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无所恋(回乡琐记之六十六)

伊人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人为什么活着,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想过。我是个得过且过混日子的人,非但没有远大的目标,就是生活小事也从不放在心上。有人说我屁股大的把心拉出去了,我说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心,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我见过即使如我二大爷那样窝囊一生的人,也会在临死的时候,,一本正经地拉着我们的手,来几句遗言。告诉我们他死后要照顾他那个不成人的儿子,我们那个憨憨地看着他笑的堂兄。《儒林外史》最传神的一个章节就是描写严贡生临死的时候,死活咽不下最后一口气。最后他儿子把燃着的三根油灯掐灭了两根,严贡生才含笑而去。小时候听过一个笑话。说一个老人临死前把儿女召集到身前有话要说,儿女们眼巴巴地想等着他说出金银财宝埋在哪儿。谁知他却一本正经地叮嘱儿女要记住“冬天冷,夏天热,烧红的铁,不要用手捏”。虽然是笑话,但说明人在临死的时候总是有所牵挂的。这些年来,我看上去无心无事,但有时对家里的一些事还是有所牵挂的。直到最近我突然发现,自己突然颓败成了被家里所有人,甚至亲戚朋友牵挂的人,什么“注意身体“走路慢些“少吃些““多锻炼”,仿佛整个世界所有和我有关系的人都对我忧心忡忡。我活着,非但不是家庭的主心骨,不是儿孙依赖的对象,而成了大家牵挂和担心的对象。这样活下去究竟有什么意义呢?年轻时候的所有抱负和目标都成了遥不可及的梦幻,那些耿耿于怀心心念念着的爱恨情仇都成过眼云烟。每天活着的最大体现就是一个人孤独地透过窗口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或许很精彩,我已经感受不到。外面的世界或许依旧无奈,我现在心静如水,已经没有喜怒哀乐这样的感触了。活着,只是悠悠的喘着气,和一株老树,一块石头,甚至一坨屎没有什么区别。一只鸟也在歌唱着春天的到来,一只蝼蚁也都忙碌着自己的生活,我呢?生无所为,生无所恋。甚至不能在临死前酝酿出几句像模像样的遗言。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下,我突然就想到生无所恋四个字来。</p><p class="ql-block"> 疫情此起彼伏,总有些地方有些人让人不安心。由于疫情导致公交不通,被阻隔在矿区已经好几个星期了。慢慢地我对呆在这里也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有时候忘记了回老家这样的使命和想法。觉得在这里的某一个早晨,女儿突然发现我死了,也属于最平常的事了。一个人生无所恋时,对于家庭对于社会都逐渐没有了价值,生死就属于最最平常不过的了。就如放屁一样,让生命终于得到了解脱。生无所恋无所恋,活着也只是苟活着,苟活着的人是卑鄙龌龊的,无所事事地在人世间,白白浪费着资源而又惹人堵心,活着又有什么必要呢?常听到一些大爷大妈厚着脸皮要求年轻人,用道德绑架年轻人。作为老年人我就感到一阵阵脸红。看到大爷大妈们和中学生争夺广场空间,我就想到一句老话“老而不死是为贼”。或许那些大爷大妈们根本就不像我这样的负能量,他们不但不感到生无所恋,他们幻象着拥有自己的世界,幻想着再来一次青春再铸一次辉煌呢?甚至孜孜以求着来一把黄昏恋,颠覆人们对老年人的认知呢!</p><p class="ql-block"> 我已生无所恋,再一次表明了,我这辈子总是最最特别最最不合群的那个人,或许也是最没有资格继续苟活下去的那个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