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雨草庐旧作新记（之九）

刘永镇

孩子是爱情的结晶，也是一个家庭的希望和未来，我们都曾跃跃欲试的想做一个称职的父母，但生活总会留有很多遗憾。而日子似乎过得飞快，好像还没有好好经历，孩子就大了，于是生活就剩下回忆了.......

说话算数

今天是周日，早上八点钟要送儿子去学画画，可今天儿子不知是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赖在床上不起来。我连唬带吓，总算弄他起来，穿好衣服，匆匆地吃了点东西，送他赶往少年宫。儿子今年只有6岁，可已是有两年画龄的老学员了。我虽不敢期望他成为艺术家。但也确实希望他学有所成。因此，无论寒暑，从未间断过。很快就到了少年宫，可儿子还是不开心，我哄着他说:“好儿子，你认真学画，给爸爸画一张好作品，爸给你买一个新玩具，怎么样?”儿子的脸上终于多云转晴，我也就放心地去上班了。
中午放学是他妈妈接他回的家。我回去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了，儿子仍然闹着没睡。听妻子说，儿子一直不肯睡，一定要等爸爸回来。我不解地走到儿子身边，想问个究竟。儿子却飞也似的跑进他的小屋，神秘地向我招手。我走过去，正要训斥他调皮，儿子却郑重地双手送上一幅图画——蚯蚓和小鸡。画上是一只可爱的小鸡雏正在戏弄一条蚯蚓，活灵活现。我连忙说:“好!画得不错，好儿子，爸给你打100分。”儿子高兴地双手搂住我的脖子，附在我的耳旁说:“爸爸，我的玩具呢?”我猛然记起了早上的许诺，也明白了儿子为什么非要等我回来的原因。我支吾了半天，不知怎么回答。说句心里话，我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儿子的眼泪流了下来，嘴里嘟嚷着:“我们拉过钩的，爸爸说话不算数。”我一时语塞。
幸好妻子过来解围，我才得以逃开。妻子一边哄儿子，一边责怪我为什么把儿子的玩具落在车上了。我可一下子有了台阶,忙说:“对,对,瞧我这记性，是把玩具落在车上了,我现在就去'取’。”儿子流满泪水的脸上有了笑容,我也借机下楼去“取”玩具。

幸好街边的一个小店还亮着灯,我敲开门,店老板迎上来:“这么晚了,您买什么?”“买玩具，有吗?”我说。老板不解地追问一句:“就买一玩具?”我使劲点点头。
一架飞机模型放在儿子的枕边，儿子摸着他心爱的玩具，很快睡熟了，挂满泪痕的脸上带着微笑。我轻轻地吻了吻小儿的胖脸蛋，帮他盖严被子。
我躺下来，心里踏实而宁静。

（此文写于1999年，儿子沐轩6毛岁）

高手过招

儿子今年上小学六年级,虽然很淘气、调皮，但对我这个老爸还是很服气。因为他觉得老爸很有本事,给他做吃的、喝的，还能陪他玩游戏，能辅导他做功课，还可以教他写一手好字。于是，尊敬有余,崇拜有加。
突然，有一天放学回来，小儿子有些盛气凌人地说:“有一件事，老爸你比不过我。”我不示弱:“要和我比,你还嫩点。”“不服,就比一比吧。”小儿子迅速从兜里掏出一盒棋子。噢，是象棋。说句心里话，我还真不太会。只会走步,不会调兵遣
将、排兵布阵。

我心里紧张，但嘴上还挺硬:摆上，摆上,大战三百回合。”只有纽扣大小的棋子摆好了，我只好勉强迎战，可是由于水平不佳，没几回合，老将已被生擒活捉了。小儿子甚是得意。
下棋输了，眼看老爸的神圣地位要被颠覆，我有些着急。于是,第二天买了一盒大棋子，又买了《象棋入门》的书,恶补起来。还别说，没几日，就有进步,可以与小儿子周旋了，偶尔还会赢一局。
一日,晚饭后,正与小儿酣战,难解难分,不分胜负，妻走过来，我和小儿忙摆手示意，这是高手过招,不要参与。妻也不言语,用手指了指双方的“帅府”,走开了。我和小儿面面相觑，原来，双方的“将”“帅”已“对脸”多时了。

（此文写于2005年9月，儿子沐轩刚上小学6年级）

借口
看电视，几乎是每一个家庭茶余饭后的不可缺少的娱乐活动。孩子爱看动画，老人爱看历史，年轻人爱看情感剧......

众口难调，所以遥控器翻台就成了每个人脸上的晴雨表。谁看不上那个自己喜欢的节目，谁都不高兴。好在，我家是三口之家，老人不在一起住，还好安排。儿子上小学，喜欢看儿童节目，那就晚上七点之前归他。老婆爱看电视剧，当然占据了黄金时段。我是中间派，先和儿子看动画片，然后再陪老婆看电视剧。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儿子写完作业后的自由活动时间也凑过来看电视剧了。考虑到孩子也挺累的，一个人玩又不热闹，所以也未加制止。可这样问题也就来了。现在的影视剧情感戏太多，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些“儿童不宜”的画面。怎么办？换频道。感觉不对劲，赶紧换频道，问题是时间不好掌握。换早了，情节接不上。换晚了又很狼狈。况且，你保不准换了的频道干净。再说换来换去的也麻烦。后来我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耽误看电视，又使儿子免受污染。那就是每到敏感的地方我就找一个借口把我儿子支开，比如：倒杯水，取根烟，找打火机等等。通过实践，还好，挺管用的。儿子每次都很听话，我接受完儿子的服务说声谢谢，儿子虽不言语，但也好像很有成就感。我心里也很为我的聪明沾沾自喜。
又一日，是周末，一家三口又凑到一起看电视。晚上，我喝了点小酒，靠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吸着烟，好不惬意。画面上出现了美丽的沙滩，蔚蓝的海水，旖旎的风光，接着是一对浪漫的情侣相挽着走进了海滨别墅，四目深情相对.....不好，我急忙做起来：“儿子，快去给爸倒......拿.....找......”我尴尬地张了几回嘴，都没说出什么。

儿子看看了我，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向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口渴了，我得去倒杯水。”

（此文写于2005年11月12日，小儿沐轩小学6年级，少年懵懂，原来特别淘气的家伙，突然变得特别安静了。）

搬家
中考的硝烟刚刚散尽，煎熬的日子终于告一段落，可以松口气了。然而争去“名校”的战场又悄然拉开了，别人的孩子都去名校了，我们差啥，也得去。于是花钱托门子、找关系，又扒了一层皮。当一切尘埃落定，有一件事又迫在眉睫了，那就是搬家。
名校离家太远，通勤不方便，为了孩子的前途着想，于是便决定租房搬家。搬家，由最初的一句轻描淡写的语言，真的变成实际行动，确乎是天壤之别。一个简单的三口之家，几十平的空间，收拾东西，打点好行囊，居然让人吃惊非小，屋子里堆满了物品，光是书就整理了十二箱。我终于明白了老人常说的“破家值万贯的”真正含义。我不禁要问：这些东西什么时候买的，都用过吗，生活真的用得着它们吗？居家过日子的储存，柴米油盐的积累，时间的淘汰和更迭，把岁月填得满满的，嗨，也好，趁此时好好地清理一下，也似乎只有在搬家的时候才能有一次真正的梳理和清点。我和妻制定了一个方案：用则带，不用则弃。也就是说生活必须的率先打包，可用可不用的次之，不用的坚决弃之。说归说，做起来真的好难。有些东西是新的还一尘不染，不忍弃；有些东西虽然旧了，但曾经是顺手的工具、心仪的物件，不能弃；有些东西是有纪念意义的，不该弃。翻来倒去，在扔扔捡捡之间，还是留了满满两大车东西，搬进租来的了新家。
在新家放置东西的时候，我在想：为了三年后离开这里，回归“故土”，有太多的东西要闲置在某个角落里或压在箱子底下尘封起来，今天不会用到，也许永远都不会用到，若干年后，我又搬家的时候，它们又会落寞地被带到下一个住所。
岁月流逝，时间更替，在日出和日落的轮回中，我们也被生活荡涤和梳理。时间和空间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是有限的，不能事事都完满，那就捡重要的完成它，不能都尽如人意，那就捡几个珍贵的留下，不能都放在心里，那就捡几个难忘的日子藏起来。有些事情总该过去，或荣或辱，有些日子总该流逝，或苦或甜。学会了取舍留弃，那样在人生的每一个驿站歇完脚的时候，就会轻装前进了。

（此文写于 2009年8月，小儿沐轩要去汽车厂六中上高中，由二道教师小区，搬家到绿园丰和日丽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