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小雨滴答

文/郭漢文

　　我们家世代居住在渭南市临渭区下邽镇蔺村。祖父郭登楷为蔺村郭氏第21代掌门族长，时任渭南县东北里里正。他清刚仁爱，允执厥中，崇文重教，积极支持倡办蔺村小学，德望乡里。

　　父亲郭振堂，生于1921年农历9月初4日，在兄弟中排行老三。他幼小读书，刻苦认真，能写会算。但因祖母早逝，他12岁别亲离家，随乡邻步行跋涉千里之外，到四川彭县学相公。他勤勉精干，深得掌柜器重， 20多岁被提升为钱庄三掌柜，协管业务，颇具名声。正当事业做得风生水起之时，因为13年没有回家探亲，他思父心切，辞去钱庄事业，回到了故园亲人身边。期间他与兄长在固市镇投资经营店铺，由于生意不景气而未能持续。抗战胜利后，父亲再次离家去兰州创业，先受骋于一家商号做会计，并利用空闲时间，给做生意的陕西乡党教记账、打算盘、写毛笔字等技能。有了一定积累后，他在兰州市白塔寺旁租用门面，自营绸缎皮货。他诚信经营，生意兴隆，收入颇丰。兰州解放后，父亲与母亲结婚，当时国家对工商业进行改造，实行公私合作化经营，兰州市拟调他去市商业部门做财务工作。因祖父年事已高，他毅然决定举家回陕西老家加入农业合作社，一方面耕田务农养育儿女，一方面照顾祖父安度晚年。

　　父亲回到农村后，一切从零开始，在伯父和乡党们的帮助下，自建住房，钻研农技，逐渐成为谙熟农事农活的地道农民。他深得乡、村组织信任，先后担任村队集体食堂管理员及出纳，并经常被抽调参加对各大队或生产队粮食产量核查和财务的审核工作，精通业务，受人尊敬。村里人比较信赖他，常有人到家里找父亲，听取他对公事、私事的意见或建议；一些年迈老人，怀揣亲人的书信，请父亲读信和代写回信。与他在四川和兰州共过事的朋友，骑自行车从富平、渭南南塬等地，行程百余里，专门来家里看望父亲。他们白天一同下地劳动，晚上一起回忆往事，临别时总是依依不舍。父亲仁义端正，一世贤明，历尽艰辛，矢志不渝；孝亲敬老，居心宽易，一身正气，居世无惧，为我们后代树起了人格坐标。

　　母亲杨仲英，生于1935年农历2月9日，甘肃省永登县秦川镇人。她秉性慧敏，勤劳善良。年幼时，因兄长放浪涉事、外爷蒙辱病逝，被外婆无奈寄养在堂姐家，仰人鼻息，隐忍度日。成年后，母亲与父亲成了家，一方面在兰州倾心助力父亲经营生意，一方面常回娘家悉心照料年迈患病的外婆。特别是在外婆病重弥留之际，她只身一人昼夜服待，寸步不离，直到老人咽气逝世。这件事被外婆村里人传为佳话，对我心灵触动也很大。

1953年我的姐姐降生，父亲的生意如日中天，三口之家的小日子过得滋润安稳，令人羡慕。但是为了遂从父亲心愿，1954年春天，母亲告别故土亲人，随夫携女回到渭南下邽蔺村。她相伴夫君，白手起家，春秋不辍，倾情倾心待奉翁父，茹苦含辛养育儿女，竭尽全力操劳家务。令我至今刻骨铭心的是，母亲到陕西生活的前20年，为了养育儿女，从未回过娘家看望她的亲人，难以想象她心里承受了多大的煎熬，她的心志又是多么的坚强！听邻居老人讲，母亲刚到我们家时，由于人地生疏，语言不通，不懂农事，不会纺织。但她刚毅博爱，艰辛无悲，不向命运低头，舍得力气干活，点灯熬夜纺线，头顶烈日跪在地上拾麦块，顶着压力亲近命运多舛的人，不避闲言帮助境况困难的弱者，这些行为举止，很快使邻里乡党对她心悦诚服。母亲钟爱夫君，敬若兄长，无微不至地关照他的生活起居，使父亲一年四季衣着得体、干干净净；一日三餐能按时吃上可口茶饭；夏秋季节能安静地睡午觉。家里重活脏活她总是抢着干，烦心琐事自己尽量承担。母亲对子女管束很严，从不娇惯，小时候我们不懂事，与小伙伴和同学闹矛盾或打架，她总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论是非曲直，先找自己孩子的责任。

母亲尊亲重戚，乐善好施。无论兄嫂小姑侄子外甥，还是邻里乡党亲戚朋友，亦或是走村卖货、问路寻人的外乡人，她都能真诚相待，倾情帮助。每逢春节，她和父亲专门将兄长请到家里，好茶好饭、热情招待；四时八节，在家里待客或出门走亲戚，她从不慢怠；为侄子订婚娶妻，她倾其所有，悉心操办。儿女亲友孝敬她的瓜果食品，从不独享，常常送给邻里、孤寡老人和病残体弱者分享。母亲做的一手好菜，驻村及下乡干部乐意来我家吃派饭，乡邻和亲友们常请她操办各种宴席。她根据不同家庭情况，认真谋划安排，周细料理操作，亲力亲为做好每一桌菜肴，获得宾主的一致好评。母亲特别注重家庭环境卫生，一年四季再忙再累，都会抽空将庄前屋后、里里外外收拾得利利索索、清清爽爽！她要求子女衣物搁置有位，不许乱放。要求家人外出回家，抖衣拂尘、洗手洗脸，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所以，凡来过我们家的人，对我们干净卫生的家庭环境无不赞叹！

一眨眼，父亲辞世三十三春，母亲撒手已过三秋。瑶池尘世虽远，无法阻拦我梦里与二老相见；天地悬隔再挡，难以隔断我心中对双亲的思念。时值慈母逝世三周年祭日，不孝儿女跪请二老在天之灵，倾听我们的心声，我们一定会勤奋好学，自强不息，持家创业，勠力同心，宽厚仁慈，尊亲睦友，奉公守法，乐善好施，做一个不负养育恩情、无悔自己人生、努力为郭氏家族增光添彩、绝不抹黑的好公民好儿孙。

惟祈父母懿德千古流芳，昆裔赓续福泽绵长！

呜呼哀哉！伏惟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