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心灯

林子水

散学后不想回家，心中塞满佩弦先生的“荷塘月色”，在校再憩一宿成了今晚必不能缺的作息。

去哪儿走走呢，去哪儿走走吧，最好没有人，最好一个人。不需要很久的，半小时就好；不奢求很久，哪怕半小时都好。

那走吧，食堂吃过一碟素菜，一捻肉丝都显油腻，一碟素菜堪堪好。胃口往往并不由胃决定，“胃”总是“心”最好的朋友，欢喜或是愁闷，它总希望能为朋友分担一些。

出校园沥青路右拐是一处荒野，也不知道有没有好景。没去过，便乱踩、乱走、乱转。沙砾，泥泞扭打着抢到脚下来——如果执着于脚下的景色，早晚会迷路的！

脚走过的地方，眼睛就不要再看了，“草色遥看近却无”，会失色，会失望。朝前看，向远看，颜色便回来，春天才真正呈现于预想之外。

湖！尽管只是一塘不起眼的水库，近水悦心，人祖爷批“兑”卦，不会错的。是的，心胸借此撬开来一丝缝，总要流进去点东西，湖光草色，波澜如鳞。等到心不再往牛角深处鼓劲，西瓜也就变成了芝麻粒儿。

这个饭后黄昏，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我看到油菜花成群结片地赶集，看到乡下人家炊烟缕缕，看到身披绿毯柳叶伊伊的河堤，还有葡萄架下一座石桥静静拱立……

未几，我如约返回。小楼前一排绿樟，仰观似伞，平视如团。早间被水洗过，是须弥芥，是菩提叶，尘埃便给拭净了去。

折过弯来，轻推办公室的门，没点灯，只小窗漏进来一点光亮，模糊得没了白天喧闹的踪迹。

我终于一个人，静默起一盏心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