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树木情结

📝 关见

我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倒像是山里一棵平常的树，一个野蛮生长的树和人。树和地有缘，我和树有情。

一一一题记

小的时候在海南岛偏远的一个山区里长大，山里有个翠绿连绵的山脉叫凤凰山，还有个玻璃湾、爱情谷，山峰山湾山谷相连，看到的不是山峰、山沟沟，河流，瀑布就是草和树木。

好多好多的树木，大大小小的树木，知名的不知名的树木，见过的没见过的树木，林林总总，掩映在蜿蜒翠绿、山山唯落晖的青山中。

苦楝树，木棉树，榕树，桉树，楠木，橄榄树，木麻黄，青皮树，凤凰树，椰子树，槟榔树，土沉香树，陆均松，苏铁，坡垒，伯乐树，皱皮油丹，楠木，花梨木，桂圆树，梧桐树，蝴蝶树，桫椤树，海棠树，海南红豆树，樟树，见血封喉树……，这些树木是島上的弥足珍奇，树树皆春色。一棵棵骄傲的大树在我眼前飘来飘去。

我看着树长高，树看着我长大。我熟悉这些大树，大树知我心，山里雨林沧桑的大树，收藏满我的少年。

山里走累了，怕热了，就到大树底下倚靠和纳凉，簌簌的，踩着落叶的声音，听啾啾啾的鸟儿歌唱，看松鼠林子里树上树下跳舞，爬到树上掏鸟窝，别有一番滋味。也常常在大树下遮过风躲过雨。

树不知愁，小时的咱似乎也不知愁，就喜欢到村中的大树底下玩游戏，打扑克牌，丢烟纸盒，跳格子等。调皮的咱还会到山里砍下不大不小的树，做成木排，木屐，木笼子，小鸡公车，木枪，木刀，木手榴弹，扁担等等，依然一个小工匠。

大大的树木很沉很重，记得有一次一根半干半湿约百多斤的柴火，小不点的我杠起来在崎岖的山道上摇摇晃晃的走，五步一停，十步一歇的，腰都压成弓字型，头都快压到地上了。同行的一老伯见着后说：“你不要命啊！……”，说着说着帮我一起杠。至打那时候起我还真不敢玩命了，那年的我也只有15、16岁，还没有扁担高。

小时候就听老农工老山工说，每一棵每一种树有每种树木的风格和特性，其木纹路材质和生命也是不一样的。山林子里和山下的树因日照土壤和气候结构的不同，这树长的也会不一样的，我记住了。

树木不是在安逸中长大，暴雨愈猛烈，树木也长的愈强劲，蓝天愈遥远，树木长得愈高大。日晒雨淋，山风劲吹的树木才能长成参天的大树和栋梁之才。懂得大树名树的珍贵，每棵树木有每颗树木的习性、脾气、机体、能量和光辉。生长在茂密草丛或森林里的树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枝干斑驳，滿是风吹雨打的伤痕，挺拔耸立，与星月对话。

由此我想，这人长在各地各村各家吃不一样的饭和菜，性格不一样，穿不一样的衣裳人也必定会是不一样的吧！我的感觉，我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倒像山里的树木一样，是一个野蛮生长的人。树有树的方向，我有我的目标。

树呀树！树木与人是老天给予的绝配，树木是人类的福祉。

遗憾的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垦区农场说要大力种植橡胶，大面积垦荒，砍伐山林树木，许多山林大树小树被砍下，砍下的树木就被运走用来作柴火，着实让人心痛。而私下砍伐树木用于建私房和做傢俱的现象也很严重。

可喜的是，至九十年代起，农场为保护山林树木进行了封山育林，并建立了一支护山护林专业队，建起国家森林公园，才得于还大自然的美景。

在农场山区生活时的日子里，我在自家房前屋后种了许多棵的椰子树、苦楝树、芒果树、菠萝蜜树、甜酸豆树等，每日看着它茁壮生长。

果子成熟的季节，我常常爬上果树，常常在果树下吃着果子傻笑，那是欢快惬意的一刻，那是山乡悠然的日子，是山里孩子简单的特有的享受。树下母鸡带着小鸡觅食，树下我劈柴剁猪草，纳凉，平添了许多快乐，少了许多忧愁。

城里没有多少的树木，早早离岛成为城里人的我好喜欢树木，也常常想起远山里的那些树木。

久久回一次农场，也爱到山里走走，与树木对话，吹吹山风，亦找回当年的感觉，尤其是那骨感的、形态各异的大树；那昂然耸立的大树；那久经沧桑刻着圆圆一圈圈展示着树的年轮的大树；那百年大树，千年古树。走进山林，站在大树下，仿佛自己也站成林和树。

海南岛的山，灵秀、俊逸，粲然四季，垂范千古，启迪万物。山里的大树，大自然厚重的酬报和恩赐，它除了呼唤，还有等待和拥抱。时光的倒影里，似乎晃荡着前世的邀约。

迎着风，循着绿，在迄今旅居的城市，每当见到城市公园、绿化带或路边的排排树木，我总也喜欢伫立树下细看，痴想。仍然喜欢看大树上各异的枝Y，喜欢蹲在地上看被剧下的大树，看一圈圈圆圆的树桐，辩认树的年轮，依然一个山里人。

始信山林有芬芳，常做梦，梦正香，梦里听到有人喊我：“回老家看大树吧！”树，树木，树林子的镜头一幕幕在脑海里显现。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情结，树木的情结，永恒的情结。

我想，若有来生，我愿为树，落叶之灵，锁尽深秋，在高处，直立担当，在低处，平和谦让；若有来生，我愿为树，静静等待，默默守候，与日月同辉，静观天地与人世。

在遥远的它地，我祝福家乡美丽的山脉雨林和大树，常青、永恒、不朽。

　　（配图转载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