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行记》从玛多到阿坝 （八）

苏先生

早晨洗漱时发现脸和眼睛有些肿，多少还是有些高原反应。

离开玛多上高速向北进发，经过花石峡镇，这里有一条路通向阿尼玛卿腹地，可以去达日、甘德和班玛，最后也能到阿坝，只是多绕路。我们舍不得下高速，继续前行，在德（德令哈）马（马尔康）高速交汇处朝玛沁方向开去。公路右侧是延绵不断的阿尼玛卿山脉，里面有18座海拔超过5000米的高山，最高主峰玛卿岗日高6282米。阿尼玛卿雪山在藏传佛教中是观世音菩萨的道场，也是古老雍仲苯教圣地，与西藏冈仁波齐、云南梅里雪山和玉树尕朵觉沃并列藏传佛教四大神山，山上冰雪连绵，终年不化。

高速公路畅顺，中午就到了玛沁，我们原来的计划是在这住一晚的。我们决定继续往前走，反正也没有预定酒店。这时收到信息，玛多刚刚又发生了3.7级地震。

高速路终于到了尽头，我们来到久治县城。久治位于川甘青三省交界处，东南与四川阿坝县毗邻，东北与甘肃玛曲县接壤，人口不过三万。对久治有一种异样的陌生感，在街上转了一圈，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住在佛佑大酒店，不过是城边一座简易小楼，门前正在施工修路，载土的卡车穿梭不停，暴土扬长。

这次借道青海虽然仅仅四天，却与第一次到青海时的感受完全不同，视角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化，多了一份沧桑感。

久治距阿坝不过七十多公里，没有一鼓作气到阿坝是因为途中还有一个莲宝叶则。

莲宝叶则没有年保玉则名气大。年保玉则是巴颜喀拉山的主峰，坐落在巴颜喀拉山脉东段，四周山峰簇拥，好像一朵雪莲花。当地政府为了保护水源、草地和环境，于2018年关闭了进入年保玉则的通道，人们转而前往莲宝叶则。

当地藏民称莲宝叶则为石头山，山峰岩石壁立，山脊犬牙交错，陡峭险峻。想起在意大利北部的多洛米蒂也见到过相似的石灰岩山，这种独特的山形是千万年的风化侵蚀演化而成。大山景区还在拓建中，里面没有交通车，购票后可以开车进入。景区里面有一条公路，几个漂亮的海子和形态各异的石头山。从地图上的位置判断莲宝叶则与年保玉则应该是相连，但是年宝玉则那边有河流牧场，景观不一样。

进阿坝前看到一座黄色金顶高楼，原来到了各莫寺。各莫寺是拉卜楞寺的分寺，以藏秘修炼著称。我们吧车停在牌楼外，步行了很长一段路才进到第一座殿。殿里供奉一座金身南无弥勒佛，慈面善目，身披红缎织锦，双臂搭满白色哈达。与他并排而坐的是大威德金刚，头戴一圈骷髅，蓝脸牛面，口鼻赤红。他不是鬼，而是文殊菩萨的愤怒相。站立时他右腿收屈，左腿伸张，表示能调伏八大天王，男女阎罗，我很喜欢看藏地佛殿中不同的佛像造型和表情，远比内地寺院中的佛动人。在前殿转了一圈出来，看到后面的黄色高楼还远，便没有再往里走。从莲宝叶则下来后感觉有些疲惫，想去阿坝找地方住下。

后来才了解到那座高楼是各莫寺的大佛殿，里面供奉的是世间最大的坐姿弥勒佛，弥勒佛意译为慈氏，藏语为强巴佛，是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佛中的未来佛。可以乘电梯到达各层，无论从哪个高度或角度看佛眼，都是慈悲的。

位于一角的菩提大宝塔里供奉宗喀巴顶骨舍利，其它的藏品也非常珍贵。我们没有去主殿，甚至没有看见那座闻名遐迩的大佛塔，只能说是没有佛缘。

阿坝县不是阿坝州府所在地，州府是317国道上的马尔康市。阿坝县与青海久治、班玛和甘肃玛曲接壤，属安多藏区，以牧业为主，全县八万人口，刚刚脱离贫困。

当我们把车停在安德喜纳酒店楼前时，发现这是我们出来后所见到的最好酒店。酒店坐落在河畔，前面是宽阔整洁的绿化带，房间朝向对岸的阿坝，整个城镇一览无遗。见过一张上世纪七十年代文革中的阿坝照片，破旧的街道，低矮的房屋，好像还是当年红军长征经过时的样子。眼前的阿坝大道整齐，绿树成荫，楼房林立，青山绵延，白云缭绕，蓝天如洗，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第二天启程前我们去了格尔登寺和郎依寺，阿坝以寺院众多而闻名。

要穿过主街才能到格尔登寺，我们正好浏览了市容。格尔登寺有一千多僧人，是阿坝县最大的格鲁派寺院。佛殿大多是关闭的，只是在殿外转了转。昨夜的雨把墙上的漆冲掉，地上血流成河。红四方面军长征途径阿坝，指挥机关就设在格尔登寺，寺外还保存着红军医院旧址。

郎依寺在山上，是一座苯教寺院，我推开一间大殿的门，里面金碧辉煌，挂满了华丽的五彩锦织，精美的器物一尘不染。佛殿里空无一人，我们只是看了看便关上门离开了。

苯教在西藏已经存在数千年，信仰万物有灵，崇拜天神和自然物，是西藏最原始的宗教。佛教传入西藏后逐渐成为主流宗教，苯教不断吸纳佛教教义，开始与佛教趋同。从僧人服饰和法器上已经分辨不出苯教与佛教的不同，最直观的区别是苯教徒转经拜佛时按逆时针方向行走，而佛教徒依顺时针方向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