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俱乐部——第二集

良友

<p class="ql-block">  上一集发表后,短短几天,阅读量就达7700,好评与鲜花如潮,足以证明当年的俱乐部在人们的心目中有着多么重的分量。不少读者来信,期待尽快看到第二集。面对这么多热情的读者,我胆怯了,朋友们,我拿什么奉献给你们?</p> <p class="ql-block">六十、七十年代俱乐部</p> <p class="ql-block">八十年代扩建后的俱乐部</p> <p class="ql-block">  我知道大家最关心的是电影,那现在就带大家走进俱乐部看看吧。好在是梦游,进场不用门票。门厅正面墙上还挂着我1973年临摹的巨幅油画,旁边贴着“观众须知”。四周的墙上贴满了电影海报。进门左边这间房是值班室,是管理人员的休息间和工作间。此时门半开着,里面肯定有人。进去看看?不过,白宁先生可要小心了,说不定姚老头此时正在里面休息,你几年前写的文章,精彩描述了姚老头因管理太严,遭人忌恨,打电话叫火葬场派车到姚老头家一事,弄得新下陆家喻户晓,当心他见到你会再揪你的耳朵。</p> <p class="ql-block">  门开了,里面烤火炉烧得正旺,一股烤红薯的香气扑鼻而来,却没见到人影。这里堆放着施师傅、熊师傅打扫卫生用的水管和清扫工具。当年,每天放映厅人满为患,垃圾成堆,极难清扫,都是靠两位老师傅日夜辛劳,都有些力不从心了。于是俱乐部就请了个临时工来帮忙。来人是个年青的小伙子,高高的个子,浑身充满了力气。他对几位老人也很尊敬,总是师傅前,师傅后的叫。施师傅最喜欢他,逢人便夸他勤快。</p> <p class="ql-block">  我见他长得帅气,便跟他讲:“小弟,哪天有空,到我画室来,我跟你画张像。”他满口答应。之后,只要他一干完活,便跑到画室来玩。在跟他聊天中,得知他兄弟姊妹太多,生活比较困难,很早他就辍学,在社会上混了多年。我心中不禁对这个小弟充满了同情。我说:“小弟,跟我学画画怎么样?”他笑了笑说:“我不是这块料,坐不住。”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常拿起笔照着我示范的图形认真描画,说明他是个好学的人。我总是鼓励他:“对,就是这样画,只要坚持,定会成功。”</p><p class="ql-block"> 一天, 突然见到他头上緾着纱布来上班,照常拖出水管去冲地,施师傅看见了,心痛地说:“伢呀,今天你别做了。”可他仍然抱起水管到剧场冲地,俨然像一个负伤不下火线的消防战士。我问施师傅:“他么搞的?”“他前些天被人打了。”</p><p class="ql-block">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一问,让我大吃一惊:他伤好后,一心想着报仇血恨。那天他事先准备了一根粗木棍,深夜埋伏在对方的家门口,趁别人回家不备,他突然冲出,将别人打死了。几个月后,俱乐部传出消息,第二天,小弟将要执行死刑,上午将在新下陆街上游街示众。第二天一早,我抱着再见他一眼的心情,早早地站在俱乐部旁的街边等候,施师傅没忍心来。刑车开过来了,只见小弟站在敞蓬车的上面,背上插着斩标,长长的头发在风中飘动,脸色惨白。他朝着俱乐部方向的街边观望,似乎是在寻找他熟悉的人。此时我与他的眼睛对上了,他故意装出轻松的样子,脸上露出笑容。好像这不是押赴刑场,而是外出旅行一样。我的心在痛,多好的一个小伙子,由于文革的耽误,由于教育的缺失,一个年青的生命就这样葬送了。</p> <p class="ql-block">  下面我们赶紧换一个心情,直接进放映大厅看电影吧,大家还记得吧,左边的门上写的是单号,右边门上写的是双号。进去看看,是不是还是老样子?</p> <p class="ql-block">  哇,里面正在放映电影,这不是曾经害得大家泪流满面的朝鲜电影“卖花姑娘”吗?“清早起来,提着花篮”的歌声惭惭从远处传来……</p> <p class="ql-block">  眨眼间,耳旁响起“啦呀啦——”和马蹄奔跑的声音。“追捕”电影中的杜丘和真由美给大家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画外音响起:“朝仓不是跳下去了吗?唐塔也跳下去了,现在你也跳下去,跳呀,快跳啊。”</p> <p class="ql-block">  耳边响起优美而熟悉的旋律,“啊吧拉伊,到处流浪,到处流浪,命运伴我奔向远方,奔向远方……”</p> <p class="ql-block">  紧接着拳击声连连响起,只见霍元甲一个翻身,快速豋场。</p><p class="ql-block"> 此时银幕上出现的却是一对西方青年男女,这不是世界著名影星奥黛丽.赫本和派克出演的“罗马假日”吗?</p><p class="ql-block"> 那这对男女又是谁?还是宽银幕。呵,是王心刚与张瑜出演的“知音”。</p> <p class="ql-block">  就这会儿功夫,大家就观看了当年多部精彩影片。熟悉的镜头,优美的旋律至今仍然让大家记忆犹新,是不是感觉有又回到了当年在俱乐部度过的快乐时光。</p> <p class="ql-block">  现在,我们打开大厅的灯光,来看看我用3D做的放映厅吧。</p> <p class="ql-block">放映室</p> <p class="ql-block">  不知大家看了是否满意?是否真实还原了当年的场景?还有一个更大的放映场地露天放映场就在旁边,一起去看看。</p> <p class="ql-block">老照片</p> <p class="ql-block">  改革开放后,这里曾接待一个叫“东方大力士”的杂技团在这里演出。多年未见过杂技表演的下陆人纷纷从郊外拥来,把偌大大个场地挤得满满的。没卖到票的人甚至爬上墙头观看。记得其中有一个节目,叫来二十多位观众与自称“东方大力士”的老头比赛拔河,结果老头赢了。老头一脸红光,目光烱烱有神,白色的长须迎风飘扬,一股仙风道骨的风范。演出完后,不少人围在老头身边,要求老头传授养身秘诀。老头说:“我的传授是要收费的,想听就跟我来。”于是老头把他们引到围墙边的一间房子里,我也跟了进去。他开场白就说:“大家带钱没有,十块钱,没带的请出去。”最后留下十来人,他就把门关上。十块钱,这在当年可是一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电影票才二角钱。最后他神秘地闭目养神,大家屏住呼吸,洗耳㳟听他的养身秘诀。他首先从健身的角度大谈养身之道,最后说他自已发明了一个长寿秘诀,可治百病。方法很简单,就是多做胸隔膜运动,他示范给大家看,并要大家跟着他做,然后就叫大家交钱。大家都交了,唯独我没交。他知道我是俱乐部的工作人员,也没敢找我要。这大概是当今社会上流行的养身骗局的开山鼻祖吧。</p> <p class="ql-block">这是当年宣传队队长朱慈堃在俱乐部门前留影。</p> <p class="ql-block">  进厂不久,曾在水电车间参加宣传队。在这个露天和室内舞台上表演过节目。当年我们的队长叫朱慈堃。他是上海交通大学毕业,有着歌唱家的歌喉。我没有音乐天赋,但嗓门大,模仿力强,也能鱼目混珠。后来当公司工会主席的周廉国也是宣传队的骨干,他最善长的是手风琴伴奏。而从未跳过舞的我,竟然在舞蹈编导马明秀的指教下,像模像样地在大舞台上场了,诀窍只有一个,就是舍得做。一次在室内舞台上演出,差点出了洋相。记得当时是跟王克方表演对口词,对口词讲求的是接口要快,上一句还未完,下一句就要压上。可演出中王克方将上一句已说完了,我却忘了台词,虽然两秒钟后我还是接上了。可这两秒钟是那样慢长,让我终生难忘。自己好像是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一样,让全场都盯着看我的笑话。</p><p class="ql-block"> 俱乐部接待剧团演出也很多,有省歌舞剧团,省话剧团,市京剧团等,每次演出,我们美术组都会组织大家到舞台进行速写活动。我们选择在乐池、台口等地方,对着正在演出的人物进行速写练习,一晚每人要画几百张。至今,施辉还保留了大量的舞台速写作品。</p><p class="ql-block"> 八十年代一次公司宣传队排练节目“铜草花”,反映青铜古矿的歌午剧,由我负责舞台美术。演出在市获得大奖,领导高兴,奖励宣传队全体人员去庐山休养。本来美工只我一人,我多报了两个名额,将左福生和黄金甫都叫上。我们三人带上油画箱,在庐山上画了半个月的写生。那是段多么幸福的日子啊!</p> <p class="ql-block">  公司一年一度的年终表彰大会是俱乐部最忙的时候。会前布置会场中,我与张国忠负责写标语和横幅的字,俱乐部全体人员要将每个字剪出,再用大头针固定在横幅和标语的红布上。然后我和张国忠爬上十多米高的舞台顶,将其挂起,常常要加班到深夜。最后试话筒音响时,我的节目来了。每年我都会站在大会讲台上,开始了试音表演。此时的我不再是一个无名小辈,俨然是这个公司的大领导,对着话筒用领导贯用的北方语音讲话了:“同志们!今天这个大会开得很成功!是一个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台下黑鸦鸦一片,却空无一人,只有舞台上几个同事发出笑声和零星的掌声。几天布置会场的辛劳,换来的是在会议期间,享受同代表们一样共进丰盛的大餐。</p> <p class="ql-block">化妆室</p> <p class="ql-block">化妆室室内,1970年蔡树森就与俱乐部常打交道,一次在化妆室调试舞台幻灯机,不慎将自已棉衣烧着了,差点引发火灾。</p> <p class="ql-block">阅览室,墙上还挂着左福生画的油画。</p> <p class="ql-block">售票房</p> <p class="ql-block">  现在去售票室看看。</p><p class="ql-block"> 此时售票室窗口处,空无一人。想当年此地可是激烈的战场,白宁先生所描述的因购票发生凶杀案一事,的确就是在此地发生。</p><p class="ql-block"> 而我们俱乐部员工,买票也有规定,每部电影只能内部购票十张。我的票多用于画画的朋友和原单位的同事的需求。多年来,我一直希望有一个女人能找我买票,但她却从没有出现,叫我深感遗憾。</p> <p class="ql-block">  1970年夏,还在农村当知青的我,听说黄石在公社从知青中招工,心中既高兴又担心,那个年代,政审这一关很严格。便决定前往公社找黄石招工单位负责人说明情况。行前我还特地画了张画带在身上,用以显示自己的绘画才能。这多少有点像当今招工去面试的行为。</p><p class="ql-block"> 趁农村休息日,我一人徒步来到几里外的公社,经打听找到了黄石大冶冶炼厂招工所在地,接待我的是一位年青女干部。当她知道我叫李良友时说:“呵,你就是李良友。”显然她早就注意到了我的情况。她耐心地听了我的讲述,并一一做了记录。最后,她温情地对我说:“别着急,回去等消息吧。”临走时,她送我到大门口,我掏出画给她看,她笑着说:“你还会画画?画得蛮好的。”回来的路上,我后悔没问她姓名。</p><p class="ql-block"> 过了几天,我和另一个同学便招工进了黄石。而且分配在水电车间。许多人却分配到土修和矿山。对这位女干部,我一直心存感激,总觉得是那次见面后,她帮了我,她是我生命中的贵人。</p> <p class="ql-block">  进厂几个月后的一天,我在俱乐部旁边的大街上行走,迎面来了一位女同志,她到我面前笑着说:“怎么,不认得我了?”“认得,认得。”我傻傻地站在那里望着她笑。她快步地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终于遇见了自己的恩人,却还是忘了问她是那个单位的。</p><p class="ql-block"> 之后,我调到俱乐部。每当分了票,我都会有意无意到那个曾经与她见面的街边转转,期望能再次遇见她,送她几张票。可她就像夜空中的流星,转瞬就没了踪影。我曾想,要是她来俱乐部找我买票该有多好啊,可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梦。</p><p class="ql-block"> 但愿,这位大姐能看到我做的美篇,我要告诉她:“大姐,您好!谢谢您的帮助。当年你的选择没有错,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能再见见您吗?”</p><p class="ql-block"> 我人生中的贵人还有很多:宣传部部长朱殿有、工会主席房兴邦、俱乐部主任戴厚乐、市美协主席丁昌祥等。在我人生的关键时刻,给我帮了大忙。虽然前两位已经去世,但我仍在此向所有帮助过我的恩人说声謝谢!</p> <p class="ql-block">  今天,我们梦游了3D俱乐部,只是回忆了一些零星往事,远不能满足大家重回俱乐部的期望,也许谁也无法还原当年真实的俱乐部,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俱乐部,那里存载着各自的美好记忆和难忘的故事。但愿我做的3D俱乐部,能唤醒每个人的记忆,各自去书写自己精彩的下一集吧。</p><p class="ql-block"> 再次谢谢各位朋友对我的支持与鼓励。</p><p class="ql-block"> 最后,对白宁先生、蔡树森先生的大力支持表示衷心感谢!</p> <p class="ql-block">俱乐部初建时的造型</p> <p class="ql-block">七十年代末扩建后的俱乐部</p> <p class="ql-block">这是俱乐部最后的照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