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小院

刘畅

有个陪伴母亲的闲暇午后，阳光明亮，我坐在门廊旁边，看着院子里水泥路、路边的树木花草、邻家的房门、花园里的走廊和凉亭，这些摆在那里快四十年了，多年前掺合着老人、孩子嬉笑打闹的喧嚣院落此时寂静无声，没有了熟悉的面孔，熟悉的院落里阳光依然灿烂，落日依然美丽，可是老人和孩子都不见了。想起邻家奶奶的湖南话，在半猜半蒙中交流陪伴了我近四十年，如今就像一首传唱很久的老歌，洋洋盈耳，在心底里泛出沉睡的记忆。赵叔家的金银花长大了，几十年前赵叔忙着把小小的金银花压枝，再移了一处又一处，给了一家又一家，如今花叶繁盛枝粗如干了；李老师家门前的几颗石榴树又窜出了新的嫩芽，每年红红的石榴拳头般大小很是生涩，但是果实累累煞是好看。

路边的老树比三十多年前粗壮了不少，枝繁叶茂中能透出刺眼的光线，树下的亭子里没有了往日下棋打牌的吵闹声，院子里只能听得见鸟儿的歌唱，亭子还是原来的亭子，大树还是原来的大树，鸟儿还是原来的鸟儿吗？

左邻右舍的老人们都走了，赵叔徐叔王姨李老师还有父亲，孩子们也都长大了各奔东西。多年前的很多时光里，阳光洒在院子的角角落落，老人们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能分辨出长辈们的笑声和孩子们的稚嫩声，闻得到邻家炒菜做饭的油烟味，听得见凉亭里棋子碰在桌子上砰砰作响，看棋的老人们围在一起争论不休，我家的门口经常听到有小朋友清脆的声音：刘爷爷出来玩！如今老人和孩子都去哪儿了？我在微风摇曳的树叶中和斜阳映照的微尘中仔细地识别，那些光与尘、光与影的交错中有他们吗？

门前的海棠树开花了，当年为了这一小方地发生过不愉快，如今树还在，地依旧，草依然，人，不管愉快不愉快都各自散落了。这小小的、欢闹过的院落发生过什么吗？在时间限定的某个空间中我和他们相遇并已经擦肩而过了吗？我努力地在别人的眼睛里、在院子的角落里寻找曾经的印迹，“在一粒沙中看到世界，在一朵花中看到天堂”。时光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流淌着，这四季更迭的景色中融入了他们也有我们，是流逝的过去也是灵动的现在。

柔柔的光线落在静静的小院里，看和风中花叶呢喃，看光影中微尘轻舞，这个时间点老人和孩子们都应该出来撒欢了，那一帧一帧闪闪跃动着的画面，美的让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