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行记》难忘玛多（七）

苏先生

从玉树到玛多300多公里，这条路是著名的唐蕃古道，当年文成公主就是沿着这条路进入吐蕃的。文成公主离开长安后，经秦州（天水）、临州（临洮）、河州（临夏）渡黄河进入青海鄯州（乐都），继续前行意味着就此告别故土，离开了唐王朝的疆域。他们先来到邻国吐谷浑，经过鄯城（西宁）、赤岭（日月山）、大非川（共和切吉草原）到达玛多，见到率兵在柏海（扎陵湖）附近驻扎相迎的松赞干布。他们翻越紫山（巴颜喀拉山）、渡过毛牛河（通天河）、越过当拉山（唐古拉山查吾拉山口）到阁川驿（那曲），经农歌驿（羊八井）最终到达逻些（拉萨）。

长江的源头由楚玛尔河、沱沱河和当曲汇聚而成，名为通天河。通天河流经四川石渠之后始为金沙江，在宜宾与岷江汇合后成为长江。我们要先过通天河，这也是我们最接近长江源的地方，然后翻越巴颜喀拉山垭口。巴颜喀拉山是黄河源地，也是黄河源与长江源的分水岭。

从玉树到玛多，一路位于海拔4000米以上，笔直的高速公路一眼望不到头。我们知道5月22日的地震给这条高速公路造成损毁，只是不清楚被损毁的是哪一段。当我们跑了100多公里到达清水镇时终于看到前方的道路封闭了，此地距玛多还有200公里。

214国道与共（和）玉（树）高速公路比肩并行，终于看到被地震摧毁的路段，路面断裂，水泥构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向前倾倒，一片压着一片，出奇的整齐。此时天空乌云密布，可以看见远处的雨幕，巴颜喀拉山口还在前面。

藏语“玛多”意为黄河源头，古为羌地，后属吐蕃，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是青海海拔最高的县。玛多生存环境恶劣，年平均温度零下4度，全县人口15000，平均每两平方公里1人。县城玛查理镇海拔4270米，是我们此行海拔最高的住宿地。

正值国庆假日，整座县城空空荡荡，几乎见不到人。住在《黄河源大酒店》，外观和大堂都还可以，只是电梯在地震种损坏，要靠服务员把我们的行李搬到楼上。我们空手上四楼还要中途歇歇脚，喘口气，藏族小伙儿两手各提一个箱子飞也似的把行李摆在我们房门口。

楼梯间的墙上裸露着长长的裂痕，可以感受到那场地震的威力。

蓝天在云层上时隐时现，过了一晚天气出乎意料地转好了。黄河源牛头碑位于扎陵湖与鄂陵湖之间，距县城93公里，导航显示要走三个半小时。我们半信半疑地开车上路，出了县城后虽然是砂石路，却还平坦。一直与一条细细的河流相向而行，这就是刚刚从两湖流出的最初始的黄河。当出现扎陵湖乡的路牌时我们已经走了将近40公里，路还是很不错的，有点怀疑地图导航的时间。前面出现黄河源景区大门，我们降低车速小心翼翼的通过，没有看到任何人。

沿着鄂陵湖前行，一群在湖边徜徉的藏驴见到我们的车开始奔跑起来。它们是那么洁净，阳光将身上的皮毛照得发亮。它们在我们面前展现着自由，很为它们高兴。这时看到草滩上有一座金属圈栏，如果藏驴也像牦牛和羊那样被人驯养了？等待它们的只是任人宰割的结局。

天苍苍，野茫茫，枯黄的草地上只有一溜电线杆默默地伸向远方。最糟的路终于出现了，路面散落着石头，深坑里积满了水。杨远不停地扭转方向躲避水坑，车子左摇右摆，在坑洼的路上趔趄向前。这是我所走过的最颠簸的一段路，尽管在前一段路上开得很快，到最后还是用了三个多小时才到牛头碑。

汽车终于停在牛角碑下的一块空地上，四周银装素裹，不知是终年的积雪还是昨天新落下的。整齐的玛尼堆上倒插着许多金属箭，藏族是一个尚武的民族，藏传佛教中有持弓箭的金刚菩萨。只是不明白这些箭在此地有什么意义，也许与格萨尔王有什么关系？

从下车处到坐落着牛角碑的山顶还要往上走一段路。此处海拔4610米，走几步就得停下来喘口气。牛是中华民族的原始图腾，牛角碑是一尊巨大的青铜牛角，指向云霄。牛头碑安放在红色大理石基座上，正面纂刻胡耀邦和十世班禅用汉文和藏文的手书“黄河源头“。

牛角碑建在鄂陵湖与扎陵湖之间的措日尕则山顶。扎陵湖，又称“查灵海”，藏语意为“白色的长湖”； 鄂陵湖藏语意为“青色的长湖”。扎曲、约古宗列渠和卡日曲三条小河汇聚成黄河源头，流入扎陵湖，扎陵湖、鄂陵湖是孕育华夏之魂的黄河源。

读过年轻人深入荒野探索黄河源头的游记。黄河源头位于玛多与格尔木之间，那里没有人，没有路的不毛之地，是我等这辈子去不到的地方。能够见到鄂陵湖与扎陵湖已经非常知足了，它们的影像会在记忆中伴随我的余生。

牛头碑下遇到一个来自山东东营的中年人，独自一人驾车来到这里。他计划沿着黄河往回走，最后回到家乡黄河入海口。我很钦佩这些独行侠，要懂一些汽车机械原理，可以独自应付旅行中的突发事件，还要经得起旅途中的孤独。

回家后看了几篇他人游记，都说没有通行证就无法进入黄河源区，还有人到玛多县环保局局长的办公室请局长开通行证，局长说：“为了黄河源头的生态保护，玛多从2107年就发布了禁止旅游的通告，禁止所有单位或个人进入保护区旅游、探险，对擅自进入的人员会重罚。”

有些疑惑，我们是怎么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