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

与向日葵共舞

讨厌！讨厌！！讨厌！！！
不是说蚂蚁在气温低于10摄氏度左右的冬季，就会进入冬眠吗？可是在这临近县市下雪，我坐在屋内穿着棉鞋棉袜尚且冻脚的时节，竟然看到蚂蚁大模大样地在我家盥洗盆旁的香皂盒里逛荡，在扔废纸的垃圾桶旁逡巡！难道它们饿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了？准备将香皂、垃圾都搬回窝里大快朵颐去？但不管它们境遇如何惨，放过它们之后，随后必有大部队接踵而来找我麻烦！本着“犯我者必诛之”的保卫意识，我狠了狠心，伸出食指，见一个灭一个！见一群杀一片！大有灭绝师太之强硬做派……
不过，相比夏季而言，蚂蚁们在冬天的进犯应该算是偶尔的“小范围骚扰”。不像在炎热的夏季，它们简直化身为蠢蠢欲动的美国军队，动辄大举进犯。要么成群结队地钻进加了双层密封的白糖罐、蜂蜜罐偷吃甜食；要么像当年的日本鬼子进村那般，浩浩荡荡杀进菜橱，来个大扫荡！不出一会儿，橱中碗碟边沿、菜肴上，瞬间覆盖满密密麻麻的蚁兵，让没有密集恐惧症的我看了都忍不住打个寒噤；更让人恼火的是，还有一群“白食主义者”，也不管我欢迎与否，不请自来，它们沿着餐桌脚“哧溜哧溜”爬上餐桌，公然开始和我抢食盘中餐……
面对如此猖獗的进犯者，我不得不使出各种“杀伐手段”：
发现偷吃白砂糖、蜂蜜的蚂蚁，就在水瓢中装入些许清水，将白糖罐摇晃几下后立于清水之中，蜂蜜罐则直接放入清水，再拧开盖子，感受到主人“下马威”的蚂蚁就会慌慌张张地爬出瓶罐，四处逃命。然后看着它们晕头晕脑地爬下瓶身，再惊慌失措地跌落水中……没扑腾几下，就浮在水面上，淹死了……甚是解气！
对付菜橱袭击者，还得有所牺牲。如果它们偷吃的是小炒，只好牺牲了一盘菜，将它们整盘蒸热后倒掉！如果它们贪嘴的是羹汤，只要将羹汤摇晃几下，人为制造出一场“海啸”，让“巨浪”吞噬了那些贪吃的蚂蚁……无论哪种方式，偷袭者的人生都得到了圆满——在自己贪恋的食物怀中死去是多么美好啊……然后再将它们连同食物一起倒入下水道，让它们入“道”为安……最后，用抹布狠狠地将还在橱柜里爬行前进的蚁群抹尽杀绝，彻底擦除它们留下的气息，以免蚁巢中其他蚂蚁前赴后继，再次席卷而来……
最可恶的就是向我公然发出挑战的“白食主义者”了！如果发现它们尚在桌腿上攀爬，我会赶紧烧热一壶水浇灌下去，不仅阻断了它们前进的方向，也断了后头那些前赴后继的蚁兵们的念头，杀鸡儆猴，告诫它们：这就是入侵者的下场；而对那些已然爬上桌，公然和我抢食的蚂蚁，如果是成群结队的，只好发挥继续抹布的威力——把偌大一张抹布像撒渔网似的覆在爬有蚂蚁的桌上，然后张开我的“如来神掌”，将浑厚无比的内力源源不断送入掌中狠狠地搓擦，让那些公然挑战主权的蚂蚁要么窒息而死，要么就被“如来神掌”击得如一滩烂泥！如果遇上单枪匹马“闯世界”的，只好以手当枪，见一只“毙”一只……看它们还敢嚣张不？！
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有时手里正扒拉着饭，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了一只蚂蚁，眼见着它快爬上菜盘了，慌得我像扔烫手山芋般搁下筷子，右手食指像安装了卫星定位般，精准锁定它那小小的身躯，然后选取一个极佳的角度，用“一指神功”，将它“稳、准、狠”地消灭殆尽！最后，像得胜将军那般靠在椅背上哈哈大笑：“哈哈，即使我没有生化武器——杀虫剂，你照样逃不出我的手掌！哈哈哈……” 每每这时，家人们总要哂笑我：“啧啧……蚂蚁，一种小昆虫而已，你都要跟它们陷入无休止地拉锯战……你的爱心呢？”
连我都不禁纳闷：我不是挺爱护小生命的？为什么要对它们下此狠手？
遥想儿时，我还生活在农村。那时，我和这些蚂蚁们可都是友好邻邦。但凡有我好吃的，总会给它们留下一二。有时，甚至会拿些美食，故意堵在独自在路上瞎逛的蚂蚁面前，要是它不加理会，就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食物堵住它的去路，嘴里还念叨着不知哪学来的请蚂蚁秘诀：“乐仔乐你乃（本地方言），请你舅母吃胖蹄……”直到它再也禁受不住美食诱惑，转身回窝呼朋引伴地召来千军万马……
看着它们倾巢而出，浩浩荡荡地排着队来搬运美食，我也忍不住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地高呼：“快来！快来！我请的蚂蚁部队来了！”然后，看着它们将食物搬运完毕回巢。那时，我的心情是高兴而满足的。最令我兴奋的还是那些间或出现在队伍中的个大头大的蚂蚁，我那时以为它们就是传说中的蚁王，觉得自己把蚁王都请来了，那是一件多么得意的事！有时兴起，还故意拿下我误认为的蚁王，把它们装进玻璃瓶里圈养起来，当作是自己的“俘虏”。还得意地向伙伴们炫耀：“看，擒贼先擒王！我把蚁王都拿下了……”
总之，在那个没有玩具、没有精装修住房的年代，蚂蚁就是我们的好伙伴、好邻邦。为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蚂蚁，这个昔日的好伙伴、好邻邦却让我如此厌恶，非得对它们下狠手呢？
抛却蚂蚁的贪吃不说，毕竟“民以食为天”，它们为了生存，更不能例外。单凭蚂蚁那不畏寒冷、不怕屈死，任我百般阻挠，万般杀伐，仍前赴后继地走出洞穴为自己的团队“抛头颅、洒热血”的劲头，真的配得上汉代蔡邕所赞美的：“有百折不挠，临大节而不可夺之风。”那么，我对它们痛下杀手，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呢？
不过，平心而论，除了心疼住房装修之外，更让我接受不了的是蚂蚁的不请自来和无孔不入，已经严重地干扰了我正常生活。因为我深知，即便是普通动物都有自己的领地意识，它们以圈地为界，为自己争取主权。更何况我，作为社会化的动物——人，就更有领地意识了：大到划分国界领海，小到圈住围墙篱笆，捍卫领地，这都是人强烈的、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入侵各种糖罐、菜橱，公然爬上餐桌，直至全面占领家中的每一个角落而无动于衷吧？
就像网络上说的那样：“无孔不入地侵犯他人领地，往往会促使对方肾上腺素急剧升高，从而进行强有力地反击”！正如古语所云“明犯领土者，虽远必诛！”因此，我的种种杀伐手段，只是出于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倘若蚂蚁们能遵循共存法则，与我两不相犯、和平相处，而不是毫无忌惮地不请自来，无孔不入，我一定仍视它们为好伙伴、好邻邦……想到这，我终于释然。
不知蚂蚁，那个既让我讨厌又让我敬畏的小东西，能否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