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儿时，每到正月十五夜晚，外婆总会一遍遍念叨着“正月十五看百家灯，一年都不闹眼睛”，“驱赶”着小孩子去外面走走。</p> <p class="ql-block"> 长大后，再也没有机会听到外婆的催促，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身心的疲惫，总是给自己一个又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心安理得地原谅自己懒在家里。在农历壬寅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突然心血来潮，有了出去走走的冲动，不是为了看灯，只是单纯的无聊。</p> <p class="ql-block"> 踏着前一夜飘落的满地积雪，每步落足忽高忽低，脚下传来有节奏的咯吱咯吱声，这是高纬度地区冬天特有的背景音乐，呼吸进鼻子的凉气时刻提醒着有些迫不及待的人们：不要想得太多，春节之后仍旧属于冬季。</p> <p class="ql-block"> 零星可以听到噼啪的烟花声，但空气里不再有刺鼻的硝烟，银色月光下是一片白茫茫，时而一阵北风略过，卷起高楼屋顶的雪粒，在月光的的映衬下，如飘渺的轻纱，又如闪耀的星辰，轻盈地盖将下来，晶莹细小的颗粒洒满全身，给人披上童话中特有的银色外衣，头发也闪耀起银光，冰晶落在领口、打在脸上，除了微微的寒凉，还有丝丝的刺痛，让人瞬间感受到白鸟座钻石星辰拳的唯美。</p> <p class="ql-block"> 没见过的人不会了解余光中先生笔下“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的绝色，虽然缺少了第三种，但仍旧让人身心放松。</p> <p class="ql-block"> 这个时代，北方的冬天已经不同于我的小时候，夜晚再不会只是万物肃杀的寂静，时不时会飞驰而过四轮怪，引擎发出刺耳的咆哮声，连犀利北风的分贝数也会自叹弗如，可能寒凉的天气使街道没有了人声的喧嚣，断断续续听到的人语不过是路旁药店年节大促的广告，一遍遍证明着这是一座已然老去的城市。</p> <p class="ql-block"> 这是一座曾经辉煌的城市，老年人总是不顾及年轻人的感受，而一遍遍去念叨煤都曾经的一切，虽然人口二百万的中央直辖市只能在老照片和历史传记中寻找，但那些傲娇却已经铭刻在街道和砖石之上，封印在皱纹和鹤发之内，没有随着岁月溜走，留下大段的美好时光可以慢慢回味。</p> <p class="ql-block"> 在江南水乡可以嗅到特有的温润，在塞外大漠可以嗅到特有的粗犷，每个地方都有特有的味道，而在这里，闭上眼睛，缓缓吸入，细细品味，就会感觉到一种淡淡的油烟味儿，那是工业城市与生俱来特有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 这里没有大都市的繁华景象，也就不会有大都市的紧张节奏，这里车马仍旧缓慢，不会有后浪在后面疯狂的追赶，更没有大神级的史诗剧情，也不会成为有志者造神的工厂，但却适宜平常人安逸的生长，慢慢享受长大，慢慢体会衰老。</p> <p class="ql-block"> 站在街头，突然想起几年前我没有回答——现在仍旧不会回答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去真正可以造就你的地方？”仰起头，除了月亮，没有人能看见我此时的表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