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方舟的美篇

瀚海方舟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似水流年的春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娓娓道来天津第四十中学六年的记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初中篇</b></p> <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2px;">管雨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入学第一天</b></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公元1959年9月1日,是我们这个年龄段少年少女最喜庆的日子,我们将迈上人生的又一个高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大早,我和发小肖逢敏穿着崭新的衣服,背着崭新的书包,蹦蹦跳跳出了建设里7号楼(筒子楼)大门,我们将迎来新的人生。那天的阳光格外的明亮,空气格外的清新,迎面见到的无论是老人还是小朋友,我们都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似乎告诉他们:我们是中学生啦!西青道两旁的垂杨柳格外的翠绿,它们仿佛招着手欢迎我们进入新学堂。此时我们的心情格外的愉悦。我们不由地唱起当时非常流行的少儿歌曲《做早操》:</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天上的朝霞好像百花开放,树上的鸟儿快乐的歌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早晨的空气多么新鲜,早晨的风呀多么清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们天天起得早,起来就做早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们的精神总是这样愉快,我们的脑筋灵活又聪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每天的功课样样做好,新的知识不断增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们天天起得早,起来就做早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span style="font-size:22px;">边唱着歌边来到四十中校门。我俩迫不及待的跑向崭新的和平楼(教学楼),急切地望着外墙上张贴的入学海报,寻找着自己的名字。看到我们两个编在一个班,那个狂喜劲就别提了。我们从“铁一小”到“邵公庄小学”就在一个班,未曾想上了中学又编入一个班。再一看小学同学刘小黑、杜洪林、张殿生、刘鹤也在名册真是喜上加喜。可是小学的同班的发小张令生却编在另一个班,深感失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所中学不知道五十年代怎么想的,初中男女是分班授课(应上孔老二“男女授受不亲”那句格言了),我们是男生班初三(4)组(将班称作组也是当时我们学校的特色)。我不由好奇向女生班海报瞟去,看到小学的王秀坛、魏秀敏、赵二双、贯慧珠等也在榜上,心里也十分欢喜,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许多小学同学竟然都辍学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班主任是个中年女老师——王宝楼(地理),个子不高,很严肃,站在讲台上,望着这一片半大小子是喜也是愁。在这城乡交界处的孩子还是有一定野性的,她要为教育这帮孩子操碎心。发书本、发校徽,激动的我们无以伦比。小手拿着校徽反复看,心想:从今以后我们是中学生了,兴奋地美不胜收。王宝楼老师家住小白楼一带,每天往返学校,很辛苦,带过我们班后,她就调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仿郭沫若先生字题描红的“天津四十中”校徽。</p> <p class="ql-block">1959年秋,我入学的模样。</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母校——天津第四十中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53年12月28日,经天津市人民政府批复:在第八区(即后来的红桥区)邵公庄建立“天津市第四十中学”,刚开始借用女三中和三十一中校舍授课。1954年底,“和平楼”、“教学楼”两座主楼建成,全校搬到新教学楼。这就是我们的中学母校,开始了她的教学航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说实在的,当初这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学,只有初中部。她和市内知名中学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只是随着第一个五年计划实施和普通基础教育事业飞速发展,许多城郊结合部,纷纷建立了中学,且大部分是初中制中学,这些中学的建设图纸一模一样。邵公庄离郊区(杨庄子大堤)仅二里之遥,居民大都是山东、安徽、河北沧州灾民的后裔。这一带文化底蕴不深厚,调皮的孩子特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1年,四十中才升级为六年制完全中学。当时在红桥区仅有三所完全中学,即三中、五中还有我们学校。1978年,成为天津17所重点中学之一。1984年6月经天津市教育局批准,改称“天津市民族中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改称原因: 后来因我在教育系统多年,1991年参加国家教委第12期教育督导班学习时,与天津教育督导室汪震主任探讨时得出共同结论:“民族中学”之所以选择“四十中学”更替,是因为每个大城市“民族中学”都是重点中学。唯有天津西北角的“民族中学”够不上重点中学且只有初中部,为了摆脱这种尴尬,只有选择距西北角最近的“四十中”替代,来改变被动。“天津第四十中学”称呼从此在天津市被教育系统抹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王恭,老革命,校党支部书记兼校长。</p> <p class="ql-block">上图: 校教工楼。这是李嘉秉老师在1965年,我赴疆时拍摄的。</p><p class="ql-block">自左至右团委书记张秀芹老师、语文孙福临老师、政教主任刘孝娥老师、主持工作的侯时贤校长(此时王恭因搞革命坐监狱,身体不好经常病假),作者、教务主任胡汉飞老师、班主任戴正达老师。</p><p class="ql-block">下图: 教学楼亦称和平楼。</p> <p class="ql-block">1984年,被教育局更名为“天津市民族中学”。后翻新改造,成一所现代化中学。</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调皮的课堂</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初中一年级开学,印象最深的课是代数课。老师是个将近退休的老教师。一上课用浓重的天津口音自我介绍:“我姓严,管你们学生特别严,在学校学生不能太‘离即’(捣乱),要懂得规矩,别找‘罗罗缸’(麻烦),我可不护‘犊子’(爱生如子),上这么好的学校要‘识举’(知足),别老‘打镲’(开玩笑),小心我‘得楞’(批评)你们!”一番天津话逗得我暗自发笑。心想天津话再重,老师一般也都用带着天津味的普通话讲课,哪能这么浓重天津口音。后来才清楚,解放后虽然要求教师必须用普通话讲课,他因为年龄过大,不好改变了。其实他不姓“严”而是“闫”,名字为闫邦耀。一个极其和善的老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时代数课极简单,每堂课闫老师20几分钟就讲完公式或演算方法,然后闫老师就留课业题让大家当堂做(减轻课业负担的先驱)。边说:“我出去一下,你们好好做题。”同学待闫老师一出去,就混乱一团,成了炒蛤蟆锅。下位子的、吵吵的、闹得沸反盈天。闫老师这时突然杀个回马枪,推门进来。用浓重的天津话呵斥:“宝贝儿,我还没走呢!”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后来知道,学校交给他一个最淘气的班——初一(10)组任班主任,他要到10组教室,通过后门窗观看上课纪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很快就到了1960年,自然灾害的苗头渐渐显露。学校突然宣布上级严令“劳逸结合”,有的老师借机就不来教室授课,让我们自己自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冬天,孩子们在教室鼓捣锯末炉(灾荒年是没有经费还是煤炭供应紧张。那年教室取暖:一个旧汽油桶,中间插根棍子,四周盛满锯末压实,然后拔出棍子,中间流通空气,点上火,让锯末慢慢燃,以取暖)。由于不会伺能,往往满教室熏得烟火缭绕,呛得不行。我们几个小个子刘小黑、肖逢敏、刘鹤、毕于正、张殿生、翟森林、裴宝华就跑到楼外墙角处玩“挤罗罗豆”取暖(即一个人挤在墙角,后面几个横排一溜,使劲撞击,一会儿就暖和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课间有10分钟休息时间,大家也绝不浪费。那时容国团已是全国英雄,1959年4月,他在德国多特梦德第25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上,获得单打比赛冠军。乒乓球活动风靡全国。我们自然也不落后,母亲给我买了乒乓球拍、记得邱静南的球拍更特殊新颖,他称是“日本星野式球拍”,是他哥哥给他买的。 我们就利用这10分钟,我和肖逢敏、翟森林、刘鹤、毕于正等几个常常跑到楼外,靠近学校北墙一间土房子里挥拍战斗,乒乓桌是双喜牌正规的,只是球网早不知哪里去了,我们用砖头垒成球网。行6球制,谁输谁下。往往邱静南、刘小黑成为常胜者。我们常输者或者到另一间码放进口天然橡胶(不知是哪个单位存放在我校的)的屋子蹦跳。每天如此,乐此不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然而,也有意想不到的情景。有一天,教务主任吴邦柱(上海人)突然把翟森林叫走,问他“有同学举报,你割橡胶垫自制乒乓球拍。”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们纷纷作证,是假消息,学校才作罢。事后我想:真亏举报人想得出来,也为吴主任太“认真”工作叹息,不想一想能自制球拍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到北京去参观十大建筑</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0年初放寒假,父亲从东北大兴安岭森林铁路建设调休回津,我也正巧放寒假,弟弟幼儿园也放假。父亲拿出免票说:“兑现承诺,去年答应你们到北京看十大建筑,我们过几天就出发。”把我们哥俩高兴得手舞足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正是十冬腊月,寒风抵不住我们的热情。出了北京站,首次看到宏伟的建筑,禁不住对伟大祖国日新月异的变化,由衷地骄傲。我们直奔前门打磨厂街,沿街全是小旅店,旧时的小院子,十几间房子出租,价格也便宜。推门进去一看,简陋的屋子一张大床,一张旧桌子,一个脸盆架。取暖是共用的,几节烟筒穿墙而过,水房的锅炉燃着熊熊火焰,大锅的水沸腾着,烟筒就是从锅炉房过来的。那时候真是穷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转天,首先到天安门广场,西边是“人民大会堂”、东边是“中国革命博物馆和中国历史博物馆”,两个建筑相互对应。此时回想几年前的广场,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真是天上地下,人间大变。踏上高高的台阶,步入大厅,往左边我们走进“中国历史博物馆”,父亲掏出一个笔记本,让我边看边记录,他和弟弟随意走动。父亲就是一个这样的人,随时随地让我学习课外新知识(不在乎我的课本学习,从来不问学习成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时历史博物馆的布置,真是匠心独具,从原始公社(社会)到封建社会若干朝代至清朝灭亡的重大事件,一一罗列。那原始社会,黄河流域仰韶文化的石斧、半坡村的居室、人字窝棚架,各种彩陶在面前晃动,仿佛使人进入原始社会。后面的封建社会,主要以各朝代农民起义为主展放。毛主席的“农民的起义和农民的战争,才是历史发展的真正动力”的语录高高地悬空挂在墙上。我们足足参观了四个小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突然发现,这和我们初中历史老师彭光泽所讲课本何等相似。长大后明白:中国历史博物馆的展放顺序和内容,完全是按照我国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范文澜的《中国通史简编》排序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随后又去了军事博物馆,沿途在公共汽车上,浏览了“电报大楼”“民族文化宫”“民族饭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第三天,我们来到朝阳区的“北京工人体育场”和“全国农业展览馆”。那一天下着大雪,飘飘扬扬的雪花打在脸上,充满喜庆。这两个建筑在大雪中独自屹立在旷野(当时周围没有什么建筑,似乎也不见民房,根本看不到人影),显得那么遥远,仿佛在仙境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第四天,父亲带我们来到宣武门菜市口,他要带我们到南半截胡同的“绍兴会馆”,探望我5岁时的雷伯伯家。可惜,许多年的不联系,雷伯伯早已搬迁不在了。父亲的遗憾和失落挂在他年近48岁沧桑的脸上。(这种感情当代已经消失殆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走出“绍兴会馆”,来到菜市口。当时冲着宣武门外大街的丁字口,一家饭店热气腾腾。走进去一看,是不要任何票证的烧带鱼,每份只卖一盘。每张桌子都坐满人,在品尝这诱人芳香。我父亲是浙东人,少年又曾在舟山一带谋生活,对带鱼有与生俱来喜爱。匆忙让我盯住座位,他去前台开票。谁知闻讯赶来的吃客太多,楞把我盯住的座位抢去,害的我父亲与其争吵。一顿带鱼餐吃的了无味道。许多年,父亲还记得这件事,批评我:“不能太懦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1959年,北京市十大建筑中的三座: “中国革命和中国历史博物馆”、“北京车站”和“全国农业展览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在灾荒年中读书</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0年9月1日开学,我们进入了初二年级。灾荒的烈度越来越深。副食店的蔬菜和百货公司的百货几乎是空架子。特别有意思的是,我到商店买糖果,前一天水果糖还是几角钱一斤,相同的水果糖,今天,前面标着“高级水果糖”竟然5元一斤。其它糕点亦是如此。后来知道,为了回笼货币,物资又极度匮乏,只好用通胀手段解决这一问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灾荒年中,中苏对立加剧。王恭校长作报告:我们国家遭遇前所未遇的自然灾害,苏修又逼着我们还债,我们要勒紧腰带,克服困难,度过这个灾荒年。原本从小学起,我和苏联小朋友(长大后,才了解这位苏联小朋友是中亚人)建立的友谊和通信联络也赶紧停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0年升初二,10个班的初一变成7个班,3个班的学生辍学自寻出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初二新的班主任是杨子明老师(地理),把我们几个班干部叫到史地办公室,讨论一个主题:班干部带头消减粮食定量。先自报定量,其他干部磨磨叽叽,不知定量如何确定,我逢此事必积极,大大咧咧的自报定量每月24斤。出来后,班长孟庆才说:“你有哈数吗,24斤让你小子更不长个儿。”说实在话,那时我根本不懂定量,可能家里生活比较富裕,从来不知道饥饱。母亲在铁路医院西站保健站工作,经常跑铁路沿线巡回医疗,沿线的青县、沧州、泊头、德州铁路职工家属(绝大部分农民),看我母亲下乡,都往我母亲大挎包塞农副产品。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其实,杨老师遵上级嘱付让学生自定粮食标准,是白忙活。国家规定:中学生正是成长时期,粮食定量不得少于30斤,而且只要来上学,每月还要补发2两油票(实行时间不长)。那时候,国家很关心学生身体健康。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初二,教育局更加强调“劳逸结合”,不能累坏了孩子身体。有的课,上大课,二个班合在一起上。初二上半学期开设平面几何,教几何的高承枚老师是广东人,普通话说的不标准。合班男生闹哄哄的,气得他一蹦一蹦的。同学们给他起了个绰号“蹦高老师”。那时候,副课只讲,不考试;主课也是怎么简单怎么考。期末考试,两个班合在一起考,桌子挨着桌子,你看我的试卷,我看你的试卷。可想而知,灾荒年刚刚成立的四十中教学质量的境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能搜索到初中二.4组同学的照片。孟庆才、王子川、肖逢敏、管雨生。</p> <p class="ql-block">孟庆才、杜国梁、吴玉琪、翟森林、王泽华、贾厚雨、高连友。</p> <p class="ql-block">赵培元、刘小黒、杜国梁、管雨生。</p> <p class="ql-block">王健康、高连友、息金和、杜国梁。</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难忘的王英汉老师</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初二下半学期,教学也有了新气象 。印象最深是平面几何老师王英汉老师。王英汉老师是我敬重的老师之一,他接续高承枚老师讲平面几何。不知道为什么上半学期高老师讲过后,同学不理解还是没有认真听讲,或是当时的课本因灾荒是简化版,大部分同学对“平面几何求证”的概念都搞不清楚。王老师只好又讲一遍,极有条理地让同学每道题都列出“已知、求证、证明”来审题推理,一下子把同学思路打开。他讲课富有激情,板面一次次擦拭书写,毛蓝色制服的袖口全都被粉笔末染白。我坐在下面,心想:这一堂课得有多少粉笔末吸进肺里。他最愁的是同学不认真听课,一次,坐在中间的一位同学,打瞌睡,他用教鞭敲打着桌面,唤醒他。竟然一会儿又睡着了,他生气地再次敲打桌面,嘴里念叨着:“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腊月。”逗得同学哄堂大笑。我也是有生第一次听到这句谚语,终生难忘。一次,我经过旱桥,看到这位爱瞌睡的同学正推着一辆小车,上面码放着整齐洁净的床单衣物。我问:干什么去?他说:“家庭生活困难,母亲每天洗衣被挣钱补充家用。”我明白了,上课打瞌睡,他有难言的苦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去新疆后,和王英汉老师还有一段渊源。1983年至1984年,我到天津师范学院进修中文。不久,策勒县二中让我和母校联系,请四十中支教边疆教育。83年开学,我回到四十中,碰巧王英汉老师已经升任教务主任。他一眼认出了我,热情地询问我去了哪里?我们一一叙旧并表明来意。他一口应允,说:现在校领导都大变化,支教的事交给我吧!不久,策勒二中来了边士经校长,和母校四十中签订了支教协议。二年进修时间,我利用闲暇和王老师不断联系,极大帮助我们中学教学教改(天津支教和田的先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而今,从2010年开始,中央新疆工作会议,将北京、天津两市作为对口支援和田跨越式发展的主要城市,支教更成了一股洪流。2019年秋末,我携妻再次返和省亲,和田地区各县都有天津出资兴建的“天津中学”,其规模、气派甚至比天津市的重点中学还好。同时前几年,天津几个高校还帮助和田建立了职业大学。青年时期改变边疆落后教育的梦想终于实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84年春节期间,我母亲亲自掌厨,邀请了王英汉、戴正达老师,和京津老同学王秀坛、王子川、赵忠凯、贾厚雨、张令生等,举办了家庭宴会,畅谈近20年的离情别绪。王秀坛还送了我一本“骏马奔腾”大相册,让我把美好家庭相片装帧在里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91年,在北京第12期全国教育督导学习班上,天津教育督导室汪震主任告诉我,王英汉老师后来担任天津服饰职业中学校长,因劳累过度不幸去世,听后不胜唏嘘!</span></p> <p class="ql-block">1984年春节期间,在我家宴中。王秀坛同学赠送给我的“徐悲鸿‘奔马'相册”,囑我: 将美好家庭照片装帧在里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把弟弟累坏了 </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1年初,又一个寒假来临。这次父亲要带我们到沪杭一带看望表亲。我奶奶兄妹仨,奶奶祖居黄岩县凤洋舖吴姓,奶奶上面有一哥一姐,其姐嫁给王姓人家,都是当地大户人家,唯有我奶奶下嫁贫穷人家。父亲的表哥、表弟、表妹解放后在京沪杭科研、教育行业都有自己的贡献。他们之间从小树立的友谊,绵绵悠长,父亲总是会抽出时间和他们叙旧、畅谈或书信往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次是带我们哥俩会见上海的——我们哥俩的大表叔、著名西医大夫吴宏宇先生(即抗日后,从重庆携护我娘俩下江的军医)。住在王姓表叔王高顺先生的——中国科学院上海分院岳阳路专家楼,他是我国著名蚕桑专家。我们在上海逗留期间和他们的子弟,即我的表弟表妹也建立了友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重要的说是在杭州王高升先生家逗留期间的游西湖事。二表叔王高升先生,当时还是“浙江大学”化学系教授,家住杭州城东刀矛巷浙大家属区。一天,父亲对我说:“我要到宁波去看看老同事,你带着弟弟去游西湖。”我十分高兴地答应下来。我想没有父亲束缚,我们可以尽天性地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杭州虽然来过几次,但是都很小,印象浅薄。读书“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都是大家熟知的事。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杭州绝不是现在这样打扮的娇艳、人声鼎沸、高楼林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时的西湖真正的自然美。一踏上白堤就是断桥,可惜没有赶上下雪,失去了“断桥残雪”的景致。放眼四望,远处的天竺山,近处的西湖尽收眼底,是深冬又赶上灾荒年,几乎不见人影,影影绰绰中,北面的保俶塔、湖心的三潭印月、远处的苏堤,在冬日的萧杀下,就像一幅黄公望的古老国画悬挂在空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此时,想起从小就熟知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白蛇传》反映西湖的民间故事,一股幽思之情油然而升:长桥不长十八送,暗许芳心遭父恨,梁祝化蝶翩飞舞,世人永续蝴蝶梦。《白蛇传》则是:断桥不断相思苦,飞跃峨眉寻仙草,泪水化作金山涌,雷峰塔下万年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逶迤前行,到了平湖秋月,望湖亭里倒有几个茶客,不大的亭子摆着几张桌子,墙上挂着小黑板:西湖龙井茶,每客5分。我和弟弟找了一座,热茶顷刻泡上来。的确上好的茶,我们边喝边欣赏着,不停地续水不停地喝,我总怕吃亏,续水是不添加钱的。弟弟奇怪的瞪着我。我想起临行前在天津做的功课:“白居易《湖亭晚归》</span><b style="font-size:22px;">尽日湖亭卧,心闲事亦稀。起因残梦醒,坐待晚凉归。松雨飘藤帽,江风透蓑衣。柳堤行不厌,沙软絮霏霏。”</b><span style="font-size:22px;">多想返回古代,春可披一蓑烟雨,夏可看十里荷花,秋可赏三秋桂子,冬可钓一江寒雪。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灌了个水饱,我们依然向北前行,接着“钱塘苏小小墓”、“岳王庙”,又踏上苏堤五桥,每座桥的坡度太大,累的弟弟气喘吁吁。过了白堤,沿着南山路东北行,有人指着左手一片荒堆说:那是雷峰塔倒了的地方。又联想鲁迅的杂文“论雷峰塔倒了”虽然当时不明了杂文的内涵,总算知道杭州有个雷峰塔。就这样,我们沿着南山路不停地走,弟弟已经累得够呛,可是沿途除了在白堤偶尔看到一、二辆公交车,南山路不见一辆公交车。他赖着不走,蹲在地上让我背,我也累得不行,只好说:那就我走,故意走得很快,头却偷偷向后面瞄着。弟弟没有办法,只好追着跑来!一直走到湖滨路,好不容易登上公交车。那一夜,他肯定睡得很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当时的“断桥”、“平湖秋月”、“三潭印月”、“上天竺”旧貌。</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渐入佳境的学习 </b><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初二,或许懂了点事,上课开始注意听讲。很喜欢语文课,李嘉秉老师、谷鹤老师,先后也是我崇敬的老师。初中印象最深的李嘉秉老师,是从朝鲜战场转业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文化教员,讲课富有感情,可以使你身临其境。讲柳宗元的《小石潭记》:“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隔篁竹,闻水声,如鸣佩环,心乐之……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依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于游者相乐。”朗诵者陶醉在古山水之间,仿佛把一幅“静”山水画朗诵成“动”的画面,使我陶醉在小时候杭州西湖的“花港观鱼”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谷老师很有文学范,飘逸的头发,英俊的国字脸,戴着白边的眼镜,如果冬天脖子上围着长围巾,活脱脱一个五.四时期的青年学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讲课抑扬顿挫,富有激情。他对同学写作文特别精心,一篇作文的首先是审题、确定题目所显示的中心和范围。要注意题目中的修饰成分:如《喜看学校新面貌》,“学校面貌”是作文的内容,但要扣住“喜”和“新”二字,写出学校的欣欣向荣和叙述学生的欢欣鼓舞。我受谷老师启发,特别喜欢每周的作文课。记得,我的作文也经常作为范文在班上讲评。我也都盼望每周的作文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谷老师作为语文老师多才多艺,他和李嘉秉、戴正达三位老师称作“小提琴三剑客”他们的小提琴合奏是我们学校的经典节目。谷老师朗诵的鲁迅先生的讽刺小说《立意》,也经常是我们学校文艺联欢的保留节目。他把旧中国上层人物阿谀奉承、谎话连篇刻画的惟妙惟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记得上初中的每个假期,我都要到南方游玩。回来写一些游记给谷老师看并评点。退休后的2010年,王开仁同学对我说:谷老师(高一仍然是语文老师)曾在他面前夸赞我的文字水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后来的文学喜好离不开这些启蒙老师,到了高中进一步得到加强。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对语文课十分上心,可能从小受父亲的影响。他的书匣有许多解放前出版的小说、散文集:鲁迅的《呐喊》、《彷徨》、郁达夫的《沉沦》、《茫茫夜》茅盾的小说《子夜》、《林家铺子》《茅盾散文集》《巴金文集》及一些古典文学作品《红楼梦》、《西厢记》等等。我们孩子受其熏陶,大量阅读这些文学作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弟弟也受家父影响热爱文学,一生从事宣传报道工作,一度是《天津日报》特约评论员,针砭时局,文笔犀利,很受读者欢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谷鹤老师,其夫人《天津音乐学院》教师。</p> <p class="ql-block">一堂生动的语文课。</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调皮捣蛋的天性仍在释放</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1年,饥饿的阴霾仍然笼罩在国人的头上。国家想尽一切办法,让人们吃饱肚子,开始推广“增粮法”做饭。又发明“人造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父亲借着旧社会荒年的经验,在家里书写《三字经节粮歌》并张贴在墙上,协助国家一起度过灾荒年。他的《三字经节粮歌》:“</span><b style="font-size:22px;">闹灾荒,不要慌。替国家,担分量。吃饭前,要细量。不可冒,月遭殃。先吃稀,后干粮。干稀配,心不慌。粮不够,瓜菜代。细水流,保健康。”</b><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还把它推广给发小——肖逢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3、4月份天渐渐热了,半大小子的野性也有些萌发。一天,刘小黑、毕于正、肖逢敏、王坚我们几个(还有谁,忘了)百无聊赖,溜到学校东面大练钢铁时期,学校建立的废高炉下。一根钢絲绳从钢架半截儿悬空而降,钢绳的这头长长地拖在地上。一个同学抓住钢绳半截腾在空中,另外几个抓住绳头摇晃,这位同学享受着“空中飞人”的感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轮着王坚同学上了,不知道是谁,在摇晃中突然改变了速度,一下子把王坚同学甩到远远的废钢坯上,王坚同学霎时痛苦大叫一声。我们赶紧跑过去,只见王坚额头布满汗水,深度眼镜也碎了,右手腕儿红肿起来。我们一看大事不好,谁也没有埋怨谁,赶紧扶起他,商量怎么办。刘小黑说:“西北角有个老中医,专治跌打损伤,我们赶紧扶她过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路上,大家小心翼翼托着他的右手,走了二公里路,来到西北角老中医诊所。老中医仔细的看着:“手腕骨折了,但是不大紧,主要不能再错位。”说着,给王坚同学涂抹中药膏,打上夹板固定。我们几个凑上零钱,再三谢谢!老中医让过几天来复诊,我们才放下心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回到家,我把惹的祸告诉我妈妈。妈妈狠狠地说我一顿,并说:“医疗费我们承担吧!”我告诉我妈的意思也是我承担,好在我们家是双职工,且收入尚可,不能拖累同学。长大后,我总想念那位老中医,外科技术怎么这么棒,正骨、敷药、上夹板,一气呵成,收费还特别低廉。现在这样的老中医非但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到了大医院还不定CT、核磁怎么上呢。王坚几天没有来上课,我的心总是揪着:伤情如何?他一到教室,我赶紧跑去询问。手腕儿消肿多了,挎着绷带吊在胸前。他已经复诊并说:“不碍大事。我父亲说了,都是孩子们淘气,诊疗费我们自己出了,不用同学们赔偿。”我感动地差点没哭出来。那时候的人心多么好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期间,上的什么课都忘记了,唯有另一件事终身忘不掉。6月份母亲下泊头车站巡诊,家属送她一包“干马齿苋野菜”,并教她如何泡发,剁成馅,包饺子吃,特香。母亲照猫画虎放进肉和香油,一吃:“全家叫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把这事对发小肖逢敏说了。这个广东汕头孩子听了也感觉新鲜,俩人跃跃欲试。我们到杨柳青农场玩过,地里满是马齿苋,我们不如去一趟杨柳青农场摘它一大包,岂不美哉!说着,放暑假了。一天,趁着天气晴朗,我们各自从家里拿了面袋,走上通往郊区的路上。近20里的路,我们走得飞快,想着这要是摘回一面袋马齿苋,家里得多高兴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到了地里,旺盛的野菜——马齿苋遍地都是。我们手忙脚乱的摘着,更吸引我们的是地里架子上的黄瓜、西红柿、豆角等蔬菜瓜果。鲜灵灵的蔬菜挂满架子,使我们垂涎欲滴,恨不得摘一根黄瓜、摘一颗西红柿塞进嘴里。这些蔬菜我们怎么在市场看不见,多么诱人。一个“邪念”不约而同升起:趁旁边无人,摘几个塞到口袋里带到家里和家人一起享受。我们边观察四周动静,边往口袋摘黄瓜,还不等摘几根,从地里突然冒出一个民兵,大喝“干什么的?为什么偷蔬菜!”吓得我们毛骨悚然、变貌失色、呆若木鸡。民兵很快跑到我们跟前:“我早就盯上你们两个了,摘野菜就摘野菜,本来应该我们批准才能摘。你们不应该借机偷蔬菜。”说着,将口袋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几个黄瓜、几个西红柿,抓了个现行。我们也太小,不会辩护,心想:我们拿着空口袋回家就是了。他却不依不饶:“我是民兵队长,跟我回队部去,关上你们几天。”更吓得我们魂飞天外。赶紧求饶说自己不对,给社会主义抹黑了。几经求饶,总算是不带回队部,但必须把口袋扣下,让家长亲自来取口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只好悻悻而归。过了几天肖妈妈带着我俩到农场请罪。口袋总算归还了我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1961年,丢了学生证,到教务处补了一个,保留至今。每学期注册,有王恭校长印鉴。</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15岁的下乡劳动</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0年11月初,一场艰难困苦的下乡劳动锻炼了我们,那时我们大都15岁。劳动地点是远离我们学校的北郊区双口公社前丁庄大队。地里的庄稼好像都收获了,让我们到这里主要是“拾野”,捡拾撂地的玉米、黄豆之类。社员都去干什么了,不清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我体会,这次劳动好像就是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在前丁庄大队学校,空出的东屋是我们几个男生班的宿舍。黢黑的屋子里,地上铺着秫秸杆稻草之类,我们男生,把行李铺在上面入睡。天气已经十分凉了,就怕晚上解手,冻得哆哆嗦嗦跑出去跑进来,冻得实在不行,我就和肖逢敏钻进一个被窝,盖上二层被来取暖。早起清洗,大家围着一个大水坑舀上浑浊的水洗脸、漱口。冰凉的坑水,醍醐灌顶,很快就把大家清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每天每顿饭,我们拿着碗,敲着筷子急切往大队食堂跑。偌大的院子,我们取了饭就像农民一样蹲着吃。开始还是水涝米饭炒萝卜,有点油星;渐渐成了水煮萝卜,水涝米饭也成了两个拳头大的黑窝头。要知道,那是灾荒年最难熬的日子,在农村我们可能还受到优惠待遇呢,每天不到吃饭时间就饿得肚子咕咕叫,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龄。一天,裴宝华同学的父亲,带了些饼干之类探望他。他父亲走后,偷偷摸摸吃,被班主任杨子明老师发现,作为资产阶级思想受到批评。我暗自窃喜,因为临出发时,母亲塞给我10元钱,正不知道往哪儿买食品(其实根本没有商店),从而断了念想。好在捡拾庄稼,大家都偷偷往嘴里塞些玉米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和我们一起下乡的李嘉秉老师,又发扬了他在朝鲜战场宣传本领,创作了诗歌天天教我们朗诵。题目是《丁庄有个好书记》:</span><b style="font-size:22px;">丁庄有个好书记,吃苦在先乐在后,远离闹市无怨悔,肩担重任扛大旗,村中辛苦不离营,引领社员奔小康 ……丁庄社员干劲大,庄稼地里尽英豪:青年活像赵子龙,老汉个个是黄忠,儿童好比小罗成,妇女赛过穆桂英。</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业余时间,则扯着嗓子唱着当时颂扬大跃进的民歌:“跃进的锣鼓儿响呀嘛响连天,跃进的人儿,干劲冲呀嘛冲上天呀!……”后来累得不行,盼着回家,按照这个曲调,改了词,唱成:“早也盼呀嘛晚也盼呀,盼的哪个时间回家嘛回家转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样大概劳动了十几天,终于通知转天返校了。同学们兴奋起来,以至于大家晚上个个把行李捆绑好,不睡觉,坐在上面盼天明。杨老师刚好从他们西头的教师宿舍来查房,看到了又好气又好笑:“你们这不是守着被窝挨冻,守着干粮挨饿吗!”大家乖乖打开行李安睡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次劳动刻骨铭心,这也算是学习了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精神,也算从小锻炼了我们的意志。至今60多年过去了,我和老班长孟庆才聊起还仿佛是昨天的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下乡劳动回来不久,上级的医疗机构派医生来学校给学生查体。教室就像一个门诊部,学生一个一个叫到医生面前,观看舌苔、脸色、毛发,让你蹲下、起来反复运动。最后,让你撩起裤腿,按压小腿,看浮肿不浮肿。如果浮肿,当场开据“2斤黄豆、1斤红糖”证明,到跃进里特需商场购买。我因不够格,没有得到营养补助而懊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她多像瓦尔瓦拉</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1年9月1日开学了,我们升入初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新来的班主任是郭富安,教我们化学。还是个独身青年,年轻有为、精力充沛、热情极高。我们刚接触化学,他就能把我们吸引到化学科学的圣地。后来我们知道,他的学历并不高, 是天津16中(全国闻名的“耀华中学”)的高材生,由于化学成绩突出,直接引入我们学校当化学老师,已经教初中化学几年了,教我们绰绰有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初三上课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有女老师——苏嬘。她其实不是我们的任课教师。不知道什么原因,初中三年,除了王宝楼这位女老师讲过地理课,彭光泽老师讲历史,几乎没有女老师任课。初三上半学期,有几天,任课的谷鹤老师请假,苏嬘老师过来代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学校,苏嬘老师大名,我们早就知道,也经常在校园的甬道上看到她,个子偏高,清秀的脸庞,衣着整齐干净,处处流露出大家闺秀的模样。可惜只教女生班,我多么希望能听她讲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次代课是近距离观察:满脸笑容的她站在讲台上,操着吴侬软语的普通话,和蔼可亲,细细地讲着。多么象50年代上映的苏联电影《乡村女教师》的主角瓦尔瓦拉。同样,曾沐浴过江南水乡的滋润,我惊异于她的年轻美丽,真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可是,有时候看她柔弱的样子,又想起巴金笔下的梅表妹(《家》里那个和大表哥觉新相爱的梅表妹)。后来听说,她一生独身,退休后回到上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初中,记忆的老师还有很多。如:教图画的周正辉老师是扬州画院毕业的,素描、水彩画造诣很深。最记得的是,教我们美术字的口诀:“上顶天,下顶地,左右靠墙壁。”把写美术字的要领告诉了同学。“文革”中,一定有不少同学刷大字报得心应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音乐老师先后由张馗老师和潘明老师担任,张老师活泼、喜笑颜开,很受同学喜欢,特别是女同学喜欢;潘老师沉闷严肃,但音乐天分高且弹钢琴技艺首屈一指。为什么呢?原来,他父亲是日伪时期天津市市长潘毓桂,他从小有良好的音乐素养。他教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坚定有力,气势高昂。也曾组织学校大合唱队到《红桥区工人俱乐部》指挥“黄河大合唱”。听说“文革”中遭到学生批斗和人身侮辱,真正岂有此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这位女士是建校时老校长孟昭惠、天津市民盟常委,1967年打成右派下放校图书馆工作。1988年平反,美好光阴白白浪费掉了。她和苏嬘老师极好,去逝吋,苏老师专程从上海来津吊唁,追思友情。</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繁荣的市场</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2年,刘少奇针对灾荒年提出了“四大自由”的指示。允许活跃市场。在母亲工作的天津西站经西站前街、旱桥至河北大街街口,一夜间冒出了个市场。市场什么都有:蔬菜瓜果、针织百货、牛羊猪肉、家庭小吃、烙饼切糕……,市场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仿佛五十年代的繁荣市场又回来了。我每个星期天都要抽出时间逛一逛。16岁的我虽然见识还很肤浅,但是,对于这种现象很新奇、很惊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个星期天下午,我又溜到西站广场。大家正围着一个中年人,看他手中“回力”牌球鞋。崭新的球鞋久违了,商场少见并且凭票。这几个人拿着一只球鞋看,另一只那些人看,都滋滋称赞。一个小伙子决定买下,付了五元,装进盒子拿起就走了。不到半支烟功夫,小伙子又返回原地,大声喝问:“卖鞋的呢?他是个骗子。”打开鞋盒让大家看,两只鞋是一顺的,“这怎么穿。”小伙子忿忿不平。大家凑过去一看,果不其然,都是右脚穿的,难怪才五元。而卖鞋的中年人早已逃之夭夭,寻不见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来又听说,市场把狗肉当羊肉卖的(真正“挂羊头卖狗肉”、饿极了的人抢切糕吃的、把孵小鸡不成功的“哑蛋”当鸡蛋卖的、卖假卡其布的、饿极了的人抢切糕吃的,卖“铁雀”的,奇闻怪趣流淌市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那一带大的市场还有西北角大伙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当时西站广场的市场。</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一件荒唐事让我的入团告吹</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2年春夏之交,成了团支部书记的孟庆才找我谈话,16岁我还意识不到这次谈话的重要。我俩围着学校的废高炉周边转着圈子,他侃侃地询问我的父、母情况,也问一些社会关系。我一一回答。那时候,我根本对父亲的历史不甚了解,他只是国家一个普通干部。聊后,他让我写一份“入团申请书”,我才明白,要把我纳入共青团。心里的感激与欢愉不可言喻。从此以后的几个星期,他不断找我谈心,一天正式把“入团志愿书”交到我手里。我也认真地填写交还于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可能年龄太小或没有城府,填写后也不怎么在乎。在团委审查期间,一件荒唐事发生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自小受父母影响,特别爱看电影。无论是解放初期的进步电影还是反映解放后革命、建设题材电影。对苏联革命电影也十分喜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天,是个星期天我从西站“群众影院”路过,看到星期一下午4:30有电影《夏伯阳》学生专场,5分钱。于是买了几张,好请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观看。到了星期一上课就犯了嘀咕:下午千万不要有校会,那时候政治会议特多,学校间或有王恭校长时事讲话,但愿今天下午没有。偏偏到了中午,教室小喇叭通知:下午第二节课后,王校长有政治报告。通知后,我如坐在热锅上的蚂蚁,心想能不能讲短些,少看一点儿也没有关系。那天也来了劲儿,王恭校长滔滔不绝。几个同学瞪着眼看着我,意思:怎么办?《夏伯阳》太勾搭我了,也不管后果,举起手对郭富安班主任说:“我要上厕所。”郭老师点点头,痛快的答应。我撒丫子飞快跑出学校到了电影院。《夏伯阳》已经演了一部分,心想:我走后,如果报告即将结束,其他同学还能赶来看后部分。心里一边打鼓,一边看。不一会儿,肖逢敏来了,我赶紧问:“结束了。”“没有,我也是要求上厕所跑出来的”。不会儿功夫,刘鹤、翟森林、刘小黑相继跑来,都是一个理由出来的。刘小黑说:“郭老师已经大发脾气,扣着同学数落你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第二天,一到教室,同学们全都议论这件事。毕于正同学说:“没有见过郭老师发这么大脾气,‘电影院客满了,我这可没有客了!’,你等着吧,非狠批你一顿不可。”我忍着,心想“爱怎么批就怎么批吧,硬着头皮扛下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不一会儿,团支书孟庆才走到我跟前:“昨天发生的事是不是真的?”我点点头。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我知道,我的入团批准吹了,也没有感觉什么大不了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奇怪的是,郭老师上课并没有提到这件事,好像昨天发生的事不存在似的。(后话:郭老师一直对我很好,高一入学(男女合班)仍然当我的班主任。上学第一天,提出我和小学同学王秀坛为班级学习委员,一个班两个学习委员,也够奇葩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郭富安老师(中)和我(右)及李占元合影。</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路祭著名艺人“小达子”</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2年五月的一天中午快上课的时候,学校突然把“和平楼”大门关死。正当同学们纳闷时,各个班主任匆匆忙忙进到各自班里,宣布:京剧名家李桂春(艺名“小达子”)去世,灵柩要返回故里——河北霸县。河北省政府(当时天津市是河北省省会)决定,在西青道的四十中学路遇祭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班里的“梆子迷”、“京剧迷”可是有了显摆的空间。听着他们的介绍,犹如上了一堂生动京剧课。李桂春,河北霸县辛章村人,自小从河北梆子学艺起家,后来又改演京剧老生,二十年代,在上海天蟾剧院出演《狸猫换太子》,扮演南派包公出名,在解放前于京沪两地演出许多历史名剧,享誉大江南北,是我国京剧大家。1960年应河北人民政府邀请,担任河北跃进梆子剧团(团址天津)副团长。其子李少春更是子承父业,是当今著名京剧文武老生,刚刚全国电影院公演的京剧《野猪林》的主角林冲,即由李少春扮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么著名的京剧元老,别说熟悉京剧的同学,连我这个外行也激动不已。课堂上同学们七爪挠心,恨不得跑出大楼参加路祭。课也不好好听,竖着耳朵听操场动静。好不容易下了课,怎么路祭的人还没有到?大家跑出教室,占据东面的窗口探望。终于听到锣鼓齐鸣,丧车拉着棺柩徐徐进校。同学们更是迫不及待人摞人挤着看。只见李少春怀里捧着父亲画像,凄苦着脸走在最前边。后面举着招魂幡,撒着钱纸,人群延绵蜿蜒有二、三百人,披麻戴孝。又见人们将棺柩抬下车,一干人上前执紼,将棺柩抬上祭台,古铜色的楠丝棺木代表他的高贵和尊严,懂行的同学说,没有几万元买不下来。据说,刘子厚省长也在场。念完路祭弔文,人们大呼小叫,齐齐跪下磕头作揖。一阵瓦罐破碎,队伍又吹吹打打、比肩接踵、浩浩荡荡一路西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同学们哄哄然一溜小跑,争相挤往校门外,朝西去的路上望去。(后记:1960年至1962年,是刘少奇主政时期,毛主席自称“退居二线”。这时期国家少有的政治宽松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左边李桂春(小达子)青年英姿、右边是其子李少春在《野猪林》里扮演的逼上梁山的林冲剧照。</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为父亲做矿石收音机</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初三年级是怎么上的课,印象确实淡漠了,反正初中毕业还是要上高中的。一点儿课业压力也没有,不知道用功。那时对物理课很感兴趣,物理王世章老师讲电学,讲线路的串联、并联,我就回家用三层板扎上眼儿,将手电筒若干灯泡或串联或并联,观察灯泡亮度的弱与强。家里或邻居的电线线路有毛病,我也争着去修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1年,灾荒年越来越显现。“铁三院”将一些老职工(多数有历史问题)组织起来,下放到白洋淀,去湖里打渔,称为打渔队,一年四季生活在船上。打渔队一是帮助总院解决一些副食营养,二是好集中管理这些人。他们隔一、二个月可以分批回津休息,父亲到家总是唉声叹气。我了解父亲是一个很有事业心的人,也是一个很爱学习的人。五十岁的人了,所学专业慢慢荒废,心有不忍。生活单调,在湖上没有一点儿讯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突然想起物理课上讲的矿石收音机,莫不是为父亲组装一台矿石收音机,也可以让他在湖里生活添些色彩。我悄悄行动,不知道能否成功。利用星期天,我根据矿石收音机线路图,到河北大街五金电器商店买好必备耳机、矿石芯、线圈、电阻、电容、电线、60瓦电烙铁等一应物品,在事前打好的线路板上连线焊接。戴上耳机,轻轻拨动矿石芯的针头,果然听到天津人民广播电台的节目。我欣喜若狂,父亲回来我要将这个大礼送给他。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我每天回家就拿出来自我欣赏。后来,又看资料,说:在线路板上添加一个“可变频道器”,可以多听几个节目。于是,我买了“可变频道器”加上,确实多听2、3个节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回家了,我把矿石收音机交给了父亲,并讲述了如何使用,他高兴极了。以后他请木匠做了个盒子,将矿石收音机装进去,还上了锁。灾荒年过后,他返回“铁三院”,派到同学(小、中学)赵春英父亲赵武先生当队长的三总队工作,总队部在唐山,他也长期驻守唐山,一直使用这台矿石收音机,直至退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给父亲做的矿石收音机。</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从军记,班级许多同学参军入伍</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时候,初中毕业上高中不是件困难的事。我和肖逢敏曾商量过,高中到“铁一中”去上。当时的“铁一中”可是个响当当的名牌中学。她建立于1918年,始称“天津扶轮中学”,1926年著名数学家陈省身教授高中毕业于此。近代许多科学界、教育界人士都在这里熏陶过。可是我们的愿望,被双方家长阻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就在浑浑噩噩中,郭富安老师突然有一天问我:“想参军吗?是北京卫戍区部队。”吓了我一跳,我个子小、才过16岁,想都没有想过参军的事。其实,郭老师只不过随便问问,我却当了真。到了家里就和母亲闹开了。母亲说:“就你那体质,那个子能当兵嘛,笑话死人了!”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下,我也没了话说。后来全班动员参军,郭老师根本再也没有提我的事,其实是和我开玩笑。(后记:天津那些年参军还不是太重视出身成分。但1964年军队清理出身成分,许多因出身不好的士兵都劝退退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班可能是初三参军最多的班级。先后有:白文江、柴有阳、杜永茂、井宝源、杨俊生、杜洪林等。由于杜洪林和班里的我和刘小黑、肖逢敏是小学同学,为了欢送杜洪林参军,我们四人还特意去河北大街照相馆合影留念。有意思的是1966年11月,我再次赴京参加第六次毛主席接见红卫兵活动时,在天坛附近接待站住宿,杜洪林竟然是北京卫戍区派往该站的负责人。老同学相见,有说不完的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原邵公庄小学同班的刘小黑、肖逢敏和我送杜洪林(右站立者)入伍留影。</p> <p class="ql-block">初三.4组先后入伍的: 白文江(海军)、杜洪林、柴有阳、杜永茂、井宝源、杨俊生(皆北京卫戍区)。</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出席天津市上山下乡报告大会</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62年的暑假就要来临,当时有没有统一中考,记不得了,反正没有升学压力,照常上学。一天,郭老师把我和孟庆才叫到办公室说:“天津要举办‘下乡知青报告会’,各个学校要选派初、高中代表参加。我们班就派你们两人作代表。”回到家,我母亲听后很高兴,赶紧买了一块细蓝格府绸布,让楼下李妈妈连夜给我赶制一件短袖衬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出席大会那天,我到西站乘坐2路(当时2路车起始站,这头是西站,那头是中心花园)公交车,在河北路下车,奔八一礼堂。礼堂内外人声鼎沸,人山人海,够大的礼堂涌入上千人。我掏出入场券进去,连座位都找不到,只好挤在后排加座。我瞪着眼睛四处张望,想看看学校熟悉的面孔,非但不见孟庆才的身影,也没见其他熟悉同学。蓦然,一个梳着粗辫子的女生从旁边经过,她不就是女生班的吗(当时不知道名字,后来知道叫董淑琴),她风风火火朝前走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会一连开了三天,见识了邢燕子、侯隽、董家耕等一系列初出茅庐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发言,可能还要多。接着各个学校代表上台发言,慷慨激扬。可惜,轮不到我们学校发言。这次大会掀起天津市第一次大规模中学生下乡活动。当时下乡的地点不是边疆和外省,而是天津附近的贫穷地——文安洼。天津市在文安洼建立了5个家庭农场,当年几百名高、初中毕业生到了广阔天地安家落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里要着重回忆一个青春勃发,同校会议代表、后来高中同班同学的董淑琴。她曾经在高一是我们班的副班长。按照当时的政治条件,董淑琴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她出身好:革干,自身思想活跃,努力上进。喜爱手风琴,业余时间经常在教室练习手风琴弹奏手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即将升入高二时,1963年暑假,天津发生百年未见大洪水。我们男生都上前线抗洪,一去近40天,在子牙河前线大堤筑堤垒坝,严防死守。女生隔一段时间,来堤上看望慰问。据说,董淑琴参加了防汛指挥部,也是整天坚持在抗洪前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抗洪结束了,高二正式开课,董淑琴却没有来上课,说是病了。我还以为她病好就会返校,结果永远见不到了,说是得了神经病,休学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时隔30年,1994年我调回天津。同窗6年的王子川对我说:他曾经在西青道烈士陵园附近看到董淑琴。摆着一个小摊,卖卫生纸、肥皂粉一类小商品,认不得王子川了。她身上发生的事至今是个谜,不知道在抗洪阶段,她受了什么刺激,一辈子在精神痛苦中了却一生。</span></p> <p class="ql-block">中国著名的上山下乡青年邢燕子、侯隽、董加耕今昔照。</p> <p class="ql-block">1962年全市下乡青年报告会后,当年8月动员应届高、初中毕业生几百人到文安洼家庭农场落户。这是其中14姐妹下乡合影。</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初中,是一个奠基着童年,又是一个对无限美好未来憧憬的年代。她是一束光,牵动着光明,吮吸着阳光的营养,督促着我们快快成长;她是一朵花,含苞欲放的花蕾,在雨露滋养下,蓬勃开放;她是一种色,五彩斑斓,在摇曳万千的画卷中,任由涂抹,达到各自人生旅途;她是一丝情,丝丝缕缕,亲情、友情、师生情剪不断理还乱;她是一屡愁,如登西楼,别情离绪,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1962年的夏天,我们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少女告别了初中,前途似锦的高中正招手呼唤着我们!</b></p> <p class="ql-block">2005年,天津四十(民族)中建校五十周年纪念会上,部分教职员工合影。</p> <p class="ql-block">2013年秋,同窗五十载,即将古稀之年的几个初三4组同学在“仙客来”聚会。</p><p class="ql-block">从后排左2起分别是吳玉琪、孟庆才、翟森林、王泽华、管雨生、坐着是王子川、邱静南。其它二人是高中同窗刘金华及班国良。</p> <p class="ql-block">后记:</p><p class="ql-block">高中班主任戴正达老师阅后帖子:</p><p class="ql-block"> 管子: ​你的大脑聪慧,文笔极嘉,文字功夫深厚。我看了你写的四十中学回忆录的一部分。眼看手机久了太累,后会续继续接看。原先看你《西风古道昆仑路》美篇,去新疆十八天行程,感触也颇深,脑子怎么这么好!你的瀚海方舟美篇,己经传到63届高三群了,我还有64届66届群,准备转发,让他们也回忆母校倍感亲切的人和事。</p> <p class="ql-block">转发发小殷木桥(铁三院子弟、67届高中毕业生)阅后帖子:</p><p class="ql-block">​ 拜读管兄的新作,感触颇深,只是初中的印象很少了,记得初一时分到了12班,并当了班长,当时课堂纪律很差,好多老师的课都上不了,有好几次大家让我去找張馗教导主任,也怪了,好多学生都怕他,一说張馗来了,班里马上安静了。他一走,班里还照样!以后换了一个班主任老师,叫沈炳粤的,他不善言笑,大伙给老师起了个外号叫“沈不乐”,以此课堂纪律好了许多。郭福安老师很熟,是我们高一班的班主任老师,记得他有一句口头禅“给谁听,给谁看”当时不知哈意思?</p><p class="ql-block">​(管答复: 暮桥说,郭福安老师有个口头禅“给谁听,给谁看?”我也是耳熟能详,教我们时也老说这句话。初三时,我们班有个叫高恩华的同学,平常爱打扮,头发疏得光滑流利,裤线特挺,打亮的皮鞋。郭老师不指名说“给谁看?”变相批评他爱慕虚荣。)</p> <p class="ql-block">转发四十中比我小两届的冯恩元学友的帖子:</p><p class="ql-block">​@瀚海方舟 :读管兄中学记忆的美篇,对文中涉及的节粮度荒、子牙河抗洪、艺人小达子路祭、参加下乡知青报告会以王恭、孟昭惠校长、胡汉飞、吴邦柱主任和谷鹤、杨子明老师的等许多往事记忆中至今依然深刻。 </p><p class="ql-block"> 还记得节粮度荒时的增量法,也记得我因腿部浮肿也曾得到过黄豆加红糖的特殊待遇;记得在子牙河抗洪时见过因肩膀磨出血染上血迹的垫肩;记得知青报告会我是在中国大戏院直接聆听了候隽、邢燕子等的报告的……。</p><p class="ql-block"> 因在华北戏院直接欣赏过银达子演唱的河北梆子“打金枝”和当时少有的女老生演唱的“辕门斩子”,出于对银达子和小达子之间联系的寻觅,上网查阅相关资料而对艺人小达子京剧、河北梆子双擅,文武双优有了更细的认知,也引起了对李少春主演的野猪林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我与对杨子明老师接触不多,但在我读初一年级时,杨老师是我班地理课的老师,记得上第一课时杨老师娴熟地用粉笔在黑板上一笔画了一个上顶天下顶地的圆,并以幽默的语言开场,一下就抓住了学生的注意力。</p><p class="ql-block"> 读初中是我们人生重要的新起点,读美篇为管兄惊人的记忆力和醇厚文笔功力的表诉点赞[强][强][强]亦为管兄对王恭和孟昭惠校长等文物级照片的保存而感钦佩。在此,谢谢管兄的美篇的制作与发表。</p><p class="ql-block">​(管注: 冯在中国大戏院听邢、侯报告可能是63或64年,因为62年出了名,她俩年年在津给中学生作报告。)</p> <p class="ql-block">转发新疆老同学王先生的夫人严黎老师(我儿子启蒙老师)的帖子:</p><p class="ql-block">​@瀚海方舟 王悦</p><p class="ql-block"> 刚刚浏览了管老师的美篇《那似水流年的春华》,因篇幅较长,我选择性的看了某些章节。真佩服管老师的记忆力和文笔,真棒[强]。我以前也写过2篇美篇,收集图片,整理资料,布局谋篇,美篇的程序学习、排版等等,原本还想继续写下去,但整个写作、排版过程(尤其是第一篇)太辛苦,太有损我的视力,以后索性放弃了。</p><p class="ql-block">管老师的很多美篇,我大多只是浏览了一些喜欢的片段。你的这一美篇,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你儿时的照片和你儿子的相貌,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太像了!</p><p class="ql-block">管老师的遗传基因太强大了!</p> <p class="ql-block">转发四十中67届高中毕业生、学友于国才帖子:</p><p class="ql-block">​喜读瀚海方舟学兄的回忆美篇,分享学兄的美好回忆,因为文中不仅有熟悉的校园还有不少熟悉名字。</p><p class="ql-block">十分惊叹学兄的记忆和保存详尽的图文资料!多谢学兄的辛劳著述和转发。</p> <p class="ql-block">转发老班长刘先生帖子:</p><p class="ql-block"> ​举头忆何年,俯首著美篇。雨生情系人生,追忆华年,抒写岁月的积淀。自初始以来,绳墨不辍,足见立言之心。</p><p class="ql-block">积小流以成江海,终将成一部大作。其情令人感佩!</p> <p class="ql-block">芙蓉姐每篇必评,谢谢啦!转同窗看看:</p><p class="ql-block">​雨生友走出大半生,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你经历过人生坎坷与挫折,依然能够保持少年时的赤子之心。美篇《那似水流年的春华•初中篇》中的少年趣事桩桩件件,娓娓道来,如数家珍。时下已是70+的你,老大仍努力着,如努力的那少年。</p><p class="ql-block">(回复:应该是80—3的年龄了。)</p> <p class="ql-block">转发同学赵先生帖子:</p><p class="ql-block">​ 写得很好。这就是历史,这就是足迹。虽然都是琐碎往事,但像一幅白描手法的旧时画卷,十分耐读,能引起同时代人的共鸣。</p> <p class="ql-block">转发小二届学友郑万萍同学帖子:</p><p class="ql-block">​管老师,我刚一字一字拜读完您的《那似水流年的春华》非凡的记忆,睿智,细腻,图文并茂。我很感动。佩服!佩服!</p> <p class="ql-block">转发原四十中高中毕业生建国帖子:</p><p class="ql-block">​感谢雨生兄长的文章,又把我们带入那难忘的学生时代和美好的老四十中学。这让我想起几件小记忆:</p><p class="ql-block">当年我的口粮是31.5斤,没减过。</p><p class="ql-block">当年我们四十的老师都称的上是文人,真正的知识分子。</p><p class="ql-block">艺人小达子路祭时,操场上满是披麻戴孝之人。我们初一学生在体育场小学教室上课,中午放学时走的是东操场篱笆。</p><p class="ql-block">记得高一时我们班同学在操场边聊天,看见一个女同学在新楼墙拿大顶。说是高三的精神有问题。唉!</p><p class="ql-block">几十年过去了!感谢学长的美篇和这么丰富的资料让我们享受。</p><p class="ql-block">谢谢了!</p> <p class="ql-block">转发建生弟弟评论:</p><p class="ql-block">​这是我大哥为初中毕业六十周年写的回忆!叙述真切,文字优美!把上世纪六十年代学校的方方面面的情景人物描摹的淋漓至尽,跃然纸上。虽然校园的青春默然逝去,却留下了他人生中的一抹亮色!尤其是这愉快的回忆,让生活更加充实不再单调!祝大哥写出更多美好的回忆,让我们一饱眼福,同时也勾起我们回忆自己的青春年华。</p> <p class="ql-block">转发66届高中毕业生老王先生帖子:</p><p class="ql-block">​看完您的美篇勾起我许多的回忆,看到旧教工楼想起我曾经在那里上过课,看到王恭校长的照片想起文革时被批斗时那可怜的样子,给我的印象很深。楊子明,王英汉等老师曾经给我们上过课,孟昭惠老师给我们的印象是位慈祥可亲的老太太。没想到咱学校还帮扶过策勒二中。四十中学给我们留下了一生的难忘。謝谢您又写出一篇美好的美篇!</p> <p class="ql-block">四十中张镛学友的帖子:</p><p class="ql-block">​雨生学长的记性真好,这么久远的事情还牢牢的记着。郭福安老师是我们高二、一班的班主任。文化大革命串联时还和我们大家一起去的上海,杭州。记得在樟树买橘子吃,老师说吃完的橘子皮回去可以当药材。郭老师平易近人对我们大家很好。</p> <p class="ql-block">转发四十中学弟秫结王阅后帖子:</p><p class="ql-block">​各位真是好记性,尤其管雨生学长,能记住那么多细节。各位提到的“路祭”,我也只记得有这件事,其他的情节全都想不起来了。</p><p class="ql-block">​@瀚海方舟 @王桂泉 补充一点:每年学校的文艺汇演,李嘉秉老师的小提琴独奏保留曲目是《新疆之春》,每年必定表演。孙彦章老师的保留节目是曼陀铃独奏,弹过什么曲子记不准了,大概都是俄罗斯民歌《红梅花开》之类的。</p> <p class="ql-block">转发老邻居,低二届学生杨文秀贴子:</p><p class="ql-block">​作为儿时的邻居及校友在此感谢你如此全面的回忆录,拔马齿菜的遭遇,农场劳动等等仿佛就在眼前都是我们所经历的。已到老年的我们被你超强的记忆力带回到了美好的校园时光,谢谢你🙏🙏🙏!</p> <p class="ql-block">转发我教的新疆策勒二中75届高中毕业生王爱文女士帖子:</p><p class="ql-block">​管老师您制作的美篇欣赏啦!超赞[强][强][强]真佩服您超强的记忆力,几十年过去了,娓娓道来您都叙述的如此清晰,动人心弦…谢谢分享。</p> <p class="ql-block">转发新疆策勒二中79届高中毕业生,我的学生鲁绍春帖子:</p><p class="ql-block">​ 管老师您好!你制作的美篇写的篇幅比较长,我认真了拜读了一遍,写的真好,真是佩服管老师的超强记忆力,那么久的事情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个字里行间都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和记忆,不愧是我们的语文老师,我记得我们上初中的时候管老师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在一次学校劳动休息空间管老师给我们班的同学讲南京长江大桥的故事,同学们都是那么聚精会神的聆听,今天又拜读了管老师的《那似水流年的春华•初中篇》写的真好!这么久的事情叙述的那么清晰扣人心弦,曾经经历的点点滴滴都是人生今后的哲理,谢谢分享!给老师点赞!</p> <p class="ql-block">转发和田老友程先生阅后以诗抒怀:</p><p class="ql-block">​《那似水流年的春华》读后</p><p class="ql-block"> 人生起步忆如诗,</p><p class="ql-block"> 正是芳华绽放时。</p><p class="ql-block"> 昔日同窗多善友,</p><p class="ql-block"> 学堂闻道感吾师。</p><p class="ql-block"> 征途漫漫韶光短,</p><p class="ql-block"> 求索辛辛己自知。</p><p class="ql-block"> 放眼前程多快乐,</p><p class="ql-block"> 夕阳辉照满遐思。</p><p class="ql-block"> 2022.3.12.和田 程显辉</p> <p class="ql-block">天津第四中心医院护士长王女士帖子:</p><p class="ql-block">​文笔真好,记忆力真好,素材多,资料多,图文并茂,太吸引我了。</p> <p class="ql-block">转发新疆策勒二中学生王军的帖子:</p><p class="ql-block">@瀚海方舟 [合十][玫瑰][太阳]佩服,学习,精彩体验,光荣的呈现[太阳][福]历史见证[合十]</p> <p class="ql-block">新疆水利厅老干部、黄岩老乡,原策勒老朋友崔先生帖子:</p><p class="ql-block">​雨生老弟,少年时代的回忆录写得极好!建议将各篇整合起来,汇集成书,出版发行。</p> <p class="ql-block">转发1967届北京协和医学院研究生、朋友内科主任李先生帖子:</p><p class="ql-block">​天津四十中因你而骄傲。和田因你而被更多的人了解。你是民族团结的桥梁。为有你这样的同事而欣慰!</p> <p class="ql-block">高中班主任、现已86岁高龄的戴正达老师阅后帖子:</p><p class="ql-block">管子: ​你的大脑聪慧,文笔极嘉,文字功夫深厚。我看了你写的四十学回忆录的一部分。眼看手机久了太累。后续继续接看。原先看你《西风古道昆仑路》去新疆十八天行程,感触也颇深,你的瀚海方舟美篇,己经传到63届高三群了,我还有64届66届群,准备转发,让他们也回忆母校倍感亲切的人和事。</p> <p class="ql-block">低一届的老王先生的帖子:</p><p class="ql-block">看完您的美篇勾起我许多的回忆,看到旧教工楼想起我曾经在那里上过课,看到王恭校长的照片想起文革时被批斗时那可怜的样子,给我的印象很深。楊子明,王英汉等老师曾经给我们上过课,孟昭惠老师给我们的印象是位慈祥可亲的老太太。没想到咱学校还帮扶过策勒二中。四十中学给我们留下了一生的难忘。謝谢您又写出一篇美好的美篇!</p>

老师

我们

同学

中学

天津

四十中

父亲

学校

灾荒

王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