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周作人先生在《故乡的野菜》对鼠曲草的描述:“黄花麦果通称鼠曲草,系菊科植物,叶小微圆互生,表面有白毛,花黄色,簇生梢头。春天采嫩叶,捣烂去汁,和粉作糕,称黄花麦果糕。”<span style="font-size:18px;">鼠曲草剁碎和粉做成的米粿,海丰本地叫</span>鼠曲粿(也有叫鼠壳粿、茨壳龟、茨壳棉桃的),是海丰很多乡里清明祭祖及年节馈赠亲友的原生态美食。</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真不理解妈妈她们对鼠曲粿的喜好。上小学前有一段时间在公平独自跟爷爷生活,记忆中的捡豆荚、拾番薯卡、抱蔗碌都是寒冷的,只有伯姆家的灶膛是红火、温暖的,只是那烟火炊味中经常有不喜欢的鼠曲草味…鼠曲粿貌不惊人,黝黑发青,蒸熟吃起来不仅粘牙、滴糖膏,感觉有白猪膘,还带着一种独特的草腥味,怎么能把它摆上桌,每天每天的吃?妈妈比较夸张,现在发展到经常算着:就剩五个了,明天叫你姐来家擂咸茶…</p><p class="ql-block"> 少年时,鼠曲粿是一切食物的对照版。香港泰妃糖名字那么好听,吃起来又甜蜜,而“鼠壳粿”听到名字就不想吃;金莎朱古力外表浪漫口感国际化,而鼠曲粿好似发育不良;连本地美食发粿、薄饼、菜粿、甜粿等等都比它好看得多…</p><p class="ql-block"> 长大后,鼠曲粿仍旧是食物链的最远端。结婚后每次回娘家,妈妈总会去冰箱掏一些东西给我带回去吃,每次总有鼠曲粿。干的鼠曲棉令到一年四季都有得做,蒸熟了放冰箱里,时时都可以吃。我还是喜欢不上它,但妈妈拿的,亲友送的,一概收下放冰箱里,一段时间之后再带回去给妈妈,她就会很高兴:你怎么知道我很久没吃鼠曲粿了?</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清明回公平祭拜爷爷和爸爸,妈妈交代一定要带上鼠曲粿:你爷和你爸以前都很喜欢吃的…当点燃香烛,看着那坟前摆那碟鼠曲粿以及旁边在清风中摇曳的鼠曲草,才明白妈妈她们的口味其实是一种亲情映射,对已故亲人的怀念,对身边亲友的关切。那袅袅炊烟中阵阵的鼠曲粿味道,是大自然的馈赠,更是最浓的人间烟火味…</p><p class="ql-block"> 如果谁说要做鼠曲粿给你吃,毋庸置疑,那就是最有爱的人,要知道从田地里采摘开始到最后吃粿,足足十几个工序…姑妈现在还时不时从公平托人辗转带来鼠曲粿,挂念之情写在粿皮花纹中,让我汗颜,赶快安排时间回去探望亲朋戚友。</p><p class="ql-block"> 春意盎然,陇边荒埔开着各式各样的野草闲花,和友人的踏春就是从采摘鼠曲草开始。柔软的阳光下,掐着嫩叶和小黄花,独特的青草味萦绕在身边…</p><p class="ql-block"> 社会发展,大街小巷各种各样美食,琳琅满目,如果有选择困难症,那简单点选鼠曲粿就对了,因为不仅<span style="font-size:18px;">可以尝尝乡里美食味道,鼠曲草据说还具有消积健脾开胃以及降血压、明目凉血解毒(捣汁外敷)之功效。</span></p><p class="ql-block"> 清明时节将到,将会备好一碟碟鼠曲粿,用人间最浓烟火味,寄上一念哀思,以食物慰念追忆。</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