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之美

赛序波

<p class="ql-block">  我过去很长时间是不识“腊梅”的。</p><p class="ql-block"> 大约10年前,在冬月的南山,偶见了干枝杈上琐碎的黄花。</p><p class="ql-block"> 冬月里,漫山尽是枯枝荒草,萧瑟之中,竟有娇黄的花绽放,还有丝丝的清香,甚是惹眼。</p><p class="ql-block"> 这是什么花,恁有个性,居然在前不靠“春”,后不着“秋”的时节里开放?</p><p class="ql-block"> 我将疑问和随手怕发到朋友圈。</p><p class="ql-block"> 还是一位晚辈率先回复我:“那是‘腊梅’。”还补充一句,“这都不知道。”</p><p class="ql-block"> 她的答复的确让我汗颜,我竟不识如此有名气的花。</p><p class="ql-block"> 之余,我又想:腊梅腊梅,不是说好的开放于腊月吗,怎么就在冬月开放了?</p><p class="ql-block"> 从此,我开始注意“腊梅”了,多半是为她不守规矩的开放而困惑。</p><p class="ql-block"> 从引起注意之后,我发现,大南山的沿山道上,还真是不时地可见这个“腊梅”,好像是修筑道路时,有意栽种的。</p><p class="ql-block"> 从那以后的10多年,我一直坚持沿山走步运动,这种花便成为我的“季节兴趣”——每到入冬,便多了几眼观察。</p><p class="ql-block"> 我发现,她未必固定在某个月开放,我初识她是在冬月,后来还确有腊月开放的,也有是在正月的,象今年竟在农历2月才开放。</p><p class="ql-block"> 我禁不住翻查起她的底细。不想,我一直以来的认识,却是错的。</p><p class="ql-block"> 首先那字号就错了。此蜡非彼腊。她虽在寒冬开放,却并非是腊月的腊,而是蜡烛的蜡。追究起来,这种花,在北宋之前叫黄梅,因为她的黄色。北宋期间便开始有人称它为蜡梅了。苏东坡就写过一首诗,描述她,“天工点酥做梅花,此有蜡梅禅老家。蜜蜂采花做黄蜡,取蜡为花亦其物。”说的就是蜡梅的质感就象蜂窝密封做的蜂蜡,黄而温润,薄而通透。</p><p class="ql-block"> 而且,她虽有梅之称,却非梅之属。蜡梅和梅在植物学上是没有丝毫沾亲带故关系的。蜡梅属于樟木蜡梅科蜡梅属;而梅则属于蔷薇科李属。一个是樟木,一个属蔷薇木。可见,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连近亲都不算。</p><p class="ql-block"> 纠正了不正确的认识,对她的留意又多了一层宽容,不再追究那个腊月了,而是多了些理性考究。</p><p class="ql-block"> 我发现,她的花期很长,从含苞欲放到盛开绽放,有1个多月的时间。也许是因为寒冷而减慢了她的生长周期的缘故吧。然而,这却给了她充分展示形象的机会,使她在漫长的冬日里,久久留在人们的印象中。</p><p class="ql-block"> 她的绽放,没有绿叶陪衬,但却在苍白的背景下,愈发显出她独有的精气神。</p><p class="ql-block"> 她的躯干尽管单薄,却绝对是挺直不屈的;</p><p class="ql-block"> 她的花香虽说不上浓烈,却绝对是沁人心扉的。</p><p class="ql-block"> ——她以她独有的鲜明个性,傲立于萧瑟寒风之中。</p><p class="ql-block"> 我最近专注地欣赏她,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因为错过几次雪中的观赏,瞅准了这次下雪,我背上相机,来到南山。</p><p class="ql-block"> 雪花纷飞,寒风呼叫。山上浅表植被多已被白雪覆盖。她单薄的身材,则同硕高的乔木一同摇曳着。</p><p class="ql-block"> 乌云压暗了四周,山道被昏暗笼罩,浓密的雪花在她身旁飘过。那成串的黄花,在雪花间隙中,越发衬出她的鲜亮。</p><p class="ql-block"> 雪急切地落着,已有雪花覆压在她娇小的身上,而我看到,她却扬起头来,展露出倔强的面孔。</p><p class="ql-block"> 一阵隐约的清香,伴着茫茫白雪的气息飘来。此时的香气,完全不似春天的温熙,而是一种异样的奇幻,一种时空的错觉。</p><p class="ql-block"> 这时,我蓦然想到“个性”这个词,想到蜡梅的个性——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花儿,竟然在令人寒颤的氛围中绽出热烈的奔放?</p><p class="ql-block"> 我不禁肃然起敬。她那单薄的身躯顿时变得高大起来。</p><p class="ql-block"> 我举起相机,不住地按下快门。</p><p class="ql-block"> 在拍摄中,我仍不停地想:其实看起来,她也太平常了,枝干、花型都说不上出挑,还那么羞赧。如果把她汇集于万紫千红的春天,我断定,她一定会被忽略的。只有在这样的寒冬腊月中,在枯枝干草中,在雪花纷飞中,她的个性才能凸显出来。她绽放的花朵才会如此娇美。</p><p class="ql-block"> 忽然,一个念头闪将出来:世间的任何美,都由与众不同的个性衬托着。个性是一种另类,是一种个色,而恰恰是这种鲜明的个色,才能烘托出个性的美来。</p><p class="ql-block"> 蜡梅是这样,人何尝不是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