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尽铅华，只为蜕变如菊

王民生

烟雾弥漫的房间，整个下午至深夜画的实在太累了，躺在椅子上舒展一下僵硬的腰，和长时间举着毛笔发麻的胳膊。续一支烟伴随一阵剧烈咳嗽，随手翻阅到作家路遥一段话。“在我的创作生活中，几乎没有真正的早晨。我的早晨都是从中午开始的。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我知道这习惯不好，也曾好多次试图改正，但都没有达到目的。这应验了那句古老的话：积习难改。既然已经不能改正，索性也就听之任之。在某些问题上，我是一个放任自流的人。

通常情况下，我都是在清晨两点到三点入睡，多数延伸到五点六点。天亮以后才睡觉的现象成常态，午饭前一个钟头起床，于是，早晨才算开始了”。

当生活从午后开始，我的生命也像是回到三十年前充满活力。初春的阳光捎过田野阵阵花香，从窗户网格中飘入房间，寂静中的思绪早已飞进漫无边际的花海，如杨万里笔下的蝴蝶，飞入菜花无处寻觅。

数年来，黑夜占生命的总量天数越来越多。因为内心深处向往自由世界不再是仅仅停留在现实中，它以成为生命中最重要的攀登高点。幻想，梦想、甚至妄想，希望有那么一天可以站在理想中的巅峰也能振臂一呼应者有集，与同道同频者共振，遇见更多更好的自己改变自己。

是的，理想早已堆积如山！困难与困苦也堆积如山，如沼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明代张岱在陶庵梦忆中写到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 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大致意思是说人没有癖好是不可以和他交往的，因为他没有深情厚意。人没有瑕疵也是不可以和他交往的，因为他没有真气。

或许我们这类人属于执迷不悟过于沉迷的一种，带着众人不能理解也是一种痛苦。作为一种爱好也就算了，把爱好当成生命终止前的最后一件事如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是否有悖常理？得与失或许注定不能自由选择，得到之前必须舍弃现有很多东西。

艺术这条路这些年我已经陷入很深，一脚踏进茫茫无际雪原，看不见前途航标，不知道终点在哪？春，夏、秋、冬，更替往复，我的世界白茫茫一片，能遇见的人越来越少。偶尔一次相遇也是灵魂深处饥寒交迫如饿殍、丝丝气息的乞讨者。也不顾及我们这类人已是陆游笔下悬崖百丈冰，也盼花枝俏。早已是衣衫褴褛，也在黄昏独自愁。

前行的路不知还要埋葬多少焦虑不安，也许代价会越来越惨重，回不去了！整个世界已经淹没在旅途。前夜雪，满山川，仰青天归路远，朔风寒，望乡关，愁客路远泪涟涟。

人寂寂，忆绵绵，骚年四海若云烟，多少往事下眉间，入心田。闻戍鼓又征鞍，少时离家老大还。还能怎样？回不去就忘掉吧，归途的脚印早已被四季反复掩埋，拍一拍肩膀以御寒冷，迎风而行。背起孤独前进，奔波到精疲力竭时。

时光飞逝，漆黑的夜只有笔在宣纸上发出沙沙摩擦声。再续一支烟已听不见远处的狗吠深巷中，黎明来临之际，带着众多催促声还是想把笔下的作品完成。路是自己选的，路上注意安全都是留在酒后，生命中的安全却自己无法掌控，除了活出自己的价值，还要给众多人群带来价值。要不然我只有学苏东坡独自把酒问青天，不知你们都在月宫搂住嫦娥唱歌跳舞，谈笑有鸿儒，剩我一白丁。

揉了揉眼睛，关灯离开前喝一口已然冰凉的茶水，泡一泡干涸的喉咙抒发一下疲惫的身躯准备回家，在太阳升起之前尽快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