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字作者:钟意珊</p><p class="ql-block">编辑制作:滨海</p><p class="ql-block">图片:铁力独立二团知青照片</p><p class="ql-block">背景音乐:马车</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马车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的连队有几辆马车,车把式都有谁已记不清了,只是在“九连人物传”中提到了董宪武、刘福春和天津知青徐世和,我才依稀有了印象。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马车在农村作为重要的交通和运输工具,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连队的马车常常和拖拉机 28 一样,承载着繁重的运输任务:到河边拉沙,往地里送肥,从地里拉菜,到王杨,到铁力,从不停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记得第一次坐马车,是我们上海知青从团部下连队。那是 1968 年 9月下旬,在团部学习了三天后,我们学校十七人和另一学校两人分到九连。午饭后,九连的马车便浩浩荡荡地来了,记不清来了几辆,老远就听到“哒哒,哒哒”的马蹄声。车把式不停地挥动着马鞭,只见一辆车上三匹马,胶皮轱辘,后马头咬着前马的马尾,马屁股上挂了一布做的粪兜。马车有的有箱板挡着,有的没有箱板,车把式们热情地招呼我们上车。走近马的身边,闻到马身上散发的马臊味,这样零距离接触马,让我们感到既兴奋、又新奇,还有些害怕。车把式们帮我们往有箱板的马车上放行李,行李高高地堆在车上,车把式又用绳子捆好。我们坐在没有行李的车上,第一次坐马车还不会上车,有的往上爬,有的一屁股往上跳,有的胆小不敢上,就连拉带拽地上了车。一路上,几辆马车奔驰在乡村的道路上,成了一道朴实无华的流动风景线。坐在马车上,能看到辕马摆动的尾巴,看到辕马昂然前行的脑袋。从铁力到九连,一路上有沙石路、有泥路,在泥路上看到马车所经过的地方,都刻下醒目的车辙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时已是秋末冬初了,路两边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地里没有庄稼,只有庄稼收割完后留下的茬,枯黄的一片。天空阴沉着,寒风瑟瑟,有些凉意,大家各自想着心事,有些兴奋,有些迷茫,不停地和车把式说话,问这问那。远远地看到一些屋顶,我们以为已经到了,可车把式笑着说 :“没有,早了!那是王杨。”马车不停地往前走,车把式有时“驾”的一声,马车便猛地向前一窜,坐在马车上的我们也向前晃了一下,马小跑了起来,车速加快了,大家随着马车的加速也快乐了起来。有时,车把式又“吁”了一声,马车便慢了下来,马鼻子里喷出两团边缘清晰的热气。只见车把式卷着烟卷,口吐烟雾享受起来了。就这样,一路上一会儿马车小跑,一会儿马车慢走,终于在天黑前来到了连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第一次坐马车,虽然没有城市的公交车那么快,那么稳,但是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却有另一番滋味。这是城里人感受不到的滋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连队的几年里,我坐过无数次马车,但那都是跟车,就是跟着马车去干活。因为我在连队一直干农活,春、夏、秋三个季节里忙着地里的活,不可能跟车出去,更不可能搭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只有到了冬天和初春,天气寒冷且农活较少时,才会派农田排的人跟车干活,才有机会坐马车。那个季节坐马车纯粹是受罪,天气冷,路途远,坐在马车上时间一长,就会冷得受不了,经常要下车走走。记得跟车最多的是去拉沙子,去的时候冷得只想干活,装车时却又热得一身汗,回来时,坐在车上经冷风一吹,汗湿的内衣冰凉地紧贴在身上,外衣冻上一层霜,硬梆梆的像穿着一件铠甲。初春,常常是跟车往地里送肥,那是先要刨厕所,然后装车。那时真的是跟车,紧紧地跟在马车后,到了地里再上车,然后一堆一堆地往地里卸肥。这个活不累,却很脏,每天干完活回到宿舍,总是又洗又涮,恨不得把鞋子也洗了,只是没有第二双替换,只得在雪地里使劲地踩踩,用雪将鞋面擦擦,真是一件苦差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偶尔有一次,跟车让我尝到了坐马车的惬意——那是先苦后甜的惬意。有一年的冬天,连里派我们排上山割柳条,因为路远,每天只跟一趟车,所以要早早地出车。冬天的早晨特别冷,我们全副武装,穿上棉军衣,带上棉帽,棉手套,从食堂吃完早饭就出发了,这时天刚亮。刚上车时,身上还暖和,大家在车上还说说笑笑,没过多久,身上就渐渐地冷了下来,先从脚下开始,慢慢地全身也冷了,这时没人说话了。大家纷纷下车跟着车走,有时干脆小跑了起来,一路上一会儿下车走走,一会儿又上车坐坐,还好车不高,上下也方便,大约两三个小时到了目的地。下了车,大家迫不及待地干了起来。冬天的植物很脆,用左手一推,右手用镰刀一割,一根柳条就下来了,我们边割边把柳条一捆一捆地捆好,割完后再装车,这时马车就成了高高的柳条垛了。我们一个个爬上马车,躺在了柳条垛上,这时正值正午,我们沐浴着冬日暖洋洋的日光,舒展着身子,疲劳立刻像水一样流进柳垛里,身子随着马车在崎岖的土路上来回颠簸,慵懒得沉沉欲睡。这时,除了马车老板还在赶车外,几辆马车上的人没有人说话,都懒洋洋地躺着,忽然觉得那是一种享受,一种从未有过的享受,可以躺着晒太阳,可以轻松地胡思乱想,可以得到片刻的宁静,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就这样晒了两三小时的太阳,昏昏沉沉地回到了连队。那一年,上山割柳条的活持续了好几天,让我享受到了坐马车的乐趣。坐马车有时也有危险,我没有经历过,只听说过。那就是马受到惊吓奋蹄嘶叫后、不顾一切地奔跑,有时会斜着朝着一个方向狂奔,那时就要看马车老板驾驭马的本事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坐马车的经历已经很遥远了,但回忆起那段日子,觉得有苦有甜也有趣,马车已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里,而坐马车的滋味就像马车逐渐消失一样已渐行渐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2022年3月11日制作</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