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夕阳红

吴奕兴·苏歌

　　如果说，“读书”是消磨闲暇时间的首选，那“听歌”就是次选了。我的听歌方式有两种：主动和被动，主动是外出时在车上收听电台点播歌曲或播放喜爱的镭射光碟（唱片），而被动是在看电视连续剧的时候，听到的片首曲或片尾曲。

　　三国演义连续剧的主题曲采用了明代杨慎的词《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抑扬顿挫的雄浑歌声，力透千年的经典诗词，令人神往。

一部剧集还未看过半，歌却听熟了，也把词给背下来了，词人把时间比作江水，滚滚东流一去永不回头。移居澳洲的印华女作家阿理也在《和时间的交易》开篇段这样喟叹：“光阴如奔驰的流水，一下就把自己的青春年华给冲走了……”

流水它带走了多少《光阴的故事》，逝去的岁月已不可追，但那些年深日久的旧事，却可以让我们在回味中，增添一丝暖意和安慰。

1999年8月1日下午5点多，我正在由印尼首都雅加达往爪哇岛西部工业区“芝勒贡”的高速公路上，去参加工厂同事的女儿订婚宴会。车过半途，大概是在丹格朗（Tangerang）那一带，据我估计大约有十多公里长的高速公路两旁都是放风筝的人们，兴高采烈地随风筝翱翔奔放。

　　忽然想起现代文学家鲁迅先生于1925年写的一篇回忆性散文《风筝》，小时候放风筝的情景也涌上心头。不知故乡是不是也到了风筝季节？抬头仔细望一望天空，五颜六色，各种款式的风筝在斜阳照耀下尽情地飞舞着。那红通通的太阳一点都不刺眼，面对着这条笔直公路尽头那慢慢西沉的太阳，思绪随意飞扬……

　　这条高速公路我每月至少也要跑一趟，到位于西爪哇安耶尔（Anyer）的合板厂参加产销会议，平时是早去晚归。这一次有机缘看到虽是近黄昏但却无限好的夕阳，不自主地哼起了新马女歌星樱花的《牧童之歌》：“红红的太阳已经下山岗……”望着那满天红霞，想起了另一首老歌《晚霞》：“夕阳一霎时间又向西，留下了晚霞更艳丽……”在回味中自得其乐。

值得一提的是，这首歌的作曲者是印尼棉兰华裔音乐家黄武殿先生，谨奉上以下视频与大家分享：

　　越来越低沉的太阳，令我不自觉地想起往事，当年离乡后《初次尝到寂寞》时经常听的一首情歌《几度夕阳红》。很喜欢盈泪歌手姚苏蓉的独特嗓音，在车上播放她的歌，陶醉在那幽怨的旋律、动人的歌声中：

几度夕阳红/ 风儿轻轻送/ 仿佛在梦中/ 我俩诉心衷。

岁月去无踪/ 昔日情意浓/ 依旧是春风/ 如今隔西东。

诉不尽的悲痛/ 留下相思梦/ 日夜为你等候/ 何时重相逢/ 诉一诉旧情衷。

几度夕阳红/ 风儿轻轻送/ 仿佛在梦中/ 我俩诉心衷。

　　眼光从观赏天空中的风筝慢慢地移到地面上，只见左边路旁稍远处一大片青翠欲滴的稻禾随风摇曳，近处一辆辆的牛车载满了刚收割的农作物，慢吞吞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在田地里劳作了一整天，满身疲惫的农夫，带着滴满汗水的收成，相信他回到家里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冲个凉，开心地品尝另一半早已准备好的可口饭菜。我挺羡慕他们这种自食其力、自给自足、无忧无虑、平平淡淡的生活！

远远的天边只剩下一抹红晕，出了高速公路再走十分钟左右就到了目的地。现在已是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的时候，宾客陆陆续续到来，见到很多从工厂来的同事，但由雅加达总公司特意赶来的比较少。

订婚宴会是自由餐形式，在该市唯一的一家中式餐馆举行，餐馆并不很大，但设有一个小舞台供来宾唱歌助兴，台湾籍厂长正在台上高歌一曲《小诗》。

向主婚人夫妇和一对新人握手道贺后就开始进餐，边品尝佳肴边与工厂同事交谈。有一位从1974年建厂时期就已经在厂里任职的同事，他说起当年还看着主婚人在谈恋爱，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是主婚人的女儿举行订婚礼了，时间是不是过得太快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那时候（1999年），我家里的电话每天十几通都是找女儿的。曾几何时，以前像一个热水瓶大小的女儿，在忙碌的生活中，没感觉时光的流逝，蓦然回首，才惊觉她已是碧玉年华了。一下子又参加某某同学的生日会，一下子又有什么课外活动啦，高中毕业班的功课又多啦，忙得团团转却又过得很充实。那些《泥娃娃》等儿歌早已不唱了，那些白雪公主、白马王子的故事书也不知哪儿去了。

看着她已经长大，生活过得这么充实又开心，我的心除了感到十分欣慰之外，而对人生，多少也有了一点感悟：生命的价值，并不在乎长，而在于度；生活不在乎荣华富贵，而在于过得有意义。

　　这些珍藏的镭射光碟，让我想起陪伴女儿欢唱儿歌的快乐时光，恍如昨日。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我工作了近40年的合板公司在2015年结束其业务，同事们都各奔人生路，此生也许不再相见；而今回首往事，徒叹世事如戏，总有多少惆怅，无限感慨。

2022.3.17

备注：

1、部分图片源自网络，诚谢！

2、拙文中加书名号的句子也是歌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