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远去的父親

阳瑞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离开我已经40个年头了,父亲的善良,父亲的坚强,父亲默默无言的爱却永远铭刻在我的心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生于1911年,父母早逝,从小跟随哥嫂生活,我不知道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父亲是怎样长大的,他从来也没有说过,我只知道他后来被抓了壯丁,后来又逃了出来,流落到宝鸡进了新秦纺织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一生贫穷,但乐观豁达。他在资本家的工厂赶过马车,在潮湿的车间里扛过大包,在共产党的工厂里当过搬运工,管理过厂办公楼,单身宿舍,职工浴室,厂区花园…记得文化革命开始后的一天,父亲下班回来说他被夺权了,我挺纳闷,你一个后勤工人有什么权,他说造反派夺了厂长的权,厂长又夺了他的扫地权了。父亲诙谐幽默,爱开玩笑,酒友多,牌友多,全厂上下没有不知道杨师傅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是解放后才和母亲走到一起的,孤苦零丁的父亲有了妻,有了儿和女,有了幸福温暖的家,虽然依旧贫穷,但在母亲精心打理下,日子和美.温馨,记忆中的童年充满了欢乐。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我们家虽然麸糠野菜,也没怎么饿肚子,当时父亲已调到另一个城市的纺织厂工作,我和哥哥总是搬着指头计算父亲回家的日子,因为父親每次回来都会带一提兜馒头,父亲为了让我们能吃饱,平时省下饭票,周末买了馒头带回家,依稀记得那时的父亲很瘦很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是个热心肠,脾气率真耿直,为人善良厚道,谁有困难他都会伸手帮忙。曾听母亲说过厂里一女工想回家看望生病的母亲又没钱买车票,急的直哭,父亲知道了,拿出家里仅有的十几元钱,让其赶快买票回家。父親可以把从牙缝省出的钱借给工友,从不考虑是否归还,把家中仅有的一只皮箱送给需要的同事,把紧缺的布票,付食票送给孩子多的邻居…父親乐善好施,轻财重义,全厂上下没有不夸老杨头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一平民百性,人微言轻,但他不畏权势,有同事遇到不公,总爱仗义直言,抱打不平,自己却被厂里以子女不在身边为由被迫将两间住房换成一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文化革命初期厂里停工停产,父亲照旧每天去上班,他说有些社会上的小混混跑到厂办公楼偷东西,搞破坏,他得看着点。当时有一王姓厂长被打倒,关在办公楼不准回家,父親成了交通员,为他送吃送喝,陪他宽心解闷,回家说他交了个当官的朋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对我的爱虽默默无声却是那样的厚重,十七岁那年,我未经学校批准却执意要去三线修铁路,走的那天,父亲凑巧路过学校,看到我就要私自上车跟队伍出发,既没有声张也没有阻拦,只是远远地,默默的挥了挥手,好像说放心走吧。现在想来,当时的父亲一定是既心疼又无奈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年后我从三线退场,却被分配到偏远的陕甘交界山区工作,当时父母已年迈多病,父亲说他通过一熟人找政府问问能不能给我换一个离家近点的地方,我说什么也不让,我不理解父母盼了三年我又要远离的心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親没有文化,但在我离家的三年中经常会收到他请人代笔的来信,现在看着那些已经发黄退色各种笔体的信件我泪流满面,父亲的嘱托、叮咛就在耳边:政治上要求进歩,靠拢组织,生活中照顾好自己、不要想家,施工中不要蛮干、注意安全…还有一封信中父母竞然一次为我寄了里外八件衣服还有鞋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记得那年我在外地学习,每到周末回家,总会在我下车的地方看到父亲的身影,那时他已身患重病,我不让他去接我,他却说是去遛弯,父亲住院后我去看他,总是再三叮嘱我不要向单位请假,别影响工作…这就是父爱,深沉的爱,厚重的爱,直到我的孩子长大成人才逐渐理解的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从末出过远门,六十岁退休后还舍不得休息,做市场管理员,做门卫…有时会说等不干了回趟老家,还想去北京看看,但终末成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982年10月,父亲在四医大确诊食道癌,返回时,我一路走一路哭,全然不顾路人的目光,感觉那条路好长好长,我为父亲的病痛难过,为父亲一生的磨难伤感,为没能很好的服侍父亲而内疚....…转眼四十年过去了,千言万语都难以表达我对父亲的感情与思念,纵然时光流逝,岁月匆匆,父亲的音容笑貌依然深深根植于我的脑海之中,父亲的品德精神永存!</span></p><p class="ql-block">附:父亲和酒(写于2011.4)</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亲离世已经28年了,在我记忆中,父亲最大的嗜好是酒,他一天也离不开酒,即使在物质匮乏.家中经济最拮据的时候也是如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小时候经常到小卖铺为父亲打酒,那时的条件只买的起劣质散酒。70年我去三线修铁路,当我拿到第一个月15元的工资时,非常想为父亲买瓶酒,无耐山高路远,无法带回。后来有同学回家探亲.我特意买了瓶酒麻烦同学带回,谁知正值盛夏的火车上温度太高酒瓶自爆,父亲来信说酒虽然没喝上,女儿有这片孝心我知足了。父亲一生都在贫穷中挣扎,他最奢侈的消费也就是享受过哥哥从北京为他带回的一瓶茅台。从三线回来,我分配北五县工作,那里的“长武大曲”是我每次回家必带的特产。如果父亲活着,以我现在的经济条件和丰富的市场供应,父亲完全能喝点好酒了。如今的好酒太多了,超市货架上的各种品牌.各式包装.琳琅瞒目.应有尽有。每当我看到摆满货架的好酒就想起我的父亲和他的酒。</span></p><p class="ql-block"><b></b></p> <p class="ql-block">我的父親</p> <p class="ql-block">年轻时的父親</p> <p class="ql-block">父亲请人代笔的部分家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