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之外篇，2—行者无缰

走•在云南

《在云南总目录》里，曾经问自己几个问题：这样长途不停歇地奔走，到底是什么吸引了我？这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带来了什么？现在自己做出答案。

毫无疑问，是云南的美丽吸引了我。在尝试过昆明周边一些景点之后，扩展接触范围的愿望逐渐增强，直到形成雄心勃勃的全盘走入计划。也可以说，是这样旅游资源发达的地方，激发了我本来就不安分的性情。设若景点稀少且没有特点，还能不能去全面掌握并坚持不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为什么要旅游？这是个看似简单而又不简单的问题，也是个见仁见智的事情。简单，是说走就走绝不拖沓的爽快；不简单，是要全盘考虑吃穿住行和安全性。人的性格不一样，有人旅游为了吃喝玩乐，有人为了看景拍照，有人为了交友艳遇，因此即便旅游到同一个地方，游览的效果也会不同。

在常规的思维下，旅游是件极美好的事情，它会打破日常生活状态，而转入另外一种境界。我曾经归纳过旅游的意义：看不同的风景，培养对自然的美感；品不同的文化，扩充既有的知识；吃不同的美食，持续生活的乐趣；换不同的心情，释放堆积的压力；写不同的故事，储备将来的回忆；担不同的风险，锻炼坚强的品格…….一半是为自己和老婆，一半为孩子成长。

在我看来，旅游更多在于换换心情，而不必过分注重效果。心情变化会导致效果产生差异，并且差异大小因人而异。面对山河之壮美，有的人会生发对自然的崇敬，有的人会激发奋斗的决心，而有的人则会想到尘埃微末。我更倾向于把旅游当作旅行，只要走在路上就好，不管能够看得怎么样、吃得怎么样。

特别喜欢一个词：行者无疆。爱走的人不受拘束。既然想走，就不要把无钱和无闲作借口，拿安全和风险作推脱，用时间和空间作藩篱。不能总是瞻前顾后、犹豫再三，怕风险，怕奔波劳累，怕吃不好睡不着，自己套上缰绳又不肯断然抛开，所以行者无疆的前提，必须是行者无缰。

其实作为旅行的组织者，还是要下不少功夫的。安排路线，预定酒店，景点门票，沿途休息点，大概时间点，还有可能的堵车和意外情况。这些考虑周全，才能让旅行顺畅，让伙伴无忧。只有事前功夫做得周密，才能换来行者无缰的潇洒。

最喜欢的旅行状态，是路上的放松。驾车在山间公路上，外面晨光初升，远方青山隐隐，近处草木青葱。车上同伴都有事情做，有的和你闲聊，有的看手机玩儿游戏，有的吃喝东西。居家生活的松散情形，移植到行走的车里来。生活在继续，只是换了个场景，而前方正有新鲜在招唤。

作为导演、演员和司机，我要把方向、管大局、促落实。既要双眼圆睁目视前方，又要加入讨论，或者啧啧称赞远方相对凝滞的和身边转瞬即逝的美景，提醒同伴我们是在旅行的路上，要保持对旅行的尊重。于是伙伴们暂时停下活动，转头看向窗外。

美好的景致是旅行主要追求的目标。早上，离开晨光熹微的昆明，下午已经在墨江沿着北回归线奔跑，在罗平壮美的九龙瀑布之下流连，在元谋高大雄奇的土林间探险，在小中甸的狼毒花间拍照，在石屏古朴的村落品尝美味的螃蟹，在束河的小桥流水上眺望玉龙雪山……长途跋涉的辛苦和专注行车的疲惫，最终能以美景美食作为补偿，奖赏是丰厚的，让人觉得一切付出，都物有所值。

美景固然是旅行的主菜，然而阻碍和危险也是必不可少的配料。从普洱思茅区到澜沧，因为工程车辆多，在灰尘中用四小时开了180公里；从文山广南到罗平，因夜路山道，130公里用了4个小时；在逢节假日必堵的楚雄大理高速上，眼巴巴看着一动不动的车流三个半小时……这样窘迫的处境中，焦躁，愤怒，后悔，失望，各种情绪交织，但是都没有动摇继续旅行下去的坚定决心。

因为旅行会令人上瘾。瘾来自于美景的吸引，美景能激发起人的欲望，让人不管路途遥远、山高谷深、疲惫风险，而千里迢迢赶来，一睹为快。但成瘾并不完全是因为景物本身有多美，一带高山峡谷、一条奔腾的大江、一丛古村古树古驿道，其本身能承载多少内涵？

必须保持坚定向前的态度，把沿途的正面负面统统当作风景来欣赏。长途驾车用来锻炼技能，深入陌生用来锻炼胆量，堵车事故用来考验耐性，意见分歧用来促进和睦……旅行本来就是对现有安逸的挑战，必须勇敢迈出家门，走向高山大川、深谷浅滩，深入山村荒野、落日炊烟，见识风雨如晦、长河日圆，品咂人在旅途多苦乐、世事无常勇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