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上敦煌：那些引我入胜的故事

迎风起舞

🌵🐫🌵 前言 🌵🐫🌵

因为疫情，这两年没能出国旅行，于是就把视线收回了国内，兴趣也从文艺复兴、美第奇家族转移到了敦煌莫高窟、佛光寺。

清晰地记得，7年前当我走进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时的心灵震撼：那么恢宏的建筑、那么精美的雕塑，不由感叹西方文明的伟大。

而这种震撼，当我走进莫高窟洞窟时再次出现：从千年前神秘美丽的佛国世界，真切感受到我国古文明的盛大与辉煌。

看过莫高窟以后，我想，以后若能再去圣彼得大教堂，已有了底气。这种底气，能让我更好地欣赏中西方文明各自不同的美。

这种底气，是敦煌莫高窟给的。

🌵🐫丝绸之路的故事🐫🌵

季羡林先生说：“世界上历史悠久、地域广阔、自成体系、影响深远的文化体系只有四个：中国、印度、希腊、伊斯兰，再没有第五个；而这四个文化体系汇流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中国的敦煌和新疆地区，再没有第二个。”

1000年前，曾有四条道路从这里通向西方。十几个世纪以来，这里曾经汇集着来自欧洲的货物和文化，来自中亚的语言及文字，来自印度的艺术和宗教。它们在这里与中华文明全面交融，莫高窟藏经洞的文献被称为人类进入中世纪历史的钥匙。

——来自纪录片敦煌解说词

敦煌，位于河西走廊最西端，东接中原，西邻新疆。

要说敦煌，先得从汉武帝说起。

两千多年前，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目的是联络被匈奴从河西走廊赶走的大月氏，共同攻打匈奴。

张骞历尽艰险，用了13年的时间回到长安。由于了解了匈奴的情况，也因为有了天才少年霍去病，大汉帝国终于打败了匈奴而拥有了梦寐以求的河西走廊，设置了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个郡。

从此，打通了从长安到中亚直至欧洲的通道，后人称之为丝绸之路，而敦煌，就是丝绸之路的咽喉。

（第323窟张骞出使西域。网络图）

彼时的敦煌，是个繁华的国际化大都市，“华戎所交，一大都会”，商旅往来、车马停歇、贸易昌盛、文明交汇。

丝绸之路上，各国使臣、将士、商贾络绎不绝，除此之外，还有来自印度的僧侣，他们把佛教带入了河西走廊，带入了中原。

🌵🐫莫高窟的故事🐫🌵

莫高窟第156窟《莫高窟记》记载：“秦建元中，有沙门乐僔杖锡西游至此，巡（遥）礼其山，见金光如千佛之状，遂架空镌岩大造龛像。”

于是我们知道，莫高窟的建造，始于公元366年，始于乐僔和尚。

乐僔来到敦煌，看见三危山金光闪耀，如千佛出现，他听到了佛的召唤，就留了下来，在莫高窟的崖壁上开凿了第一个洞窟以便修行。

从此，不断有人在此造窟。

毕竟，那是五胡十六国的纷争年代，战乱铁蹄中，人人都向往和平与安乐。飘摇无依的人们，来这里礼佛，从佛陀低垂的善目上寻求心灵安慰；丝绸之路上的险峻，也使人们祈求佛主庇佑，以获得旅途的平安。

三百多年以后，到唐朝时，已开凿了一千多个洞窟。后又经五代、宋、西夏、元等历代兴建，直到明朝止。迄今已一千六百余年。

如今保存完好的洞窟有735个，其中有佛像壁画的洞窟492个，2000多身彩塑，45000多平方米的壁画。

目前供游人参观的洞窟60个，都是礼拜窟。塑像是石窟的主体，主要是佛陀、弟子、菩萨、天王等。四周墙壁画满壁画，有佛像画、佛教故事画、经变画、供养人画像及装饰图案画等。

🌵🐫塑像和壁画的故事🐫🌵

佛教起源于公元前6-5世纪的古印度，由释迦牟尼创建。

由于释迦牟尼反对个人崇拜，佛教创立初期并没有佛像，佛徒们用造佛塔来安放释迦牟尼的舍利，纪念佛陀。

后来，希腊雕像传到印度。印度的僧侣们才开始为他们的偶像塑像，并随着佛教传入敦煌。

从最初的模仿南亚希腊风格，到后来与我国的艺术相融合，到最后形成自己独有的艺术特点，佛教艺术在我国的发展，经历了几个不同的阶段。

莫高窟最早的三个洞窟：第268、272、275，属于古印度健陀罗风格。人像高鼻深目，体格健硕，艺术风格质朴劲健。

（第275窟，北凉。）

北魏统一北方后，战火暂熄，迎来了文化交融的时期。

于是，来自印度的健陀罗风格与来自中原的魏晋风流相融相合，显示出了秀骨清像的特征。

（第285窟，西魏）

到了唐朝，莫高窟艺术迎来了最辉煌灿烂的时代。这个时代的开放包容与富庶瑰丽，使壁画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恢弘场面和华丽精美。

佛陀的肃穆温和、菩萨的饱满丰腴、飞天的轻盈灵动、舞者的优美飞旋，使人望之如痴如醉。

（第66窟，唐朝）

（第112窟，唐朝，反弹琵琶）

（第220窟，唐朝，胡旋舞）

经过了唐朝的鼎盛时期，敦煌的发展开始走上了下坡路。

随着海上贸易的兴起，敦煌逐渐走向衰落。到了明王朝下令闭锁嘉峪关以后，敦煌被人遗忘数百年。

一直到1900年藏经洞的发现，敦煌震惊了世界。

（第17窟，藏经洞）

🌵🐫敦煌守护者的故事🐫🌵

常书鸿先生，敦煌艺术研究所的首任所长，因一生致力于敦煌艺术研究保护等工作，被誉为“敦煌的守护神”。

段文杰先生，从1946年初到敦煌，一直到2011年驾鹤西去，65年的光阴都献给了敦煌。被誉为“大漠隐士”。

还有“敦煌的女儿”樊锦诗，坚守西北大漠中的735座洞窟57年。

多少人从意气风发到两鬓斑白，一代代人的青春奉献给了这里，甚至于此终老一生。

敦煌守护神常书鸿。

生于1904年的常书鸿，是浙江杭州人。

1927年赴法国留学，在巴黎学习油画。他是首位进入巴黎美术家协会的中国艺术家。许多油画作品获金奖或被国家博物馆收藏。

（画家家庭，常书鸿作品。常书鸿，第一任妻子及女儿常沙娜）

1935年秋，常书鸿在塞纳河畔一个旧书摊上，偶然看到由伯希和编辑的《敦煌图录》的画册。他十分惊奇，方知在中国还有这样一座艺术宝库存在，我国古代艺术的灿烂辉煌使他受到极大的震撼：“奇迹，这真的是奇迹！我是一个倾倒在西洋文化上的人，如今真是惭愧，不知如何忏悔，我作为一个中国人，竟不知我们中国有这么大规模、这么系统的文化艺术！”

接着，他又在法国吉美博物馆看到伯希和从敦煌藏经洞掳去的大量唐代绢画。他痛心疾首，感到一种保护中国本土文化艺术的迫切。于是，他放弃了在法国的大好前程和优越生活，于1936年回到了灾难深重的祖国。

由于战乱，一直等到1942年他才到达敦煌。

然而，他见到的敦煌几乎成了废墟，上百个洞窟被流沙掩埋、墙面被火熏得漆黑、洞窟前室坍塌、栈道被毁……

常书鸿开始了艰苦的工作，首先修起了一道千米长的沙土墙，用于防沙，然后种树治沙，临摹壁画，系统整理画作，编纂文献。

从此，他用一生致力于敦煌艺术研究保护工作。

1994年，按照他的遗愿，骨灰被葬在了莫高窟墓地中，他将这里选做了归宿。

陈寅恪先生说：“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但能够得遇他（常书鸿）这样的守护人，却不能不说是敦煌之大幸，中国艺术之大幸。”

大漠隐士段文杰。

段文杰1917年生于四川绵阳。1940年考入重庆国立艺专国画系。

1944年，张大千在重庆举办了一场画展——敦煌壁画临摹展，展出了他在莫高窟面壁两年零7个月临摹的大量精美壁画。画展轰动了山城，当时26岁的学生段文杰，观看了画展后，受到极大震动，于是决定要去敦煌，把生命和一切都奉献给敦煌艺术。

翌年，毕业后的段文杰与他的3个同窗好友一起奔赴敦煌。

一路颠簸，吃尽苦头，他们终于到达兰州时，却得到敦煌艺术研究所已被撤销的消息，同去的人都走光了，而段文杰却在兰州整整等了一年，终于等来了不停奔走呼吁的常书鸿，等来了敦煌艺术研究所的恢复。

到达敦煌后，段文杰完全被莫高窟那精美的壁画吸引住了，他一头扎进壁画临摹中，不顾敦煌生活的艰辛。

从1946年开始，段文杰共临摹各洞窟不同时期的壁画340多幅，面积达140多平方米。这一成绩在敦煌莫高窟个人临摹史上创下了第一。

他的代表作之一《都督夫人礼佛图》，原画如今已经消失了。

樊锦诗说：“段文杰从美术史和美学的角度探讨敦煌艺术的风格、技法等特色，以及敦煌艺术形成的历史的、社会的原因，并从宏观的角度来把握敦煌艺术的时代发展脉络。凭借这一系列的研究，可以说他是敦煌艺术研究的集大成者。”

我在央视纪录片《敦煌》里看到了段文杰先生。说到敦煌，九十多岁的他笑得那么单纯、那么满足，他喃喃说，一辈子只是画画。

那一刻，我好感动，感动于他对艺术有着宗教般的虔诚，他这一生，热爱着自己的热爱，是幸福的。

2011年段文杰先生离世，灵骨与其夫人龙时英女士合葬在了敦煌三危山下、宕泉河边，"守望"他为之奋斗终生、魂牵梦绕的莫高窟。

敦煌的女儿樊锦诗。

1938年出生的樊锦诗，是上海姑娘。北大毕业后，本可以留在大城市，却坚守敦煌57年。从青葱少女到“敦煌的女儿”，她用满头白发换来敦煌青春永驻。

1962年,在北京大学考古系求学的樊锦诗,分配到敦煌研究院实习。敦煌的艺术震撼了她，然而敦煌的艰苦也令她吃惊。宿舍是一间不足20平米的土屋，一天只能吃上两顿饭，没有水、电，她从小生活在上海的高级知识分子家庭，条件优越，哪里吃过这种苦。几个月下来水土不服、营养不良，生了一场病，她只得提前结束实习离开了敦煌。

毕业分配时，她得知敦煌方面希望去实习的四个同学都能去那儿工作。父母担心她的身体，为此，父亲特意写了一封给学校领导的信，让樊锦诗一定转交给学校领导。但樊锦诗没有交，她去了敦煌。

1967年樊锦诗与彭金章结婚，一个在武汉，一个在敦煌。这对新婚夫妻开始了长达19年的分居生活 。

期间，两个孩子都出生在大西北，樊锦诗工作忙，只能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宿舍，用绳子系着。每天下班回来，听见孩子哇哇大哭她心里就放心了：今天没事。要是听不见孩子的哭声，就得提心吊胆。

25岁只身前往敦煌，30来岁在文化大革命中保护敦煌文物，40多岁敦煌终于通电，60岁接任敦煌研究院院长，76岁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竣工。半个世纪的风沙，不是谁都经得起吹打。

一腔爱，一洞画，一场文化苦旅，从青春到白发。

樊锦诗说，我心归处，是敦煌。

常书鸿、段文杰、樊锦诗们，用自己的一生守候敦煌。他们并非守着陈旧的记忆敝帚自珍，而是目睹过历史烟云，沉淀下生命中的悲欢，解析传承着古老文明的密码。

从明珠蒙尘到浊气尽洗，这条路，艰难漫长却意义非凡。他们守护了敦煌，矢志不渝。

正因为他们，才有了今天的敦煌，使我们在1600多年后，依旧能看见鲜妍的石青朱砂, 在菩萨团花密绣的锦裙上，感受宗教的盛衰消长；在四方画壁的净土世界里，感受信徒的祈愿虔诚。

钦佩他们，感激他们。

🌵🐫🌵后记🌵🐫🌵

文中照片除标注“网络图”外，一部分为敦煌现场拍摄，一部分从书本翻拍。

如果您对敦煌有兴趣，想去现场参观，事先了解一些有关敦煌的知识点，会很有帮助。

参观过的洞窟，我会慢慢写出来。

真心希望，有更多的人喜欢敦煌，喜欢我们辉煌灿烂的古文明。

而宣传和传播中华古文明，也是我们的责任。

敦煌系列：

迷上敦煌：圆梦之旅

迷上敦煌：我爱的那些彩塑

迷上敦煌：我爱的那些壁画（上）

迷上敦煌：我爱的那些壁画（下）

迷上敦煌：藏经洞

敦煌奇境：探索传奇洞窟220窟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