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家三面环水。</p><p class="ql-block"> 屋前有三棵树,一棵楝树,两棵香椿树。春季时的香椿树上的新蕾,摘下来炒鸡蛋非常好吃,楝树籽是我们儿时玩弹弓的最好的子弹。</p><p class="ql-block"> 记得小时候,镇上的人们大都喜欢到我家门前屋旁垂钓,呈C字形一列排开,颇为壮观。</p><p class="ql-block"> 印象最深的是当时"鹤立鸡群"身高两米零几的海子,他一根鱼丝线上挂两个钩,標沉手起,同时钓起两条鱼的时候最多,至少是一条,次次不落空,让人羡慕不已。我曾模仿过他,鱼杆、鱼线、鱼饵,甚至他钓鱼的样子,但都以失败告终,海子钓鱼的水平跟他的身高一样,要高出其他钓友们一大截。</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的鱼特别多,也就是老人们经常提起的一九六九年夏长江燕子窝段溃堤,江河横溢,农作物大面积受灾,给人们些许安慰的却是鱼虾“泛滥”成福。据说,只要是捕鱼工具,随时都可以捕到鱼。那时,我们淘米都是到河里淘,淘着淘着就有小刁子鱼游进了筲箕里。</p><p class="ql-block"> 纵横交错的河汊水网随着我的年龄增长水位却在逐年下降,等到我长成半大小伙子的时候,再也看不到呈C字形钓鱼的壮观了,有的只是几个路过的钓鱼达人,不时地有上钩的鱼在他们抛向半空的丝线上飞舞。</p> <p class="ql-block"> 我家门前靠右前方有两座一大一小的水闸,控制着两条纵横的河流。小水闸离我家不到二十步,过了小水闸往左再走十多步就是大水闸。一年四季,只有很少的几次开闸放水,尤其大小水闸同时开起,虽说只有几次,但那绝对是镇上的盛大节日。</p><p class="ql-block"> 开闸放水的消息一般由镇上的理发社发布的(我们把它叫小新华社)。那天,人头攒动,大呼小叫,好不热闹!有扛着渔罾或背着渔篓的,也有提着渔笼或夹着丝网的...每家的各种捕鱼工具几乎都拿出来了,全家出动,各显神通。</p><p class="ql-block"> 一河两岸,要数搬渔罾的最多,岸上的喝彩欢呼声和河里的渔罾一同此起彼伏,渔罾里的鱼的多少决定岸上吼声的大小,吼声越大罾子里的鱼也就越多。</p> <p class="ql-block"> 辛苦讨得快活吃,全镇一天忙碌下来,一家老小就要美美地品尝丰盛的晚餐了。首先,每家把竹床搬到屋外,只有丰沛的夏季才能全民享受这种待遇,枯水期的冬季,那属于专业捕鱼人的。</p><p class="ql-block"> 竹床呈“一”字形摆开,一眼望去,不见尽头。男人浊酒一杯,女人哈哈滚天,小孩端着碗到处炫富...</p><p class="ql-block"> 这种全镇大狂欢一年就这么几次,大多数时间水闸都是静静地关闭着,只有从水闸缝隙里日夜不停地流着呈弧形的细细小水注。鱼的天性就是喜欢迎水,在有水注的地方或跳跃或翻滚。</p><p class="ql-block"> 站在小水闸的横梁上,盯着闸下不断闪烁的穿梭跳腾的银白色,心里痒痒的,我琢磨着,一个独特的简易捕鱼工具在脑海里逐渐形成。</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找了一个大点的筲箕,在筲箕上找出三个等距离的点,用稍细一点的麻绳在三个点的筐边系上,然后,用稍粗一点的尼龙绳在三个细麻绳汇合处把它牢牢栓住。</p><p class="ql-block"> 于是,带着自制的简易捕鱼工具来到小水闸边,先把砖头放在筲箕里,再缓缓地放下绳索,筲箕在砖头的重力下徐徐地沉到水底。约一刻钟左右即提起绳索,筲箕里的鱼很少走空过,只是多少而已。以麻古嫩、六豆鱼、土憨巴(土憨巴的学名光鲜的很,叫“中华沙塘鳢”,前面两个还不知其学名)为多。</p> <p class="ql-block"> 那时,这几种鱼被人们瞧不起,我捡了一个大便宜,近水小闸先得鱼。一天下来,总有大半桶,除了自家吃的外,不称不还价两元钱一桶,本镇两大企业-油厂和五金厂抢着要。</p><p class="ql-block"> 天一黑,迎水的鱼类全然隐身而退,青虾米虾却悄然迎水而来。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白天行鱼,晚上走虾?而且整齐划一,白天没有一只虾,晚上没有一条鱼,冥冥之中,是谁在指挥着它们?难道真如爱因斯坦所言:“上帝不掷骰子,宇宙是设计好的”?</p><p class="ql-block"> 晚上,在闸口提筲箕根本不知道里面有多少虾子,那时家里没有手电筒,全凭耳朵听。如果从筲箕里传来的是稀稀拉拉的拍打声,就马上放下,放弃这些不起眼不足数的虾子;如果从筲箕里传来的是像爆豆样的噼里啪啦拍打声,那就迅速提起。这大小高低不同的两种声音,都是不花钱的自然音乐,几十年过去了,这声音还不时地在耳边回响。</p><p class="ql-block"> 一个多时辰,虾就装满了大半桶,第二天仍然被两厂用一元钱抢走,一天下来居然有三块钱的收入,当时当地人们最高月工资还只有三十多元哩。</p><p class="ql-block"> 即使是毫不起眼的小鱼小虾,由于数量可观,也怕人们眼红。于是,本人多了一个心眼,每次提上来的鱼虾我都及时转移到家里藏着,水闸上的木桶里永远保留着几个不起眼的小不点。为此,常被路过的人们尤其住在我家后面的小英同学嘲讽:</p><p class="ql-block"> “你能捞得到鱼,你是在捞砖头吧?”</p><p class="ql-block"> 小英,是我们班里唯一一个敢和男生说话的女生,我还没来得及向我们的“班花”炫富,她已哼着“幸福的花儿心中开放,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宛然转身,飘然而去。</p> <p class="ql-block"> 好景不长,大概是暑假尾期,在距小水闸下游七八百米的地方,陡然平地拔起了一座电排站,从此,大小两座水闸成了“死闸”。</p><p class="ql-block"> 其实,给我带来滚滚财源的小水闸,一年中的黄金时间也不是很多。冬季枯水季节,不能;春季没有落差两边水位持平,不行;秋季漂浮的杂草垃圾塞满闸门,不好;只有暑假,才是属于我的。漫长的夏天,也不是天天属于我,中途总有几次开闸放水,就是我开头说的,全镇人民的盛大节日。</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里,那新建的电排站是从来没有排过水的。若干年后我回到老家,找到在镇政府工作的同学问起此事,他说,是一座废站,不仅没排过水,反而阻碍了河运发展。当时没有经过科学论证,拍拍脑袋就匆促上马了,一直为人们所诟病和斥责。</p><p class="ql-block"> 我还是心有不甘,穿过了几条小巷转弯抹角地才找到了小水闸,往下一看,乌黑乌黑的死水,各种垃圾还有死猪死狗浮在上面,臭气冲天,我赶紧逃离了我曾魂牵梦绕的小水闸。</p><p class="ql-block"> 我跑出老远望着它独自喃喃自语:那清澈见底的流水和那叫不出学名曾给我带来第一桶金的虾兵小鱼呢?</p><p class="ql-block">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原来在草鱼鲤鱼鳙鱼面前其貌不扬,不值一文的小家伙,现在的身价至少把这些大哥大姐们甩了几条街。</p><p class="ql-block"> 十年兴亡多少人和物,何况三十多年,物是人非事事休,无语说乡愁!</p> <p class="ql-block"> 就在电排站断我财路后的某一年,小伙伴忠忠一早来约我去钓鱼,我二话没说随手拿根钓鱼杆就一起出发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那时的钓具除了鱼丝鱼钩用几分钱从盲人手里购买外,几乎不花钱的,不像现在的钓具,武装到了牙齿,动辄几百甚至几千。</p><p class="ql-block"> 那天,我和忠忠走的很远,好不容易寻到了一条较宽的沟渠,各自开始忙碌起来。打窝子(用柞完油的菜饼棉饼作香料引诱鱼群),系鱼標(一般是家里挂在墙上过冬的陈年蒜梗),挂蚯蚓..</p><p class="ql-block"> 钩沉標浮,好半天不见动静,寂寞难耐时,只见荷叶底下有好大一条才鱼在吐水泡,我知道,此君生性凶猛,是惹不起的,何况我们的装备太简单了,无论是鱼杆鱼钩、还是鱼线都不是它的对手。</p><p class="ql-block"> 本来相安无事,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一只小土蛙,相对才鱼来讲,小土蛙就是人类的熊掌,鱼翅。钓鱼的人都希望鱼快点上钩,而此时的我只能用复杂、希冀、惊异的心情欣赏才鱼嘴里吐出的一串串水泡...</p> <p class="ql-block"> 不知是什么魔力驱使我还是把小土蛙挂在鱼钩上,我在迟疑,我在犹豫,小土蛙还在离水面近一尺的空中晃动时,才鱼己腾空跃起,叼走了我挂在鱼钩上的小土蛙,等我返过神来时,鱼標像离弦之箭朝小河的下游漂去......断了,鱼线断了,刚好从鱼標上面一点的地方断的。说时迟,那时快,我纵身一跃,跳进河里去追赶急速向前的鱼標。</p><p class="ql-block"> 可以想象,我与才鱼在水里比速度,就好比刚学步的两三岁小孩与短跑之神博尔特比百米冲刺。如果当时我在岸上跑一段,超过它以后再下水的话,唉,真的,真傻,我单知道.....</p><p class="ql-block"> 忠忠在老远看我连衣服都不脱就跳进河里,肯定摊上大事了,迅速飞跑过来。我看到忠忠像看到救星样,指着不远处,结结巴巴地说:“快,快,一条大...大鱼,鱼標和钩被叼走了...”</p><p class="ql-block"> “多大?”</p><p class="ql-block"> “有这么大,这么大...”</p><p class="ql-block"> 我用双手比着,我的双臂越拉越开,越比越大,俗话说“跑了的鱼最大”,何况我们这些愣头青在激动的时刻总是无比地夸张!</p> <p class="ql-block"> 最后的结局是鱼標在荷叶上找到了,鱼钩却没有了,鱼线又断了一截。忠忠看我没有了“武器”,也觉无趣,再说,两人出来没带一点零食,肚子饿得咕咕叫,只好悻悻而回。</p><p class="ql-block"> 回来路上,我们一前一后走着,忠忠毫无目的随手朝河沟里甩他的有鱼饵的钓鱼杆,只见一条硕大的鲶鱼在空中划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随之,只听“咚”的一声,掉进了水里,等我们回过神来,鱼不见了,真是无意钓鱼鱼上钩!</p><p class="ql-block"> 只见忠忠干嚎湿吼,翻筋斗打地滚:“好大一条!好大一条鱼!"</p><p class="ql-block"> “老子砍死你个龟子们!”</p><p class="ql-block"> 还没等我们返过神来,不远处传来一老农的怒吼声,只见老农提着铁锹,气势汹汹地边骂边朝我们追来。由于太激动太投入,忠忠不知自己脚下是棉花田,更不晓得自己已闯下大祸,把棉花苗滚倒了一大片。眼下只有跑,我们像兔子一样地急遽飞跑。</p><p class="ql-block"> 那条被甩到半空中后跑掉的鲶鱼,那条带钩带伤的才鱼,给我们传递了一个信息,这里的鱼数量可观,品种繁多。</p> <p class="ql-block"> 当晚我们决定明天去干坑捉鱼,我依稀记得,是忠忠富有推理的一段话说服了我并使我们作出了这个重大的决定。他说:</p><p class="ql-block"> “我们钓鱼的沟渠与前面一条大河相连。你钓鱼的时候,我沿沟考察过,越往上走这条沟越窄,我们明天找窄一点的一段,两头筑坝,再把它淴干,里面肯定有不少的鱼,可能还有鳝鱼、乌龟甲鱼...”</p><p class="ql-block"> 我到今天还依稀记得他说话的神气,越商量越激动,恨不得连夜到那条小沟的上游去拦沟筑坝。</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忠忠背锹挂篓 我提桶 </p><p class="ql-block">拿盆,一路吹着口哨向目的地出发。</p><p class="ql-block"> 筑坝淴水(这里只能用“淴”这个词,找不出相对应的更准确的词来,就是一桶或一盆地把坝里面的水泼到坝外面去。)足足用了大半天的功夫,就把满满的一沟渠水,淴的快见底了。这是超强度体力活,好在我们是半工半读的一代,经常参考加学校农场的劳动,挖渔池种棉花堆谷垛...样样农活个个会。</p><p class="ql-block"> 从人影的长度可知时间多少,此时,一尺多长的人影,应该是下午的三点多,但记忆告诉我的却是烈日当头,闷热难熬,只有一种声音特别悦耳,那就是鱼儿在浅水处拍打跳腾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随着淴水的速度加快,沟底水深约半指,鱼已翻白,白花花一片,这声音,是来自大鱼小鱼裹着稀泥对泥水的冲撞和拍打。</p><p class="ql-block"> “这一仗打得真漂亮...”忠忠提着桶边唱边准备捡鱼,我边淴水边问:</p><p class="ql-block"> “大概多少?有没有一盆子鱼?”</p><p class="ql-block"> “不止!一桶?两桶?至少三桶鱼!”忠忠装出很内行的样子,估算出了一个天文数字。那种感觉不亚于一个老农坐在田头,拿着旱烟袋,望着金穗的稻谷,遐想丰收时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蛇,蛇...”一声惊呼,打破了荒野的寂静。只见忠忠惊魂失魄,连爬带滚地逃到了沟堤上。我更怕蛇,看到蛇的样子,浑身就起鸡皮疙瘩。</p><p class="ql-block">惊魂未定,祸不单行,坝开始渗水了。</p> <p class="ql-block"> 二十多年后,我看三峡大坝长江截流的实况转播时,我就想,这不和我们“淴坑”的原理一样吗?两头筑坝,中间把水抽干,只不过它是人类的世纪工程罢了。</p><p class="ql-block"> 此时,坝里的鱼不停地拍打着,它们拍打稀泥的声音各不相同。大鱼拍打稀泥的声音是沉沉闷闷力量型的;小鱼拍打稀泥的声音是零零碎碎稀稀拉拉的;才鱼在冲撞在跳腾,未必是跑了的那条才鱼?或许我的鱼钩可失而复得。如果把这几种声音集中在一起,绝对是一首天然“鱼儿求生交响曲”,悦耳到淹没了我们的疲惫与揪心。</p><p class="ql-block"> 好在渗水的坝离蛇还有一定距离,仅凭这诱人的"交响乐",顾及不了其它,先用大泥块堵漏,不行,后用盆子堵,更不行。其实现在才想起来当时我们搞反了,应该在坝的外面堵,把泥块沉到穿水的洞口,并堵上,可当时懵懂无知浑然不觉。</p><p class="ql-block"> 先是渗水,接着散浸,不一会儿,散浸的地方出现了管涌...</p><p class="ql-block"> 其实,“渗水”“散浸”“管涌”这些专用学术名词,是98年长江大洪水,从央视和各类媒体上知道到的,当时要有点抗洪知识,不说两桶三桶鱼,至少半桶鱼提回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p><p class="ql-block"> 不到一根烟的工夫,坝垮水漫,什么叫“煮熟的鸭子飞了”,什么叫“为谁辛苦为谁忙”?坝的两边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p><p class="ql-block"> 我们带着惋惜、沮丧、失落的心情,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我们劳累了一天的“杰作”。</p><p class="ql-block"> 回家的路上,忠忠恨恨地说:</p><p class="ql-block"> “一不做,二不休,明天用药毒!”</p><p class="ql-block"> “哪来的药?毒死的鱼能吃么?”他大我一岁,重大决策都由他做主,我试探地问他。</p><p class="ql-block"> 他说,我前几天碰到同学兆鹏,他在血防工作,你知道么?用血防灭虰螺的药来毒的鱼是能吃的。你想,这比干坑来得快、来得多、来得轻松。天下还有这等美事,我们又一次一拍即合!</p> <p class="ql-block"> 当天晚上,兆鹏帮我们备药,并反复叮嘱兑水的比例:药下重的话虽说效果好,但鱼的毒性重,不能吃;药下轻了,又达不到毒的效果,以不多不少为宜。</p><p class="ql-block"> 第三天,好像昨晚都睡得沉,说好早点起床的,早晨实在起不来,腰酸背痛,按武汉话说,真是吃了个天大的苕亏!一大沟渠水硬是把它淴了个底朝天,现在想起来都有点佩服年少时的我们。</p><p class="ql-block"> 午饭后出发,一个桶,一个鱼捞子,一袋药,轻装上阵。</p><p class="ql-block"> 稍息,马上开始提水、勾兑、搅拌、泼洒...万事俱备,鱼捞子时刻准备着,只等鱼儿昏头打旋,好尽收捞中!</p><p class="ql-block"> 陡然,天空飘来大片大片的乌云,已隐隐地听到远处传来滚滚的雷声,暴雨欲来...时间大约过去了一节课左右,两双眼睛紧张地盯着水面,而水面安静如初,几条小鱼在水面上打转、挣扎,没见一条大一点的鱼漂撞上来。急不可耐的我们把最后剩下的药也全部泼洒到河沟里了,静静地等待着。</p><p class="ql-block"> 刚泼洒完,几滴豆大雨点打在我们的脸上,接着一声炸雷,吓得我们朝家里的方向飞奔...</p> <p class="ql-block"> 第四天,忠忠早早来到我家,他说,你隔壁栋哥家里有丝网,这种丝网只要一丢在水里,就不需要操心了,鱼,自然往里面钻,到时只用手轻轻地提提就可以了。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我常常想,忠忠怎么总有那么多捕鱼的点子,让我言听计从兴奋不已呢?</p><p class="ql-block"> 这么简单,这么容易,疲劳不堪的我,又一次怦然心动。直接找栋叔?不敢,找我母亲。</p><p class="ql-block"> 母亲也不晓得我这几天早出晚归在闹腾些什么,只见我每天回来的脸,晒得像是走了锅底似的。那时又没作业做,平时,当别人家里的孩子疯玩的时候,我大多数时间不是看书就是做点家务,我提出的要求一般都会满足。果然,丝网很快就借来了。</p><p class="ql-block"> 还是老地方,已经不是那条伤心的沟渠了,是与它相连的那条河。下丝网必须会游泳会潜水,这些都是我们的拿手好戏。由于昨天下午一场暴雨,加之今早北风一吹,下水时,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人是无毛虫,还怕六月老北风”,鱼儿怕不怕冷呢?</p><p class="ql-block"> 匆匆下完丝网后,想看看昨天毒鱼的地方到底怎样了?跑去一看,白花花一片,真把我们惊呆了,鲫鱼、黄鮕鱼、鲶鱼...还真有甲鱼、鳝鱼呢!可是,臭气扑鼻,望鱼兴叹!</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去了三十多年,年少时的闹腾瞎忙,晃若眼前。四天碰到了那么多鱼,就是没捞到一条能吃的鱼回家,每次都是惊鸿掠影,失之交臂,就差那么一点点。原本唾手可得的战利品像冰雪一样消融在夏日的骄阳之下,太富有戏剧性了。</p><p class="ql-block"> 其实,丝网是专门捕捉刁子鱼的,天气稍冷,刁子鱼全然退隐,音信杳无,水面上只有北风吹起的细细波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