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家地处泰沂山区,我们这代人管母亲叫娘。</p><p class="ql-block"> 早就想写写我的娘,迟迟没有下笔,原因是怕才学疏浅、文笔不行,但更重要的是怕亵渎了母爱、辜负了娘亲。</p><p class="ql-block"> 不久前,跟单位科室里的兆远同事学会用“美篇”,写了几篇短文,竟有不少读者阅读。使我喜出望外,自信之余更想写写我的娘,但真动起笔来,眼前常常视线模糊。娘的音容笑貌、厚爱大恩,吃过的苦、受过的累……点点滴滴,一丝一缕,在脑海里放映。写写停停,停停写写,如同躺在娘的怀里,享受着母爱的温情关怀。</p> <p class="ql-block">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唐朝诗人孟郊的这首《游子吟》深深表达了对母爱的感激及尊敬之情。</p><p class="ql-block"> 娘离开我们已经七年了,2015年农历三月十一日是娘的忌日,那天早晨5:18分,阴沉湿闷的雾霾下,东方刚露白,大地初睡醒,娘却永远闭上双眼睡去了,享年74岁。</p><p class="ql-block"> 娘走了,永远的走了。娘走时并不安详,周身消瘦不足百斤,病魔折磨得她很痛苦,不停地让我们扶起躺下,躺下扶起,坐靠床头用尽微薄的最后一口气告别了这个世界。</p><p class="ql-block"> 娘得过两次大病,第一次是2007年3月,一向身体硬朗的娘感觉浑身乏力,右下腿肿胀麻木,去医院检查诊断为下肢静脉血栓,手术放置血栓过滤网,治疗一周后出院回家,靠天天吃溶栓药物防止再次病发。三年后的2010年9月,娘身患直肠癌晚期再次入院治疗,大夫检查后给出治疗方案:需要进行肛门再造手术,尚能维系延长生命。娘怕花钱、怕受罪,不愿意手术,后在二舅的帮忙说服下,娘才勉强同意做了手术。</p><p class="ql-block"> 其实,娘的病本来可以早些发现治疗,手术一年前,娘就发现到自己大便常出血,自以为是痔疮,一直没在意,也没告诉任何人。后来娘去二姨家聊起此事,二姨观察后说:“姐,你这可不是痔疮,抓紧让外甥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吧。”一查结果是癌症后期。娘啊,如果您平时多在意点自己身体,早点告诉儿女们,也许现在我们还能陪您左右,和您促膝拉呱……</p><p class="ql-block"> 娘二次手术后,腹部留有便袋,怕人嫌弃,娘不再凑人场、入人群,常坐在门前石阶上感叹:“人,还得死,不死该有多好!”。娘何尝不想多活两年,无奈病魔无情,五年后娘病情恶化,病变转移,在家保守疗养,食量日减,逐渐消瘦,最后一周内水也喝不下,只能用棉球蘸水润润嘴。唉!无论怎样感叹,老天还是没能留住娘,真可谓:“无论多么不情愿,时钟奔走不停慢。人生在世一瞬间,沉睡土下是永远”。</p><p class="ql-block"> 娘出殡那天,我跪在冰棺前,声嘶力竭地对娘哭喊:“娘啊,您一路走好啊!”。这声音泪目了所有在场人,喊出了儿女们对娘受病折磨的心疼和依依不舍,也祈愿天堂里不再有病魔。</p><p class="ql-block"> 娘,您在天堂还好吗?多少个黑夜里梦中见到您,醒来,娘却杳无音信,不在身边……娘走了,去了她该享福的地方了。每每回到老家曹家坪,再也看不到娘的身影,周末再也没有人在屋后电线杆下翘首等儿回家,离家时再也没有人把我目送到村口,再也听不到娘的唠叨了,听不到娘和父亲吵嘴埋怨声了。娘啊,儿子想您了,无时无刻都在思念您……</p><p class="ql-block"> (下图为:生活乐观坚强的娘)</p> <p class="ql-block"><font color="#ed2308"><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font>每当我孤独寂寞时,总会想起娘。翻开娘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照片,看到她那慈祥的微笑,娘那优良品德、谆谆教诲都历历在目,不禁泪眼朦胧,泪水溢出眼角。</p><p class="ql-block"> 娘出生于1941年十一月十五日,祖籍济南市钢城区艾山办事处西施家峪村,姐弟5人,两个妹妹,两个弟弟,排行老大。 </p><p class="ql-block"> 娘辛勤操劳一辈子,勤俭持家,有五男二女。我父亲早年结过一次婚,与前母亲生下了我大哥,三年后前母亲因病去世。娘19岁时和26岁的再婚父亲组成新家,一进婆家门就当起了后妈,像对待自己亲生儿子一样照顾起我3岁的大哥,把我大哥拉扯成人,长大当了乡村医生。</p><p class="ql-block"> 娘照顾大哥甚是周到,甚至有些偏向溺爱,吃穿用都顺让这他,唯恐外人说闲话。娘不仅成了十里八村的后妈典范,而且与我大哥姥娘家的关系相处的也非常到位,走动非常亲密,逢年过节互相看望。前姥娘也拿娘当亲闺女,由于后姥娘离我家较远,前姥娘农闲空余时常到我家住上几天,帮娘照顾我们兄妹几人,拆洗缝补、做衣做饭,娘对前姥娘十分感激,亲如母女。</p><p class="ql-block"> 两个姥娘对我们也十分疼爱,我初中就学时就一直寄宿在前姥娘家里,姥娘照顾我无微不至,疼爱有加,以致常有人羡慕我有两个姥娘,得到一般人享受不到的两份疼爱。</p><p class="ql-block">(下图为:出嫁时的娘(右)和二姨)</p> (下图为:前三:我的小脚姥娘和她的孙女孙子,后一:我的二姨) <p class="ql-block"><font color="#ed2308"><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font>娘嫁给父亲后又生下了6个孩子,三个哥哥,两个妹妹,1969年2月23日夕阳西沉时,28岁的娘生下了我。我上有四个哥哥,听娘讲,生我时娘盼生个女孩,快临产了,奶奶来到我家院子里,冲在屋里的娘喊话:“生了吗?”<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37, 35, 8);"> </span></p><p class="ql-block"> 娘在屋里应答:“生了,又是一个那小子(男孩)”。</p><p class="ql-block"> 奶奶说:“那小子就那小子吧,小子好拉吧,我也不到屋里去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奶奶转身扭头回去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娘找人给我算了一挂,说我出生时要是有个寡妇冲一下喜,长大后会当大官。我出生时爷爷已去世7年了,奶奶正好是个寡妇。现在我只是通过公务员招考当了一名“芝麻小官”——四级主任科员。想起这事,我就埋怨奶奶当初没到屋里看我一眼。不过,想想既然早已命中注定,我也就不再奢求官职升迁了。也许这是天意,我出生3年后,两个妹妹又陆续降临到我家,圆了娘想要个女孩的心愿。</p><p class="ql-block"> 娘一生勤劳、朴实、慈爱,心地善良,热爱生活,具有勤俭持家、关心他人的优良品质和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奉献精神。娘追求上进,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要强不服输的性子。几十年如一日不知疲倦的劳动,为的是子女,苦的是自己。</p><p class="ql-block">(下图为:中年时期的娘(右)和三姨)<br></p> <p class="ql-block"><font color="#ed2308"><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font>娘没上过学,扫盲时上过识字班,识字不多。经常对我们兄妹几个说:“拉扯你们成人不容易,不要怕受累,不要怕跌倒,要学会吃苦上进,什么时候也别过到人眼以下,别让人看不起”。娘这样教导我们,也是这样做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大事小情,娘都能从容应对,处理妥当,尽管生活压力大,但是不退缩,勇做生活的强者。早期的娘,经常起早贪黑,夜挑寒灯缝衣走线,养猪喂鸡,操持家务,供子上学,尽量让家人过的好一些,为此曾付出了千辛万苦,而自己却省吃俭用,节衣宿食,毫无怨言。</p><p class="ql-block"> 印象中,娘的一双粗糙的手就没有闲过。农忙时,在田里辛勤的劳作;在家时,照顾着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忙完这个忙那个,一刻也不肯停下来。一有空闲,娘便开始了她的针线活儿,为我们兄妹几个做衣做鞋。难忘的是:寒冬腊月,晚上娘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赶做过年棉衣,有时我们从梦中醒来还看见她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针线;炎热夏天,娘在门前槐树底下搓麻线纳鞋底,和邻居婶子们有说有笑,甚是温馨。</p> <p class="ql-block"><font color="#ed2308"><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font>(上图为:上世纪70年代的娘(中)和二婶子(右)三婶子) </p><p class="ql-block"> 娘做针线时常常伴她左右的是那个针线簸箩,用柳条编成的,浅浅的、圆圆的形状,用黑漆浸染。它不仅是个针线用具,更像是娘育儿的摇篮。里边有剪刀、针、顶针、线、线坠儿、碎布头儿等。针有大小号,大多数的时间是扎在缠绕在线坠儿的线里,以备随时之用。针线簸箩底下有个破旧书本子,里面夹有各种鞋样子、帽样子。</p><p class="ql-block"> 娘是做针线活的行家里手,十里八村闻名。娘是村里第一个会用缝纫机的人,早年还是姑娘时,娘给上海的远房亲戚家当保姆,闲暇之余学会了用缝纫机,给主人家缝缝补补做衣服。后来嫁给父亲,省吃俭用,攒钱买了一台上海生产的脚踩缝纫机,乡里乡亲羡慕不已。那台缝纫机也是村里的第一台,后来二妹妹出嫁时,当嫁妆陪送给了妹妹。</p><p class="ql-block"> 娘是个热心人,那时左邻右舍取鞋样的,裁剪个裤子褂子的,帮小孩子做虎头鞋的,学针绣花儿的,学用缝纫机的等等,经常向娘请教交流,娘从不推辞,都一一帮传自己的手艺和经验。每当村里有白丧事,娘总是拿上尺子、剪刀主动帮忙裁剪白帽子、包头、孝衣,裁剪得尺寸又准,缝制得又快又好。</p><p class="ql-block"> 邻里乡亲有闺女出嫁要做新衣服、新鞋,都请我娘帮忙,娘也是有求必应从不拒绝,觉得新娘子穿上她做的新衣和布鞋行走于天地之间是多么自豪和骄傲,我们也在娘的自豪与骄傲中不断成长。 </p><p class="ql-block"> (下图为:上世纪80年代末的父母)<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 </span>娘很勤劳,起早摸黑,忙里忙外从不叫苦叫累。我们小时候兄妹多,做饭也不是个轻快活,全家九口人九张嘴,娘几乎天天起早摊煎饼,一天一盆地瓜面糊子(后来少掺些玉米面),娘一边摊我们一边吃,一盆煎饼糊子摊完了,一半煎饼也吃没了。娘不仅农家饭样样会做,还学会了多种挣钱的加工活。为了养家糊口,我们家曾干过多种家庭副业,造过烧香(偷着做的,那时候认为烧香是封建迷信,不允许制作),卖过馒头,烙过锅饼,出过豆腐,娘都是主劳力。</p><p class="ql-block"> 娘一边照顾孩子,一边从事副业挣钱,辛苦可想而知。听娘说,二哥不满周岁时,一天夜里做豆腐,娘烧开一锅水,正准备挤压豆浆,二哥醒来哭闹,娘心疼孩子,用围裙把二哥捆系在背上,继续挤压豆浆,按压中用力过猛,围裙扣开,二哥从娘背上滚落下来,幸亏娘眼疾手快,顺手接住二哥,二哥差一点掉进滚烫的豆浆锅里,捡回了一条小命。放下二哥,娘吓出了一身冷汗。</p><p class="ql-block"> 在娘的教育感染下,我们兄妹从小就乖巧懂事,争先学活帮娘分担负担。娘早年患有胆囊炎,经常心口痛,一次娘心口痛又犯了,卧床不起,全家人煎饼吃不上了,只能在娘的说教下蒸窝头吃,一个星期后窝头实在吃够了,两个妹妹还小,二哥和三哥便学着娘的样子摊煎饼,一个烧火,一个摊糊子,结果不是煳鏊子,就是不起发,摊成一堆煎饼饹馇,一家人只好用手抓着吃,还吃得津津有味。(下图为:1997年入住新宅后父母和妻子、大妹及女儿、外甥女)</p> <p class="ql-block">(下图为:娘与我们一家亲)</p> <p class="ql-block"><font color="#ed2308"><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font>娘生性要强,性子急,育儿严厉。小时候我们调皮犯了错,娘会打我们,但是从来没骂过我们。在我的印象里,几个哥哥趁娘去老娘家,撵鸡玩,一只鸡躲进柴草垛里一天未出来;两个妹妹去河里玩耍丟了新做的褂子;几个哥哥扒花生挣夺用具,撕开了葫芦瓢子,等等,娘都打了我们,但每次打得都不重。只有两次除外,一次是二哥偷摘别人家菜园里的黄瓜吃,娘打二哥下手有点狠,年幼的二哥尿了裤子;另一次则是打了我,下手更是重了些,原因是这样的:</p><p class="ql-block"> 娘平生最大的心愿是我们都能成家立业,好在我们兄弟五人积极上进,大哥当了乡村医生,二哥当了民办教师,三哥四哥学了木工,都找上了媳妇,都各自成家,这在我们这个贫穷小山村不是件容易的事。娘对儿女们最大的期望是吃上“国库粮”,经常对我们讲:“你们兄弟五人有两个吃上‘国库粮’的,我就满意了”。二哥高中毕业后回村当上民办教师,后来按政策转成公办教师了,算是吃上“国库粮”了。</p><p class="ql-block">(下图为:晚年的父母)<br></p> <p class="ql-block"><font color="#ed2308"><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font>之后,娘把另一个希望放在我身上了,我1984年初中升高中,全班考取了我一人,娘对我期望有加,且我又是排行最小的男儿,几个哥都成家挣钱了,家里也有更多钱供我上学。然而基础差加上不努力,1987年我高考落榜,失去了靠升学吃上“国库粮”的机会。1988年娘又托人让我回校复读,几个月后我实在感觉考取无望,重压之下卷铺盖回家。娘望子成龙,恨铁不成钢,积怨成怒,当晚用晒蔫了的高杆菜秸子狠狠地抽打了我,打完后娘和我都泣泪而哭。</p> 幸好,娘没白打了我,35岁那年我踏上省考末班车成了一名公务员,算是为娘争气如愿以偿了。之后娘又常常嘱咐我:“吃上公家饭,就要干好公家事”。多年来,娘的嘱咐时刻激励着我,使我受用匪浅,每当遇到工作不顺时,总能把困难踩在脚下,想尽办法把事情做完美。<br><p class="ql-block"> 娘,如今您的儿女们也都步入中老年了,小时候打我们怎不觉得痛呢?如今我们还想再犯个错,让您再打两下,哪怕是再重一些,您咋就匆匆走了呢! 娘对我们管教严厉,在我们幼小的心灵里都感觉娘十分厉害、十分伟大。耳闻目染,娘也成了我们做人的榜样,我们从小都听话顺从。记得二哥从小就乖巧听话、胆小怕事,以致上高中了还被邻村同学欺负。三哥爬山崖摸鸟蛋,不慎从山崖上掉下,摔破头自己用手绢包扎一下,忍痛也不敢告诉娘。四哥3岁过生日哭着闹着要吃煮鸡蛋,因鸡窝里实在没了蛋,娘训斥了四哥没吃成,四哥每逢生日再也不想要吃鸡蛋了。</p><p class="ql-block"> 成人后,作为子女我们都很孝顺,很努力。娘的孙辈——4个孙子4个孙女4个外甥外甥女更为勤奋,学业有成,工作认真,最小的外甥今年也上高中了,6个孙子孙女已成家,家庭和美,生活富足。</p><p class="ql-block"> 娘待人友善宽厚,乐于助人。邻里间亲友中那家有困难找她帮忙,娘总是热心帮助,从不推辞。娘心地善良,很有怜悯心,饥荒之年人人都不容易,特别是我们这种孩儿多劳力少的家庭,集体分配的粮食不精打细算根本不够吃。但不管生活有多艰难,娘总是力所能及地帮助穷人,经常有陌生乞讨人进家,娘总是热情地多给乞讨人一块窝头或一个煎饼,有时还留陌生乞讨人在家吃饭,虽是清汤素食但却能解人之困。</p><p class="ql-block"> 娘虽待人宽厚慷慨,自己却很节俭。小时候我不懂事,有一次拿了两块煮地瓜边吃边玩,地瓜太大吃不下了,便偷偷压在门前一块石头下,娘发现后,领着我从石块下取出地瓜,擦去泥土,塞进嘴里,自己悄悄吃下去,用事实教育我要珍惜粮食,颗颗粒粒来之不易。</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上图为:和美幸福的一家人)</p><p class="ql-block"> 娘和父亲恩恩爱爱、吵吵闹闹了一辈子。恩恩爱爱多,吵吵闹闹少。早年父亲用独轮车去20公里外的刘官庄村推砂挣钱,娘总是早起帮父亲做好早饭,包好午饭,打发父亲走后,自己再忙别的。父亲每次下地回家,娘总做好饭菜摆在桌前,父亲洗一把手坐下便吃。父亲有个病灾啥的,娘更是跑前跑后,忙个不停。父亲是个石匠,年轻时一次在太阳下翻晒放炮用的土药,不慎点燃土药浑身烧伤,这下可把娘心疼坏了,四处打听烧伤偏方,三天两头换药,照顾父亲无微不至,三个月后康复如初。</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次,1991年10月老家旧村改造建新宅,父亲在一次宅基地整平放炮中,急于查看现场,被一延时炸响的土炮蹦起两米多高,远看就像一身衣服扔在空中,父亲落地腰椎骨折,去翟镇医院住院治疗,娘又急又疼,执意在医院陪护父亲治疗了半个月。</p><p class="ql-block"> 娘也有和父亲吵吵闹闹、互相斗气的时候,特别是到了晚年更是不依不饶。不过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娘嫌父亲独断专行,啥事都是自己说了算,父亲嫌娘唠叨,不接就事。每次娘和父亲吵闹后,娘总会找机会说给我们听听,诉诉心中冤气。我们劝解娘说的最多的话也是:“我爹就那脾气,你俩都一辈子,互相接就点不就行了,你们还能离了咋滴?”。说笑中,娘也就不生气了,这事也就过去了。</p> (上图为:第一次手术后的娘)<div> 记忆深刻地是娘临终前和父亲因为吃山楂闹的那场大别扭,那时娘已病重,口中无味,想吃山楂,交代父亲赶张兰子集买一些回来,不知是父亲忘了,还是嫌价格贵,没买,而是买了些自己爱吃的葡萄干。这下娘生气了,发火唠叨父亲,父亲忙从三哥家拿来山楂交给娘,娘也没原谅父亲,为此两人闹了很长时间。<div> 几个月娘去世后,父亲专门交代我们,给娘上坟时多带些山楂,原来,吵吵闹闹也是爱啊。娘去世两年后2017年十一月十七日,父亲也安详离世,与娘天堂团聚,陪她一起吃山楂去了。<div> 娘虽和父亲吵闹不断,但姑嫂、妯娌、婆媳关系相处却得非常好。我有两个姑姑、两个叔叔,记忆中娘没和姑姑、婶子们红过脸,原因是娘处处谦让,总为别人着想。等自己当上了婆婆,更是把儿媳当闺女看待,儿媳们自然也都尊重孝敬娘。<br></div></div></div> 1992年我们兄弟分家,我和父母分住在一个宅子里,为了工作方便,2005年年底我和妻女搬往乡镇里住。第二年正月十五元宵节,娘在老家上灯,融化的蜡油引燃了我屋子里的大桌子,桌子烧出茶碗口大小的黑凹面,娘发现后及时扑灭,一个劲的埋怨父亲不在蜡烛底下垫上石块。怕日后我和妻子生气,催促我父亲去周家泉村会做家具的表叔家买一张新桌子换上。妻子知道此事后,压根就没当回事,没让换新桌子,只是笑着说:“咱娘就是心好实在”。(下图为:织毛衣闲不住的娘)<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font color="#ed2308"><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font>娘也有悔恨自己的时候,那是因为做了一次贼。上世纪70年代初的一个深秋,暗淡的偏西月光普洒大地,似乎要看透这世间人心。坡里柴草搂得净光,家里摊煎饼的柴火实在不够用了,邻居几个婶子约上娘早晨3点,趁着月色到邻村赵家峪村集体苹果园里搂柴草落叶,不料嗦啦嗦啦的搂草声惊动了果园看管人,几个婶子听到吆喝声都快速撤回了。平生没做过贼的娘吓坏了,双腿哆嗦,挪不动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果园看管人拿着手电筒走到近前,认出了我娘,问:“你是太平(我大姑家表哥)他大妗子吧?”娘颤颤巍巍地答应说:“是”。令娘意想不到的是,果园看管人不但没责罚娘,还帮忙把搂好的柴草用绳捆好,扶到娘背上说:“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此事,让娘悔恨交加,病了一场。</p><p class="ql-block"> 娘一生只做过一次贼,有了这次刻骨铭心的“偷窃”经历后,娘经常教导我们:“即使家里再穷再难,也不要拿别人家一针一线,做人要堂堂正正,永远不要做贼”。这也许是后来二哥偷摘别人家黄瓜,娘下手打他较重的原因吧。</p><p class="ql-block"> 娘喜欢听戏、喜欢唱戏唱歌,我外公和大舅年轻时都是村戏班子的成员,过完年后戏班子应邀到我村演出《卷席筒》等传统戏曲,娘每场必看。记得小时候,一天我二姨、三姨到我家走亲戚,晚上住在我家,我半夜醒来,听到她们姊妹仨坐在床上学唱豫剧《朝阳沟》,“亲家母你坐下,咱俩啦啦知心话……”唱腔有板有眼,还真有那个味道。(下图为:娘参加孙子结婚时部分家人合影)</p> <p class="ql-block"><font color="#ed2308"><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font>受娘的影响或者是遗传基因,我也喜欢听戏唱歌,自己下载了全民K歌,空闲时自娱自乐。K歌里录制了120多首歌曲,其中很大比例是歌唱母亲的。娘卧床病痛时,我拿手机放一下我唱的歌儿,娘就会露出难得的笑容,好像没了病痛一样,比用药见效好使。</p><p class="ql-block"> 娘最爱听我模仿刘大成唱的《父亲我记住了》,可能是希望我能做到像歌词里唱的那样:“当了几天官没啥了不得,家乡的百姓都不容易,求你个啥事别推脱”。如今娘走了,K歌里我唱的《我的老母亲》《拉着妈妈的手》《梦中的妈妈》《有妈就有家》等歌唱母亲的歌,娘啊,您再也听不到了。</p><p class="ql-block">(下图为:病入膏肓时的娘(右)与我二大娘)<br></p> <p class="ql-block"><font color="#ed2308"><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font>人世间最纯真、最无私、最伟大的爱莫过于母爱。历经风雨人坚强,平凡之中见伟大。娘宛若一根蜡烛默默地燃烧自己,用微弱的光和热,去照亮温暖亲人,且心甘情愿,无怨无悔。</p><p class="ql-block"> 任凭思念再深、泪雨散落,也表达不尽儿子对娘的深深依恋和思念之情,唯祈求上苍轮回,来世还做娘的儿子。愿娘在天堂一切安好,偕同父亲保佑您的子孙平安福康。</p><p class="ql-block"> 娘,天堂的娘,儿子永远想念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