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芦苇深处故乡情》

随缘(曹军)

时光在盛夏的溪水中静静流淌，记忆随岸边的杨柳在空中轻轻吟唱。那藏于心底的一抹怅然，如一杯陈酿，在回忆勾兑下，愈发醇香。那落在指缝间的文字，沉淀成岁月里最深的暗红，一直把光阴暖成赤色。

一一题记

蓝天，白云，悠荡。动静相宜，大美无言。站在垂柳青青的潜山河岸，清风轻轻掠过发梢，那顽皮姿态与夸张的表情被我轻轻嵌入岁月门楣。或许在这个时候才会让自己思路更加清晰。无论面对季节如何重叠，都会在自己从容淡定中一一被剥开。一曲凄美的音乐从河岸对面传来，轻轻地掠过湖面，惊皱了粼粼水波。前几十米的湖面上有片芦苇湖，绿得发黛，浓得像云。水雾弥漫，耳边溢满河水的回响。景太美，彻彻底底淹没了心房。震撼无数次在心底翻腾，故乡是否也美得如此张扬？质疑无数次将心门叩响，故乡的天是否也这般美？

行走在河边的芦苇丛中，我一再倾眸，拿出手机对着这片芦苇拍了又拍。路过的行人，投来诧异的眼光问，“咋不去那边拍池塘的莲花，鱼儿，芦苇有什么好拍的？”我笑而无语。可谁知晓，这一根根芦苇，她包含着我对青春岁月的美好回忆，对故乡浓烈的眷恋。站在夏的光影中，静静聆听岁月深处那些过往，那些埋藏在青春岁月里的故事。是暖，是思念，是惆怅，是欲语还休。遥想当年，风华正茂、我们曾在玉米地里为选良种争论的脸红耳赤，曾在晒麦场汗流浃背收粮的场景，曾在那片芦苇埂上促膝而谈画面，曾在那小河之端挥手话别那难舍的泪眼……犹如一部古老的胶卷从眼前轻轻划过……

丝丝暖意，在心底深处氤氲，依偎着记忆里那些飘香的岁月，让我的思绪再一次回到故乡那个偏僻的林场。林场不大，掩映在高大挺拔俊秀的松树林中，若隐若现，仿若世外桃源；场东边是一条清澈的小河，蜿蜒着伸向远方。西边是片芦苇地，远远望去风景独好，感觉就像一处临水的风水宝地。当站在那一丛丛、一簇簇宁静恢弘的芦苇丛中，一眼望去，青葱的芦苇丛翠绿已卸去，已变成满目白花花的芦苇荡，往里深处望去，芦苇荡里面有水汽升腾，像白色的轻纱缠绕在芦苇杆上。最壮观的要数在秋风中摇曳的芦苇花，花絮轻飞，若飘若止，犹如一场无边无际的雪。难怪人们说“春夏芦荡一片绿，秋后芦花赛雪飘”，我喜欢芦苇花，不仅喜欢它翩翩欲飞的仙子之姿，尤其喜欢它似竹子般生而有节、柔中有刚的品格。顺手折取一片苇叶，做一枚芦苇笛，放在嘴边，悠扬地吹奏着。闭上眼睛静静聆听，芦苇荡叶片撞击的涮涮声响，如一曲动人乐章，在清新空气中浅吟低唱。如果说春天的芦苇亭亭玉立，那秋天的芦苇应是浩浩荡荡，那般气势，又是一种尤其的跋扈。

入冬后就要收割芦苇，割芦苇是繁重的体力活，大部分林员都是回家请家人或亲戚来帮忙，我也一样。第一次割芦苇(钢柴)，虽说苇棵不算粗壮，但柔韧劲十足，需要躬着腰尽力去割。一刀下去连割四、五根钢柴，往怀里一搂放在楆子上，一般三，四搂捆一梱。一天下来手上磨了大泡小泡，脚也被苇桩划的到处是伤，腰酸背痛。把苇子割完拉到场后，排成垛，待来年春天，就开始编制棉花帘子卖到外地。每天农活虽然很累，但我们开心着，快乐着！那片清贫芦苇荡，那柔美纯洁如雪的芦花曾经装饰过我青春之梦，写满了我对未来充满憧憬与希望。记忆的长河中，在那艰苦的岁月里，因为经历了生活磨难，让我懂得珍惜和知足；让我如芦苇淡薄名利，面对人生中出现的坎坷却更为坚韧。生活虽然艰苦，但强健了我的筋骨，磨炼了我的意志，那是我一生中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每次看到芦苇，每当指尖触摸那一根根清癯单薄的芦苇时，我就想起故乡的那首歌谣“大柴湖芦苇窝，三天不割一尺多”这首歌谣道出了故乡老一辈移民泪别淅川辗转搬迁到大柴湖真实写照。当年四万九千人移民，为南水北调之大业“一根扁担两只筐”，他们响应党的号召，舍小家，为国家，秉持勤劳质朴无私奉献的高尚情操，演绎了一曲艰苦奋斗的恢弘赞歌，谱写了一部白手起家，自强奋进的壮丽诗篇。芦苇不仅记载我那难忘的青春岁月里，更记载故乡老一辈移民在那片人迹罕至的芦苇荡、荒湖滩上劈荆斩棘、战天斗地，无怨无悔博大情怀。如今的故乡在改革开放时代的潮流下，顺势而为，进取发展。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满目美景，俯拾即是；道路如织，宽阔似镜；中国花城，享誉四方。故乡有了生机，村庄变了模样，每个移民都有了医疗保险，移民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凝聚了无数移民的勤劳汗水，凝聚了党和政府的关爱与帮扶，更体现了柴湖移民团结奋进的精神。

《大柴湖》敬爱周总理的赐名，芦苇又被共认十多万移民的镇标。大柴湖，这个我用一生来珍藏的名字，她不仅仅是个名称和文字符号，也不只是一个地址和一方土地；她是我血脉的源头，是生命的一部分；是安放灵魂的寄所，更是一枚鲜红的印章，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底。大柴湖既有祖辈们的移民精神，又积淀和蕴藏着悠久传统的移民文化。大柴湖的前辈，他们有芦花飘洒，朴实无华。他们有芦苇挺拔，随意从容。他们有芦杆干的坚韧，不屈不挠。他们那种韧劲十足的奉献精神，永远值得我们晚辈学习，赞扬，传颂。

离开故乡已经三十多年光景，几十年的流光，没有冲淡故乡那片芦苇在心底的印记，或许是太刻骨。尽管多年来再没去我生活过那个地方，尽管现在面目全非，但它依然深入骨髓。如今又—次在他乡与这片芦苇相遇，不知该是欣喜，还是忧伤。林场的一景一物，连同那青春的足迹。如梦般，在眼前一一翻开。如风，如云，飘来又飘去，却总也挥之不去。往事如茶，愈久弥香，苦涩之后的清香将永远萦绕在心间，温暖了经年的岁月。花开花落间，季节轮回无数。那擦肩的人或风景，透着沁心的熟悉。红旗林场，它收藏了我无忧无虑的欢笑、留下了青春的脚步、那些色彩斑斓的片段，无论你是否愿意串起，那记忆的场景如一幅美丽的画面，深深地嵌入骨子里。而此刻我只想对昔日的林友们说：遇见，真好！感恩岁月的恩宠，感恩岁月赠予我们一弦清音的时光相伴！我用最近的心，感知最远的你！唯愿你们一切依旧安好如初！

徜徉在翠绿的芦苇中，那缠绕心头的，丝丝缕缕无法剪断的回忆，会悄无声息地滑过寂寥的心里，让我在笔端中流露的点点滴滴，皆是对故乡深切的眷恋和对逝去青葱时光的祈祷。还好，岁月不曾辜负我的深情，给我留了最后一席盛宴。可以让漂泊的心，在这芦苇深处沉醉......人生如萍，碾转陌上。那些随风走了，远了的人和景，即使渐渐泛黄，再次邂逅，依旧会心动不已。站在夏的枝头，仍能聆听到眷眷心语，静静回味，脑海中依旧会浮现那如初的美丽……

写于2021年夏温泉潜山河岸

修改于2022年3月6日

作者简介

曹军，笔名随缘。湖北荆门人，喜欢文字，于零九年开始写作，诗歌散文数百篇散见于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大柴湖移民文化研究会会员，咸宁老年大学诗词学会会员，短文学网签约作者，曾在短文学网多次获奖，喜欢喝茶，养花，喜欢与文字共舞的女子，融入情感的写作风格，深受读者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