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楼记》第六回，煤老大教余明做人

王栋

<h1>那一天，我不得已上路，</h1><h1>为不安分的心，</h1><h1>为自尊的生存，</h1><h1>为自我的证明。</h1><h1>路上的心酸，已融进我的眼睛；</h1><h1>心灵的困境，已化作我的坚定。</h1> 《盖楼记》第六回 煤老大教余明做人 　　列位，上回说到，煤炭之“黑”。 闻此言，有人笑曰：难不成有人谓煤乃非黑者耶？ 小哥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　余谓之“黑”，非指煤色之黑，乃是内之黑，里之黑，其中之黑，幕后之黑。归根结蒂，心之黑也。 煤窑主之“黑”，在于不择手段，不顾矿工死活。私采乱挖，造成工伤事故不断，甚至出现多起整座煤窑坍塌，几十上百鲜活生命被活埋的重大事故。 煤窑主之“黑”，也在于贪得无厌，无限盘剥。不惜用高于市场价十倍的工资招揽矿工。后来，干脆“计件分红”，即把煤从井底运到井口，每吨5至7元。一天下来，一个矿工能挣到200元左右。而当年饭店服务员月工资三百到四百，余之员工才六百到八百。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四川民工视工伤事故和“肺矽病”而不顾，源源不断，前赴后继。 煤窑主之“黑”，还在于迅速鼓起的腰包。普通小煤窑一天24小时产煤100吨，当年煤炭坑口价每吨30元左右，一个月窑主可获利润六七万。一年达上百万。几年后，煤窑变成煤矿，普通煤矿一天产煤1000吨，随着煤价的逐年上涨，最少年进账一千万。再后来，发展到一天进账一百万。举世闻名之“煤老板”应运而生。 　　其实，这些都是“小黑”，最大的“黑”，在当年之铁路。 九十年代中期，煤炭运输是“瓶颈”。特别是“中西部”，没有大型的运输车辆，没有联网的高速公路，煤炭运输只能靠铁路。急剧增长的用煤需求，各地抢煤大战，催生一种新行当，“铁路计划代办”。靠关系，走歪门，抄“邪道”，抢占铁路运输计划。每吨收取“代发费”110元到140元不等。即每列煤四十多W。占到整个采购煤炭支出的50%。谁人听后，敢不咋舌！ “代发费”不开发票，不入账，完全现金支付。代办人自己留下10W，其余层层用作“铺路”，买计划……　　呜呼！哇塞！俺的娘哎！这一天多少个列！吞下多少个W！ 罢了，罢了，“黑幕”不必再拉开。其余的，你懂得。 　　却说，余利用发煤站补办铁路追加计划的档期，跑遍了周围四五十座小煤窑。每个煤窑都取了煤样进行化验。 本来以为小煤窑的煤质堪忧。可化验结果出来，余目瞪口呆。 何也？ 低位发热量6000大卡以上；灰分18%左右；挥发分30%。 呜呼哉，这可是好煤耶！ 询问原因。 原来，小煤窑采煤是打眼放炮。打到煤矸石，打不动，立马放弃。再者，地下煤炭资源是不花钱的，窑主们只盯住最好挖的煤层。其结果，煤炭资源是浪费了一些，挖出的却是最好的。就像啃西瓜，专啃瓤心最甜的。不像大煤矿，使用切割机，好坏煤统统割下运走。 且说，余在走访小煤窑时，接到烟台一中外合资水泥厂老板催煤电话。 余马上电话联系Q岛供热站，能否按合同结清上一列煤款。答复：再等等。 余做煤炭生意，最讨厌这些“有娘养，无娘管”的国企。不讲信誉，视合同为儿戏。合同约定好收到货后，化验结果出来，一周内付清货款。有的二三个月不付，甚至拖至半年之久。极大影响了资金周转。　　余立马改变初衷，变更铁路计划到站，改为烟台珠玑站。 　　不久，铁路追加计划下达，在轩岗发煤站的第一列煤顺利装车发出。 厂家收到货后，经化验，不太满意。低位发热量刚刚达到5500大卡，勉强可用。合同规定应当达到6000大卡。日本人办事认真，就这一项不达标，扣了俺5W多。 余诧异，不解，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回到轩岗后，请教当地人分析原因。大家不约而同认为，大概率原因是发煤站晚上收煤，小煤窑主见有机可乘，上了一部分“氧化煤”。即表层煤，发热量极低。 余找到站长理论。 “时过境迁。但也不能否定有这种可能。”站长暧昧地笑着答复。 “这样，下一列你自己上煤。‘代发费’给你降10元。组织你的人，或者在这里雇人，去矿上检装，发小票。这边凭小票过磅后，在站台收煤。只在白天上煤。”　　余默默听着。做深思状。　　“另外，你自己上煤，可以多上点儿。装火车时超装点儿。”　　还有这等好事，听后，余脑洞大开，荷尔蒙窜上。好像是醍醐灌了顶。 “还有，王老板，你告诉我，是哪位领导叫你来我这里发煤的？”站长殷切地看着我，想知道答案。 余只能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领导不让说”还是那句话。双方随后相视一笑。 　　此后，按照站长的办法，果然见效。 厂家收到第二列煤后，化验结果出来，大好。 另外，还超装了1000多吨，经济效益翻番。 列位不知，铁路通用运煤车皮，载重一般60吨。每个车厢最多可超装20吨。一列56个车厢，可超装1000多吨。超载部分无铁路运费，无“代发费”，只有区区煤款，一吨毛利可达200元以上，一列可多创收20W。再加上原载重部分毛利20W，一列煤可创毛利40W。一列等于两列。 当然，这些雕虫诡计，后被铁路部门发现制止。余也被罚过。但那已是8年以后的事了。此为后话。 发了几列煤后，在珠玑站“小有名气”。引来不少烟台“煤贩子”。他们是偷偷取样化验后，发现煤质不错。便找上门来。 送上门的“买卖”当然不能拒绝。余答复：一，价格走市场价。一吨比给水泥厂高出20元。二，批发不能少于五个车皮，即400吨以上。三，签合同，预交20%定金。四，货到交全款提货。烟台人比较实诚，好打交道，合作非常愉快。　　余坚持“以销定产”，发煤量骤增。 　　有位伟人说过，理论永远是灰色的，实践之树常青。 其实，做买卖没有天生就会的。实践会教给你一切。余乃“万金油”干部。舞文弄墨，倒也从容。要论做生意，那是“黑瞎子敬礼，眼前发黑”。从不会到会，到精，全靠时间和实践的磨砺。有幸的是，当年在港上，跟着温州人学做买卖。到了山西，又学到了山西人的经商理念。山西人那可是经商的“鼻祖”，个个猴精猴精的。几百年前就建有“钱庄”，发行的“银票”，可全国通兑。咱这智商这买卖，跟着这两地人学点皮毛就够用了。 随着发煤量的增加，在轩岗有了固定的站台和存煤场地。每月二到三列，仍显不足。又在原平，郭阳建立了两处发煤点，扩大发煤量。发煤品种，也从只发原煤，扩展到洗精煤和块煤。发煤的员工增加到二十多人。 　　一日，突然收到轩岗站台收煤人员电话，说进站台的唯一通道，被一辆货车堵死。进站的运煤车已经排起了长队。 余马上赶到现场。 有人告诉，这是“老大”的车堵在这里。 余瞬间明白原因。前些时，“老大”要卖给1000吨煤，因煤质不好，没答应。 不容迟疑。余立马赶到“老大”处。 “你要学会做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这么干，抢了我们的饭碗，我们吃什么？”“老大”一见面就数落教训开了。 余一时无语。 “现在运煤的司机都给你上煤去了，你把这里的运费都炒起来了。我让你买我点儿煤，你就是不买”。 “主要因为客户对煤质要求高，不敢乱上煤”余低声苦笑着对答。 “那你闹不成！”“老大”瞪眼威胁了。 “老大”，当地人。高大魁梧，更像山东人。原在矿务局工作，后下海自己干。承包了矿务局的两个发煤站台，主要发电煤。并有自己的洗煤厂。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发煤户，人称“老大”。　　这阵势，不答应怕不行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脑子里呈现出“韩信胯下受辱”，“刘邦屈赴鸿门宴”之影像，耳中响起孔子“小不忍则乱大谋”之教诲。 “这样，老大，我是外地人，不太了解当地情况。有些事请你多谅解，多支持。你的1000吨煤，我要了。另外，从下月开始，我每月从你这里走两列煤，由你报计划，请车。你在站台给我块场地。煤最好还是我自己上。” “老大”一听要他的煤了，而且走他的计划，态度顷刻大变。笑着说：“我主要是最近缺点儿钱用。这1000吨煤也不值多少钱。你下个月从我这里走煤，计划没有问题。先签合同，每列交十万定金。煤还是你自己上。” 痛快！第一次和“老大”打交道，别说，还挺爽。 其实，“老大”这个人，还真不是“黑老大”。讲道理，懂人情。说话算数，能量大。自从与他合作后，余之煤炭生意快速发展，渐入佳境。许多问题帮你摆平，二人成为“莫逆之交”。在轩岗能坚持发八年煤而不挪窝，这是主要原因。 后来，“老大”发展迅速，在“代县”买了一座铁矿山，成立了选矿厂，炼钢厂。成为山西最早的一批“亿万富翁”。 正是： 韩信胯下受辱，刘邦鸿门屈尊。 小忍不乱大谋，老大教余做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请看第七回《“金三角”夜半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