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岁月留痕之《十八斤大米》篇

叶得霖(笔名:岁月蹉跎一老翁)

<p class="ql-block"> 十八斤大米</p><p class="ql-block"> 1961年,我在开滦第二中学读初一,放暑假前,学校组织男生报名暑期去柏各庄农场支农劳动,并说这次支农有报酬,于是我坚决报了名。说坚决,是因为我当时年龄小个子矮,开始老师并不同意我去,是我一再要求才争取到的。当年家里困难,母亲生病,作为家中的长子,可有这样一个机会来帮家里一点忙了,我怎能放过。</p><p class="ql-block"> 终于来到柏各庄农场五分场,我们住在一间大房子里,睡着用稻草铺就的大通铺,每天的劳动内容就是稻田挠秧。所谓挠秧,就是在稻田里用双手挠稻秧根部的泥土,并同时拔除混在稻秧中的稗草。劳动是异常艰苦的,头上顶着炎炎烈日,光脚站在稻田的水中,弯着腰双手不停地挠着秧,汗水不住地流,嘬的眼睛睁不开,累了也只能站起来直直腰,更可怕的是常常有肉钻子(蚂蟥)趴在腿上吸血,那东西别看肉乎乎的,其实难对付的很,只能用手狠狠地拍打才能把它弄下来。我这一次真正体会到稻田劳动的辛苦,体会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艰辛。一天晚上,风雨大作,而且大雨连日下个不停,劳动进行不下去了,我们也被困在宿舍中。接连几天的大雨使得整个农场都浸泡在洪水中。为了安全,我们被转移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大仓库里,并且打好背包随时准备撤离。那一晚我哪里能睡得着哇,外面的大雨哗哗的𣎴绝于耳,还间或传来房山倒塌的声音,让人心惊胆战。两天后,天有些许放晴,我们便集合队伍,由农场派出的人员手持一根红白相间的水文标杆在前面探路,我们紧随其后,䠀着大水踏上归程。一路上,周围一片汪洋,我们只能在领路人的带领下沿着大路行走,因为大路的路基高,水相对的浅一些,即使这样,水也常常没过大腿根。我们战战兢兢地走着,身边不远处,能看见露出树冠的大树,偶尔还能见到扬着小脑袋在水面游走的蛇,那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就这样,我们䠀了十几里水路才踏上陆地,引导员也算完成了任务返回。没有车接我们,我们只能背着背包,沿着去往唐山的大路继续前行,走啊走,走到天黑,走啊走,走到远方天空出现一片光明,啊,那光明处就是唐山了,我们不禁欢呼起来。</p><p class="ql-block"> 这一年秋后,大约在年底,我们真的每人领到柏各庄出的十八斤大米,整整十八斤呀,足足装了半个口袋。看着这晶莹剔透的新米,我欣喜若狂,在当年举国困难时期,这白花花的大米该是何等的珍贵呀!我病重的母亲有大米吃了,何况这大米是他的长子第一次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的,是用它来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的呀!我激动而骄傲地扛起这半袋大米,兴冲冲地跑回家,我骄傲地将大米放在母亲面前,然后偎依在母亲的怀抱,我分明看到母亲脸上露着久违的慈祥的微笑。爸爸说:“妈妈得了大儿子的济喽”!是啊,“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那一年我刚刚14岁。</p><p class="ql-block"> 事情过去60多年了,每每想起这件事,我仍然唏嘘不已,母亲啊,您为什么那么早就离开了我们(母亲于1963年3月17日辞世,年仅45岁),为什么不给我们多多的尽孝的机会呀。写到这里,不禁泪眼朦胧,我想对孩子们大声地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呀!</p> <p class="ql-block">当年的全家福</p> <p class="ql-block">小学毕业时的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