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岁月长河里流淌着情深悠悠

秋池

《人世间》 ---岁月长河里流淌着情深悠悠 文/秋池 “历史不只是帝王的历史，不只是精英的历史，不只是英雄豪杰的历史，更是无数小人物的历史，不只是改朝换代、金戈铁马，更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大历史很大，更让人热血沸腾，小历史很小，却与我们息息相关......”这是朋友继刚先生为我的拙作长篇叙事散文《老宅子》所作序言里的一段文字，恰恰也是今年我观看完央视开年大剧《人世间》后的最直接感受。 从《今夜有暴风雪》《雪城》《年轮》到《人世间》，著名作家梁晓声先生带给了我们太多时代记忆与真情至上。 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到新世纪二零一零年后，《人世间》在横跨五十年的时空延展中，向我们倾述了一户东北的平凡人家，在这条岁月长河里流淌着的情深悠悠，将人类美好的亲情、友情、爱情都一一娓娓道来。这样的情感汇集，让市井生活中的我们，切切体味到平凡人家生活里的原汁原味儿。 由于一些电视连续剧制作的相关规定，原本八十多集的长篇电视连续剧《人世间》最终压缩到五十八集，尽管剪辑去了许多不乏经典的桥段，也留下了诸多遗憾，但《人世间》依旧以真挚朴素、无比细腻的情感散发席卷了各收视平台，广获观众的泪水和赞誉，深深打动了我们的内心世界，随之涌动出太多的关于人世间之人生感怀。 　　《人世间》的剧情是以东北一户普通人家，在国家轰轰烈烈的大三线建设和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下，亲情分离、聚散不定中开始展开。这户人家就是吉春市光字片儿棚户区里的周志刚、李素华夫妇。他们膝下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周秉义、二女儿周蓉和小儿子周秉昆。一家之主周志刚到重庆支援大三线建设，长子周秉义参军到松辽建设兵团，二女儿力争上山下乡，为了爱情悄悄跑去贵州大山深处支教与她内心崇拜的偶像——北京诗人冯化成生活在一起；小儿子周秉昆，则被留在光字片儿照顾家中留守的老母亲。 大三线建设无疑是剧情起始的一个大时代背景，大三线是指西南的四川、贵州、云南三省，西北的陕西、青海和甘肃的大部分地区，中原的豫西、鄂西，华南的湘西、粤北、桂西北，华北的山西和冀西地区，都划归于大三线的范围。大三线建设是六十年代中期，国家为了从根本上改变旧中国工业分布主要集中在沿海一带的畸形片面发展的不合理布局，积极开发内地经济，提高人民经济生活水平，同时也是根据当时国际形势，为巩固国防、战备需要而提出的伟大战略决策；也是一穷二白的新中国依靠自己的双手在国防、科技、工业和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上创造出许多奇迹的一段光辉历史。之所以简述这段历史，是因为《人世间》中的老父亲周志刚是千千万万离乡背井支援大三线建设的东北人之一，是那一代建设者们的代表。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理当向他们这代前辈致敬。 无论在什么样的一个时代背景下，从一个家庭里的老老小小到一个具体个人的生存发展，是必然和当时的时代背景息息相关的；他们的命运走向也是受当时的时代背景影响至深的。 　　作品仅仅是对这一时代背景作了铺垫交代，并没有去强化后来历史政治动荡所产生的系列累累伤痕；而是将剧情主线通过剧中人物，语言对白的轻重缓急、表情的丰富变化、肢体相关的配合自如来通通融汇到一个立体的、错综的情感世界当中，并逐一细化到以周志刚家每一个家庭成员的身上。父子情与父女情、母子情与母女情、兄弟情与兄妹情和姐弟情、夫妻情与恋人情以及战友情和朋友情，都如同工笔画一样，一笔一笔地细细地描摹出他们一天天、一年年外在的生活变化和每个人内心世界的心路历程。由此，再推延至他们每个人所接触到身边的人和事，女婿冯化成、儿媳郑娟与冬梅、孙儿孙女、六小君子、骆仕宾与水自流、郝省长夫妇、马守常夫妇、蔡晓光、姚立松、邵主编、小龚叔叔以及光字片儿的街坊四邻。 父亲周志刚作为一家之主，外刚内柔、无私坦荡，母亲李素华性格外向热情、慈爱豁达，他们是那一代普通人家的父辈代表。周秉义作为家中长子勤奋自律、心怀家国、志存高远；周蓉好学上进也很自我而任性，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而飞蛾扑火；周秉昆重情重义、憨厚朴实，看似平庸无奇，却是脚踏实地最接地气的普通百姓缩影。 《人世间》就是这样十分生活化地、十分朴素地、十分耐心地给我们像拉家常一样，在各个时期我们耳熟能详的流行金曲的唱响中，讲述起那位叫周志刚一家人的家事，他们的家长里短、他们的悲欢离合、他们的喜怒哀乐。在一集一集的等待观赏过程中，触发了我们各自对逝去岁月的追忆与感怀，感受着人性中那些美好的善良和纯净质朴的情愫。 生活从来就有不失美好的地方，人世间也从来就有着积极而阳光的人生在默默生长。只不过是我们的精神世界在不断地被物质化中，失去了品觉的味蕾罢了。 《人世间》是继《觉醒年代》《乔家的儿女》之后，又一部激荡人心的良心佳作。不同的是《觉醒年代》如滔滔洪流让人激情澎湃，而《乔家的儿女》《人世间》则如同清冽的溪水，细水长流、沁人心脾。 　　一部优秀的剧作是离不开好的原创和好的编剧、导演、演员以及整个幕后制作团队。原著作者梁晓声先生一直是自己尊敬喜爱的中国作家之一，虽然没有读过他《人世间》的原著，但从电视剧《人世间》的观赏中已经能够感知到原著的份量。《人世间》的演员阵容可以说是很强大的，丁勇岱、萨日娜、马少骅、宋春丽、张凯丽、辛柏青、宋佳、雷佳音、殷桃等老中青三代表演艺术家同台飚戏，可谓精彩纷呈、好戏不断。最关键的是他们的表演丝毫没有表演痕迹，而是一种生活中的常态化呈现。演员与剧中角色早已融入得浑然一体，他们将人物个性、心理刻画得淋漓尽致。 作品在人物间相处的细节上把控得相当到位，矛盾冲突自然而然又皆在情理之中。细节之一：周志刚回家过春节绕道去贵州看望断绝联系几年的女儿女婿，在树林中看见正在取水的女儿周蓉，双眼泪红的周志刚无可抑制地从嘴里挤出两字“蓉儿”，而周蓉原本以为是路人问询，平静起身，当她看清是一别多年的父亲时含泪下跪，那一刻就是八个字‘亲情难离父爱深重’足以让观者动容。细节之二：周秉义和周蓉双双考起北大，大年初一周志刚第一次带领全家人去邻里家挨个串门拜年，伤了自尊的周秉昆与父亲赌气不说话。父亲即将返回重庆，周秉昆独自给父亲收拾行李，东西多一个包无法装，周秉昆几次让郑娟去请示父亲，当得知父亲要求把鱼松拿出不带时，周秉昆犹豫一下还是让郑娟再拿一个包。这场戏，一下将周秉昆骨子里的孝顺瞬间准确地传递给观众。无论周秉昆与父亲爆发的几次激烈争吵，泪流满面都无法冲刷去他们之间的父子情深，他们彼此的爱早已根深蒂固。细节三：邻里滋事称周秉昆是一个劳改释放犯，正在携同丈夫返回的郑娟突然回身，疾步上前一记耳光搧在对方脸上，一字一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把郑娟外表柔弱、内心坚韧和对周秉坤的深爱表现得恰到好处。即便是面对小宁追求周秉昆的挑衅，郑娟也是柔中带刚地去化解。细节四：郝省长对部下盛长顺作风问题地批评，故意让周秉义来客厅倒茶，让其旁听也可谓用心良苦。既是对即将从政的女婿一次不露声色的警示教育，也是作为长辈对晚辈的厚望和栽培。同时，将其作为一省之长的领导艺术自然彰显。细节五：金主任作为郝省长的夫人、冬梅的母亲既要维护丈夫的权威、坚持党员的党性原则又要关照到女儿的感受，其职务角色与母亲角色的对立调和，也是在一次次与女儿冲突中淋漓尽致地体现。细节六：郑娟为救过失伤人的周秉昆，在法庭上自曝被骆仕宾强奸的伤疤，被法警架离时柔弱地挣扎和奋力地哭诉，让人感知到女性无私放飞奋不顾身的挚爱…… 作品中的人物对白很精彩，也具有咀嚼后无穷的回味感。比如冯化成说：自古以来，孝分两种，养口体，养心志，同样重要，缺一不可。郑娟说：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最要有的就是自己，只要有了自己，天塌了都不怕。姚立松说：爱情不是男女关系的归宿，男女关系的最终归宿是婚姻，爱情可以不顾一切，婚姻不行。别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全是鬼话。哪怕是一块破抹布给盖住了，那金子都永世不得发光，机会来了，要牢牢抓住。周秉昆说：都当爸了，还有爸揍你，那不就是幸福嘛。你觉得苦吗？自己嚼嚼咽了。乔春燕说：这人啊，有的时候就是拗不过命，拗不过咋办呢？认呗。周蓉说：好人生比好年华更重要。蔡晓光说：伟人的宁折不弯那叫信仰，凡人的宁折不弯，俩字，娇气。周秉义说：哲学的本质是让你走出大脑中的认知世界，去发现外面真实世界的本来面目，帮你做出正确的选择和判断。人呐，总是记住愿意记住的，忘记不愿意记住的。我们家与你们家没有误会，只有差距，这就是阶层…… 《人世间》里这样的细节太多太多，这样朴实无华的精彩对白也很多很多，也因此成就了作品的优秀。其中的许多重头戏都是围绕着周志刚一家，每一年的春节团圆来推动，春节毕竟是中国家庭最能体现阖家团圆、幸福安康的传统佳节。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的另一部优秀电视连续剧《一年又一年》，时代在推动前行发展，一个家庭里的成员也在渐渐成长，一年又一年过去，外部世界正日新月异地变化，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也从单一开始多元交错丰富起来，上演了一出人世间情感堆积的大戏。 《人世间》正是通过这样丰富的情感堆积来还原人性中本真的爱与善良，让这条岁月长河里始终流淌着悠悠情深，让爱无声地沁润人世间的你、我、他。 《人世间》并没有过多地着墨人性当中的贪婪、自私、丑陋。我想这是主创们，力求还原和弘扬人世间虽然人生百态，但永存其间的美好、善良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