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路上（六）那拉提到独库：寻找天上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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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库公路 一、独库的等待 每一个自驾游新疆的人，心里可能都装着“独库情结”。年年的公路开通日，总是吊足等待上路人的胃口，今年也不例外：原定6月18日，因塌方事故抢修，延迟至26日才开通了那拉提到库车的南半段。 独库公路 巴音布鲁克大草原 我们23日自喀纳斯南返，下一站是那拉提草原。因为封路，只能放弃自北向南纵贯独库的计划，在奎屯转而向西，沿着北天山兜一个大圈，绕道伊犁河谷前往那拉提草原，边走边等通车。 过霍城，像是在紫海上航行 虽然路途漫漫，但车窗外变幻的风景目不暇接，令人毫无疲惫之感：初见壮丽的天山雪峰辉映在高远天际线时，心随之震撼；上果子沟大桥，跨越绝壁之巅，凌驾万丈深谷之际，生出御风飘行的绝妙体验；过霍城，薰衣草花海连天接地，在高速公路上飞奔，如同阳光下紫海里一叶轻舟，驶入了醒不了的梦……因为赶路，这些美景只能浮光掠影般从车窗外飞速掠过，来不及用照片记录。不过因为等待和绕路，也收获了计划外最大的惊喜——大山环抱中，高冷狂野的赛里木湖。 有关赛里木湖的记录，详见之前分享——《有一种蓝，叫赛里木湖的六月蓝》 东西向横亘新疆的天山，在接近西部国境线的地方分别向西北、东南分叉成南北两脉。两列山脉遥遥夹峙的巨大三角形地带是水草丰美伊犁河谷。赛里木湖就静卧于北脉山中，由此前往那拉提，要取道果子沟南下，再沿着伊犁河谷一路向东走到头——山脉的分叉点，天山的肚子里。 赛里木湖风光 二、雨中那拉提 夜宿景区大门口的那拉提小镇，第二天一早，没有了昨天在赛里木湖的好运气，冒着大雨开启了空中草原的游程。由于明晚要回到乌鲁木齐，必须给路上留足一整天，今天只能拣选精华走走。 一番陡峭盘旋爬升，雨雾时浓时淡，远近青山渐次清晰了容颜。无论刚直的肩脊、平展厚实的腰背、还是绵柔的山窝，无不覆满了青翠的草色，天然一块柔软密实的毡毯，连褶皱处也是天衣无缝，不差一针一线。 车里广播适时做着科普，告诉我们这漫山遍野原始森林，是天山的特有树种，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雪岭云杉。近看那些树，修长挺拔，英姿飒爽，普遍高约50-60米，有20层楼高，每一棵都像锋利的宝剑直刺苍穹。远看森林呈带状攀着山坡生长，如嫩绿缎面上绣着暗色花纹。 一转弯，脚下深谷里腾起一道刀刃般的山脊，远远地同公路相伴。广播说那是牧人的马道。一边听着，便自然而然地脑补出一人一马、青山林海的画面。眼前媲美航拍的视角下，虽然并没有那骑手的矫健身姿，但仍旧是一幅旷达美景！重重山门，道道屏障，到天界台，越过最后一道门户，车子不再爬坡，进入平缓的草原地带。登高远眺，脚下公路蜿蜒消失在雨云迷朦里，唯见绿色流遍，难觅天空和雪峰的踪影。 继续深入，公交车止步于牧人之家。雨渐渐停息。这里是哈萨克牧民夏季牧场的居住点，高山下的雪水清流汇成小河，滋润肥美的草场。牧草高能没膝，间杂各色野花，黄、白、蓝、紫，形态各异，点缀在雨后的沃野上，烂漫随意。即便是一坨坨新鲜的牛粪，也带着盎然生机。四周的云气缓缓散去，露出蓝色的山影，最上面，雪峰隐隐浮现。 圈起的马场上不时有马儿飞驰而过，或信步走来，优哉游哉。一身牛仔装束的马老板做生意的同时不忘炫炫骑术，调教得胯下良驹踱起方步，颇有马术表演的派头。广场的集市上，奶酪、酸奶、牛肉干、蜂蜜，炭火上的羊肉串，音乐和叫卖声飘来荡去，脚下这肥美土捧出丰饶物产。 常有牧民家的孩子邀你做客。黝黑的小脸儿，清亮的眼神，还算标准的普通话，这样的小小生意人儿还真不好拒绝。跟着他们走过木栈道，跨过小木桥，前面漂亮的白色毡房就是他们的夏季家园。 回程时，广播里草原歌曲一首又一首。美妙的歌声些许化解了阴雨天带来的遗憾，人们轻声跟唱着，看车窗外广袤大地在延展，牛羊、骆驼、马儿和毡房飞速地退去又出现。 三、天上的草原 独库公路南段今天终于开放了，我们的旅程也接近尾声。走上一小段独库，聊补这么久的等待。那拉提南下50公里处，有巴音布鲁克镇可以投宿。 巩乃斯河沿岸，遍布野苹果树 出景区，继续沿着218国道向东，到独库公路右转南下，才与相伴一路、依然东去的巩乃斯河分道扬镳。这时，山区多变的天气又一次上演悲喜反转，天晴了。 独库的这一段，其实是绕着那拉提的外围兜圈圈，途中所见，与上午景区里无异，只不过，这一次换了蓝天白云的背景，有明亮阳光加持，立体的美呈现出来。 深深的峡谷里，车在谷底行，山近天高，两侧坡陡峰峻的绿壁把蓝天裁成细长条。也许是角度的原因，羊群竟然能在几近垂直的坡面上悠悠然低头吃草，像是挂在上面，真心有点悬。牧人带着游客骑马在山上闲庭信步，如同直上直下，鲜艳的衣服偶尔忽闪一下。牧草翠绿细腻得泛着油亮，雪岭云杉林绣成的花斑墨绿深邃。明与暗，光和影，营造出一个万物纤毫毕现的世界。雨后清澈空气里，蓝绿黄白、红与黑，所有色彩都高调饱和。 七弯八拐，层层攀升，当云杉林已在脚下，浮云就悬在头顶，伸手可触。眼前的大地舒缓起伏，绿波翻滚荡漾。浩若繁星的牛羊随波浮沉，白色毡房是其中最亮的星辰。 回首来路，所有阴霾和遗憾统统都抛在了那些深沟巨壑里，前面尽是广阔天地。我们到了巴音布鲁克，终于看见天上的草原。 先抑后扬的心情让这段50公里的路走得畅快淋漓，小露峥嵘便可点燃旅人胸中的那一点浩然之气，独库公路果然实至名归。整个下午就这样流连忘返。 大朵大朵的云前赴后继，如天上的羊群被风赶着悠悠游走，前路上一截暗下去，一截亮起来，又暗下去，不慌不忙地交替步子。不甘心落于阴影，紧加油门朝着那光亮疾追，快要追上，路却转了弯，阳光落在身侧遥不可及的半山腰，明亮通透，仿佛在跟我们这些趋光的小动物开一个善意的玩笑。 沐浴在西斜的阳光里，遥远的雪山端坐地平线上，似庄严慈祥的皓首老者。又一个长长的白天即将逝去。牧归的羊群如海面涌来的潮水，远远的来，上坡，漫过公路，再下坡，杂沓的脚步向着夕阳远去。 停车让路，看天上的云又开始聚拢，汹涌跌宕，笼罩着无垠的莽原，磅礴壮阔。雪山沉默，凝望过无数次这样的朝日暮卷，庇护着无数个着脚下生灵，来来去去，辛苦劳作，繁衍生息。 请横屏观看 接近巴音布鲁克小镇，开都河树枝状的蜿蜒水脉铺展迎面过来。曲水映夕晖，熠熠流光。地势和角度不对，看不到水中的太阳，却看到了水上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 请横屏观看 明天一早就要开启回程，传说中的“九个太阳”这一次是无缘得见了。不过，独库公路展现出的天山大美，让之前的所有等待得偿所愿，那拉提遇雨而生的一点遗憾也随风而逝了。 晚霞中的巴音布鲁克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