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柳叶

雨燕江南

《别碰，我的童年》系列故事31

所谓“盐水煮柳叶”，并不是什么名菜，而是非人类饥饿的变相惩罚。

我出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正如《快乐馋》作者所言，那个时代没有好人，好人差不多都饿死了，剩下的基本都是坏人。

所谓的坏人其实也不坏，为了填饱肚子，无非就是偷，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就一定要偷，即便丢掉身家性命。

那时候，幼小的我受父亲牵连，和全家一起下放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时候凡是能吃的东西全被吃光，包括各种野菜、树皮，就别说什么榆树钱儿、槐树花儿了。最后只能吃“盐水煮柳叶”了。所谓柳叶，就是柳树叶。

二月春风过后，青草发芽，柳树吐绿，柳叶条儿便悄悄突出嫩嫩的绿芽，爬上树去，将刚刚绽放的嫩芽摘回家，用清水洗净，然后倒进锅里，将锅里加满水，煮沸，滤掉沸水，再加上冷水煮沸，仿佛煮三次，然后放上盐巴，搅拌后便可充饥。苦涩难咽，但为了不至饿死，只能如此。但这种柳叶只能在初放叶时食用，过时不可食用，有毒，会全身浮肿，甚至有生命危险。

说到这件事，我非常清楚地记得，那时候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几乎家家米缸里都是空的，我们家虽然说是下放户，每个月都有供应粮，但那时候生病的人比较多，我父亲又心慈手软，谁家来借都从不打背口，结果很快就断了顿。有一回我妈正在灶台上煮满满一锅柳树叶，大队书记来我们家了解生活有什么困难，我爸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自然回答什么困难都没有，即使有困难也不能给国家添麻烦，大队书记听完非常满意地走了。我们对父亲的做法很不理解，认为他很虚荣，害得一家人跟着受罪。我爸淡淡地说，你们不懂，以后就知道了。

父亲的话我直到数十年后才真正明白，可惜父亲早已去世多年了。

类似此事还有很多，今天就说这些，以后咱们再慢慢说，祝美友们健康快乐！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