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赵居俭

赵炎

<h1>  往日也过清明,却不似今年的拊心泣血。</h1><h1> 父亲去年5月5日以94岁高龄离开我们,整整十个月了,今年是他老人家第一个清明。 </h1><p class="ql-block"><br></p> <h1>  一直不相信父亲已离我们而去, 仿佛仍静静地坐在躺椅上默默地注视着我们。</h1><h1>  瞻顾父亲遗物,往事如在昨日,令人唏嘘。</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父亲的部分遗物)</span></p> <h1>  父亲赵居俭1928年4月20日诞生在河南唐河一个叫赵基屯村的贫苦农民家庭,姐妹四人,父亲是长子,因为家贫,从小便到别人家帮工。</h1><h1> 赵基屯村地方虽穷,然孔孟之道影响颇深,父亲喜读书,在亲戚和县城姨妈资助下,边帮工边读书,这在当时极为不易。在本村读完私塾又在唐河县城读完高小和初中,1947年9月因战乱辗转河南开封辅导学校、河南第七联中读书, 1948年又和来自河南、陕西的贫困学生一起随学校南迁来到苏州。</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color: rgb(255, 138, 0);">(父亲的故乡)</span></p> <h1><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  </span>当时的苏州还是国统区,但学校里革命浪潮激荡,进步学生暗地传阅毛泽东的《论联合政府》、《新民主主义论》及共产党的报纸书籍,父亲开始接受进步思想。</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font color="#ff8a00">(摄于解放初期的父亲像)</font> <h1><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49年5月父亲中断学业参加了由共产党领导的苏州地委农村工作团,在青浦、昆山一带参加剿匪斗争,正式开始了革命生涯,1950年3月被分配至太仓县人委民政科工作。</span></h1><p class="ql-block"><br></p> <font color="#ff8a00">(父亲当时的干部参加劳动手册)</font> <h1>  1951年国务院(时称政务院)发出接收美国在华开办机构的通知,当时位于浏河的惠中医院正是由美国基督教会开办的医院。父亲受政府委托与孙克富、韩金山、于得斌等七人组成接收小组,经两月余接收完毕,惠中医院改名浏河人民医院。</h1><h1> </h1><p class="ql-block"><br></p> <font color="#ff8a00">(父亲发表在卫生志资料上接收惠中医院的文章和手稿)</font> <h1>  之后,父亲被任命为第一任院长(当时称政治指导员)负责浏河医院工作。期间认识了在医院实习的我母亲,后来结为伉俪。</h1><p class="ql-block"><br></p> <font color="#ff8a00">(1952年父亲在浏河人民医院与医护人员合影,前排左三为我父亲,前排左一为我母亲)</font> <h3><font color="#ff8a00">(1956年我父母的结婚照)</font></h3> <h3><font color="#ff8a00">(2014年父母游览曾经工作过的浏河)</font></h3> <h1>  解放伊始,各地亟需建立党的组织,1956年2月父亲被派往璜泾中学建立党支部,任第一任支部书记兼校长,从此在璜泾中学工作整整二十余年。</h1><p class="ql-block"><br></p> <font color="#ff8a00">(父亲在璜泾工作时的工会证)</font> <font color="#ff8a00">(父亲在璜泾中学的工作证)</font> <h1>  时值三年自然灾害,学生缀学现象十分严重,为此,父亲带领全体老师挨家挨户动员学生克服困难回校上学,同时又发动全校师生种蔬菜、栽红薯,帮助经济困难的学生完成学业。呕心沥血让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在省群英会上榜上有名,付出了他宝贵的青春岁月。</h1><p class="ql-block"><br></p> <font color="#ff8a00">(1956年父亲与毕业班团员合影,后排右起第四人为我父亲)</font> <h1>  上世纪七十年代,教育经费不足,父亲想方设法在一无资金,二无技术,三无设备的情况下,到处奔波,白手起家,土法上马创办校办厂,短短几年成为全县效益最好的校办厂,从而使办学条件得以改善,教育质量稳步提升。</h1><p class="ql-block"><br></p> <h3><font color="#ff8a00">(父亲在全校大会上发言)</font></h3> <h3><font color="#ff8a00">(父亲发言手稿之一)</font></h3> <h1>  父亲平时看起来颇为严肃,其实心底和善,为人正值。在五十年代反右运动中,每个单位都要检举出几个右派分子,可父亲坚持正义,没让单位划出一个右派,这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得到了大家的敬重与爱戴。</h1><p class="ql-block"><br></p> <h3><font color="#ff8a00">(2018年父亲回到工作了二十多年的璜泾,抚今追昔)</font></h3> <h1>  也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县体委在城郊中学建立的体训班男女排球队行将解散,体委领导找到我父亲,希望璜泾中学能接受,父亲立马同意,体训班后在璜中有了极大地发展空间,男女排球队在苏州地区名列前茅。</h1><p class="ql-block"><br></p> <font color="#ff8a00">(父亲六十年代的公费医疗证)</font> <h1>  我从小随母亲、外婆住在太仓,父亲则在璜泾工作,聚少离多,除了教育我们要好好做人,很少关照我们的生活、学习,大多的时间都给了工作。唯一的一次是小学胡玲珍老师不知为何到家里告状,父亲后来让我给胡老师背诵“老三篇”,以示改过迁善,这或许是父亲对我唯一的一次警戒表示。</h1><p class="ql-block"><br></p> <h3><font color="#ff8a00">(父母、姑姑和我的合影,我那时大约三岁)</font></h3> <h1>  印象中父亲带我到小北门青石桥堍的面馆吃过一次面,也带我到南郊老街上去玩过。</h1><h1>  父亲的河南话,我小时候一直听不明白,加上他平时又不善言辞,因此我们之间的交流似乎很少。自我13岁随母亲一起搬迁至璜泾与父亲团聚,才对父亲慢慢地有所了解。</h1><p class="ql-block"><br></p> <h3><font color="#ff8a00">(父亲年轻时的照片)</font></h3> <h3><font color="#ff8a00">(1964年父亲在常熟何市参加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与同事合影)</font></h3> <h3><font color="#ff8a00">(父亲与朋友的合影)</font></h3> <h1>  父亲生活简朴,与世无争,一碗面条几个馒头于他已是很好的享受。年轻时偶尔抽点烟,因母亲反对后来也戒掉了。</h1><h1>  家里的财政大权是我母亲掌握,父亲除每月寄一点生活费给他父母,自己留存无多,就是这样还为我每月订阅《美术》杂志等书刊,而对孙辈的关怀更是润物细无声。</h1><h1> </h1><p class="ql-block"><br></p> <h3><font color="#ff8a00">(上世纪八十年代全家合影)</font></h3>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和曾孙女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和小曾孙女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和曾孙子曾孙女在一起)</span></p> <h1><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  </span>1978年父亲调任太仓城厢中学任书记兼校长,仍从事他热爱的教育事业,勤勤恳恳工作至1988年光荣离休,为党为社会做出了自己的贡献。</h1><p class="ql-block"><br></p> <h3><font color="#ff8a00">(父亲的离休干部纪念章)</font></h3> <h3><font color="#ff8a00">(父亲的离休干部介绍信)</font></h3> <font color="#ff8a00">(父亲在城厢中学工作时的工作证)</font> <font color="#ff8a00">(从事教育工作三十年的荣誉证)</font> <h3><font color="#ff8a00">(在城厢中学工作时的留影)</font><div><br></div></h3> <font color="#ff8a00">(父亲在城厢中学工作时的工会证)</font> <h1>   父亲的一生算不上轰轰烈烈,但也饱经沧桑、特别是在文化大革命的特殊时期,历经磨难,因是“走资派”一次次被批斗,还要按上级复课闹革命的要求,处理学校日常事物并亲自带头为学生授课,忍辱负重尽最大努力恢复教育秩序而从不怨声载道。</h1><p class="ql-block"><br></p> <font color="#ff8a00">(父亲老干部离休证)</font> <h1>  其实他的心里也有苦楚,那就是远离父母,未能尽孝,自参加革命工作后仅有短短的几次回故乡探亲,就连我爷爷奶奶过世他都没能回去见最后一面,老家虽已没有什么亲人,然而,对故土的思念一直萦绕在父亲的心里,这成了他心头之痛,虽然很少在我们面前表露。</h1><p class="ql-block"><br></p> <h3><font color="#ff8a00">(我弟弟带父母参观太仓新建的火车站)</font></h3> <h3><font color="#ff8a00">(父亲的优待证)</font></h3> <h1>  1972年他第一次带我们全家前往老家探亲,那时我13岁,爷爷尚在,老人家辛劳一辈子,儿女都走的很远,可他一辈子却没离开过自己的村子,辛劳成疾,六十多岁便离开了人世。老人没留下照片,对襟的棉袄扎了根布条,佝偻着腰、手拿杆旱烟袋在田埂上怅惘,这便是我对爷爷的印象,也是我与爷爷唯一的一次见面。</h1><p class="ql-block"><br></p> <h3><font color="#ff8a00">(父亲的出生地)</font></h3> <h1>  我奶奶随我姑姑很早到了新疆,有一年父母准备去新疆探望,却临时因故没能去成,后来一天上午接到新疆来电说我奶奶去世了,父亲听闻噩耗一个人在房里待了整整两天。</h1><h1> 父亲讷口少言,不善表达感情,后来他教我儿子的第一句歇后语是“茶壶里的馄饨——倒不出”,现在想来当是说他自己。</h1><p class="ql-block"><br></p> <h3><font color="#ff8a00">(我的奶奶)</font></h3> <h1>  2015年2月23日农历初四清早,我兄弟俩带着父母驱车1000公里第二次回故乡。</h1><h1>  父亲出生的老屋早已没有了,村子里的人大多不认识,只有几个老人依稀记得有我父亲这个人,真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邻居相见不相识。</h1><p class="ql-block"><br></p> <h3><font color="#ff8a00">(父亲回到故乡)</font></h3> <h1>  我爷爷赵崇武的坟就在生他养他的唐河边上,我父亲带领我们泪眼婆娑的站在坟前,这是我父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坟前祭拜他的父亲。</h1><p class="ql-block"><br></p> <h1>  父亲爱好不多,看报、看书、看新闻联播。离休后有一段时间喜欢骑着自行车去乡下河塘钓鱼,但是也没舍得买那种很贵的鱼竿,都是用竹竿一节一节自己接起来,虽然从来没有钓到几条大鱼。有时也和一些老同志一起参加京剧演唱,他不会唱便负责敲鼓。</h1><h1> 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几年时光。</h1><p class="ql-block"><br></p> <h3><font color="#ff8a00">(住院期间阅览报纸)</font></h3> <h3><font color="#ff8a00">(父亲生前的体检卡)</font></h3>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建国七十周年父亲作为解放前参加革命工作的离休老干部获得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发的纪念章,他从内心感到高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父亲佩戴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颁发的纪念章留影)</span></p> <h3><font color="#ff8a00">(父亲参加党代会的代表证)</font></h3> <h3><font color="#ff8a00">(父亲九十大寿纪念)</font><div><br></div></h3> <h1>  记忆中的父亲从未喊过一声苦叫过一声累,平时总是把好处让给别人却从不为己着想。就是在病重期间只要自己能够自理便不愿连累别人。</h1><p class="ql-block"><br></p> <h3><font color="#ff8a00">(父亲病重期间的留影)</font></h3> <h3><font color="#ff8a00">(父亲病重期间的留影)</font></h3> <h1>  父亲在教育战线奋斗大半辈子,辛勤耕耘、默默奉献、不图奢华。</h1><h1> 父亲有时耿且倔,这或许也是河南人的个性。年纪大了,他的思维难免和我们有些不合拍,对他的想法和意见有时我们往往会不以为然甚或嗤之以鼻,现在想来很对不起父亲。</h1><p class="ql-block"><br></p> <h3><font color="#ff8a00">(晚年的天伦之乐)</font></h3> <h1>  父亲走了,留给我们的是无尽的思念。 昨日突遇父亲向我走来,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走路也不用拐杖,令人欣喜至极然相欢时短,却是南柯一梦,醒来无语凝噎。</h1><h1> </h1><p class="ql-block"><br></p> <h3><font color="#ff8a00">(父亲过的最后一次正月半)</font></h3> <h3><font color="#ff8a00">(全家合影)</font></h3>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父亲在世时没有为他画过一幅像,甚觉遗憾。值此清明之际,为他老人家画幅肖像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55, 138, 0);">(我为父亲画的像)</span></p> <h1>  </h1><h1> 清明时节雨纷纷,魂牵梦绕泪成行。深深地感谢父亲为我们家庭所付出的一切,我们为有您这样一位好父亲感到骄傲。</h1><h1>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敬爱的父亲您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h1><h1>  </h1><h1> </h1><h1> </h1><h1><br></h1><h1> 赵炎2022年3月18日初稿3月21日又稿、3月27日再稿。</h1><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