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后知青岁月(70)

张盛启

我的后知青岁月(70)

———沈阳变压器厂五分厂

笔者/盛启

沈变配件五厂前身是沈变工程队的一个硅钢片加工车间（一般工人习惯叫矽钢片），1984年7月，沈阳变压器厂为了解决本企业国营职工子女就业的难题，决定利用原沈变木工车间部分厂房（五厂房北侧，供电车间西面），在沈变工程队硅钢片加工车间的基础上，正式成立了沈变配件五厂。

建厂之初时的配件五厂厂长为李焕君，党支部书记为赵树成，企业性质为集体所有制，隶属当时的沈变劳动服务公司，企业具有独立的法人资格，实行自主经营，自负盈亏。

到了1991年年底，沈变配件五厂在厂长隋民生和党支部书记张德吉等厂领导班子的带领下，企业有了长足的发展，成为配件公司下属企业中经济体量较大，安置待业青年人数相对较多的企业。而且在配件一、四、五、六、七厂生产规模较大的企业当中，配件五厂是唯一一个与沈变厂没有产品配套协作关系的企业。

1992年的春节刚过，我以沈变配件五厂职工的身份，正式地到企业报到，开始了崭新的一天工作。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从那一刻起，还不到34周岁的我，从此便与“沈变五分厂”这五个字结下了不解之缘。

通过在沈变五分厂这块不大不小的热土上，勤奋耕耘，辛勤劳作，我与企业的干部职工一起，同心同德，艰苦创业，共度难关。并伴随着波澜起伏的改革风暴栉风沐雨，艰难跋涉，书写了一段企业由弱至强的发展史。同时也经历了既便是我使尽了浑身的解术，也无可奈何地面对着企业由盛及衰的那种难言无语的哀伤。

直至迈入到甲子之年的门坎时，我才不得不放慢了生命的脚步，完成了一次不可抗拒的人生转型换位，告别了昔日并肩共事的同事，谢幕了社会活动的舞台(这便是后话)……

1992年时的沈变配件五厂，由于企业仍然在沈变厂院内进行生产经营，因受到场地的限制，生产作业面积和材料库房面积显得十分紧张和拥挤。企业的办公环境和办公条件也比较初放和筒陋，甚至有些寒酸。因此隋厂长与其他几位副厂长们一起，同时挤在一个办公室里办公。我来到配件五厂后，本来空间就不大的厂长办公室，更加显得人满为患。好在隋厂长比较随和，大家也都各把一摊，各负其责，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由于这次被组织上安排到配件五厂，公司经理并没有像派我到七分厂时那样，带着指令性的任务，因此我的工作压力无形中减轻了许多。各项工作按照厂领导班子的分工协作，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开展，而我首先所要做的工作便是从了解和熟悉情况开始。

刚到配件五厂时，恰逢我正在沈阳市委党校本科函授学院经济管理专业就读，对于每周我还要占用两个半天工作时间去党校上课，隋厂长和班子其他成员也非常理解和支持，并鼓励我坚持到底。

那时沈变厂和配件公司各个厂、队一边工作，一边通过自学的方式，不断地充实和完善自己的年轻人不在少数。这种方式或许是那个时代的有志青年或是与有我一样人生经历的知青人，所展现出一道独特靓丽的风景线。

就像有的人发出的人生感悟的那样：“也许只有在工作之余能够耐得住寂寞，静下心来，不断地坚持深耕自己的人，才有可能会在以后工作中，找到清晰的奋斗目标。”

虽然前期我因在公司工会和生产技术科工作过的关系，对公司下属各个企业的外部生存环境和市场需求以及企业内部的生产条件和产品结构，基本上有个大致的了解，但当你真正要进入到了角色，面对全新工作岗位，担负相应的工作责任时，就要既兼顾当前，又要考虑长远。

就必须对所在的企业产品结构、市场现状、材料供应、人员素质、企业负担以及如何利用好沈变厂对厂办集体企业出台的一些扶植政策等等，作出系统的归纳和梳理，进行科学的分析和研判。

(左起：张盛启、隋厂长)

(我与吴忠会副厂长在厂长室对面办公)

当时五厂生产经营的主导产品或经营项目归纳起来，主要有如下三个方面：主要部分是利用沈变厂铁心车间生产剩余下来的硅钢片，通过生产车间进行深加工。根据客户的需求，并按其提供的图纸和技术条件，主要加工成容量在S9-30/10KVA至S9-500/10KVA型号大小不一的配电变压器铁心，对外销售。

而另外一部分，则是片形相对较小的硅钢片，组织供应科仓库的职工，直接进行筛选和归类，然后根据不同的尺寸大小而划定不同的价格，直接对外销售。

还有一项就是配件五厂，根据公司提出的新产品开发目标要求，依靠本企业的技术力量，自行研制开发的新产品，叫做隔离变压器。只不过这项新产品的市场前景黯淡，产品的销售额占当时配件五厂总销售额的比例还不足1%。在这一点上，跟两年前七分厂在开发条式分接开关时的作法有异曲同工之处。

进入上个世纪90年代以后，国家沿着改革开放的道路砥砺前行，已经有十余个年头了。那时人们经常在广播电视上听到的是：“眼下最突出的社会问题是生产力的落后问题，社会上的主要矛盾，就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

因此当时全国各行各行业都在围绕着如何提高生产力的发展水平，而苦练内功，挖掘新的经济增长点，以提高本行业或本企业的经济效益为中心，积极参与市场竞争。

那时电业系统的企业也不例外，他们为了安置本企业员工们的子女就业，纷纷将本市或本地区的电业局下属的变压器修理厂更名为变压器修造厂，企业的经营项目，也由过去的单纯以修理变压器为主，变为修、造结合，并逐步扩大为以生产制造变压器为主。

由于电业系统具备独有的行业垄断优势，因此国内中小型的配电变压器的市场，逐渐被各地电业系统的变压器修造厂生产的产品所占有。一些地方中小型变压器厂被迫关停或被当地电业局企业所收购或兼并。例如大连电业局变压器修造厂后来由局里出资把大连变压器厂收购了，尽管大连变压器厂比大连电业局变压器修造厂规模和生产能力大得很多。

 有的朋友可能会提出疑问，为什么电业系统所属的企业具有一定的市场垄断优势呢？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就可回答朋友们提出的疑问：譬如一个开发商要开发一个楼盘，当要到电业部门办理用电手续时，电业部门的经办人便告诉这位开发商，我们电业局所属的企业给你们提供电缆、开关柜和配电变压器等配套电器设备，而且质量保证，产品价格也与市场同等。你说这位房地产开发商能拒绝或敢拒绝使用电业局部门所提供的相关产品吗？

正在那样的大环境下，东北三省包括内蒙古东部地区，电业系统所辖属的变压器修造厂，甚至有些地县农电局变压器修造厂，如同雨后的春笋纷纷地“冒了”出来。

这些变压器修造厂由于有行业保护的优势，不愁销路，不愁市场，但企业内部生产制造能力相对较弱，专业配套设备不全，并且又一时难以找到硅钢片的进货渠道(那时国家专控)。

当各电业局变修厂正在为硅钢片进货来源和进货渠道而一愁莫展之时，他们捕捉到了沈变配件五厂可以提供加工现成的各式型号的配电变压器铁心的信息，这种难得的无缝对接的供应链，犹如天作之和，既像是拨云见日，又好似柳岸花明。于是各家客户便纷至沓来主动找上门来。

尽管配件五厂当时生产的产品技术含量并不高，有些劳动甚至十分简单和初放，并且与沈变总厂没有配套协作关系，但由于硅钢片原材料市场本身固有的稀缺和紧俏，所以企业还可以维持眼下的局面。

据说在我还未调入到配件五厂之前，因企业生产能力有限，急于订货的厂家便到五厂生产计划科预约排号，只有签上了合同才能安排上生产。吉林延边电业局变压器修造厂的业务员为了能够提前排产、提货，那阵子每天便早早地来到五厂的生产计划科，又帮助扫地，又帮擦灰什么的，由此可见一斑。

(左二为延边电业局变修厂金厂长)

那时沈变铁心车间每月消耗硅钢片约 1000吨至1250吨左右，硅钢片主要来源是通过中国五矿公司从日本进口。其型号分别为Z10、Z8、Z8H等，后面的阿拉伯数字越小，硅钢片的材质性能就越优，单位损耗也就越小。在我的记忆中，最多的一年五厂从沈变厂购进各种规格型号的边条、余片、角料和废料近1300多吨。

沈变厂的硅钢片的材料利用率一般在90%或以上，材料利用率高低还取决于变压器的型号的大小和种类的多少，最佳方案是大、中、小各类产品齐全时，硅钢片通过科学合理的套材下料，材料利用率就会越高。

除了下料工序产生边条料之外，干过变压器的同行们都知道，变压器铁心在叠制过程中，也要产生多余的片料，行内人把它叫做余片(它与电磁线绕制线圈时十分相似，少1米也不行，多1米也没用。)。因为在叠制铁心时，少一片不行，多一片也没用。

另外硅钢片在各道工序传递过程中，难免会出现波浪、褶皱、折片损伤或材料表面漆膜不均等情况。为此当年铁心车间还设有一个选片的班组，专门挑检外在质量有问题的硅钢片。所以在每加工一种片型时，都要留有适当的余量，专业上称作工艺系数。

又由于每一级铁心至少有三种片型，特大型变压器的铁心多达十五、六级，十五、六多级再乘上三种片型，每一台变压器的铁心各种片型多达四、五十种甚至更多。如果每一种片形都留有一定的余量，累计加在一起的余片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为提高硅钢片材料的利用率，沈变铁心车间，还专门设立一个班组，对剩余不同片形且外表质量又较好的余片，重新进行一遍退火涂漆工艺的处理，处理后的余片，作为电压互感器铁心的专用料。再剩余的电压互感器也不可用的余片，则处理给配件五厂。

有的人可能会问，为什么电压互感器铁心还需要重新退火涂漆处理呢？因为电压互感铁心有一道冲孔工序，内行人都知道，硅钢片在剪切时毛刺必须小于0.03毫米，也就是老百姓所说3“道”，一般的剪切设备是可以满足设计要求。而冲孔设备通过模具冲出的孔所产生的毛刺却无法保证设计要求。因此只有从硅钢片本身想办法，通过增加一道退火工序，消除硅钢片中的内在应力之后，再冲孔时毛刺便可以小于0.03毫米了。

因为到了1995年时，五分厂曾承担了为道义互感器分厂配套协作电压感器铁心的任务，因此在这里多费了些笔墨。

第三就是角料，由于变压器铁心釆用是全斜逢结构，因此每一级片形的铁心中柱，都要被剪裁下来两个角，与此对应的上下铁轭，也要被剪切下来一个角。被冲剪下来的角料沈变厂是无法再利用的，因此也要处理给配件五厂。

第四种就是不可利用的废料，只能按废钢铁进行处理。

沈变厂铁心车间每月一至两次地将生产过程中剩余下来的上述四种形式的边条、余、角和废料，与供应处和配件五厂三家一起，分门别类地检斤过秤。再根据计划处按照不同种类型和片形的硅钢片所制定的价格，开票交款。

整个流程相当于铁心车间向供应处退料，供应处按计划处分门别类制定的价格，把铁车间退给供应处四种形式的硅钢片材料直接卖给五厂，五厂到财务处交款提货，财务处再向五厂开具发货票。

由于沈变铁心车间受生产作业面积的限制，生产过程中剩余下来的边角条料，不管五厂生产上是否能够使用或者在市场上是否能找到买家，一律采用先将货提走，再交款的方式，因此那时配件五厂在资金方面还是享受到了沈变厂的一些优惠政策的。

通过以上累牍，朋友们对上个世纪90年代初的沈变配件五厂，从原材料供应到市场需求等自然概况，是否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