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野菜（2）红根韭菜

梅延平

前两天，我和妹妹去附近的一个果园溜弯，在一块荒废了的苹果树林里偶然发现了几根韭菜，还是红根的。两三片小叶子，刚露出地面，身高不到两公分，嫩绿嫩绿的。红根韭菜，是我的最爱，小时候经常吃，自从到了北京，就再没见过。一种久违了的幸福喜悦瞬间涌上心头，真可谓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

我很激动，立刻俯低身子，拍照、欣赏了良久。一本正经地对妹妹说：记住这个地方，一周后咱俩一定要来这里割韭菜。

我见过两种韭菜：红根韭菜与白根韭菜。红根韭菜，根部细长，叶子细窄，颜色偏暗，味道浓香辛辣，属于老品种。白根韭菜，根部粗壮，叶子宽厚，色彩翠绿，淡香微甜，应该是新品种。现在市场上卖的几乎全是白根韭菜。

我钟情于红根韭菜，不仅能满足我的味蕾，更是一种童年回忆。

早上起来，拉开窗帘，看到湿漉漉的地面，才意识到昨晚下雨了。妹妹说，雨好大，她半夜被雷声惊醒了。

我一直牵挂着的那几根韭菜，雨后长势一定会突飞猛进。春雨滋润下的万物，都会咯触咯触往上窜，就像不缺营养、不缺锻炼的少年，个头噌噌噌地往高蹿。

忙完了杂七杂八的事已经不早了，妹妹该去接外甥女了。今天是周六，下午六点放学，不上晚自习。我想去看韭菜的欲望愈演愈烈，总担心别人会抢先一步。现在挖野菜的人越来越多，田间地头，常能看到有人猫着腰，寻寻觅觅。

妹妹怕我一个人走丢，再三强调，这里的人不稀罕那几根韭菜，他们对韭菜不感兴趣。让我放心，并承诺明天一大早就跟我一起去，妹妹知道我是路痴。

我还是坐立不安，心里默默地画了一遍路线图：出门左拐，第一个岔路口再左拐，顺着那条被来往行人践踏出的土路直走，丁字口再左拐，那里有一块凹进去的果园，前面就是我要找的韭菜地了。哈哈，一路左拐。理清线路，立刻动身，头也不回地给即将出门的妹妹甩了一句：我去看看韭菜，快去快回，晚上吃鸡蛋韭菜烙饼。

正如妹妹预料到的那样，我的韭菜安然无恙，色泽艳丽，宛若翡翠，也长了不少，亭亭玉立，足有七、八公分高了。一望无际的果园里，只有我一个人，若没有这美丽韭菜壮胆，还真有点儿害怕。慢慢地蹲下来，从手提袋里取出小铲子，要下手时，有点儿舍不得，像自己的孩子。只割了一点点儿，够今晚的鸡蛋韭菜烙饼。

拿着割好的韭菜，不想原路返回。朝妹妹家的方向，另辟新径。刚走几步，又发现几根韭菜，更高更绿，在枯叶的下面、荒草缝隙。哈哈，是一小块，哎呀，一大片，不，是成片成片的嫩绿。这突然发现的意外惊喜，令我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我在想怎么会有如此大面积的韭菜呢？停下脚步，再次环顾四周，仔细打量。周围的确是一片荒凉，目测这片果树至少有两三年没人管理了。你瞧，到处杂草丛生，枯叶遍地，地面坚硬如石。还有那成林的枯草，几乎包围、覆盖了树桩、树枝。这里的果树像疯子似的，披头散发。宛如孤儿，没有了爹妈。最终自下结论：这一大片果园曾经种过韭菜。因为韭菜属于多年生长的植物，即便现在没人打理了，也会年年生长。这么想着，我就心安理得了，弯下腰，又挑选了一些较高较大的韭菜，明天中午的韭菜盒子，彻彻有余。

告别这片绿茵茵的韭菜地，不由得想：这块果园的主人年纪有多大了？他们去哪里了？从事什么工作呢？现在生活的还好吗？礼泉是著名的水果产地，尤其是苹果、葡萄、柿子等。这个曾经让他们富裕的果园，现在怎么就被抛弃了呢？为啥现在的果园给果农就带不来利益了呢？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对健康饮食习惯的重视，水果的需求量按理应该是比以前更大了。是土地满足不了人的欲望呢？还是人的欲望超越了土地的给予呢？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经过一块被遗弃的桃园时，桃花正在绽放，夕阳西下，满树的灿烂，依然美丽迷人。

感激大地无私的爱与奉献！

敬畏大自然对万物的包容与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