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爷爷喝酒,喜欢用大碗。特别是翠绿与金黄交汇于田野时,爷爷便搬来沉重的一坛酒香,同众乡亲在院坝的石桌上摊开四季,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在爽朗的笑声中,一起品尝辛劳后的收获,一起庆祝泥土的生日。<div><br> 一碗苞谷酒在爷爷手里很原始,也很粗糙。但每一碗酒里都有爷爷和乡亲们的答案,每一口琼浆都能清瘦春秋,每一粒酒香都能浮动黄昏:阳春三月,爷爷挽起裤腿,牵着老牛,在春风的吹拂下一声响鞭,拉开了山区春耕的序幕。黄牛拖起爷爷的希望在水田里忙奔,爷爷赶着希望在水田里山歌。山区的春天啊,就这样兑换出一条通往丰收的花径。爷爷呢,也把出酒的日子悄悄地定在十月的早晨。这时,春天的灵魂陨落于泥土,在爷爷的号令下等待再次芳香那一天。于是,田里溅起的水花连同掉下来的春雨奔走于乡间农舍,告诉乡亲们,爷爷的那坛苞谷酒啊已经开始放酒粬啦。<br> <br></div> 爷爷在酿酒的过程中,和酒结下了难以割舍的血缘关系。<br>田野里一片碧绿,蔓延天际,这正是爷爷喝酒的大好时机。这时的泥土很安祥。因为爷爷那弯曲的身影就是一个艰辛的酿造过程,泥土也静静地见证了爷爷古老的愿望。为了这碗酒,爷爷和他的祖辈们几千年来在广袤的田野里挥洒生命,用一生的代价守候这碗酒的芳香。那么,这一大碗酒呢,是不是可以接纳爷爷整个生命的意义?是不是可以放纵爷爷那首整齐的山歌?我不知道。只知道这碗酒为田里长出来的阳光而招来一大片日子,在爷爷的手上留下一个个温暖的符号。<div><br> 酒是爷爷的春天,又是他的金秋。</div><div><br> 直到有一天,当稻谷的清香压弯了季节时,这碗酒的味道在爷爷面前便显得格外温柔,格外诱人。每当这个时刻,苍天便拿出最崇敬的礼仪迎接来自田野的恩惠,邀请春夏秋冬为爷爷喝酒助兴。我们知道这碗酒从泥土的深处走来,历经辛苦,沿途接受无数前辈的认可,步履艰难地来到土碗里。此时的爷爷和乡亲们脱掉风雨,敞开情怀,一口一碗,一碗一口,为十月的金黄灌醉了整个田野。遍地的酒香啊跳不出爷爷的呼吸,诗集上的文字也失去了奔跑的力量。这碗酒啊,从千年前出发一路坎坷风雨,也有花香跟随,来到石桌上,来到爷爷手里。再烈性的酒啊,在爷爷面前都变得无比温柔可口,都只能顺从爷爷的心思托起两腮的绯红,把春华秋实揽进怀里。<br> 爷爷和酒啊,早已圆了几千年的日期。</div> <h5><i>胡荣廷,男,土家族,湖北恩施市人,系湖北省恩施自治州作家协会、湖北省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在现代工人报、长江日报、四川青年报、青年文学家、湖北文学等报刊上发表现代诗、散文诗、随笔等七十多篇(首)。</i></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