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乌克兰是伟大的国家。那里有深沉的艺术。</p><p class="ql-block">我最早是在1967年夏天，才知道那个国土，那里有一个大画家叫库茵之。</p><p class="ql-block">记得1967年夏天，东北吉林省长春市周围造反派有三伙人（分三派）——二总部、东方红公社、长春公社。由一开始的“四大——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口头辩论，逐步升级到冷兵器（砖头瓦块——刀枪棍棒——土坦克）。再后来是1967年3月后的大规模武斗（抢弹药库——抢劫军车——发枪支弹药——到处修碉堡和炮楼——攻击对方）。我的妈妈是经历过战争的人，她知道怎样防御武斗——她让我和同学们在我家的院里挖了一个三米深五米长的地洞，上面棚上50厘米的厚土。记得晚上家里还要在窗户上挂棉被防弹。</p><p class="ql-block">面对文革大规模运动，我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开始“四大”时我就给同学（他们是造反派）邀请替他们抄写大字报和画漫画、宣传画、刷大标语。后来武斗开始了，妈妈就不准我去了。现在想起来感谢妈妈的严厉。因为，我清晰的记得，我的同学苗长青等人就是被武斗打死的，很惨的样子。至今我都不能忘记那几具尸体！</p><p class="ql-block">记得那年春夏之交的一天晚上，枪声不太激烈。妈妈让我去给五中的美术老师刘东举先生（他是我的第二个学画老师）送布头（这是当年只有百货商店的人才能买到的不用布票的东西）。我紧贴墙根快速向刘老师家溜去。在快到他家附近的人民银行大楼附近，突然被碉堡里的造反派发现，霎时枪声大作，我只好爬在地上。二十多分钟后，见没有动静，才一溜烟的跑去刘老师家。至今我都庆幸自己的小命儿。</p><p class="ql-block">刘东举先生见我给他送布头来，很是感动，又是心痛我不该冒死前来。说话间他问起我的画画作业，我告诉他我是在画铁锹和镐头土筐的素描——这些是我挖自家防空洞的工具。我说土筐最难画。老先生给我讲了怎样去画那一根一根的柳条关系。我们自然聊的来劲。刘师母又拿出一个矜贵的印花铁盒子，打开了，我被那里塑料透明彩纸包着的糖果惊呆啦。先生告诉我，这是文革前他哈尔滨话剧院同事来看他，带的礼物。他们一家都舍不得吃。他瓮声瓮气的对我说“多吃点儿。走时你给你弟弟妹妹带回去吃吧！”那师母是一个劲儿的往我的口袋里塞。</p><p class="ql-block">此时，刘东举先生走到东墙边，撬开了一块地砖，我才发现那里面有十几本精美的大画册。今天想来都是苏联画册。他拿出一本画册告诉我“这是苏联乌克兰画家库茵之”。我急切的翻看，恨不得把画册吞下去。先生见我这个架势，开心的笑了。告诉我“你别急，我破例把这不应该给人看的画册借给你吧！注意别弄脏了。你看这多年我看那些遍，依然如新。”我当时乐懵了……</p><p class="ql-block">带着这大画册，我把它裹在背心里——贴着胸口……它是真有动力，我几乎是不知不觉中回到家里。……妈妈给我用白华旗布（那年月的白布名字）给我缝了一副手套。我有相当一段时间就是废寝忘食揣摩这个画册。后来，我就选了其中我最喜欢的两幅画《乌克兰的傍晚》《第聂伯河的月光》，用纤维板（在板材背面刷了两遍木胶）来画这两幅画——这是我第一次临摹大幅油画。其实也不大（只是我认真精神下的感觉）也就100厘米长吧。这画中的一幅《第聂伯河的月夜》后来被爸爸的同事要了去。那幅《乌克兰的傍晚》就一直挂在家里。后来是我大学毕业后去了新疆。我就不知道这画的去向了。</p><p class="ql-block">今天，俄国发动的乌克兰战争，让我想到了当年的情景。战乱年代，人如草芥。哪有孩子们学习的环境。我的那些先生们——刘东举、王日诚、宋玉朋、袁运生、李守仁、黄茵聪、周光玠、郭文堉、靳之林、王杰个个挨整批斗。那场浩劫给他们这些真心爱国，很有才华的人扣上反动右派、阶级异己分子、反动学术权威等等。研究者不能做学问，教师不能教学，学生不能上课，社会一片狼藉。如同叶剑英前辈所谓“文革是灾难和浩劫”。</p><p class="ql-block">今天，先生们有很多人都离去了。国家现在稳定了。可是，世界一直是有战乱。美丽的乌克兰，变成枪杀屠戮的地狱。看这库茵之早年的油画风景之地，再看看那些伤残的大人孩子，看看那些血流满面的老人，还有那有恃无恐的铁甲战机……叫我的心情如何不沉重万分？！</p><p class="ql-block">我们是小小黎民百姓，我们不是雄心勃勃的大人物。能不能给百姓一个交代？……</p><p class="ql-block">要和平，要安宁，要博爱！[流泪][流泪][流泪][流泪][流泪][流泪]祈祷吧！[合十][合十][合十][合十][合十][合十]</p><p class="ql-block"> 金锐 写于2022年3月4日下午</p> <p class="ql-block">我学画第二个先生刘东举老师和夫人、女儿当年的照片。这一家人都不在了！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幸福快乐！</p> <p class="ql-block">库茵之作：乌克兰的傍晚</p> <p class="ql-block">乌克兰画家库茵之</p> <p class="ql-block">库茵之作：第聂伯河的月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