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友谊永恒《十五岁知青·下乡后的那些岁月》

十五岁知青

一本相册 奶奶的小孙女身材不高但非常匀称，鹅蛋脸上透出青春靓丽的气息，一头微微卷起的长发天生蕴藏着一种文气，那单眼皮的双眼不大不小，与她那还略带几分稚嫩的脸蛋配合得非常和谐。
奶奶介绍说，小娜刚刚高中毕业，年纪小先回老家熟悉熟悉农村的环境，说不定哪天也要下乡，可以有个生活和思想上的准备。看来奶奶的思想还有些超前，我想或许也是她老人家儿子、媳妇的想法吧！
大孙子、大孙女都已经当了兵，最小的还要当兵也有些舍不得了。如果马上下乡那更舍不得了，主要还是年纪小才17岁。在父母看来孩子总不会长大，总要好好得到保护。
15岁我就下乡了，为我妹妹工作铺平了道路。在苏州我妹妹直接就进厂工作了，而且是国营单位。福建咋的啦！按道理前面两个都当兵，那后面的应该是工厂啦！怎么还要下乡？
我进屋坐下后，看到奶奶的相框里多出来了一张彩色的美少女照片，我一眼看出就是小娜。当时彩色照片还是在黑白照片上上色的，但小娜那张彩色非常自然，好像比我朋友阿福女朋友的那张彩照还要美！我情不自禁地赞扬了一句，“太美了！“ 小娜也非常善谈，看来是得到了她奶奶和爸爸的遗传和真传。和她交谈有一种催人振奋的感觉，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们海阔天空无话不谈，谈苏州、福州的文化风俗，谈我们共同喜爱的文学，谈我喜爱的音乐……说着说着，好像时间都没有走动过，但一会儿就已近黄昏了。
感情就是这样，在有意无意中发生，在不经意之间不断深化，有些东西不是用普通语言几句话就能够表达清楚的。感情的事是你我两个人知道的事，不能言传，只能意会。第一次见面，短短的几个小时，小娜却给我留下了一生一世再也不能忘怀的印象。离别时，我好像有点恋恋不舍，心里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奇怪。
几天后，小娜亦蹦亦跳地来到了我们菜园班，为她奶奶来买我们菜园班的蔬菜。她看了我的茅草棚，参观了我们的菜园，也看到了我的同学美女小月。
又隔了几天，小娜又兴高采烈地来到了我们菜园，帮着我们一起劳动，说是她奶奶说的，锻炼锻炼。我们不同意，但在她一再的坚持下，我们分了给她一些相对轻松的活干干。
每逢星期天，本来我都会跑到奶奶那里看看奶奶，常常也会去蹭饭吃。经常去，连奶奶在金湖县粮食局当干部的侄子、在金湖县农机厂当工人的外侄孙都和我非常熟悉。现在小娜来了，我就更是奶奶那里的常客。
你来我往，交谈中，我感到小娜虽然还没有工作，但她的思想非常成熟，对问题的看法和判断，都是一般知青不可及的。或许是受到了她爸爸的熏陶，或许是她自身聪明，对事物的分析理解能力应该说是超群。
不知怎么搞的，当她知道小月和我青梅竹马，一直是很好的同学和战友时，她每每流露出“妒忌”，不对！“羡慕”，也不对！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情感。她说，很羡慕我和小月。
我解释说，小月仅仅是我的老同学和好朋友，并不是大家所想象的那种男女之间的朋友。她听后，我能见到她脸上那种释然的感觉，小脸蛋上还微微泛起了红晕，真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花。
有一次，无意间她拿出一封信，说是她写的，是寄给她爸爸的，叫我带到营部投到邮箱里。 嘿嘿！不看不知道，一看感觉更好！那信封上的钢笔字，龙飞凤舞，简直就是硬笔书法家所写。我为她的字，惊呆了好几秒钟。
简直不可思议，小小年纪就有此造化。我也算是钢笔字写得不错的一位，可没想到和她一比，真是还有距离，自愧不如。后来，她到我菜园班来，在我的茅草棚中见到了我的钢笔字， 居然也惊呼，太棒了！说我的字在清秀中不乏一种阳刚之美。
那说的也是真的，因为在上小学的时候，我们老师特别注重我们的书法，我写的毛笔字也曾多次被拿出来展示。学校还经常派我去参加辅导区的书法比赛。
我们两个也算有缘，钢笔字都写得不错，字如其人。
五一节我们宣传队又在营部粮库前演出。 我看到小娜坐在了第一排，在我笛子独奏表演时，我一眼就看到了她。她那全神贯注的眼神一直注视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后的日子过得更快，你来我往，时间匆匆。 奶奶家里养了一只狗狗，叫“来五子”，毛色金黄油亮。每天我从奶奶那里回来，“来五子”都会代替小娜送我一程，走到半路停下来，它总是恋恋不舍地看着我，不停地摇着尾巴！好像是说“再来呀！” 常来常往，后来“来五子”干脆把我送回了我的草棚才回家。真是狗也通人情哪！
我业余时间还学习英语，一次小娜看到我桌上放的英语书奇怪地问我，有什么用啊！？我也说不清，但我确实喜欢。
因为当时我们国家完全是一个封闭的国家，英语有啥用，真的没有人讲得清。但实际上，估计中央有领导有意识地指示电台播放英语讲座，改革开放后真的都有用了！
有一天，我到她那里时，她对我说，要借我的简明英语词典。后来，我带了给她。
过了一段时间，她就把那英语词典还给了我，她把那词典轻轻地放在了我的手上，语重心长地说，你要好好读喔！ 真像电影和小说中描写的一样，走了不多远，我打开词典一张熟悉的美少女的照片赫然展现在我的眼前。那就是春节后第一次见到小娜时，我看见的夹在奶奶镜框中她的那张照片，也就是我情不自禁夸奖“太美了！”的那一张。
当然我无意间夹在词典里的我的那张小小半寸的照片，也不翼而飞了。
晚上我转辗反侧，像中了魔一样。心好像被什么揪着似的，久久不能平静，脑子也第一次不听使唤，让他睡，怎么也睡不着。
我们继续着交往，谈天说地，见面后就有讲不完的话。奶奶好像也看出了什么，但从来不说我们，让我们尽情地畅所欲言。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秋后。
一天，小娜跑到菜园班对我说，她要走了。我惊讶地望着她好像成熟了许多的小脸。或许是家里爸妈在想她了？或许她真是要回家后下乡了？她要我过天去吃晚饭，送送她。我欣然从命。
小娜往我手里送了一只蓝色的纸盒子。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本照相集。照相集第一页上，小娜隽秀大气的钢笔字又飞入我的眼帘。我的心“通通通”好像都快要跳出心窝了。
晚饭后，我们又聊了许多，理想，前途。分别时，这次是小娜专门送了我一程。俩人肩并肩走了一段，突然她停下来，看着我。借着十五的月色，我隐隐看到了她的眼中泛着泪花。她轻轻地伸出了那稚嫩的小手，我情不自禁也握了上去。一生中最激动的时分到了，让我终身难忘的平生第一次握女孩子的手，握自己内心中最想握的最心爱女孩子的手，终于握到了。
我奇怪？那时为什么我就忘却了父亲的“在农场不能谈恋爱”的嘱咐呢？那些“紧箍咒”哪里去了呢？说明理智和感情真正发生冲突时，一般都是感情战胜理智。真爱无法控制。在恋恋不舍后，真不愿离开，我也只能慢吞吞地往回走着。
一路上月光如洗，那月光照得大地间一草一木清清楚楚。我依稀看到那田野里所有的庄稼都点着头在为我唱歌，那大坝上所有的榆树都扭着腰在为我跳舞。我心中无比欢喜，这种欢喜的心情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奶奶那只狗狗“来五子”也好像知道了什么，一直伴随着我，直送我回到我那破旧的茅草棚。
握了一次手，就终身难忘，这种友谊现在的年轻人认为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在那个特定的年代，只要有良知的青年都会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