芡粉和碱的故事

曙光在前

我的知青生活之：

芡粉和碱的故事

芡粉能将菜肴调味增鲜，使口感更加嫩滑，有提味增鲜澎化的作用。

食用碱是由碳酸氢纳组成，食用碱做菜时放多了就难吃并且口感也很差，有发苦又涩的味道，而且还有胃有灼烧的感觉，对人的身体有伤害。

以前家庭做蛋汤呷时一般都喜欢用勾兑好了的芡粉放到蛋汤里面使味道更鲜。而食用碱一般只用于发面蒸馒头或在炖湖藕呷时少许放上一点，使湖耦更易炖烂更好呷，上了年纪经常下厨房搞饭菜呷的老人都知道这种做法，但现在的年轻人一般未必都知道？我在四十七年前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刚从学校出来下放农村的所谓知识青年来说，真的一点都分不清楚芡粉和碱的关系以及它们之间的作用？以为芡粉和碱就是一种物质，我是在亲身经历了一次深刻的教训后才开始认识芡粉和碱的。

1975年3月我高中毕业后，响应国家的号召下放到沅江县金南公社林场劳动煅炼，我们哪批一起下放去的知青有男女各六名十二个人，第二年下半年又分下来了七个男女知青。林场以植树造林为主，靠卖树苗以及种植黄豆和六百多株梨树的收入换口粮。第二年正是“双抢”时季的一天晚上，林场支书高运生、队长黄冬生找我谈话告诉我说，公社粮库里因为新粮入库这段时间任务重、工作忙搞不赢，要从林场找一个有点文化、吃得苦、做得事的年轻人去他们哪里协助一段工作。场里经过研究，决定派我去粮库协助工作，接受任务后，我向林场领导表示，坚决完成任务！

第二天我呷了早饭后，背上行李就向公社粮库所在地金华大队出发了，走到粮库附近就看到公路上到处都是开着拖拉机或赶着牛车，运河上用木船装满新粮谷的农民热火朝天地从四面八方地涌向粮库，积极向国家上交爱国粮的情景。粮库雷主任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人，一副慈祥的脸孔十分热情地接待了我，雷主任先给我介绍了粮库里的一些情况后告诉我说，因为这段时间各生产队都来上交新粮入库，每天中午或晚上在食堂搭歺呷饭的人很多，叫我具体负责食堂里的采买工作，并带我去食堂里与凌师傅（负责炒菜）和雷师傅认识（负责煮饭）嘱咐我们一定要保障好后勤工作，保证有茶水供应，保证饭菜供应，千万不能拖新粮入库工作的后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拿着头天晚上凌师傅他们开好的菜单去阳罗镇上采购物质去了。我平常有空时就去食堂里帮厨摘摘菜扫扫地，和凌师傅他们的关系相处得十分融洽。大约过了一个多星期正是新粮入库的紧要关头，可能还有一些大队的新粮入库进度不尽人意？所以公社领导决定在粮库召开一次全公社各大队大队长，包括会计在内的现场大会，以促进加快新粮入库任务的完成。雷主任在现场会召开的头一天就通知我们三个人说，明天有三四十个公社，大队的干部在粮库开会呷中饭，叫我们一定要做好明天中午饭的接待工作，并说公社领导李孔文副书记亲自带队为慰劳参加会议的大队干部特意安排了金华大队从大队鸭棚里为此次现场会准备了二十斤鸭蛋，为明天呷中午饭加个荤菜 给大队干部们打打牙祭，接受任务后，我们几个各就各位的忙开了。会议召开的当天我一大早，我就去街上买回来了中午用的材料回来了，凌师傅他们也开始忙开了，凌师傅根据人数，准备中午安排五桌，每桌一份荷包鸭蛋汤，一份水煮南瓜。

快到中午十一点钟的时候，凌师傅突然想起还有中午打蛋呷的芡粉忘记买回来，就叫我赶紧去公社供销社去买半斤芡粉回来。我急忙借了一辆自行车就往供销社里跑，粮库距离公社供销社大慨有四五里路远，我骑着单车生怕忘记要买的东西了一路上边跑边口里念着芡粉、芡粉，快到供销社时正好路上挖了一个大缺口，我下车抓起自行车用力才跳了过去，不知道是谁说的，你越是怕忘记的事情就越容易忘记。不一会就到了供销社，进到店里面正好碰到他们都去呷中饭了，没有看到一个营业员我喊了几声买东西，等了一阵才有一个大约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女营业员手上端着饭碗走了出来问我买什么东西？她这一问我，我脑壳当时真的就像断了电了一样，硬是想不起自己要买什么东西了？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女营业员一看心里就不耐烦了，我一急就问她搞蛋呷时放在蛋里的是什么东西？女营业员边呷饭边说了是盐呀？味精呀？我都说不是的，最后问我是碱呀？我问她是放在蛋里呷的不？她说是的。我又问她还有什么东西是放在蛋里的冇？她说冇得了，只问我买多少？我就说买半斤。买好东西我一看时间也不早了，骑上自行车一路狂奔回到了粮库，我一进大门就看到凌师傅急得站在厨房门前等我回来，边接过我买回的碱边怪我怎么去了这么久？一边叫雷师傅赶紧烧火，一边急急忙忙的往大铁锅里打鸭蛋，一下子就把一大篾箩鸭蛋打完了，边搅动铁锅里的鸭蛋边往锅里放碱，放了一些后凌师傅一看蛋还没有芡起来，只问我买了多少芡粉？到最后干脆把纸包里剩下的碱全部放进锅里了。等了一阵子，凌师傅看到锅里的鸭蛋还沒有芡起来就拿起锅铲子舀了一点住口里尝，真的是不尝不知道，一尝吓一跳，大铁锅里的鸭蛋因为放了半斤碱后吃起来又苦又涩根本就呷不得了，最后凌师傅也终于搞清楚了我买回来的是食用碱而非芡粉。看着一大锅鸭蛋做坏了，我们都急得不得了。马上就要开饭了，凌师傅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头上的汗珠子像雨点一样不停的往下流，口里不停的念着拐了拐了这又何得了喽。一些大队干部也早就晓得了今天粮库食堂里搞了蛮多鸭蛋中午有歺呷，心里惦记着这些鸭蛋连开会也冒得心事开了不时的往食堂里跑。也难怪他们，那个年代家家户户日子过得都很艰苦，一年到头也难得呷一歺饱饭荤菜，一些大队干部都是利用在公社开会时改善下生活打打牙祭，今天看到公社干部安排了这么多鸭蛋做中饭菜，早就想快点散会呷鸭蛋了。凌师傅望着一锅做坏了的鸭蛋左右为难，不晓得怎么办才好？最后凌师傅还是脖子一挺的说，做都做好了不端出去呷干部们都会吵死，反正都是一个骂，他们呷得就呷，呷不得就是现在换菜也来不赢了。最后我们把鸭蛋汤装在大蒸钵子里，端到食堂前面的水泥坪上，在地上一共摆了五桌。不一会就看到散了会后的公社领导，大队干部都过来呷饭了，当干部们几个人一圈围在地坪呷饭时，就听到有人就说这鸭蛋里放了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难呷？凌师傅一看纸包不住火了，只好出去当场低头认错说自己搞错了把碱当成芡粉放了，干部们一听都气得大骂凌师傅，眼睁睁的看着一大蒸钵子鸭蛋呷不得，真的是“望哒蛋白呷光饭”。事后雷主任严厉批评了我们，我也主动承认了错误做了捡讨，我如果把要买的东西写在纸上也就不会买错。雷主任要求我们总结经验教训，深刻捡讨以此为戒，保证再不准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第二年新粮入库时，粮库的领导又点名要我去粮库继续协助工作，我吸取上次工作教训，工作更加细心，不分份内外工作都努力去做，得到了粮库领导和职工的一致表扬。第二次我到粮库协助工作期间还有两件事情叫我感动了好久，第一件事情是我的右腿膝盖弯内长了一个小毒丁，后来越长越大痛得我走路都感到十分困难了，多亏了一位也是在粮库协助工作的刘会计（住在翠南大队）他每天一早上从家里来粮库上班时都给我釆些草药子带过来给我治疗，直到我腿上的毒丁痊愈。第二件事情是我在粮库工作时正好我二十岁生日，粮库领导知道后，在我生日当天的晚餐上特意安排食堂加了两个荤菜，粮库的干部职工一起还喝了酒为我庆贺生日。那个生日是我人生第一次有外人参加给我的生日祝福，叫我终生不忘。

我在公社粮库工作粮库会付给我工资，因为我是林场派过来做事的，所以我的工资不能归我个人所有而是要交给林场，林场给我记工分。我记得我在林场劳动一天的工分是男知青12分一天，女知青10分工一天，如果生病不出早工还要扣除去2分工。我们每年到年终分配时每十分工折合人民币只有：贰角贰分伍厘钱 。 第一年，我把在粮库发给我的工资我一分未留全部交给了林场，第二年发的几十块钱，我请示林场领导同意后作为我年终分配的预付款，我用哪些钱去阳罗街上买了一斤三两青色毛线，请林场里的女同事妹几给我打了一件开胸式毛线衣（这件毛线衣我穿了十多年）。

1978年6月，我招工离开了金南公社林场。每当我回想起当年在金南公社粮库搞“路征”协助工作的日子，就会自然而然的想起来呷鸭蛋时错把碱当成芡粉放的事情来。

去年我在黄茅洲镇上遇到了当年在公社粮库工作，现在已经退休了的黄主任时，他告诉我，他前不久去了一趟原金南公社老粮库，看到了凌师傅还住在原金华老地方，凌师傅身体还蛮好，他还和凌师傅聊了过去的一些往事。黄主任热情的邀请我等我哪天有空了一起去看看凌师傅，我满口答应了。

我曾经工作过的金南公社粮库，也叫“万吨仓”。

谨以此文纪念下乡四十七周年！

2022年3月11日陈曙光于沅江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