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春田里的紫云英映着白色的墙,一排长长的土楼显得格外古朴,这是天马村外石门的古厝,闽中风格独特的土楼群。</p> <p class="ql-block"> 对于这些土楼群其实并不陌生,镇上去市里的公路从此经过,每次望着这一大排古厝总会想到有一探究竟的时候。虽然我家乡下的老房子和这些是一样的,但是心里对它们的结构会有许多猜测,像一处远方闻名的风景一样,有所期待。</p><p class="ql-block"> 由于山谷地势的原因,土楼在村里的南岸,坐南朝北。背倚青山,门前溪流;山上树木茂盛,尤其多毛竹,山色围绕着土楼大半圈,像绿色的披风,青葱而又飘逸。山高而深,导致溪水丰沛且清澈明亮,泉水滋养着土楼里的人们,连土楼也变的清秀透亮。在门槛前,在窗户边,在厅堂里,环绕着的清风和流水声皆不绝于耳,土楼内夏日清凉无比。</p> <p class="ql-block"> 走在土楼的穿廊里,如今的常住人口已不多,见到的皆是留守老人,由于新农村建设的关系,一部分住上新楼房了,一部分是外出务工定居城市的原因。</p><p class="ql-block"> 前后排的房子之间有许多楼梯,一户一梯,塔在外墙直通二楼,一排有三四个,可以想象当年居住的人数之多。抛开楼梯上沉淀的灰尘不说,一溜排开倒是可以当作陈列的艺术品来欣赏,像民俗博物馆。</p><p class="ql-block"> 从外围上看多数是两层半、三层半的结构,高8~10米不等,二三层都有走廊,通顶的大柱子排列整齐,杉木为主,有的是木荷,久经风雨的侵蚀,已见细裂与"沟壑",我知道基本上是不上清漆的。大门槛更是磨损的严重,大木块被脚踩的已越来越薄了。</p><p class="ql-block"> 也许由于依山而建的原因,一进的下厅与上厅之间高度约1.2米,有八级台阶。上厅常见的有香案供桌,不是祠堂但功能却类似祠堂。两边的墙上挂满了新人结婚时的"表字",红纸黑字,表明男子的辈分,有的时间长了只剩一框木架子。</p><p class="ql-block"> 正厢房的二楼有一副美人靠,虽然不是很精致,但是古时候那是小姐的标配,也是家境优越的体现。见过不少的美人靠,缺不曾见过靠着的美人。美人似乎是一个时过境迁的名词,作为一名游客,容许想象一下美人的相貌还不如这空空的栏杆有韵味。</p><p class="ql-block"> 古厝建造的基本材料是土和木,基石一般是五六十公分高。墙为夯土筑,土,是有生命的东西,与五谷不分,与五行相生。 土楼很土,民以土为本,靠土地繁衍,脚踏泥土,在土地上仰望,在土地上畅想,依靠土地的智慧,构成农家,是一方天地。</p> <p class="ql-block"> 福建省皆是山区,山深岭重,早期人烟稀少,野兽众多,历史上更是盗匪四起。何氏,陈氏,大家聚族而居,更有安全感。</p><p class="ql-block"> 何氏古厝始建于1948年,陈氏始建于1949年。主体建筑类似于四合院,都设有一个大门,天井。大门关闭时院内相对安全,仅一道大门,关闭后楼房就如堡垒了,是解放前基于自保性能的考虑。两边那些附属土楼不设大门与天井,是解放后那些年陆续扩建的。因为人口增长迅速,社会大环境也很安定,已不再考虑盗匪之类问题的缘故。包括我老家,乃至整个中国也是如此,开放且独立式的房子直接印证了时代的太平迹象。</p> <p class="ql-block"> 尽管历经岁月的变迁和生活的磨炼,每年正月初八是何、陈两姓共同的元宵节。院门外两姓都有两处大埕,每一个大埕足有一千平米左右的大小,铺着青灰色的古地砖,表面已相当光滑,然而大青砖基本上都很完好。大埕一侧筑着戏台,同学告诉我说元宵节必然邀请莆仙戏剧团来演出几天,有时候也请电影队来播放。在最喜庆的春节,那是这里最热闹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我家乡也过着这样的春节和活动,很容易联想的到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浮现,锣鼓喧天,华灯璀璨,天地同欢。欢庆和祈愿中寄包含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珍惜与追求。</p> <p class="ql-block"> 人们也许追捧客家的土楼,其之美也固然独步天下,有圆有方。这里的土楼可以说只是普通的,方块状的。源于天圆地方的方,遵循天地的规则,安于方寸之间,得天地之一方为家。于此姓何,姓陈。于天下,皆属百姓。</p><p class="ql-block"> 细看外石门的土楼,每一处都体现出方的尺度。拐角,过道,屋里,门窗,天井,唯独不见圆的元素。像山里人直爽的性格,从不圆滑,很实诚。</p><p class="ql-block"> 山里人走在县城里,大家一看就知道,一开口说话就知道,住过土楼,带点土味,才淳朴善良,"下列兄"称之为"山顶兄"。</p><p class="ql-block"> 凭着乡下人的坚韧,何氏家族如今已走遍天下,外出经商居多,从事木材、加油站、经营超市等等大宗的买卖,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看看新村建设中那一栋栋高楼大厦就知道了。</p> <p class="ql-block"> 看似散落的村落村舍,一个乡一个地区,聚族而居体现了共生共存的重要性,特别是异姓共处,要有互相包容互相协作的精神,俨然与今天的构建和谐社会的意义不谋而合。</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走进外石门土楼时总想摸摸那些还是裸露的夯土墙体。踏上楼板的时候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所有的木板踩在脚底下都是同一种声响,就像梁上的燕子以及燕子的巢,每家都一样。</p><p class="ql-block"> 天井四边有许多盆栽的兰花,也许是主人不常在家,有些稀疏,花盆也有些是废弃的瓦罐和木桶,地上满满的都是青苔。房前屋后最多的是一堆堆的柴火,依墙排列,其实有些柴火上已积了厚厚的灰尘,有些已被虫注了,掉了一地的木粉。应该是早期备用的柴火,已搬迁到新楼房去了又不用柴火灶的缘故,又不好送人,每家几乎都是类似的堆着。只见一些老人居住的门户前是新的柴火,还透着新劈的柴味,杉木与松木的香味特别明显,叫我好生喜欢。</p> <p class="ql-block"> 穿廊里的老物件锄头是最常见的,种菜常用而不曾生锈。还有犁,耙,蓑衣,扁担等等。何氏祖先从北方迁徙而来,这些都是农耕赖以生存的基本工具。</p><p class="ql-block"> 据史料记载,天马村石门何姓支系属庐江何氏,从古至今秉承耕读传家的思想。唐末,始祖何衍由河南光州固始随同闽王王审知入闽。历经龙海、泉州、漳浦到游洋镇兴山村内池,在内池传至第七代何万云,于清朝嘉庆年间又迁到天马村岛头居住,一九四八年在外石门动工兴建石门何氏新村,于1949年新村落成何氏集体乔迁。自迁至岛头后至2020年已繁衍9代,迁居外石门后人丁兴旺,人口增长迅速,现有人口将近600人。</p> <p class="ql-block"> 朋友核子就是外石门的,说起小时候在这么大的土楼群里玩躲猫猫游戏是最精彩的往事。要是有耐心躲上一整天都不会被找到,他小时候那会儿除了少有的电视剧,小伙伴们自由的娱乐把这里当成一个庞大的游乐园,加门前的溪流和后山,简直就是人间天堂。</p> <p class="ql-block"> 曾经人丁兴旺的村舍,从几十年前的改革开放开始,村里人陆陆续续的走出去了。所有人都同鲁迅乡土小说笔下描写的一样:“归乡,离乡,再归乡,再离乡”。最后只剩下一些走不出去的老人了。当然很多老人是不愿意走出去的,他们的孩子也都在大城市生活,不舍得离开是因为太眷恋这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不愿离开这土楼的怀抱。如果说故乡如母亲,土楼就是母亲温暖的怀抱。</p> <p class="ql-block"> 时间来到二十一世纪,美丽乡村建设像春风一样吹遍了神州大地。新农村建设基本上都是钢筋水泥的楼房,漂亮又坚固。一时乡村里许多土楼都被推翻后在原址重建,所幸外石门土楼保留的非常完好,一座也未曾受到破坏,才有今天的样子。再者土楼前也未在新的楼房遮挡,农田还是农田,溪流依旧,向北而望,风光不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