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山舰与桂山岛

高进

峪岭高进 　　人民海军的舰名大多取自地名。但有一座美丽的海岛，她的名字，却源于一艘英雄的军舰、源于七十二年前那场惨烈的战斗。 　　在星罗棋布的广东省万山群岛中，有一座松林滴翠、云雾弥漫的岛屿，屹立在浩瀚南海的万顷碧波之上，扼守住珠江的出海口。在她的港湾里，航道上，船只往来如梭；每当入夜，整个岛屿灯火辉煌，流光溢彩，宛如海上明珠。她，就是桂山岛。 万山群岛海图，桂山岛位于中部（蓝色海面水浅，白色海面水深） 桂山岛附近海图 　　由海图可见，进入珠江的航道，必然选择水深处，而桂山岛因水深原因，正好卡在了进入珠江的航道上，同时也处在香港至澳门的航线上。因此，桂山岛成为了祖国南大门的要冲，海上航运的咽喉。 　　桂山岛原名垃圾尾岛。一九四九年，全国大陆解放后，国民党残匪逃窜至此，妄图倚仗其海军优势，截断我华南对外的通道——珠江口，建立所谓“策应内地，反攻大陆”的据点。垃圾尾驻守着国民党的舰队，拥有多艘大中型军舰：旗舰太和号护卫舰，一千二百多吨、中海号大型登陆舰，三千多吨、永字号扫雷舰六百多吨、上述敌舰的主炮口径都是76.2毫米；副炮是口径40毫米和20毫米机关炮。还有敌海军第四巡防处和秀英巡防处的大小舰艇二十多艘。另有一个八百多人的陆战团（由平津战场败退的国民党青年军残部组成，战斗力较强）。国民党舰队司令兼万山守防司令齐志鸿担任总指挥。 垃圾尾岛是万山群岛守敌的指挥中心、海军基地和供应基地，为敌军的大本营，更是整个万山群岛四十多个岛屿中唯一的战略支撑点。因此，打败敌舰队、攻占垃圾尾岛，是解放万山群岛的关键。只要我军占领了垃圾尾岛，敌军就失去了守卫万山群岛的依托，万山群岛的解放就成为定局。 　　一九五〇年四月，毛主席下令：“彻底消灭蒋匪残余，解放沿海岛屿，打开对外航道……” 为解放万山群岛，我陆军44军131师和海军江防司令部在珠海唐家湾组建了联合指挥部。其作战方针：以先夺取垃圾尾岛为依托，然后根据实际情况采取“逐岛攻击、依岛攻岛、稳扎稳打”的方针，争取尽快解放万山群岛全部岛屿。 　　我海军的指挥舰桂山舰，是一九五〇年四月，从民生公司接收的一条商船，原为美制联字号登陆艇，排水量约四百吨，航速十海里以上，可算是当时华南海军最好的一艘舰。改装后，舰上装有一门75毫米高射炮（可平射）作为主炮；副炮是四门37毫米陆军战防炮，不能连发，也不能像舰炮那样大角度旋转，射界受限；另有四挺当时也被称作机关炮的12.7重机枪。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已是我军火力最强的军舰了。另外因时间仓促，桂山舰未进行舰艇涂装，还保留着原先的白绿双色。 桂山舰的舰员来自各方：有四野后勤汽车三团的司机，有四野十五兵团来的炮手，有政府支前委员会从武汉动员来的海员，有新参军的学生，有从其他船抽调来的七名轮机员，还有解放后登记留用和起义的旧海军人员，其中有以下两位： 舰长池敬樟：原国民党海事学校教授，因不满蒋介石发动内战和国民党的腐败而脱离，而后加入人民海军，任桂山舰舰长。 引水员李皋：原国民党海军舞凤炮艇艇长，曾为中山舰水兵，一九四九年十月，率舞凤号炮艇、炮38号、巡40号三艘舰艇起义加入人民海军，因对广东沿海十分熟悉，外号“引水王”。 以上两位虽出身旧海军，但在垃圾尾海战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英勇战斗，先后牺牲，成为了人民的功臣。 　　我海军的任务：消灭垃圾尾的敌舰，掩护陆军登陆。 最大的桂山舰为指挥舰，队长郭庆隆和政委曹志友在此舰，带领先锋号和奋斗号两艘百吨左右的木壳炮艇、三艘二十多吨的小炮艇解放号（副队长林文虎在此艇）、前进号和劳动号， 我海军全部舰艇加起来还不如一艘敌舰大，火力更是相差甚远，我军为提高战斗力，在每艘舰艇上都增加了机枪、无后坐力炮、火箭筒等。 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因素是人而不是武器，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革命军人是不可战胜的。战士们听说要打仗，个个磨拳擦掌，表示要在解放战争的最后一仗，为人民立新功。 　　一九五〇年五月二十五日凌晨两点，海空漆黑，风平浪静，隐蔽在唐家湾的桂山指挥舰发出尖锐的滴——滴——滴——三声出战信号，桂山舰率队向垃圾尾前进，实行灯火管制。舰上有七十八名舰员，还有一百七十多名四野一三一师的陆军官兵。 桂山舰率解放号、先锋号、奋斗号、前进号、劳动号五艘炮艇，直插垃圾尾，夜袭敌舰队。突击11号登陆艇随后跟进，准备登陆垃圾尾岛。 垃圾尾海面没有一点动静，连灯光也没有，忽然，桂山舰舰长池敬樟在望远镜里发现了敌舰群，由于天黑，看不清有多少。敌人根据过去经验，认为解放军都是黄昏袭击打夜战，想不到这次我军会在黎明前打上来。 郭庆隆和曹志友决定：突然袭击，不让敌人跑掉。于是桂山舰冲进敌舰群，九炮齐发，猛烈向敌舰轰击。此时，报话机传来解放号林文虎的声音：“我们也打响了！” 　　桂山号和解放号，像两把尖刀刺入敌人心脏。各种武器一起猛烈开火，打得敌舰纷纷中弹，伤亡惨重，正在太和舰上指挥的敌舰队司令齐志鸿也被打成重伤。失去指挥的敌舰没有目标地盲目开炮，互相射击，山上和海上的敌人也互相开炮，一时间，垃圾尾硝烟弥漫，炮声震天。 桂山舰左拐右拐地绕过敌人火力网，将炮火集中向着最明显的目标轰击。炮手们恨不得一下子把所有的炮弹倾泻出去，“炮弹！炮弹！炮弹！”他们一个劲儿地吼叫着。郭队长在驾驶台上不断大声告诫大家：要打准！不要乱打！节省炮弹！…… 由于敌人自己击中自己的炮弹比桂山舰和解放号发射的总数还要多，所以中弹起火的敌舰很多，伤亡更是难以计数。 政委曹志友一九五六年回忆：我打了十多年仗，还第一次见这样激烈的战火…… 解放号在副队长林文虎指挥下，在敌舰群的密集火力网中左右穿插，高度发扬火力，予敌沉重打击。但自身也多处中弹进水，十九名艇员伤亡十六人，指挥员林文虎壮烈牺牲在炮位上。因武器大部损坏，无法继续战斗，且有沉没危险，该艇遂冒着弹雨冲出垃圾尾湾，通过一条浅窄水道，撤出战斗返回唐家湾基地。 　　桂山舰和解放号在垃圾尾与敌舰队激战时，两艘木壳炮艇先锋号与奋斗号也在垃圾尾东侧海面与敌炮25艇，炮26艇短兵相接，展开激战。 先锋艇指挥员李景深，牢记上级指示：“唯有靠近敌舰才能打敌舰”，在暗夜中冲到距敌百米时，突然开火，将敌舱面人员打倒，压制了其火力。然后快速靠近敌艇，蔺善禄等几名勇士“跳帮抓俘虏”，将敌炮25艇和七名敌兵一并俘获。 奋斗艇遭遇敌炮26艇，敌首先开火，指挥员刘义沉着冷静坚持近战，暂不还击。敌人以为我艇被打残，便停止射击，依仗其钢壳，开足马力冲撞我木壳艇，将奋斗号撞下一大块木板，并乘机用机关炮向奋斗号射击，致我三名战士牺牲，负伤的刘义抓住这个近战机会，果断下令：“打！”奋斗号枪炮火箭筒齐发，手榴弹也纷纷飞了过去，打得敌艇油箱起火，葬身海底。 　　清晨六时，薄雾散去，被打得昏头转向的敌人发现在垃圾尾海面战斗的，只是我军一条四百多吨的桂山舰，于是恼羞成怒，山上和海上的敌人炮火都集中射向了桂山舰。 笼罩在硝烟烈火中的桂山舰，前有强敌，后无支援，已成孤军。是撤？还是打下去？时间不允许犹豫，敌人猛烈的炮火更不允许犹豫。这些敌舰如驶出垃圾尾，将给登陆部队造成巨大伤亡。郭庆隆和曹志友决定顾全大局，坚持打下去。 敌舰群对桂山舰形成半环形包围，集中炮火向桂山舰猛烈轰击，隆隆的炮声和浓烟淹沒了垃圾尾，淹没了桂山舰。 正在向指挥所发报的报务员负重伤，报话机被炸坏，中断了与指挥部的联系，也中断了与其他舰艇的联系。 医生李祥同志搀着两个伤员在四号房间救治，绷带还没扎好，“通、通、通！”几发敌弹打来，李医生和伤员同时倒在了血泊中。 炮手陈从科头部和左手负伤，但染满鲜血的机关炮没有停止射击，有人劝他到舱内包扎，他说“我死也不离开炮位！” 梁汉光枪炮长负重伤倒下去了。 舰长池敬樟也牺牲在驾驶台上，牺牲前还在喊“向左、向左……” “ 引水王”李皋虽负了伤，仍坚持顶替舰长驾驶桂山舰。 牺牲的官兵堵塞了舰上的通路，运送炮弹的战士只能忍痛踏着战友的身体通过。 舰上的许多舱室燃起熊熊大火，驾驶台变成了大烟筒，滚滚浓烟，直冲云霄。甲板被火烧得像烙铁，战士们仍坚守在岗位上。 越来越大的火势阻断了舰首至舰尾的通道，官兵伤亡过半。火势越来越大，许多战士进舱救火，就再也没有出来……… 危急时刻，一条敌舰驶近桂山舰劝降，战士们高呼：“誓不投降！”郭庆隆队长怒吼：“干掉它！”话音未落，一串串的炮弹，子弹飞了过去，打的敌舰狼狈而逃。 头部和脚部负伤的曹政委正在指挥救火，忽然，郭大队长兴奋地把望远镜朝他手中一塞，指着青州岛、三角山岛说：“你看！”曹政委举起望远镜，情不自禁地向全舰官兵喊到：“同志们！我们的主力部队登陆了！”战士们一阵欢呼。满身鲜血躺在甲板上的炮手陈从科，艰难地用双臂撑起身体，最后望了一眼青州岛，带着胜利的微笑闭上了双眼。 桂山舰在海上与敌激战了数小时，已完成了拖住敌舰，掩护陆军登陆的任务。但是弹痕累累，浓烟滚滚的桂山舰，也丧失了海战能力，如果再打下去，全舰官兵势必与舰同沉。两位指挥员商量，决定弃船登陆。考虑到舰上有从东北打到广东从未打过败仗的131师尖刀排战士，相信只要登陆，就能抢占敌阵地，固守待援。政委曹志友向全舰宣布命令：“抢岸登陆！”同时把机密军事文件撕烂投入海中，命令译电员烧毁密码本。 　　大火封锁了机舱门，烟呛火烤的机舱内再不容活人存在了，可是没人操纵机器，就不能完成抢岸登陆任务。战前放弃回家乡结婚、坚决要求参战的轮机兵温国兴，毅然叫别人都离开机舱，他果断地说：“我是共产党员，不完成任务，死也不出去！”桂山舰抢岸成功，他却壮烈牺牲了。 浑身是血的李皋代理舰长，驾驶着伤痕累累、拖着几丈高黑色浓烟的桂山舰向吊藤湾冲去。 吊藤湾尽是急流礁石，山头上佈满敌人的明沟暗堡，这个地点正是敌人的交叉火力网。英雄的桂山舰，像一条火龙，淋着弹雨前进。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舰首冲上了礁石。 桂山舰强攻垃圾尾（版画）黄树德 桂山舰残骸（摄于解放垃圾尾岛之后） 　　腿部受伤，鲜血直流的郭大队长，在舰首端起机枪向敌人射击，大喊：“同志们登陆！我掩护你们！”战士们一片杀声，冲上岸去。 由于大火阻断了船首至船尾的通路，在舰尾的战士只能跳海登陆。许多来自北方的战士不会游水，他们保护好武器，在同样不会游水且已负伤的曹政委带领下，抓住救生圈、木板等，勇敢地跳入海中。有的战士被敌人密集的枪弹击中，鲜血染红了海水。 遍体弹痕的桂山舰被血与火映成了紫红色，舰上几个重伤下不了舰的炮手还在顽强地向敌人开炮，把山上几次扑过来的敌人打得抱头鼠窜，一直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登陆后，经历过南征北战、有着丰富陆战经验的战士们，像猛虎一般，借着荒草和树丛的隐蔽，在政委曹志友和副营长程广壁的指挥下，冒着敌人密集的炮火，决定首先攻占山头，再从山头向下攻取地堡，战士们向正面投去一阵手榴弹，敌人尸体像碎石一样从悬岩上滚下来，火力急剧减弱。战士们从炸死的敌人手中取下枪支弹药，占领了悬岩阵地。但敌人两翼地堡的机枪仍疯狂向战士们夾击，程副营长重伤倒地，排长刘少春牺牲，康副连长带领剩下的七个战士继续冲锋，就在冲到山顶时，一阵猛烈的炮火袭来，八位勇士全部壮烈牺牲。浑身是血的曹政委身体多处负伤，因流血过多已迈不动步了，还没爬到山头，一颗炮弹在身边爆炸，昏迷了过去，躺在山坡草地上。 从船头登岸的二连二班，在过去历次战斗中都是尖刀班，班长李志彭在舰上就牺牲了。登陆时，在战士袁贵海率领下进攻一个山头，击溃了据守在山头上的五十多个敌人，占领了敌阵地交通沟，接着又击退敌人四次反扑。战斗中，全部战士牺牲，只有袁贵海重伤昏迷。 郭庆隆队长登陆后，拾起一位牺牲战士的冲锋枪，指挥部队冲锋，因腿部负伤行动不便，进至一个石缝边被敌人包围。这位坚强的指挥员，宁死不屈，打倒几名敌兵后，举枪自尽，为人民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一九五〇年五月二十五日当天，垃圾尾海战战果： 1、成功夜袭并拖住敌舰队，胜利完成掩护陆军登岛的战斗任务。 2、击伤敌旗舰太和号，重伤敌万山守备司令齐志鸿。 3、重创敌中海号登陆舰、永字号扫雷舰等大中型军舰数艘。 4、击沉敌炮26艇；俘获敌炮25艇。 5、歼灭敌人五百余名。 　　桂山舰官兵堪称“海上堵枪眼”的英雄壮举，把我军一往无前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发扬到了极致，给予十数倍于己的强敌以致命打击，胜利完成了掩护陆军登陆的任务。全舰陆海军官兵二百五十多人全部伤亡，其中牺牲二百多人（万山海战我军共牺牲二百九十九人），只有四十四名重伤员被救回。英雄们的鲜血洒遍了垃圾尾。 垃圾尾海战，极大地震撼了敌人，彻底摧毁了敌军的士气。二十五日当晚，国民党第三舰队和陆战团残部狼狈撤离，逃往外伶仃岛、担杆岛，再逃往台湾。二十七日清晨，我后续部队赶到，把红旗插上了垃圾尾岛顶峰。 垃圾尾海战示意图： 　　垃圾尾海战，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敌舰队遭到重创，同时失去了在万山群岛的主要基地。我军则获得了宝贵的立足点，得以架设火炮，遂行逐岛攻击，双方态势完全逆转，其后的战役发展较为顺利。七十二天后，万山群岛回到了人民手中。 万山海战，是人民海军第一仗，也是第四野战军在解放战争中的最后一仗。正是：人民海军旗开得胜，四野雄师完美收官。 　　桂山舰在垃圾尾海战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桂山舰的战损和舰上官兵的惨重牺牲，是解放垃圾尾岛的代价，也是解放整个万山群岛的代价。这次海战的英勇壮烈，可以和我军历史上的任何战斗相比，牺牲的官兵人数，在人民海军历次海战中是最多的。毛主席亲自电令嘉奖：“这是人民海军首次英勇战例，应予学习和表扬。” 　　垃圾尾海战后第五天，一三一师给伤员的慰问信。亲爱的同志们： 首先我们以无比热情的关怀，向你们这种英勇善战、流血奋斗的精神致亲切的慰问和崇高的敬意。 同志们由于你们英勇、顽强、战斗和流血的结果，使我师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创出伟大的战绩，二十五日以来不但击沉与击毁敌人五艘大小兵舰，而且我师胜利的占领了：三角山、青州、大头州和垃圾尾诸岛屿，这些胜利和你们是分不开的。同志们：你们在跨海登陆作战过程中，充分地发挥了人民军队特有的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你们在战斗中虽然处在敌人密集炮火下和严重的困难情况下，但你们始终保持了阶级硬骨头的本质，不屈服，不动摇，坚决地打下去，直到取得胜利。 由于你们这种无比的英勇，不但给敌人大量的杀伤，而且更重要的是打烂了敌人守备部署，使敌人胆战心惊，闻风败退。 你们的勇敢不但深深地印在人民的心里，而且给全部解放万山群岛奠下胜利基础。你们是人民功臣，你们是解放万山群岛的开路先锋。 同志们：现在你们好好静养啦，我们和全部同志都在关怀你们早日恢复健康！你们不要惦念前线：告诉你们，全部解放万山群岛，最后剿灭孤岛匪特不需多久时间啦。你们安心静养吧。敬祝你们早日恢复健康。师长：刘永源政治委员：罗有荣副师长：邵震参谋长：张怀礼政治主任：李长如 　　前面讲到的突击11号登陆艇在此交代一下，据一三一师子弟许天祥讲叙： 我父亲许宏奎是一三一师三九二团三营十一连的副连长，他从北打到南，经历了许多大小战役，对他来说最难忘的就是参加解放万山群岛战役。当时他乘坐的是主攻登陆艇（突击11号），是要登岛作战的，因速度慢，赶到垃圾尾岛外海时天已放亮，加上艇进水，国民党为了围歼桂山舰，又用炮火封锁了海面，因此，后续登陆艇无法靠近垃圾尾岛，最后只能登陆到附近的岛屿（青州岛）。第二天凌晨，我们按照上级要求继续登陆垃圾尾岛，此时，国民党已撤离该岛。当我父亲看到前一天与国民党军舰交战的我军装备最好的桂山舰登陆点时，海面、礁石、山坡上全是牺牲战友的遗体，他说“我从北打到南还从未见过这样惨烈的现场。”为了不影响后续登陆部队，他们把牺牲的战友一个个找回、整理、放好。二〇〇四年我陪伴八十岁的老父亲来到桂山岛，缅怀他牺牲的战友，当时他是哭着上岛的…… 　　人民没有忘记桂山舰上壮烈牺牲的两百多位烈士，一九五四年，广东省人民政府将垃圾尾岛，以英雄的军舰更名——桂山岛。这座美丽的海岛就是英雄们的丰碑、一座永远的丰碑。 　　解放后的万山群岛，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国防要塞，上两图是曹志友政委在为驻军传授战斗经验。 　　今天的桂山岛，美丽而繁荣。万山海战留下的红色印记，为这个旅游胜地增添了一抹不可多得的绚丽色彩。 桂山舰烈士纪念碑（碑文由曹志友政委题写） 曹志友政委撰写的《血战垃圾尾》 　　吊藤湾一块高大的岩石上雕刻着八个大字：桂山号英雄登陆点。 每年的五月二十五日、清明、或是旅游季节，来红色旅游点瞻仰和祭奠的人群都络绎不绝，中华民族不会忘记自己的英雄！ 桂山，这个英雄的名字，万世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