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楼记》第七回 “金三角”夜半惊魂

王栋

在路上，

用我心灵的呼声；

在路上，

只为伴着我的人；

在路上，

是我生命的远行；

在路上，

只为温暖我的人。

《盖楼记》第七回

“金三角”夜半惊魂

一日，余参加太原年度“全国煤炭订货会”。会上，与青岛一家玻璃厂煤炭采购经理邂逅偶遇。交谈中，得知该厂急需一种煤块，叫“神木三八块”。这种煤，发热量高，产气量大，煤气纯净，最适合熔化制作玻璃用。月用煤量一万余吨，多多益善。价格亦可观。
说者有意，听着用心。
“找找看”。余爽快答应。 忙中抽闲，余驾车北去，探寻“神木块”。
列位不知，山西之煤炭，越往北，发热量越高，挥发分越高，煤质越好。
为何多年待在轩岗，而不往北走，发好煤呢？主要因铁路、公路瓶颈所致。
轩岗是太原铁路分局最北的一站。当年，铁路计划是根据货物流量划分，济南路局在其物流范围内。计划也多，办计划的可能性大。运输路程也近，运费相对也较低。
轩岗往北一站是宁武。宁武归大同铁路分局，运输腹地在北京，秦皇岛一线。往山东走的货也要绕道北京。运费每吨多三十多元，每列多支出10W。计划也少，批列计划很难。
　　在轩岗和宁武之间，横亘着一座“宁武山”海拔2800多米，可谓：崇山峻岭，高不可攀。铁路走到这里，尽管也挖了不少大隧道，也得“九曲十八盘”转着走。而且是单轨。当年，阎锡山的“米轨铁路”，也只修到这里为止。 轩岗与宁武相距30多公里，由于宁武煤质更好，余多次组织从宁武各煤矿上煤。山路险峻，公路运输非常艰难。特别遇到冬季，下雨下雪，公路湿滑，30多公里，要走一天时间。运煤车翻下山的事故也屡见不鲜。
宁武这地方不可小视。当年，老祖宗“秦始皇”就是利用宁武的高山峻岭作屏障，在此修建长城，阻挡匈奴南下。在此设“宁武关隘”。青岛的“八大关”，其中有一条路，就叫“宁武关路”。
　　尽管宁武长城历经两千多年，风化失修，败落不堪，但亲眼所见，长城沿崇山峻岭，婉转起伏，雄伟壮观，气势磅礴，不由得对古人的大手笔，大制作，感叹万千，敬佩不已。秦始皇不愧“千古一帝”。

　　过了宁武县城，再翻过“芦芽山”，就来到了另一个县城“五寨县”。

到了“五寨”，“国铁”就基本到头。但有一条“神骅铁路运煤专线”继续向西北延伸。

“神骅铁路专线”，是神华集团投资建设。从河北黄骅港一直修到神木，是一条煤炭运输专线。避开了“国铁”线路，另辟捷径，逢山挖隧，遇河架桥。这是当年国务院为解决“北煤南运”，开辟的一条煤炭专用通道，算是一项重大决策。

听说，神骅线也可以发地方煤，连上“国铁”，下行山东。后来知道，这是当年神华集团因修铁路，占用地方土地。为回报当地，扶持和改善地方经济，特别开了一个口子，允许当地利用神华线发一部分当地煤。但计划很少，争取列计划难度极大。非一般人可为之。

“一切皆有可能”。余坚信。

在“神骅线”上，每一个铁路站，都有一座座“煤山”。看了煤质，余不禁感叹：煤真的好！怪不得神华集团不惜血本在这里修建铁路线。如果说轩岗的煤“乌黑”，这里的煤是“黑亮”。低位发热量在6500大卡以上，挥发分35以上，灰分10左右，可以直接当精煤用。

由于长期运力不足，铁路站里的煤山煤垛开始自燃，冒着缕缕青烟，人们却习以为常，无人问津。

原来，煤炭自燃，在当地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由于当地煤炭挥发分高，遇到夏季暴晒，煤气蒸发，燃点又低，很容易燃烧。余后来在胶州，曾经堆放过近两万吨神木煤块。结果自燃起火。一度浓烟滚滚，惊动半个胶州。此为后话，静待细表。

还是老办法，故伎重演，找站长，找第一把手。
三岔站长接待了余。
“可以发煤。你找找吴老板。他有自己的站台，煤场，神通广大，可以办下计划。”
见到吴老板，更爽快。
“一个月可以走一列，代发费140”。吴老板报的“代发费”，每列比轩岗多了10W.。但因为发了神木煤，收货价格高，相对比在轩岗发原煤，经济效益可翻番。
“我给你一块场地，你自己上煤也行，我给你上煤也可以”。吴老板原是当地农民，是最早的一批利用神华集团给的“政策”，在神华线发煤的老板。多年下来，与神华集团，大同铁路局混的“透熟”，算是个当地“能人”。
至此，余在神华线三岔站建立了新的“发煤点”。后来，又在神华线韩家楼站，荫塔车站相继建立发煤点，多渠道争取计划，加大发煤量。一度在神华线“小有名气”。到各站发煤办事，比较通畅。
　　这一干，又是八年。

　　实践告诉我，跑买卖，跑买卖，买卖要跑。干活，干活，干中活。只有在不断的跑中，干中，观察、琢磨、鉴别、筛检，从而认识机遇，发现机遇，把握机遇，利用机遇。你的每一次选择，都不是偶然的，是思想认知内的抉择。了解的多，懂得的多，拿捏的多，把握的多，孰优孰劣，自然呈现在面前。就像抓小鸡，不諳门道，不分公母，一头雾水，无从下手。当你掌握了诀窍，知道门道，再分公母，便顺手拈来。在致富的路上也是如此。

呜呼，天机不可泄露。

这一带靠近山西北部省界，紧邻陕西和内蒙。上煤要到100公里外的陕西神木周边方圆五十公里内三四十个煤矿。还是老办法，组织人员驻矿开票发煤。这边站台凭票收货，结算。驻矿的一般两个人，一个青岛的再带一个当地人。便于语言交流和沟通。“十里不同音，千里不同调”。两地说话，有时还真互相不懂。
山西人比较温和善良，尽管不富裕，乡俗民情淳朴通达。很少看见有打架斗殴的。但也有“例外”。特别在秦晋蒙交界一带，“三不管”，山上就有种罂粟的，街面上常见抽大烟的。“大烟鬼”们无钱买大烟膏，便在公路上公开拦车要钱，有的甚至上门要钱。每每见到这种情况，只能躲着走，绕着走，都怕沾了晦气。
为减少麻烦，我们也学神华，买上保安服装，带上“大盖帽”，远看，冷不丁也像”警察“。
就是这身保安服装，这顶“大盖帽”，使余躲过一难，逃过一劫。 那日，在神木驻矿人员来电催款，说之前买的煤都已拉完，现在无钱买煤，运煤司机都在等着。
余急提十万现金，上路送去。本来两个小时的车程，路又熟，天黑前肯定到达。以前，也经常一个人走。却不料，路上大堵车，堵在了“金三角”一带。
列位，此“金三角”非彼“金三角”也。
　　在山西、陕西、内蒙三省交界处，人称“秦晋蒙鸡鸣闻”。实际就是一片不毛之地，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这些年因煤而热闹起来，成为一片“热土“。当地人称”金三角“。
好不容易过了堵车路段，刚走到“吓死鬼沟”（地图可查），天就完全黑下来了。
余受家庭熏陶，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无神论者。从小对“鬼、神、佛，教”之类，不屑一顾，嗤之以鼻。但天黑，路又不好走，身上又带着现金，万一坏了车，翻了车……余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找店住下。
好容易走到一灯光处，见有小店，可以住宿，只得入住了。 小店只有大通铺，山东人叫“马车店”。就是只有一个大通铺，人挨人的睡着。那天也巧，没人，就我一个人住。自我安慰：也算住单间了。
　　屋外很冷，夜里温度降到零下三十多度。屋内有火炉，却还是不暖和。一个人萎缩在一个角落，。考虑到怕有风险，我把十万块钱从手提箱里拿出，放在被窝里，搂着睡。应了那句话“爱钱爱到心坎里”。
半夜，北风起，哗哗响。晚上没吃饭，连饿加冻，睡不着。
心中渐渐有些胆虚。倒不是怕鬼，是因为身上带有十万现金，这在当年算是“巨款”了。山西人虽然淳朴和善，“见钱眼开”“谋财害命”的也大有人在。余后悔没带上个人作伴。
怕什么，来什么。半梦半醒中，忽被一阵钥匙开门声惊醒，余抱被猛然坐起，心跳砰砰加速，脑中一片空白。齿震震有声，身瑟瑟发抖。三魂吓跑两魂，七魄只剩一魄。
昏暗的灯光下，进来一女的，微笑着向余走来。
“你走错房间了吧？！”余故作镇静，吐出一句。
“没错，额就来找哥”。
“我不认识你”。
“见面不就认识了吗。哥，要服务吗？”边说边走向前来。 余细看，这婆娘三十郎当岁，打扮得红袄绿裤，花枝招展。虽无十分颜色，却有些许姿容。天这么冷，穿着单薄，丰乳肥臀的，前鼓后翘。
余立马明白她的来意了。
“我不要服务！”
“哥，你一个人在外，多不容易。妹额给你暖暖被窝”。说着，又往前凑，两只乳峰快顶在我脑门上了。
“对不起，哥功能不全”。余这时脑子方才清醒。
“你是残疾人？”婆娘不再向前凑。
“可以这么说吧”。
“刚才，额看你走路挺好的。哥，帮帮忙，妹额已经来了”。
“哥没有功能，起不来”。余摇摇头，坚定地说。
“额有办法”。说着就要上铺。
“不行！”余推了一下，毫无商量之意。心想，我就是不同意，你还能霸王硬上弓。
“你要多少钱？”余问。
“30”
“这样，我给你20,你走吧。我要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这婆娘一听给钱，拿着钱，立马转身走了。 送走了婆娘，睡意全无。躺着心思：这婆娘也不容易，大半夜的，冒着传染性病的风险，干这营生，也是为了“糊口”。原谅她吧。
天已进入下半夜，赶了一天路，疲了，余慢慢睡去。
突然，一阵开门声响起，等我睁开眼坐起，一伙人已站在了铺前。
余一看，一个穿警服的，两个穿便衣的。黑乎乎的三个大汉，凶神恶煞般瞪着我。
“哪里来的？”穿警服的问。
“山东的，去神木矿发煤票的”。不知怎的，余反而有些镇定。
“看看证件”。
余把身份证递过去。穿警服的看后，还给了我。
“检查一下你的包包”。其中一个穿便衣的指着我的手提箱说。
“好，打开查吧”。
两个便衣，开始逐件翻着箱中的物品。无非是发煤的单据，换洗的衣物，洗漱用品。
“你是警察？”穿警服的突然看到我的“大盖帽”。
“不，是单位保安。”
“拿证件我看看”。
多亏当年在青岛，在买保安服装的时候，老板提醒有专门的保安证件，回去贴上照片，盖上单位章就行。这次真的用上了。
穿警服的看后，还给了我。又喵了喵通铺四周。这时真担心他掀开我的被窝，看到现金。
“打扰了。我们是查夜兼缉毒的，是为你保驾护航的，保证你的安全。”说完，三人鱼贯而出，走了。
侥幸侥幸啊。余煨着被窝，腿下压着十万块钱，一直没敢动。
后来知道，这些人都是“协警”，专抓住店嫖娼的。抓住一个，罚五千。几个人就私分了。不交钱不让走。
第二天，天刚亮，余驾车而去。从此，算是记住了这金三角“吓死鬼沟”了。
正是：
美婆娘图财施色，
恶歹人居心叵测。
金三角夜半惊魂，
　　护巨款躲过一祸。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请看第八回，《大战神木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