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老布鞋

君子兰

<p class="ql-block">文字:君子兰</p><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致谢!</p> <p class="ql-block">世间的人和事大抵莫不如此:拥有时不以为意,不懂得珍惜。甚至淡漠、挥霍、嫌弃。一旦失去,才体会到他(它)的好,才懂得怀念。健康、自由、爱情、亲情,莫不如是。</p><p class="ql-block">小时候,除了夏天里会穿到买的颜色鲜艳的,硬邦邦的塑料凉鞋。其余时间都是穿母亲一针一线纳的千层底布鞋。母亲做的布鞋虽然根据季节不同,会有方口鞋、松紧口鞋和带气眼的棉靴头,但大抵是单一的黑色条绒面。于是,我总觉得母亲的布鞋太单调土气。</p> <p class="ql-block">人家那商场里买来的塑料底布鞋更洋气;还有那力士鞋、蓝、白球鞋,吸引住我的目光,让我感觉穿在脚上会精神抖擞,令我心生羡慕;城里的堂哥那锃亮的皮鞋更是遥不可及。</p><p class="ql-block">记得升初中时,我对白球鞋情有独钟,极渴望拥有一双,让自己也变得高大上起来。然而,母亲却总以“球鞋不透气,捂臭脚”“白球鞋更是不好刷,几天后刷不白了更不好看”种种借口,不满足我的心愿。我虽然不敢明着发牢骚,心里却是老大的不高兴。</p> <p class="ql-block">记忆中母亲除了大年初一,几乎没有闲暇的时候。因为我们乡间流传这样一句话“大年初一不动针,否则一年不顺心”。大年初一是百姓最看重的节日,这句俗语大概是为了让终日劳碌的家庭妇女们可以闲下来享受一下生活吧。于是,也只有大年初一时,母亲可以放下手里的针线活。</p><p class="ql-block">小时候,衣服基本都是棉布的。而且都是老大穿小了拾给老二,小了再拾给老三,直至穿烂。破掉的衣服也不能扔,都要顺着线缝拆开,把线头择干净。母亲用玉米粥将那些旧衣服拆成的布一层层铺在木板上打成袼褙。等袼褙晾干后,母亲便从炕头的褥子下边取出鞋样儿,鞋样儿是用旧报纸裁成的,夹在一本画报中。母亲按鞋样儿把袼褙裁剪好,鞋帮儿,鞋底。然后把鞋底儿一层层叠在一起,用白布条沿好边,便开始嗞啦啦地纳鞋底子了。</p> <p class="ql-block">由于那袼褙又厚又硬,母亲需要戴好顶针,先用锥子在鞋底子上攮个眼儿,然后把穿了绳子的大针从锥眼穿过去,还要用顶针硌一下,再把针从上面拔出来。有时实在拔不动,还需要用钳子紧紧夹住针,使劲拽出。于是,便有一帧画面定格在了我的脑海中:昏黄的油灯下,母亲侧身坐在炕沿上,两腿耷拉着。她的身边放着一个针线笸箩,里面各种碎布分门别类沓在一起卷起来。还有剪刀、钳子、锥子等用具。母亲时不时把针在头发上蹭蹭……</p> <p class="ql-block">一个个漫长的冬夜,屋子里连炉火都没有。我们姐妹几个都怕冷,早早地钻进了被窝。灶台连通着土炕,炕头烧得热乎乎的。我们在热炕头上,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说:“娘,你也钻被窝吧,别做了,挺冷的!”娘给我们掖掖被角,慈爱地笑道:“你们先睡吧,娘不冷,我得再做会儿,要不,你们过年穿不上新鞋了。”“我不困,娘,你再讲个故事吧!”“好,讲个故事……”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就睡着了,而往往一觉醒来,母亲仍在油灯下忙碌着。</p> <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普遍贫穷,孩子们又常爬树上房踢毽子蹦房子,衣服鞋子都穿得费。父亲工作在外地,母亲一个人带着我们三个孩子,白天下地挣工分,针钱活只能在晚上或是阴天下雨时来做,而我们姐妹的穿戴一向整齐。记得有一次,我的同桌小晴的舅舅结婚,她没有新鞋,还是她娘领她到我家借了我的新棉鞋穿去走亲戚呢!</p> <p class="ql-block">后来,我读了师范。母亲知道出门在外不能穿得太土气,就给我买鞋穿了。我就再没穿过母亲的千层底布鞋,结婚后,母亲又特地给我做了布鞋,嘱咐我怀孕后千万不能为了美穿高跟鞋。那个时候,正流行歌手解晓东唱的歌曲《中国娃》,我便调皮地用那句歌词回应母亲“最爱穿的鞋是妈妈纳的千层底,站得稳走的正,踏踏实实闯天下……”</p> <p class="ql-block">唉,是啊,如今年过半百的我,历尽风霜后,懂得了母亲的老布鞋穿在脚上不仅温暖舒适,更是体验了母亲一针一线中饱含的母爱深情。什么样的名牌皮鞋都不及母亲做的老布鞋,多想出门遛弯儿时,再穿双母亲做的老布鞋。然而再也没有机会了。</p><p class="ql-block">母亲啊,我想您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