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p><p class="ql-block"> 又是一年清明时节,我最亲爱的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51年了。妈妈!51年了,你在那边还好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母亲并未给我留下太多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在上个世纪那个特殊的十年,当居民上山下乡的狂潮席卷而来的时候,1969年,我们最终没能摆脱居民下乡的命运,举家来到一个距离县城大约20公里的小山村,山村不通公路,前往县城只有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徒步往返。村子不大,但是民风淳朴,那场波及全国的政治风云并没有给这里带来什么冲击,山村依然显得那么祥和宁静,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极其简单而又怡然自得的生活。初到农村,对于一直生活在城里的我们,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从头学起。当最初的新鲜感渐渐退去的时候,留给我们全家是生存带来的无穷无尽的压力,那个时候,贫穷笼罩着整个国家,如何填饱肚子成了所有人最大的难题。</p> <p class="ql-block"> 感谢上天,我拥有一个聪慧而能干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 母亲是小家碧玉,在家排行第四,传统女性所有的美德都能从她身上体现出来,母亲天生一幅好嗓子,早年曾是县剧团的名旦;母亲工于女红,素描、刺绣、烹饪等无一不精,轻轻的几笔勾画,一只只飞翔的小鸟、水中游动的小鱼便跃然纸上,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经母亲手中绣出的花鸟虫鱼,村里人赞不绝口,茶余饭后,母亲在的地方总是会有许多婆婆、婶婶和大姐姐们,围着母亲求她的画和学习刺绣,我们身上穿的破旧的衣服总会被母亲浆洗的干干净净、平平整整,即便是粗茶淡饭在母亲手中也能演绎成天下美味;母亲性格绵柔,与人为善,待人接物总是轻声细语,在我零散不全的记忆里从未见母亲发过脾气;母亲知书达礼,贤良淑德,勤俭持家,相夫教子;母亲非常重视对我们兄弟几个的教育,总是教育我们堂堂正正做人、做事,我是母亲最小的儿子,做错事的时候依然免不了受到母亲的责备。当我们淘气的时候,当母亲对我们爱恨交加的时候,母亲便会默默的流泪,世间任何雄辩的语言都不会比母亲的泪水更有说服力,看见母亲流泪,我小小的年纪便也知道知错知悔。</p><p class="ql-block"> 母亲在的时候,即使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的日子,我们也过的有滋有味,幸福无比。</p> <p class="ql-block"> 到乡下的第二年,生活的窘迫和过度劳累,使母亲的身体日渐羸弱,然而,母亲却迟迟不愿就医,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母亲是不愿意给贫穷的家里增加负担,让本已捉襟见肘的日子再雪上加霜。硬撑了半年之久,母亲终于病倒了,这时才查出已经是癌症晚期。母亲自知来日无多,在病榻前,母亲把我们叫到身前,把后事对父亲和我们一一做了交代,仿佛只是出一趟远门,神色从容自若。母亲最后把我拉倒身旁,用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目光遽然暗淡下来,“你还小,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那时的我还什么都不太懂,甚至不大明白什么是生死别离,只觉得心里很害怕,只知道哭,隐隐约约中记得母亲把我托付给了姨家的大表姐。</p> <p class="ql-block"> 我永远记得那个冬天寒冷的夜晚。乡村的夜异常的寂静,甚至寂静的让人感到恐惧,偶尔从远处传来一两声饿狼的嚎叫,给仿佛已经让人窒息的空气里更增加了丝丝寒气,刺骨的冷风从窗缝、门口、房顶吹进屋里,桌上一盏豆油灯,在寒夜里发出忽明忽暗的光线,守着病榻上气若游丝的母亲,我又冷又怕,身上瑟瑟发抖。母亲!我最亲最爱的母亲!最最疼爱我们的母亲!终于没能熬过那个寒冷的冬夜,那一夜从此成为我人生最漫长最心疼的一夜。</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我七岁。</p> <p class="ql-block"> 过早的失去母爱,童年少年的荒凉时光和空虚岁月就如同一片死气沉沉的沼泽,在苦闷成长的历程里,我在心里不知道有多少次思念我最亲爱的母亲。我明白,母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永远的躺在了那片杂草丛生的荒芜的坡地里,对母亲的思念也永远停留在那黑色镜框发黄的照片里。</p> <p class="ql-block"> 我穷极我的目光,极目远眺那苍茫的宇宙,下抵那幽深阴冷的地府,我坚信在宇宙深处,在幽冥的地府,总有一处天堂,母亲就住在哪里,终有一天,我会穿越时空隧道去寻找我的母亲,我坚信,母亲与我在生死契阔之后,必定还可以重逢。</p> <p class="ql-block"> “愿死者有他(她)的天堂,愿生者有他(她)的寄托”。阿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