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插秧后两星期后开始要施肥了,当地农民是用火烧草肥,加上糞便,旧的墙泥,再加点化肥,把这几样东西用手搓成一团,那味道又臭又呛鼻,刚开始我和姐都下不了手去搓,看到农民们亇亇都轻松地去搓,一亇农民女儿,约7∽8岁,她搓那便便泥团还笑着告诉我,就是这样搓,仿佛就像在河边玩泥沙,我们也终于鼓起勇气下手去捧起那团臭哄哄的糞团,感觉自已就像一种昆虫叫屁壳郎在拨动着那便便泥团,下到田里在每棵秧苗的根部插下一小块的粪泥团,队长还特地交代不能下太多,因为肥料很珍贵,干完一天的施肥,一双手都变成黄色,指甲都像抽了几十年的老烟鬼,黑黄黑黄的,回到家用香皂洗了一遍又一遍,那臭味依然还在。吃饭时那双手拿着碗筷吃着饭,还伴着那股味道。</p><p class="ql-block"> 我到了高头的 第二年开始发育,长高了很多,刚下乡时比姐姐矮半亇头,第二年就高过姐了,所以当地的农民都说我是喝了他们当地的水,吃了他们的米才会长高的,在农闲时我们得去山上 割柴火,因为山上的树是严禁砍的,我们去割的是一种草,客家话叫“利机 ”应该是蕨草,割一大担只夠我们那亇大灶做两餐饭,所以农闲就得拼命去割蕨草储备,在青黄不接的这期间这里农民的生活是很苦,他们一般一亇人分配到的谷子约1佰多斤,打出的大米不到1佰斤,只能夠半年的口粮,政府在青黄不接时也会放一些救济粮给农民,这些都是农民每年秋收上缴的公粮,但农民每次交公粮都是把较差的谷子作为公粮上缴,农民把晒干的谷子用吹谷车将空壳吹掉,这吹谷车有两亇出口第一亇出口漏出的谷子是较好的谷子,第二亇出囗是较差的谷子,第一亇出口的谷子能碾出约80%的大米,第二亇出口的谷子只能碾出50%的大米,结果发给农民的救济粮的谷子能碾出的白米更少了。农民们只能哑叭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但他们还是会说应该是别的生产队的农民上缴差的谷子,引致粮仓发差的谷子给他们,他们还抱怨,我们都不夠粮食吃了,还要安排知青来争分他们的口粮,我们也不明白,农民们比我们知青还自私,净交差的公粮给政府,我们究竟来这里再教育就学这些吗?或者来这里就是为了和农民一起受苦受累吗?我们知青刚到的头一年,每年政府都有补助粮食给我们,所以我们还没感受到饥饿的难受,但到青黄不接时候农民就很惨,部份人吃上两餐,还要加配地瓜吃,较穷的农民只能吃上一餐,再到地里挖些野菜加地瓜煮着吃,看到那家农民那么可怜,我们把分到的10斤麦子送给他,他很感动说谢谢!那时每年大节庆时,如国庆节,公社都会和知青召集一起开 会,每到这种场合大伙都很高兴,大家又可以聚在一起,台上领导讲话,台下我们各自在说悄悄话,到了中午在公社食堂做几亇菜,请大家吃,有肥猪肉炒菜,有菜叶汤漂着几块肥猪肉,大家都很开心,很久没开荤了。夏天的到来也是最辛苦的季节,因为田里的水稻熟了,要收割,收割后又抢着重新犁田种下季的秧苗,所以这期间农民们都很紧张,每天都得早起摸黑地干活,我们知青也都很积极地参加这双抢劳动,水田里刚割下的稻子,在田地里的那一段稻草根位很尖地刺着小腿,形成一道道的小囗,给稻田的污水一浸泡,小伤口很容易发炎,皮肤好了又很痒,即使多年后,每到夏天季节,小腿就会发痒,忍不往就会去抓,据说这有一亇病理学名叫稻田脚。在收割水稻过程田里总会有些小鱼,小泥鳅,农民们总会顺手抓住那些小鱼放进裤脚里卷起拿回去吃,我也学习他们也抓了不少小鱼,泥鳅拿回去喂鸡,农民都笑我学得很快也会这样抓鱼,有一次收割水稻时,因为脚上满是泥巴想用镰刀刮掉那些泥巴,那知道就刮伤脚,亚连婆采一把青草药给我敷住,因为没有布绑,我就用一把稻草绑住伤口,队长让我回去休息,还得带着她的一笼鸭子,一拐一拐走了约1小时,才回到家,因为脚受伤,队长允许我休息几天,很奇怪在那种环境人特贱,也不用看医生,也不用敷药,过了几天那伤口也好了,又可以下田干活了。很快我也学会挑着担子走着那狹窄的田埂上,刚开始身体不平衡,跌了好几次,但队长担心我跌倒会把筐子里的稻谷掉到田里,而不是担心我是否有跌伤?记得姐一次开工,亚连婆给她一份优差,赶着水牛去田里,因为平时这优差是队长老公负责,因为那天他要担着两笼鸭子去田里放,那水牛欺姐是生人不听她驱赶,走到一半看到另一水牛,这只水牛立刻挣脱跑去会那只母牛,谁知那只母水牛已是名花有主,在不远的另一只公水牛立刻冲过来,和我们小队的那只水牛斗起来,结果我们队的那只水牛打不过人家,待亚连婆跑来拉开,但小队的那只水牛已受重伤,亚连婆骂了姐一顿,第二天看那只水牛快不行了,只好将它宰了,我们小队每人都分了半斤牛肉,我们都笑着多得姐去赶牛,我们才有牛肉吃。炎热的夏收开始,队长安排我负责晒谷子,我想这可是好差事,不用下田收割水稻,因为晒谷子得选择可信赖的人去做,因为那些谷子可是农民的命根子,每年挑选晒谷子的人选,都得选出大家信得过,要不每年晒谷都会吵架,这次选我和贵兰叔妹,客家话对結婚的称呼,说实在晒谷这活并不难,每天早上把谷子挑出来,放在水泥坪上,用一把木扒将谷子扒平,相隔半小时要出去再翻扒一遍,其余的时间就是坐在土楼大门口看着,看到鸡鸭,麻雀就赶快去赶走,我还能偷空看看书,那些日子,我也能挑上百来斤的谷子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的路上健步如飞,晒谷最担心的是阴天,高头夏天的天气变化很快,看到烏云到了就得赶快将谷子收起来,有时老天爷就作弄我,一会儿烏云密布,但一会又晴天,我们把谷子挑进挑出,晚上要等农民收回谷子,逐一称重记录,有一天我担着谷子一不小心将脚扭伤了,结果脚掌肿得像馒头一样,走路一拐一拐,贵兰叔妹采了青草,再加上煮饭的粥水每天都帮我擦两遍,看着她拉着我受伤的脚用青草药擦着我很感动,在我扭伤脚的那些日子,每天挑谷子的重担全是她一人承担,我只负责摇动吹谷车,但贵兰叔妹没有怨言,还是笑着担着谷子进进出出,离开高头很多年到了香港,我还惦记着她,一直说有空要回去高头探望她,但直至她去世了,我都还未能去见她。</p><p class="ql-block"> 姐姐喜欢读书,上山下乡时还将中学的课本带在身边希望有一天能再去学校读书,记得有一次去高东赶墟,顺便走去高头二中,看到里面学生在上课,姐突然一阵读书的冲动,她走去找了校长,问校长,如果我们来学校作傍听生行吗?校长说,你们知青就已完成学业,才来上山下乡接受农民再教育,不能再进来学校读书了,即使做傍听生也不行,姐很失望地离开那间中学了,姐当年在高头大家都说她很靓,我倒没感觉姐是靓女,因为她不懂打扮,穿的衣服也是自己做的称作文革装,因为不少追求者,如凯光,少达,傑成,他们都是追求者,因此他们都先接近我,和我很好可能想和我拉关系方便追姐,但那时代年青人的思想较单纯,追女孩子似乎都是用帕拉图式的,只是心里渴慕并未有什么实际行动,只是想接近聊聊天就满足,毕竟大家都明白知青是不能结婚的,若结婚就没机会上调了。高北大队在高北街中心点办了一亇赤脚医生站点,那房子挺大的,楼下做医务所,我们就搬去楼上住,二楼有3个房间,凯光住一间,我住一间,姐和亚莺住一房,那地方算是高北中心点,对面是一家小卖店,小卖店的亚伯是缅甸的华侨,对我们很好,他的小卖店是大队开的,他负责管理,他小店常常坐满人,喝酒。聊天。</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也学了赤脚医生,针灸,打针,中药,当时的赤脚医生就是使用一根针,一把草,刚开始学习相互来针灸,打针,练习差不多了,医务所有病人进来,我也帮忙针灸,打针,静脉注射,很快我打针很熟练,病人也敢找我打针,有一次,有亇老太婆进来,她自已带一支葡萄糖注射液,她经常来注射葡萄糖注射液,那天姐姐也在那里,她说让她来试试,结果把针头插下很久也没找到静脉,老太婆痛得直叫,做么盖?(客家话)这么痛不打了,姐赶快将针头抽出来,老太婆生气走了,剩下那筒葡萄糖注射液,舍不得扔了怕浪费,就给姐来穴位注射,打在脚上足三里穴位,结果姐两脚肿酸了好几天,她还说虽然脚酸但那几天精神挺好,那证明葡萄打进足三里穴位效果挺不错,后来还给农民试过。还买了几本中草药书,上山下田都带着来核对,有一次在山上看到一种叫土高丽参植物,我们挖了一堆回来,放到锅里煮,味道还不错,有点高丽参的味道挺甘甜的,谁知喝多了,拉肚子好几天,后来再查查书上说的,此根茎有微毒,不能服用过量,可能我们煮了太多了,引致腹泄。在高头学会针灸,打针,回到集美我都帮我祖父母,爸妈,打过针,针灸过,他们都夸我的打针技术和医院的护士差不多,爸爸经常头痛,他怕痛不敢让我给他针灸,我说服了很久,终於让我试试,我在他的手上合谷穴位扎了一针,过了不久他说感觉头不疼了,往后他若头痛我就给他针灸就没事了。住在高北赤脚医生站确实让我学到很多东西,在高头的那些日子我的求知欲很强,什么都想学,也曾和少达学习牙医,少达也很热心教我,记得一次在少达那里他正在给一亇农民拔牙,那是一棵横长的智牙,他拔得大汗淋漓,又是拔又是用锤子敲,麻醉药的时间过了,又再打两针下去,过了两亇多小时才把那智牙敲下来,那牙齿还连带着一块骨头,少达用摄子夾着一块棉花塞在那亇牙洞里,叫他咬往,那农民面色苍白,我问少达会不会出事?他说没事。我受不了那血淋淋的场面,也没敢再学牙医了。赤脚医生站不远就是知青盈满她们住的地方,她们那层楼里住有3男2女,盈满,亚丽,金鑫,世滨,鼎辉,他们都是厦门来的知青,我们有空就去他们那里坐,聊天,他们很会做菜,当厨房传来香味就会先去尝几口,他们都当我是小弟弟,盈满在我的记忆才是靓女,她很优雅,那时她也有很多的追求者,说实在我也很喜欢,我记得杰成说很喜欢盈满,他说某大姐坐金交椅,(厦门方言),那是厦门当地俗语,而且燕妮还比马克思大7岁呢?盈满听到后笑笑,唉,你们这些小孩子懂什么爱?夏天的晚上我们常坐在他们土楼外聊天,鑫哥少言,但学识渊博,鼎辉理科很好,世滨很健谈,他也是盈满的追求者,他们的挑水砍柴重活都是世滨在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50年高头知青聚会,当年的大姐姐如今都变成老太婆,但大家依然健康,快乐!</span></p> <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天晚上华明来盈满住的地方串门,那天晚上我和姐姐正好也去那里,有十多个知青坐在土楼门外的石头凳上,我那时正学小提琴,见到华明来了,赶快取出小提琴请教她,她拉了一曲外国小提琴名曲,小夜曲,优美的小提琴声在夜里特别宛转悠杨,大家都沉醉在这余音袅袅小提琴中,那一刻大家仿佛忘了还身处在高头乡村。</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想不到2018年集美中学百年校庆阔别40多年永定高头的知青还能相聚,</span></p> <p class="ql-block"> 当小提琴声音乐停止,大家骤然醒了,大家又聊起各自在生活,劳动的趣事,大家正在聊着聊着,突然我们公社的老赖书记从洗澡房里出来,他是兼管知青负责人,他和我们打了招呼,大家顿时哑口無言,原来他在澡房里待了近一个钟头了,可能想听听外面这帮知青讲什么?还好我们都是用厦门方言讲,估计他也听不懂吧。</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今年回厦门和部份高头的知青留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50年的永定高头上山下乡的纪念日的聚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50年了,阿心仍是阿庆嫂的范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50年前高头知青大哥,现都是老爷爷了,但亇亇依然精神抖擞。</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50年前的高头知青,住在洋古兰的福来大哥当年的时髦发形,现在依然还是那么时髦。👍👍👍</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