兰乃贵妃者也！喜阴而微阳，忌燥而妍暖。叶肥厚以苍绿，花高挺而俊健。鼻舌沛赭，小鸟鹄盼。其香也，或甜似椒，或嗅似檀，歌而轻盈，舞而秀隽，赏之醉心，使人生恋；其烁也，霞霞襟襟，懿懿跚跚，观之迷魂，尚而饿眼，发乎奢望，欲如动念。一如紫檀之薰，且祈入怀之眠。雍贵若此，当可寝焉！


若夫寒兰乃虹女者也！嗜湿润而隐居，侣砾石而等闲。叶狭长以暗绿，花颖拔而婷苒。鼻舌紫姹，飞瓣红胭。其嫣也，或娇如羞，或体如燕，袅而轻摇，逸而修蹇，风之婆娑，雨则蹁跹；其动也，姌姌袅袅，柔柔纤纤，摩之难手，掬而崇严，心乎迸涌，馋如垂涎。正是桂花之沁，愈期熏沐之缘。冰清玉润，必侍眷焉！


于是寄居一室，卓有嬿婉。骚雅荡气回肠，情气一尘不染，景相仙姿玉貌，荣贵秦楼吴苑，华采碧蓓琼蕊，风骨臂江枕山。区域之别，天壤之浣。三里不同味，矿藏殊源；五步不同香，水土制限。曰幽香，云清香，皆有洞天；言甜香，语辣香，尽为淑贤。飘飘乎揺漾不息，涟涟乎接续不断。天势之所照毓，地理之所参禅也。

山东布衣金学孟拙撰于壬寅年杏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