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这一辈子(我的三姨钱熙)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前言</p><p class="ql-block"> 我今年已89周岁,也算是高龄老人了,风蚀残年,来日苦短,但思维还不糊涂,写下我这大半生的生活经历,有快乐的,也有艰辛、委屈的。记录一些往事留给晚辈们以作纪念。</p><p class="ql-block"> 童年、 幼年(1923—1937)</p><p class="ql-block"> 我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于1923年5月在苏州出生,当时父亲在苏州工业专科院校任教,母亲也在小学任教,听我奶奶说,那时家里有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姑母、叔叔、哥哥和姐姐共八口人。父亲是苏州工专唯一的一位英国留学回来的老师,担任土木科主任,工资较高,但是全家人的生活较宽裕,以后爷爷、姑母和叔叔相继离世。1924年秋四妹刚出生不久,父亲应聘天津南开大学任教,全家将从苏州搬去天津。哥哥、姐姐寄养到上海外婆家读小学,四妹随双亲带往天津,而我则托给了奶妈带领,后来又转到了本家的堂姐(只比母亲小一岁)家抚养、照顾,直到1929年我六周岁时才回到嘉兴老家,在母亲身边长大,那时我父亲已回到嘉兴,1928年受浙大聘请,任浙大文理学院数学系系主任,我和四妹一起进入梅湾小学和嘉兴女中附小读到毕业。</p><p class="ql-block"> 由于我当时体弱多病,不幸又患上肺结核,这对八十多年前来说是绝症,无药可治,中医和西医都束手无策,后来遇到当时较有名望的西医夏振文建议我母亲不妨服用进口奶粉(勒吐精)和鱼肝油试试,才不会使病情加重。在小学的六年中,我常请病假,多亏母亲给我补课,顺利毕业,肺结核顽症也算治好了。智力,体力也渐趋正常,到1936年春,我和四妹一起考进浙江省第二中学,该校在当时是嘉兴最出色的,不仅老师优秀教学质量一流,而且教学设备也好,有化学、生物实验室、绘画室和音乐教室等,可惜好景不长,我俩刚念到初二下(1937年秋)时,抗日战争爆发,打破了平静的学习生活,浙大也必须迁离杭州,在竺可桢校长的率领下,全校师生走上了艰辛、漫长的西迁之路。</p><p class="ql-block"> 随浙大西迁的岁月(1937——1946)</p><p class="ql-block"> 我家人多,祖母父母亲和我们兄妹七人,全家共十口人,在苏州迁回嘉兴老家以后,母亲已不再当小学老师了,全家的生活依靠父亲的工资维持,随浙大西迁时,祖母已67岁,最小的妹妹只有5岁,哥哥当时是浙大数学系二年级的学生,我们全家跟随浙大从杭州迁到建德,谁料还不到两个月,日寇已侵入杭州,建德也不安宁,无法进行正常的教学,校方决定迁去江西吉安、泰和,我家人多,一时难以包车跟随去江西,决定先搬到建德南乡叫“里蔡”的小村暂避一段日子,父亲和哥哥则跟随浙大去了江西。</p><p class="ql-block"> 母亲当时45岁,出生和读小学、中学都在上海。成家后在苏州、天津、嘉兴等城市生活,如今在乡村要承担老小八口的生活重担,人生地不熟,她当时的忧虑、焦急的心情可想而知,度日如年,远在江西泰和的父亲和哥哥也难以安心教学。直到1937年冬,哥哥和他的老同学张堂恒专程到建德南乡来接我们到长沙安家,与张堂恒的父母亲及兄弟一家做邻居。我们全家才有了安全感。生活上,精神上得到了照顾, 张堂恒的母亲和母亲是上海务本女中的同学,这样我家有了照顾,过上了较为平静的生活。哥哥休学一年在长沙找了份工作,义务的为抗日救亡尽份力量。当时大姐也跟随老同学去南昌参加战地服务团。我和四妹等都失学在家,跟着祖母、母亲学做家务、买菜、发煤炉煮饭,炒菜等等。开始时还有一些新鲜感,但日子长了就有些厌烦。渴望复学,特别是在街上看到与我们年龄相仿的女学生,穿着校服背上书包,万分羡慕,渴望能上学。有时我俩也自觉地把初二的英语代数和语文课本找出来复习。在长沙度过近一年的时光,日寇又进入内地侵略,浙大不得以从江西泰和向广西宜山迁移,于1938年我们全家从长沙搬到宜山安家,租住了西一街一幢沿街的住房,全家住在二楼,一楼是店面只好空着,碰巧有一位新知书店的年轻负责人陈敏之(只十九岁)要租房开设新知书店,我们全家竭诚欢迎,双方即成了友好的邻居。我们的生活过得很开心,边干家务还有新书可读。如巴金的《家》《春》《秋》,艾思奇的《大众哲学》和邹韬奋的《萍踪寄语》等等我们都很有兴趣读完的,哥哥在浙大当上了《大家唱》歌咏队的队长,每逢节日他回家来时,总教我们姐妹唱抗日歌曲,生活增添了朝气。</p><p class="ql-block"> 由于宜山经常受到日机的空袭、骚扰,于1939年2月5日浙大男生宿舍也遭到了轰炸。浙大师生也无法进行正常的教学。于1940年春竺校长又率领全校师生迁到贵州遵义办学。但是都传说贵州是个“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人无三分银”,也曾担心能否安顿下来?以后事实证明遵义是块宝地,物产丰饶,人杰地灵,当地政府也热忱欢迎浙大在遵义办学。我家租住在老城区水井湾五号,是栋二层楼的楼房。</p><p class="ql-block"> 当时浙大已有五个学院,文、工和师范学院在遵义,而农、理两个学院迁到湄潭,一年级分部设在离湄潭20公里的永兴,由于父亲一直任教一年级的数学课,当时我家在遵义只住了一年就迁到湄潭定居,由于父亲始终专心致志于教学工作,无暇顾及家务和我们姐妹的复学等,倒多亏哥哥惦念我们,当时已十六、十七岁,该进校复学了。我和四妹才进了遵义县中读初二年级,与13—14岁的同班同学相比,感觉很不自在,但我们由于失学三年,学习十分努力,成绩优异,多次受到老师的表扬。为了节省开支,我俩只买了一份教科书,我俩同坐一张课桌。第一堂课我坐在右侧,四妹坐左侧,第二堂课则互换座位。语文和英语两门课都要背诵的,只有一本课本是困难的,母亲就亲手为我们抄写。由于母亲的英语、中文有一定的基础,而且不论是中文还是英文都写的正规、挺秀,连当时教我们的老师都十分惊异和钦佩。</p><p class="ql-block"> 我家于1941年春迁到湄潭定居,当时父亲在永兴一年级分部任教,哥哥已在浙大毕业去重庆当中学老师,姐姐在遵义读浙大史地系,所以在湄潭定居的是祖母、母亲和我们五姐妹共七人,租住在三间泥地的住屋内,虽然经济条件仍不宽裕,生活也比较艰苦,但我们都先后考进了浙大附中,七妹八妹进了浙大员工子弟小学学习,生活正常,心情愉快也乐于艰苦。</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是家中的“老大”,在读浙大附中的三年内,还必须抽空做些家务,如每天清晨必须赶到菜场买菜,由于当时人多钱少,买到既便宜又够吃的菜,确实不易,连走带跑急匆匆提着菜篮跑回家里,吃了早饭就奔到学校赶上第一节课,每逢农历的三、六、九是当地的赶场日子,近郊的农民把农产品、大米、蔬菜和木柴、木炭等拿到街道的两旁设摊出售,称为“赶场”。我和四妹两人就同去赶场,买回这些全家必须使用的物品。为了节约用水,我们全家的衣服、被单和碗筷等都由我和四妹去附近的湄江清洗。这样较多的家务事常花去我们复习功课的时间。所以我们很羡慕住校的同学,但比起失学那三年来,又倍感幸福多了,所以我们姐妹学习较勤奋努力,名列前茅,获得老师的夸奖。先后考进浙大中文系,生物系。</p><p class="ql-block"> 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全国人民举国欢腾,艰苦动荡不安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浙大为了迁回杭州,1946年4月就放暑假,全校师生投入整理图书仪器和药品等,有序有序地从贵州迁回杭州。全校师生及教职工家属也随校回到杭州,当年11月在杭州大学路原浙大旧址开学,陆续开始正常的教学工作。</p><p class="ql-block"> 走上工作岗位(1948—1984)</p><p class="ql-block"> 我于1948年7月毕业于浙大理学院生物系,同班毕业的有九位,有的留校任教,有的分配去外单位工作,当时的系主任贝时璋教授介绍我去中国蚕桑研究所工作,希望我在培育家蚕方面做些研究工作。我当时很乐意也有信心从事该项研究工作,谁料当时的所领导蔡堡老教授和科研技术人员蒋天骥、黄锦心等并不每天来工作,更谈不上关心、指导我们这批年轻人如何熟悉、开展科研工作了,真令人大失所望,十分无奈。在不养蚕期间无事可干,放任自流,我除了自修有关蚕桑科研资料外,特去农学院蚕桑系旁听吴载德教授的“蚕体”生理学课。我和钱玉民(与我同时分到该所的农化系毕业生)都十分失望。切盼有机会能找另一单位去工作。</p> <p class="ql-block">1949年5月3日迎来了杭州解放,全市的人民欢欣鼓舞。我们单位也切盼有新的领导来。谁料来了一位年轻同志(年仅十九岁的抗大毕业生)来领导我们,教我们的政治学习等等。他强调旧知识分子必须加强政治学习和体力劳动。当时正是饲养春蚕的大忙时期,我们不论昼夜都要按时给桑,记下蚕室的温湿室和每到龄期必须测体重和幼蚕的长度等等。所以容许白天休息的。他就常批评我们,为了增加营养,我们每天喝牛奶吃鸡蛋。他很看不惯,认为是资产阶级贪图享受........,我当时感到如果长期在该所工作下去,既学不到技术,思想上也很受委屈,四年内学的专业知识会忘记,岂不可惜。考虑再三,与起新商量后决定辞职,于是我于当年七月辞职。当年8月20日与起新在上海结婚,离开了娘家,住在浙大恕斋的家里待业。对此,我有足够的信心,可以重新找到称心、合适的新工作。</p><p class="ql-block">从1948、8—1950、7这一年里,我先后在海宁县中、上虞春晖中学和杭州女中(即现在的杭州十四中)三个学校代课,教过生物课和英语课。</p><p class="ql-block"> 1950年初秋,幸逢母校生物系招收研究生,凭大学毕业成绩申请决定我报了谈家桢教授的遗传学,谈师欣然同意。正当我去系里报道时,遇到王凯基老师,因原来做他助教的陶美华突然来电报告知不回杭州了。开学在即,一时请不到合适的,王老师迫切希望我留在他处任助教,我只好去谈师处说明情况,当了王师的助教。我回家告诉父亲时,他老人家十分高兴,因为在我毕业时,他曾向贝师询问能否留我任助教。贝师说我毕业成绩不足80分,秉公办事而被落选。如今我得到这机会,必须认真努力做好这份工作,获得了王凯基王曰玮两位老师的认可和好评,也得到了学生们的赞赏,使我信心倍增。愿意努力干好这份工作。谁料1952年秋全国大专院校进行院系大调整,浙大分成四个分校,原华家池浙大农学院独立成了浙江农学院。当时陈士怡教授、陆定志老师、陆廷琦、陈柏林和我等几位从原浙大阳明馆生物系分配到 华家池农学院任较。整个暑假没有休息,整天开会讨论和个个表决心,服从统一分配等等。记得当年十月初开学 时,陆定志老师因休产假未能按时上讲坛,讲授全校四个系和茶专的植物学只好由陆廷琦 和我来承担,而我们两人只当过两年助教,毕竟经验不足,真是赶鸭子上架,毫无退路,勉为其难.由于我俩的勤奋,努力,并真诚向学生们表示愿意接受他们的意见,改进提高讲课效果.一年下来没出大问题.直到1954年秋聘请到王镇圭老师后,植物学教学力量大为增强.</p><p class="ql-block"> 1955年我被提升为讲师, 陈士怡老师要我协助陆定志老师改教植物生理学课程,我很乐意,并在陆先生的培养指导下,在教学工作中逐步有了进步,获得了较好的反应,使我增强了信心。</p><p class="ql-block"> 各项运动的磨练</p><p class="ql-block"> 回忆从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到1966年文化大革命这十年内,我们这一代知识分子经历了多项政治运动,至今记忆犹新,当时对解放前培养出来的知识分子和出国回来的专家,认为思想不会革命的、进步的,必须经历教育改造,才能为新中国服务好。令人震惊的是1957年鼓励大家向党提意见,“百家争鸣,百花齐放”、“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等等,结果,陆定志老师上了当,被错划为“右派”,被批斗,最后被拉下讲台,下乡参加劳动好几年,离开了教师队伍,这么专业知识优良(罗宗洛教授培养的硕士研究生)讲课效果出色,经常受到学生赞扬的好老师被迫下乡,真是莫大的损失!</p><p class="ql-block"> 从此植生教研组没有了组主任,也没有了老教师,当时我组属土化系领导,系主任朱祖祥教授和党领导高士明同志找我商量,希望我担任土化组主任职务,我再三推辞未获同意。结果从1957—1966这九年内,由于我心直口快不善于耐心工作,因公得罪了组内部分青年教师,换来了大量大字报,由当时的掌权者罢了我的官职,我感到十分轻松愉快。</p><p class="ql-block">1960年初秋刚开学不久,校内开展教学改革,并有部分学生参加,目的是使各门课的教材和教学法更加完善学以致用。植生组在部分学生的建议下,大胆提出取消“呼吸作用”一章的意见,因为这章的内容涉及太多的生化,十分枯燥,并且难以领会和记忆。我组当时有近十位教师,竟然无一人敢于表态,我却大胆提出这个意见是不正确的,是生物怎能没有呼吸作用?只是我们作为老师应考虑如何改进讲授方法,使枯燥的生化过程讲的有条理,使学生易理解,也容易记忆......。但没人同意我的意见,保持沉默,不敢反对学生的意见。由于我被孤立,在连续受到多次批判后,由当时的农学系副主任,植生组的领导罗 。。当众宣布:“钱熙不虚心接受同学们的意见,固步自封,不宜再当教师,下放去绍兴东湖农场改造.....”于是我于当年10月下旬告别家人拿了衣被、行李去了东湖农场,虚心踏实向胡香泉场长和农工们学习参加各项田间劳动,当时我还只有37岁,而且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干多项农活都较认真尽力,得到农工们的认可。前后劳动了十个月,种油菜、小麦和水稻等。施肥、挖塘泥等也干过。获得了大量生产实践知识。谁料翌年暑假开学前,罗....又来请我回校当讲课老师,并向我道歉.....,植物生理学仍保留“呼吸作用”一章内容。于是我又重上讲坛。而且我认为那次讲授的内容比以往充实,生动,因为我了解了较多的生产实践知识,深受学生们的欢迎和赞赏。</p><p class="ql-block">1966年6月,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全校停课,校领导“靠边站”,全由造反派、红卫派来掌权,发号施令不可一世,我被认为是有重大历史问题的,交代“罪行”。记忆特别深刻的是有天晚上已八点多了,突然传来高音喇叭中的声音“勒令钱熙即刻到东大楼306室去交代问题”,强迫我承认在浙大附中时(1941—1944) 曾加入过三青团,我再三申明我确实没有参加过,但造反派就是不相信,个别人还拉我头发要动手打我,让我实在无奈,我当时就想,我还只43岁,待运动结束后,我还要上讲坛的,不吃眼前亏,就“承认”了是加入过三青团, 造反派就立即放我回家了。后来经过调查核实,我确实不是,令人啼笑皆非,荒唐之极。</p><p class="ql-block">1969年深秋,农学系师生被安排去建德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被分配到乾谭区芝铎公社西桥大队。三顿饭在大队支部书记周盖章同志家,据老周后来告诉我说:“造反派特地嘱咐他,要他好好监督我是否能积极参加劳动?是否能过艰苦的生活等等”半个月后,老周向造反派反映:“老钱不仅田头劳动积极,而且还主动干家务活,每天晚饭后,全家八口的碗筷和锅子锅盖全由她洗好,休息时还和我的儿女们讲革命故事”,造反派捞不到批判我的材料,大失所望。</p><p class="ql-block">有一天下午,我跟随小队的农民参加挖红薯的劳动,因为口渴,想趁休息片刻的时间去老周家喝水,一位老农说:“老钱你就捡块挖破的红薯也是可以解渴的,不碍事的,省得跑一趟了”。在旁一起劳动的农民也点头同意,我就捡了半块吃了,岂料第二天下午竟为此召开了大会批判我贪吃红薯,挖社会主义墙角,要算政治帐.....真使我难以接受,感到万分委屈,幸亏小队的社员群众都很同情我,一再劝我不要把小事放在心上,我们绝大多数社员都知道你老钱是个好人,对我们农民很和气,没有一点架子......,这件荒唐事虽已过去了43年了,但我至今记忆犹新。</p><p class="ql-block">大概三个月后,春节即将来临,校方下令组织我们返回杭州。当时的工宣队,造反派等领导为了锻炼下乡的师生,发起徒步返回杭州的号召,估计得花五天的时间,对五十岁以上的老教师来说,确实有困难的,但当时谁敢大胆反对?在出发前一天还召开了大会,表了决心,服从组织的安排。真是凑巧,就在当天傍晚我收到了起新从他下乡的德清发来急电,告知婆婆在上海病故,促我速返上海,我拿了电报请示了工宣队长,被允许乘车返杭,小队的农民知道此事后都说“老钱是个好人,婆婆在阴间保护你......”</p><p class="ql-block">1976年到1977年迎来了“科学的春天”’大批文革中被贬为“臭老九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受到了器重,接着在邓小平同志走上中央最高级领导岗位后,恢复了通过考试成绩录取大学生的制度,我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学生,他们学习非常认真努力,如饥似渴专心致志听课,连课间休息的十分钟也围着我问问题,于是也激励我必须认真讲好每一节课。从此全国的大学教学工作走上了正轨道路,调动了广大师生的积极性。接着又恢复了招收硕士生,教师又恢复了学衔。我于1978年刚满55周岁,特去基础部吴希新书记处打算领取退休申请表格,吴书记说“请你填写表格写清简历,要提升你为副教授了。” 我真有些怀疑,按老系主任贝时璋教授的标准我哪有资格?但我确在1978年秋被晋升为副教授。以后农学、植保、园艺、土化等系的硕士生都要求我去讲授“植物生理专题”课程,我既然已是植生组的老教师、副教授,勉为其难担任了这门课。但内心总感到不称职,不踏实,与植物生理研究所请来的金成忠、余叔文等专家讲解的内容相比,相差太大了。起新当时也担任了硕士生导师,还兼任系主任职,工作繁重,经常备课到深夜,而身体较差,我考虑再三,申请提早退休,终于在1984年8月获得批准,当时我身体还健,思维也不差,多数同志认为可以多干几年,争取升上教授再退休,我则认为我每年上下学期都担任讲课,几乎没有时间和精力做些研究工作,写出有价值的论文。怎能升上教授 ?不如实事求是退休了,对起新多些照顾,让他发挥更多的精力,培养出更多优秀的人才。</p> <p class="ql-block"> 退休以后的生活</p><p class="ql-block">我于1984年8月被批准退休。植生组是当年六月中分配好下学期的教学工作的,我主动与当时的组主任龚兰同志说:”我会承担讲课工作的,站好最后一班岗,“所以我继续讲了一学期课,其他杂事我就不必操心了,感到分外轻松。</p><p class="ql-block">1985年9月17日香宁生下了孙子志伟,为了更好的照顾母子,我家请了长工保姆,由于保姆贪多工资待遇,经常只干1—2个月就辞掉,我只好再物色新的,所以在那段日子里我感到相当疲累,直到志伟十三个月大时送进农大幼儿园的托儿班后才逐渐缓解。志伟从小聪明伶俐,家里多了个小孩,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每到晚上,他总喜欢到我们的卧室来,一起陪伴他看电视上的卡通片”米老鼠和唐老鸭“等到新闻联播一出现,他就跑掉了,有时他喜欢要我为他讲故事,”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阿里巴巴四十大盗“等等。他总百听不厌,我记忆较好,那些当年我母亲讲给我和四妹的老故事,历经数十年后,我还能讲出其主要内容,给孙子增添乐趣。1992年初夏志伟在幼儿园大班毕业,要转去保淑路小学念一年级了,宪定,香宁、志伟搬去外婆家,我们二老顿感寂寞,有些不大适应,但他们三人每周六总来看望我们,关心我们的生活和健康,带来我们爱吃的水果和食品等,和我们一起吃中饭,直到现在,我们二老也十分珍惜这份亲情,倍感温馨。</p><p class="ql-block">我们退休以后的生活过得轻松愉快。看书报和看电视新闻和连续剧等等都随心所欲,十分自在。随着物价上涨,我们的退休工资也有所增加,所以生活上不愁,还略有积余。回忆起上世纪四十年代在湄潭的艰苦生活,经常会遇上”寅吃卯粮“的日子好上几倍。</p><p class="ql-block">此外,我认为当老师的退休生活并不孤寂,也没有失落感,除了晚辈的关心外,还有学生们的关怀,每当我和起新漫步在华家池畔,不时遇到我们曾教过的老学生,虽然他们也是教授和博导了,但总是真诚亲切地问候我们,关心我们的健康和生活等等。有的还登门来看望我们,让我们倍感欣慰。</p><p class="ql-block"> 结束语</p><p class="ql-block">由于我这篇文章是留给晚辈们作纪念的,所以事迹真实,实话实说,涉及到的事情虽只一鳞半爪,但也可看出我的为人,遵守我老父亲的教导绝不人云亦云,不奉承别人,全凭良心办事,对无理处罚我、批判我,我并不在乎。但对待工作我一向尽心尽力,兢兢业业,高标准要求自己。我的座右铭是”笨鸟先飞和DO MY BEST“.从而也获得了多数学生们的认可和赞扬。</p><p class="ql-block"> 钱熙 写于2012年10月</p><p class="ql-block"> 华家池31幢302 室 </p><p class="ql-block">三姨和我们的母亲相处最好,文章里多次提到的四妹就是我们的母亲。她们一起成长,感情极深。三姨对我们也非常好,每到开学,她经常寄来学费资助我们。1975年寒假安排我和5姐去杭州游览,为我们写出西湖十景,有时带我们出去玩,有时写好乘车路线告诉我们如何玩,三姨父还为我们照相。总之,三姨留给我们的总是美好的回忆。好心有好报,三姨今年已经90周岁了,身体依然健康,照顾三姨父和自己的生活,井井有条。本文写出了一生的经历,留下了宝贵的资料。祝三姨和三姨父健康长寿!</p> <p class="ql-block">三姨出生于1923年5月16日,今年是99周岁,100虚岁。现在还健在,如果条件允许,我们要去杭州给三姨庆祝百岁华诞。去年的5.16就因为疫情没有去看望三姨。</p> <p class="ql-block">三姨手稿片段。表弟钱永红提供。我也保留了手稿,不在手边。打字者漏了一句话所以东归的日期不对了。现在根据原稿改正。谢谢永红表弟。</p> <p class="ql-block">外祖父钱宝琮教授留学英国时照片</p> <p class="ql-block">外公外婆1954年合影,字是外婆所写。</p> <p class="ql-block">外公外婆金婚纪念。73岁</p> <p class="ql-block">我的母亲兄弟姐妹7人,除八姨浙大附中毕业人大毕业外都是浙大毕业,配偶也大多是浙大。八姨的儿子浙大毕业。这是他们校庆时合影,作家洪流所拍。左起周本淳,钱煦,葛起新,钱熙,邹德臻,钱克仁,钱燕,黄礼镇,钱炜,洪鲲。</p> <p class="ql-block">1962年8月1日三姨带宪定哥来南京,与我们合影</p> <p class="ql-block">2016年钱家后代大聚会为三姨庆祝生日。老一辈的七姨没有出席,但是钱燧的钱随到了。</p> <p class="ql-block">我们兄弟姐妹和三姨八姨合影</p> <p class="ql-block">表弟钱永红的信息:三姑母从我编辑《名师严父》起,与我联系很多(可以这么说,我是你我这辈人与她及三姑父接触、通信、通话最多的),我一直在鼓励她详细写出过去钱家的事。她给了我许多她写的自传式回忆文章、信件,现在看看,特别是在我钩沉发现到不少钱宝琮史料档案后,对照着看,非常有价值。三姑母的这篇《我的这一辈子》提及的人与事都很多,她是花大功夫的。西迁时期,我们钱家没有三姑妈的投入、精打细算,生活会很糟,祖父不可能一个人在青岩、永兴安心教书。她是我们钱家的功臣。</p><p class="ql-block">她也要求我不要整篇公开,怕有人会不高兴。可以理解,因为她们这代人经历的坎坷很多,有顾虑是正常的。</p> <p class="ql-block">这是2019年9月,朱荫湄老师去杭州市中医院看望我的三姨。上面是她的评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