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一回死方能大彻大悟

悠然南山

　　有人提过一个问题，世人在什么时候才会大彻大悟？记得贾平凹老师有一文《生一次病，就懂人性了》，那么我要回答这一问题只能说，人只要死上一回再活过来，才会大彻大悟。

一些人习惯于侃侃而谈，似乎觉得自己看透了世事，把一切看得开，其实都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不经上一回死，始终不会大彻大悟。

　　2018年6月28日，于我是最黑暗的一天，闯了一回鬼门关，差点“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过去了。”

现在想来，在那一回之前毫无征兆。我是没打过屁股针的一个人，坚持爬县城的那个小山头，早晚两趟不间断。那年，老婆去外地带孙子去了，我一个人在家，后来才记得那天，我的行为有点反常，早上单位有外出活动安排，原计划我是要参加的，到出发前，我临阵不去了，理由是身体不舒服，头有点晕，其实嘴里这么说说而已，并不觉得晕，只是当不想去的理由，工作时间如常。吃过晚饭，我还是习惯性地去爬山，出门没走远，莫名其妙地返回了家，正常晚十一点才上床，而那天不到七点，老早上床呼呼大睡了。

半夜两点时分，我晕着醒来，翻身下床，栽倒于地，扶着墙去卫生间，蹲在马桶上呕吐，又吐不出来，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病了，认为吃的不合适，脑海里搜索着前一天吃了什么？扶墙回到床上，一躺下只觉头像被人用刀子削了似的，身首两离，连续两三次，头晕得越来越重，连话都说不出来，浑身是大汗淋漓，一会不如一会儿，我才觉知自己身体有问题，给城里的亲人打了电话求救，只惦记着要为他们开门，门是怎么开的我不记得了，待亲人们赶到，我已爬在进户门口不省人事。

当天下午，我躺在省人民医院ICU的病床上，晚上醒来之后，深身的铗子，还插着各种管子，围着的医护人员和亲人见我醒过来，他们个个面带微笑，听闻是急性脑梗，这些年因心脑血管病走了的人很多，一听就害怕，要说我是积修好福大命大之人，还活着回来了。老天不收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起死回生”“死里逃生”？自此，变了个人似的，真正看透了世事，看开了利欲。

——活着就是好。大病之前，当遇到困难和挫折或有不顺心的事，感到心烦意乱，有时候觉得活着没意思，瞬间还有寻死的念头。我还没有出院的那几天，传来了单位上比我大两个月的一同事离世，我的心瞬间碎了，病床上最怕“死”这个字，尽管平时工作中有过磕磕碰碰，还有过节梗在我们之间，当我在病床上听闻那同事走了，同病相怜之时，庆幸自己还活着。出院稍作休养后，单位没有叫我上班，而我跌跌撞撞去上班，领导劝我别勉强，我发自内心地向领导说“过去上班还是牢骚满腹，当我躺在病床上时，一个念头我要上班。今天我大难不死，还能上班来，是先人的积修我的命，人只有挣脱了死神的纠缠，才觉到工作岗位的弥足珍贵。”记得，病后第一次参加职工会，我环视了一下会议室，大家安好，就缺了那位离世的同志，我坐在会议室里真好。病后的这四年间，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默头干好自己手头的工作，也不用别人安排和督促，没有多么高远的理想和情操，工作上对待起工资就行，连续三年得先进，还是个“老来红”。

——见人亲热了。过去，我是一个凡事较真的人，把恩怨事非和功过得失看得很重，有一个“祖师爷”的毛病，老看着别人在这或在那方面做得不顺眼，有时连自己都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一场大病之后，看不惯的人和事习以为常了，不再与人说长短，见谁都是亲热和亲近，想不通的事想通了，解不开的疙瘩不算事儿，曾经有过节的人疏通了关系，该来往的关系正常来往。没有了非分的欲望，淡了钱财和名利，最羡慕的是比我年龄大或同龄人的好身体，最伤心的是熟识的人不打招呼走了。

——为自己舍得了。我是从挨饿受困年间走过来的人，老害怕再有个“三年自然灾害”而挨饿，省吃俭用了大半辈子。我还是心地善良的人，老为别人着想，兄弟姐妹过得幸福，自己心安，前半生把钱花在了扶持亲人上，后又为儿女攒钱，就是舍不得为自己花钱。一场大病，再不垒数字攒钱了，医院里回来，就把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拆了重装，住在新装修的房子里，感觉就是好。从此学会了享受生活，消费上信的就是“一分钱一分货”这个理儿，告别了地摊货，走进了品牌店，过日子不再凑合，讲究的是生活上档次和高品位。

——把心魂安放于家舍。我这人好动，不喜宅家，爱扎堆凑热闹，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出入牌场。在家还是大男子主义，从不下厨房，没干过家务活儿，把一个家撂给了老婆，回得家来，还让老婆侍候我，真如古人所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场大病，身体急转直下，不如人的自卑袭上心头，自觉地远离了好多热闹的场合，喜欢清静和独处，经常宅在家里，方知老婆的辛苦和不易，还抢着洗锅、扫地、买菜，为老婆分忧，老夫老妻的人，还是形影不离，我帮她干家务，她跟上照顾我。

　　四年前，我若不打招呼走了，这花花世界已经没有我的份儿了，早已烧过了三年纸，一旦上了家谱，不就淡出了人们的记忆，有钱何用？如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得有一个平常心，该吃吃，该喝喝，活好当下才是真，活好后生就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