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系弓湖，荒野守护神的故事 (另一只眼看枫叶 ：秋语加拿大自驾行感悟之三)

秋语

加拿大自驾行归来，我反复叩心自问：整个行程中，那段，最值得留恋，直至魂守灵失……想着，念着，有时竟亱不能眠，曚胧间，一些具象飘沓而来，仿佛自己仍行走在那片山水之间，而迷茫中自己的双肩却是那么轻松。哦？！是吗？！那我存放照机、证件、钱包、手机等一家一当的行囊弄丢在那里了。我想着，查着，它丢那儿了？对！那天，是我把它留在弓湖水边的沙砾上了，连同手机、眼镜、还有那瓶水。还有我对弓湖所有的珍爱和所有走近荒野的感悟，都留下了，留在那弓湖的每一颗沙粒中和每一瓢水波里……

那山，那水，那在木屋边寻食的灰熊……

那行囊，那绿伞，那把锁不住门的马蹄形钥匙……

 

去那儿了，它们，我不知道

失宠的睡眠，一些声响从梦中游来

是劳累的下班族，还是寻欢作乐的亱游神……

 

我的青山绿水躲那儿去了？！那座红房顶

它总该在，它是位守岁百年的寿星……

 

一只猫在叫春，缠绵诉说爱情至上宣言

房后卷帘门哗哗拉下，宣告一场输赢的终局

纷至沓来的幽灵，似云似雾的坠落……

 

终于，敲梦的砖碎了，亱躲进片刻的寂静

那山，那水，那熊，那行囊朦朦胧胧聚来

那沉甸甸的马蹄形钥匙终于打开那层薄门板

轻轻晃动摇椅上，那女士仍翻读着厚重的昨天……

 

我明白，那天，在弓湖，我留下的那付行囊

已长成棵冷杉树，也可做弓箭的冷杉树…… 

 

  这是一个梦境吗？也许是，也许不是！或者，只能被称作是怀念在弓湖那些时间中恍惚的意像……

我明白原因所在。那日，在快十七个小时的弓湖逗留时间里，我从下午到深夜，再到第二日清晨，先后四次，有六个小时徘徊在弓湖边，拍摄着，思索着……这湖边的一草一木都留下了我追索原初的影子，那座守候荒野快一个世纪的湖畔辛普森红顶木屋，也对我诉说着荒野守护神的祥尽故事。我的弓湖探索之旅己深深地印入我刻骨铭心的记忆和印象中，并无时不刻地在以后的日常生活中，有意无意地用梦境般的意像顽强地表现出来……

 

第一节 初识弓湖

在到达弓湖前，我们己领略了太多的加拿大的湖光山色：基洛纳城边的欧肯纳更湖，；被誉举为“落山基翡翠”靠在百年客栈边的翡翠湖；由冰川溶水而成，色彩最艳丽的梦莲湖；变幻多姿，世外桃源般的露易斯湖和距班夫镇不远却十分静谧优雅的双杰克湖等。这些美丽的令我心碎的湖，让我留恋，让我赞颂。但，或许因我停留时间过短，未能细细领悟她美丽的不同侧面；或许因仅限于远观，觉得差一只胳膊的距离；或许，还有很多或许，在企盼中我向望那天那日那个令我心静的时刻，可以让我捧起一掌湖水，让我在手掌心中看到那如幻如影的被云雾环抱的雪山……让我俯下身子轻轻地喝一口这千百年前便在荒野大地流淌的原水……

  当这一切企盼即将成真。我们从班夫城堡出发，沿着著名的“冰原大路” (这条被誉为“荒野之窗”的公路，是世界上景色最美的高山公路之一) 北上，沿途欣赏到高山湖泊的美丽景观，而开过有”num-ti-jah lodge”旅馆标记的几间红色小屋(便是著名的辛普森红顶木屋)后，见到路边犹如水晶般清澈湛蓝的弓湖时，我忍不住下车向她奔去......

  此刻：我相机记录弓湖的第一张照片时间是2016年6月1日下午16.58分(而离开弓湖的最后一张照片时间是2016年6月2日上午9.42分，其间约停留17个小时)。

  “弓湖是落基山脉著名的湖泊之一，是“冰原大路”公路边可见最大湖泊，湖长2.4公里、宽约1公里，面积为3.21平方公里。弓河因沿岸长适合制造弓箭冷杉得名。弓湖的周围环绕者三大冰河，分别是鸦爪冰河、弓河冰河和瓦普达冰河。

  弓湖湖面宽广, 烟波浩淼, 湖水純清碧綠，平整如镜。到秋天当落叶松的针叶变换颜色，和远处的雪山和蓝天一起投影到湖水里面。弓湖碧蓝呈不同颜色的湖水，与奇异的冰河以及雄伟的山峰共同绘成的湖光山色，给来访的游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湖畔红顶的辛普森木屋是班芙国家公园内的唯一私人财产。”

  上述两段文字是我在做自驾行路书时从网络上所摘录下的对弓湖的描述，原以为能反映弓湖的基本情况，但当你一旦见到弓湖，见到那雪山下映衬的弓湖，我知道这些所有的书面描述竟是如此苍白无力。

  这是一池被绿茵簇拥的湖面，高耸的弓峰主体不是一下子很陡峭，近湖面是缓坡，再上五分之二起便有峻峭的模样，再朝上，则是峭直了，有些直插云霄的感觉。因为弓峰的主体庞大，又在目及之处，故将湖面压缩的很窄，似乎没再几步，便可达湖的对面。可能，这里湖面也只是距弓峰主体太近的缘故。而顺山势侧过来看，狭长湖面还是很深广的，有点烟波浩淼的味道。在弓峰的山上，一条条斜的凹痕处还积着厚厚的雪，上细下宽，宽的是白雪堆成的垞，斜的白雪带衬着黑褐色的山体真像一只只巨大的鸦爪子，直接延伸到湖边，特别显眼。我想，这雪水便是这样千百年来流淌到弓湖里面去了。湖边还有条小涧，湖水淹了进来，形成个面积不大的内湖。弓峰的山顶恰巧映照到内湖湖面。涧上架着三米左右宽的园木桥，供游人行走。而弓湖的湖水还真是翠绿的可爱，并十分清澈，连尺把深水下的干干净净碎石也看的清楚。  这便是弓湖给我的第一印象。一个山影就可以罩住了湖面。一池清翠可滴的湖水。一张亲密可亲的容貌。一帘初心未变的原野。在这秀美却丝毫不因1920米海拔高度会给你带来呼吸困惑，这如此秀雅的湖边闲步，真让人是种难以被拒绝的诱惑。

只是现在己是晚下午了，湖边人真不多，也没见旅游大巴，那三四个站在湖边的游人，他们恐怕也是些住店客人吧。

  因为我们还要先赶去沛托湖，故我粗览下弓湖美景，赶紧回到外表红色的三层高的辛普森木屋（官称尼姆蒂佳旅馆，俗称弓湖酒家）。这真是座极有故事感的木屋。作为整个班芙国家公园中唯一的私人财产，弓湖湖畔这座红色木屋非常抢眼。1898年以向导为业的主人辛普森在弓湖边露营，他喜欢上这个地方，发誓终有一天要回来。25年后，他真的回来，在湖边建了第一个木屋，作为山地向导自用。1937年冰原公路开通，辛普森一家开始建造旅馆，三年后建成有六个房间组成的小旅馆，1950年扩建成25个房间，其风貌一直维持至今。，并取名Num-ti-Jah，印第安语是“貂”的意思。在落基山脉地区，以动物冠名是非常多见的。

  我们住在2楼13号房间，有意思的是那吊挂钥匙的竟是块约有半斤重的椭圆形马蹄铁。拿着这沉沉的用来给马穿的铁器，我猜不透主人为什么用这玩意来挂钥匙，是怕丢掉那轻飘飘的钥匙？还是用马蹄钉这个旧时荒野中向导行走，所必须用的器具，作为一个有特殊记念物来引起房客的对这酒店关注？我打赌是后者。可惜的是，我们这房间的门，不用钥匙便可推开，而用这把钥匙插进去，旋下再拔出也不能锁上门。钥匙或许本身就是种装饰物，这深山荒野地方防什么窃儿。

这木屋是三层楼，层和层约有五六米高，沒加装电梯，还保持近百年前模样，木梯上下。在居住旅社前几天，我们领队季头还提醒大伙只需带随身用东西，重行李不必帯。而这次提行李箱，爬三四十级也算陡的木梯，也真有点累人。但楼高的好处便是登高望远。我在旅馆的三楼走道尽头窗子朝外望，这里的观景视角特别好, 蜿蜒着的冰河与险峻群山清晰可见。

  趁等人去沛托湖还沒齐时，我粗粗打量下这著名的辛普森木屋布置。它便像一个动物展览厅，灰熊、麋鹿、羚羊等当地动物标本或门边站着，或在墙头伸出、或墙角靠着，活龙活现地出现你面前，似乎就是你刚从森林里把它们领回家。而这幢木屋真正是一个四面可以看到风景的地方。在朝湖面的窗口，窗内用把网球拍作装饰，简单又富有运动气氛，透过玻璃可见弓湖的山和水及湖边的树。

一位坐在窗前摇椅上看书的女士引起我的注意，她年约四十岁，白黑点上装外套件白长风衣，下装是深色裙裤，一双半高跟鞋踩在杌登上，身子微仰，两手上下不经意地交叉，而目光却注视着字里行间，显得十分有气质。此刻，窗外的光线有点阴暗，而书桌上台灯的光，正好把她脸部侧面的轮廓照打亮，那种沉浸在愉悦阅读的画面令人联想到英国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笔下简·爱这个人物。于是，便远远地抢拍了一张。

 

第二节 再读弓湖

 

人齐了，我们二辆车开出酒店去沛托湖，不想，没开出一二百米，车突然停了，下车一看，原来路对面树丛边，有只灰熊背朝着我们在往旅社小屋方向慢慢走去。在大白天有这样的偶遇，可真属于是种缘份。在美丽的沛托湖我们游玩近一个半小时，待我重新回到弓湖边，已是傍晚七点半了。虽说按国内时候己很晚了，但加拿大天色晚的很，天空还属大亮，并不影响视觉。我帮二位女同行拍了几张记念照，她们回酒店了，我便一个人在湖边四逛。现在我有足够的时间来观察弓湖和弓峰地理位置等。

如果以离我视觉最近也最高大的山体---弓峰为中心，那与靠左稍矮的鸦脚山峰间堆着白色的物体，这便是有名的鸦爪冰河。鸦爪冰河是耸立在高速公路旁的断崖绝壁与鸦脚山间流出的冰河，沿着断崖上的平台横向流出，分岔为三个方向。其分成三岔的冰河看似乌鸦的一只爪子，因此而得名的。弓湖主水源便是鸦爪冰河融化而成。而靠右边一侧便是瓦普达冰河从弓峰上流给弓湖送去蕴化后的冰河水。另流经卡尔加里的弓冰河也给弓湖带来水源。这沿弓湖后面蜿蜒绵长后山峰给弓湖带来壮观的背景，也让那湖水有了爱绘山影的可能。而山峦上白雪冰河让褐色山体色彩更为丰富。

  此刻，天也有点阴沉，满天都是厚薄不均的云。云从山后很快赶到眼前，湖面也起着风，一波又一波涟漪变成一簇一簇小浪花，绞碎了弓峰投在湖面的影子，匆匆涌向我脚下，又很有礼貌地退了回去。而靠我站的一边湖面，从近处到远处，沿湖岸层层适合制造弓箭的道格拉斯冷杉仍像一排排忠诚守湖勇士，从湖边站到半山腰。在冷杉树和湖的尽头，更是连绵不断的群峰，那山峰似乎更陡峭，山头被皑皑白色复盖着，而围绕山头的乌云，像给它带上顶灰帽子一般。这样，便呈现出如何美丽的垂直色彩层次：底下是暗蓝的水，中间是翠绿的树，上面是白与褐色混杂的山，再上便是蓝、白、灰等混合而成的天。但我觉得似乎还缺少什么，便是湖边应有灵气的小动物，好比在河边饮水的鹿哇羊哇，可惜沒有。但这也无妨，我见到湖边碎石路边有好多用黑胶体嵌入地面的动物轮廓，里面真有鹿哇羊哇。

风景如此秀美的湖边，少有人在也是常有的，加拿大落基山这里，地广人稀，可能出于环境保护原因，到景点的公共交通也不发达。且一般景点没很多商业设施。弓湖边只有这个近百年前留下的红木屋旅社。刚出酒家，在停车场看，也只有七八辆小车，按车满载客算，留在弓湖过夜的不过二十多个，况且现在是酒店的晚餐时间。我拿着相机，在湖边走着，想着，我又该怎样把留恋弓湖这种情感拍出来，并能把弓湖作为主景。我想到了肩胛背负的行囊，这装着相机、手机、护照、钱包等旅行必须品的从不离身的行囊，属于我生命的一部分，我要让它代替我与弓湖合个影。于是，我把行囊作靠背，把手机（与外界联系工具）、老花眼镜（个性人物特征）、水（生存所必须物），从包里拿出来，让它行了组成可感觉到的视觉符号，暗喻我将等同于生命的一部分己与这湖光山色融合成一体。并留恋于这弓湖的湖光山色，又不得不离开跨入下个征程的依依不舍的心情。

而令人意外的是，快晚上八点时，天色却开始放亮，斜斜的阳光越过高山公路这边的山峰，把一大片金色投在弓湖左侧湖边的冷杉树丛和山脉上，而树丛下部因阳光被山峰挡住成为坡形的阴影。在大片阳光的映照下，弓湖也泛出亮亮的青光，让人实在感受到春日傍晚高寒下湖边那种心安理得的心情。远处明亮的色彩，和我们所在弓湖处在阴影下的暗色，成明暗强烈的对比。我在涧边木桥上，就用长镜头压缩距离的特点，将远方亮丽的远山和深浅不一的冷杉群与木桥在视觉上联系在一起。

就这样我尽力地从各个角度去捕捉白日将尽下的弓湖美景，直到八点半，早过了约定的用晚餐时间，才回到红木屋。红木屋餐厅的面积宽敞，显然大大超出我的想象，开始我还不明白，直到坐在靠窗的几排老外游客，从我进餐厅时，他们己经在上菜，但侍我一个半小时后用完餐离开时，他们其中不少人还吃着甜点在闲聊。我这才明白，我们的用餐纯粹是将食物送入口的过程，效率是第一因素，台面周转率自然高。而他们的用餐实际是漫长的一场社会交际活动，当然需长时间占用餐厅面积。何况如是寒冷的冬日，那弓湖山水便隐藏在冰雪白色里，这宽阔的餐厅就是旅人最好的休闲场所。在等餐过程中又为老季夫妻等拍了些照。

 

第三节   弓湖遐思

用完餐，己是晚上9点45分了。弓湖虽己处于深晚状态，但尚可很清楚地辨别出山和湖和树等景物，我便约室友雨先生和德俭三人一起去拍慢门下的弓湖夜色。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浓厚的乌云像鱼群一样在天空你追我赶，但这暂时还不影响我们可以很清晰地看清眼前的景物：湖边后段低矮的灌木林，茂盛的草丛，低洼的内湖和泛亮的水面，那座圆木便桥，以及从湖中央为界分成的两种状态，如同一面镜子的正反两个面：靠我们这边是波光闪烁着的湖面，水中有山和树的影子；而靠弓峰的那也则平静的如一付明镜，上面没一丝杂质。弓峰阳面的那些积雪在亱色中显得十分醒目。我知道，之所以我眼前的景物如此清楚，一定是因为弓峰巨大山体白雪，把光投射到湖面的缘故。因为，当我把眼中投向右后侧的辛普森木屋时，而因它不在弓峰山体余光反射范围，除那屋众多房间中灯光醒目外，整个木屋和周边树丛显得黯黑的很。我将照机或感光度调高到2500，光圈在6.3，便可获得1/80秒的曝光，较清晰将弓湖的亱色留下来。

但这些并不完全是我想要表现的，弓湖所蕴藏的那种最本质的静谧的美。静谧应该是自然环境在未受人类干扰的直接体现。它是隔世隔代保持野性美的荒野的产物，会让你感受到一种灵动下的寂静，简朴下的崇高，感悟到这点，心情由此而释然，会洞穿世上所纷争的一切，会坦然去应付日后道路之坎坷……我想要让相机妥善地表现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境，去捕捉这貌似无声世界下那些灵动生命的每一声吸呼，它们的形体、色彩、顺序等，甚至宽容和搏大的性格……

  我架起相机三角架，开启慢门拍摄模式。这是我策划己久的一次计划，我要放慢我的眼光，一寸一寸地，把弓湖每棵小草、每寸水面、每块石头，都细细地读一遍，再如实地在我镜头里还原此时此刻（6月1日晚上10点15分）夜幕下的弓湖整个特征。

  我把我的相机架在内湖靠木屋这一侧的湖边，这样可以得到有一部分木桥以及它在水中的桥影。可以得到内湖边的低矮草丛、石块、堤堰以及水中弓峰的倒影。包括长在堆在内湖边的树草石块的影子，甚至是透过浅浅湖水隐约可见湖底所有的物件。可以得到被弓峰身影弄花镜面的弓湖湖面。可以得到由白和褐黑两种简单色彩构成的弓峰山体。可以得到亱空中飘游的姿态万千的云。总之，我可以得到构成“静谧”意境的所有物象：舒缓的山体，宽敞的湖面，琐碎的前景，宁静的冷色调和所有这些景物所引起的感受。比如让你很容易感受到的祥和及宁静的宽容感等。

就这样，我移动着角架，一张又一张从多个角度，用不同曝光时间来寻找这弓湖亱色中的美。同行的雨先生因为他的快门线有些问题，故早早回酒店了。德俭与我一起用脚架拍了些后，也要先回去了，并叮嘱我早点回酒店。这湖边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当然知道，在这迅速幽暗下来（己快晚上11点了）的湖边，一个人呆着是需要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但，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可能这也是此次加拿大自驾行中唯一的一次机会。我一直想在这次旅行中找一个可以让人恬静沉思的“天人合一”物境中，来反思下人类与荒野之间的关系。翡翠湖那晚可算个机会，那晚我在山路徘徊多时，想又想，但这山路离湖太高太远，且边上的别墅以及路灯过于惹眼，很走神。而现在，在弓湖边，这片深远幽幽的环境中，一个人不正好让我感受下这大自然旷野之原初的魅力？！

  我干脆坐下来，坐在湖边伸手便可触及到湖水的砾石上，也许，这片砾石被人走过，却没被人坐过。闭起眼睛，我想听听这大自然的呼吸声，可是，此刻，没丝丝毫毫的声响，连傍晚呼呼作响玩耍湖水的风，也消失的干干净净。我耳朵似乎己经失聪，这种万籁俱寂的寂静无声是我从未遇到的。我想，这也许便是大自然最原初的声音，无声胜有声，沉寂下的超脱。我的手似乎触摸到一种冰凉的物体，哦，水，湖水，弓湖的湖水，有着千百年前水分子的弓峰冰雪融化而成的水。它带着一丝令人兴奋的寒意，慢慢在我手指间游动，是的，我该尝尝它的味道，那种能带我回到千百年前的记忆中。我拢起双手，掬起一汪水，用嘴轻轻抿了口。它没任何异味，只是带给我一种液体在咽喉处流动的冰冷感觉，这或许像这荒莽的原野，需要你来探索和体察。

我再次观察快临近午亱的弓湖，此刻，整个弓湖的视觉感己经十分弱了，虽还不能用漆黑，近距离也看不清东西，这种黑来形容，但毕竟已经是分辨不清稍远距离的物体了。尤其靠我这岸边的山和树丛已成深黛色，与湖水中的阴影连成片，己分不清那是岸那是水。但，这也许是弓湖最美丽的时刻，因为天色暗，对面的弓峰和远方雪山的白，因此变的醒目，便拉近我与它们的距离。这样，弓湖的湖面缩小了，也不再如先前平坦与波皱的两重性，而演变成一面完整的，但又会藏去些秘密的镜子。让对面黑黝黝的弓峰和远处雪山以及夜空中浮动的云，在它的湖面中隐约地显现，却藏起了近处树丛的堤岸的形象，和山的许多细节。朦胧、隐约的静谧美，这也许便是弓湖最秘密的一页，只有在快近午夜时分方能读到的秘密。

我又把目光投向右后侧辛普森木屋，它那沉入了墨黑般的山色中，屋顶上的云像在追遂猎物的猎犬，你追我赶地奔走。而屋内透出的灯光，在这漆黑的亱幂中十分显目。

  这光，人造的光。这便是我们人类文明的符号吗？！它与我反方向所见到的雪山反射的自然光是对立还是融为一体？！这个辛普森木屋源于看护这美丽的弓湖，是荒野的保护神，但过多的商业化又会为难这荒野的保护。这便是个悖论的难题：人类要生存和发展，往往需让自然界来付出代价，但到了一定程度便会遭到自然的报复。但生存与发展，对人类而言，就像黑暗中的那束光，不管怎样，我们都渴望得到那束光，因为人类在这个星球的力量太渺小了。对人类而言，寂静，并非是坟场中游荡的孤魂，生命的增长，需要以几何级方式。我们太需要用这束光来照亮前方的道路，但，也不能去剥夺这自然光的权力。我们需要这两者和谐之力的光！

光

 

你不停地诉说那个梦

在黑又泥泞甬道中踽行

周边响彻野狼的嚎叫

你害怕，却看到尽头那束光

 

我无法释梦

只能抚摸你削瘦的肩膀

那劫难己逝去

一切会好起来

就像那束光

 

事实是我们总将在黑暗中潜行

在血腥的屠杀中追寻那束光

黑长的甬道是死亡的坟路

即便是死，我们仍伸手向前

去抓那束光，抓住那束光

那光，便是一种象征意义，它便像人性中所深藏着小兽，一旦回到自然环境，这本性就被唤醒了。此刻，我才理解今天的弓湖之行能给我的所有启示：一是弓湖的自然美让我们懂得要敬畏和尊重自然，才能让自我心灵得以回归内心原初。二是要看到对静谧的追求是人类重新确立普适价值观的重要一步，尤其类似对在做中国梦的我们。三是对个人而言，要将精神追求，自我净化，始终放在物质索求之前。

而此刻，夜确实也很深了，我仿佛要被浓厚的黑包裹起来一样，而木屋的灯光也灭了不少，是该到回酒店的时候了。我收拾起脚架，已脚尖粘上的泥土剔除干净，我不能带走这弓湖一沙一土。从湖边到木屋约有三百米左右，因朝背阴地方走，少了湖面的反光，我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况。这真是一段从荒野走回文明的历程，这短短的几分钟，这每一步都需要睁大眼晴，确认踩出的一步是安全的，真令人联想人类每一次进步所需付出的努力与艰幸。而我并沒有要走这段路而感到惧怕，也没有怀疑在死一般寂静的树丛后面会窜出什么。此刻，我把自己贬低为也是个动物，在黑亱里背着行囊行走的动物。但，我倒是真的在此刻想起我们下午在酒店进门口看到的那头灰熊，它不知现在在那里，干些什么？下午，它距我的现在的距离也不过二百米左右？！我倒并没有担心熊会不会出现这件事，因为我想起那只熊时，我的脚己从湖边草径顺着斜坡刚跨上公路，此处距酒店大门也仅三四十米了……

                                                                

笫四节   夜梦弓湖

 

  当我推开尚存幽暗灯光的辛普森木屋(即尼姆蒂旅馆)门时，旅馆接待处己空无一人，工作人员己下班，客厅里刚好己拍完照的德俭夫妇和谢女士也准备回房。而此时，我最希望有杯热茶，让自已感受下人间温暖的味道。楼梯角存放热水和咖啡那两只壶地方已空空然，这我理解，时间毕竟快半亱，且我也知道晚上没热水通宵供应的店规。谢女士很热情地取来她与朱女士自用的一杯热水，让我与雨先生各人一半(我至今仍记得那温水是如何湿润我干燥咽喉的感觉)。

  亱的确深了。穿过空无一人的幽深走道，打开门，雨先生己睡了，手里还拿着那只引为自豪的华为拍照利器P7手机。他够幸苦了。我草草洗了下，便坐在木椅上打量着这号称是弓湖“守护神”的木屋。这是间面积宽敞的房间，两张四尺半以上的床並排后，靠窗还放着书桌及床边桌，床对面也放着木柜和餐桌，所有的家具都是用厚实的木板打造的，但样式很老旧，像有五六十年的历史。所有衣框和桌子抽斗内都是空的，台上也没电视机、烧水器、冰箱等现代旅馆所常备的器具。也沒有旅社的介绍文本或需联系客服的电话。反正，这是一个质朴的、干净的，没任何虚假饰物，孤零零的在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大山碧川之间守候了近一个世纪的，让人觉得可以与灰熊作伴，在美丽而独到的湖畔，可以推窗见风景之处。

  这座在班芙公园成立前便在此拓荒、探险的富有传奇色彩的旅馆，也许，便是弓湖守护神称呼的魅力，但你要感到这个魅力，必须具有甘受极度寂寞和绝对黑暗的能力，而在之前，你还会因为这房间与房间的隔板，上楼与下楼的隔层过薄，让噪声影响你的休息而怨恼，而现在，当夜深什么生息都消失时，你会不会希望在旅社的某处传来点声响，那怕是旁人轻微的一句梦呓，只是因为这足够证明你自己的存在。

  在这静的似乎有点恐惧的深亱，我想打开窗，去偷窥下那密罐般被封的死死的，来自山峦和森林最深处的神秘光影，或许，还能听到万籁俱寂下大地最梦幻般的令人意乱情迷呼吸声。

木屋的窗设计也符合山地保暖要求：不大，上下两扇各有二尺见方的木框玻璃窗，上扇固定，下扇可朝上提，但很紧很沉，要用点手劲，而提上并没窗栓可锁作，需用也上系着绳子的根长木棍在底下顶住。

  窗被打开了，风，涌了进来，清凉，富有雷阵雨过后那种气味，这是童年记忆中的味道。这含有充分负离子的空气是来自落基山脉深处的精灵们的问候。在启程来加拿大时，我看到一则卖班夫落基山空气的新闻，说2015年有几个住在加拿大艾伯塔省的小伙子发现了致富新招，成立了一家卖空气的公司，将落基山脉的新鲜空气打包后出售，一罐空气以15美元的价格出售，一瓶能吸150次,据说卖的还挺好。而今亱，我将开着窗睡，直到将落基山的空气吸到醉死。

  而此时，在醉生梦死的幸福时刻，雨先生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又是个骚扰电话，来自地球另一头的故土，正是商战忙碌的上午。雨先生将手机调到震动档又睡去了。我也该睡，因为我手表上的短针早过了十二，在另一种异样的微风吹拂下，我念着自编的催眠曲，一遍又一遍地念……

 

我将睡去，抛开杂念，让我们一起慢慢呼气

我的双手温暖而沉重。对，跟着念，慢慢地

我的双脚温暖而沉重。对，跟着念，慢慢地

我将睡去，将睡去，睡去，去，去，去……

 

我将睡去，我的肌肤将睡去，我的思绪将睡去

我将睡去，我的歌声将睡去，我的呼吸将睡去

哦，一盏来世的灯亮了。引领着，我走过春夏秋冬，在荒芜原野

哦，我见到先辈们，追遂着恐龙，在泥潭中，掷出致命的梭枪

 

我将睡去。哦，谁在敲钟，谁在呼唤我的乳名

我挣扎着，用无声的呐喊回答。哦，我要回来，跨回这扇门

我将睡去，我己将我自己牢牢地囚禁在冬的冰层，火的炽热

我做个睡去的梦，斑驳般美丽，伤感般破碎，一个睡去的梦……

 

  而这首平时挺有用的自我催眠曲，今夜却失效下。窗外是落基山的亱，亱得是如此坦然，如此丰富深邃，简直便是场黑色的雪，像要把这一生的伤感掩埋，直至销溶殆尽。

  在杂乱的思绪中挣扎，肉体的疲惫和意识时清时糊的相互交错，此刻，出现那枚冷月，亚当斯镜头下的冷月，高悬于落基山脉峻峭山峰上的冷月。它娇洁，冷傲地俯视着在身下奔走的群峰。以后几个時辰中，还出现其他一些画面，但冷月的主线却十分明确：

 

冷月

 

冷月，高悬于峻峭山脉

夜，一片叶子的反面

我的眼睛被遮得严实

挣扎，在冷清的月亱

 

世人呵！亲人们

快帮我翻过这片叶子

让阳光再滋养我的枝蔓

 

如果此时恰是新月一弯

就让我在柔柔的冷光中

悄悄消魂

 

  而当清亱将尽时，朦胧中我听到雨的浙沥声，又一阵朦胧之后，当我站在窗口，见窗下路坑积水潭中己是一朵朵雨的涟漪，在聚集又散开，而远处稍浅黛色的山峦，被那几抹浓淡不一纱巾般的云雾无拘无束的随意地裹着，时而清晰，时而隐约。

 

第五节   弓湖晨曲

  快六点了，天也大亮，我赶紧洗漱下，背着沉重的摄影包和水杯轻手轻脚出了房门，我要珍惜在弓湖的分分秒秒。似乎因为雨天，这旅馆大部分人都在睡个好觉。下了楼，只见到客厅靠窗有对母女似乎因无聊在玩纸牌（事后知道那女士在等要的咖啡），而值班室晃动个帅小伙的身影，我赶紧招呼他过来，把暖水杯递给他，用仅知的几个英文单词告诉他，我要一杯热茶。那帅小伙指着桌上的红茶包，再次确认我的请求后，便从值班室的外门冒雨朝屋后走去（在住宿时，我己观察过这组小木屋的构造，一楼是商场、客厅、餐厅和过道组成，二、三楼是客房。小木屋除由25个房间组成的联体建筑外，在周边还有几幢独立的小木屋，安放着供旅馆供电供暖的发电机，以及盆状的通讯接收工具等），屋后应是厨房之类的地方。

  趁等热茶空闲，我仔细打量这供客人上下楼，并兼顾活动室的客厅布局。靠湖畔一侧窗下有靠椅及台子，供客人看书及交谈。也是所谓的咖啡厅。打开靠墙那厚重的木橱门，那里庞大的空间，仅散落着一堆凌乱无规则的纸牌，我想，用它来比喻我们这些，来自各方，目标不一的旅客倒也合适。我们这些孤单有着各自与他人毫无相关经历的旅客，因弓湖而相聚于此，明日便可各奔东西，但你要决定一场搏奕的命运（如因某原因被困于弓湖却需有牺牲性的突破），需先将这些人(纸牌)整理成有序的军队一般。而边上书橱便错落有致地存放着厚薄不一的书籍，从这些纸张发黄的颜色来看，这书是上了年代的。在搂梯的另侧中间摆放张硕大的桌球台，靠墙有些滑雪橇扙等冬用游览工具，而令我兴奋的是柜台上还有一迭各种尺寸大小的地图。这些地图纸张有新有旧，有成册的也有单页的，有皱巴的，也有平挺的，有的经过塑封的。可见，这些经过无数人触摸过的地图，至今还发挥着“守护神”的作用。

  那杯热茶终于递到我手中。好沉重的这杯水，哦，莫非它是用流存千年的弓湖雪山的雪炖制的。正想推门外出，不想，季头却跨门而入，他竟比我更峦上弓湖的晨景。我俩简单交谈几句，我便打伞步入雨声叮咛下的弓湖边。

  该如何来细说这弓湖中的晨雨和晨景？这雨，疏疏的，不密不絮，自然也不缠绵，也没了城市那雨有点腻的感觉。雨滴和雨滴之间仿佛闪开了条道，可让你一眼便望到远方山峦上前所游动的云。这该是个春阴张扬的晨分，湖边背阴的山峦上，昏旽的云模糊了山和天的界限，仿佛你沿着那山道便于登上天界。山形刚毅的面孔也被阴郁的外套所掩遮了，围着山间那条翠松织成的粗围巾只像影子般与山色重叠了，唯有山坡上那顽强的点条状雪斑，那隐藏在低凹之处山脉下那冬日残留下的怨恨，还冷峻地昂着它不屈的面孔。

  而朝阳的山峰则完全相反，在山峦后已透出淡青色，局部还可见到斑点状的炫光，这正是太阳将升起的预兆。满坡的松柏已透出翠绿，那厚薄不匀的云雾像轻纱般，在树梢上空轻旋慢飘，似乎还在留恋着树枝上的雨丝。湖畔边的水此刻也十分清澈，一眼便可见到几寸下的棱角仍很分明的碎石。近弓峰湖右侧有片碎石滩涂，大部分己露出水面，还有几段被宽窄不一的湖面隔开，那连通的水也稳重的，并不在流动，十分虔诚地呆在这浅浅的弯道。

此刻，风也是慵倦的，似乎不想给这晨分的静谧湖畔有过多的扰攘。于是，弓湖的湖面，把山峦的每分每寸都按同一模样，复制了另位挛生兄弟，陆上一个，水中一个，只是水中一个有些调皮，不时让微风抹花了自己的脸。雨停了，这是场不很透的碎雨，园木搭成的桥栏上部湿潮潮，底部仍是干的白色。既便踩着那片蒿草围成的内湖草径上，鞋面也只留下浅浅的水印。而你再需寻雨，也只能到那些树叶草尖上崭新娇嫩的绿色上，找几颗欲滴的水珠吧。

  而此时，这宽阔的弓湖湖畔似乎仅我与其他一二个人在活动，那云雾、那山形、那湖面、那碎雨、那翠色、那路径……那自生自灭，一代又一代的自我传递繁衍，属于这大自然的每一个生命，就这样，生龙活虎地在弓湖处张扬，如此现实地展现在我面前展现。它千万年便这样生存着，沒有人类间的战争、杀戮、仇恨、自私、冷漠和孤独等，有的却是让人敬畏、谦卑、宽容、非暴力、善良和自由等普适价值的给予。

  对，该向弓湖的晨景合个影，问个好，但，谁替我拍照留影？用它，这伞，来代我。伞，张开，站湖边，那深绿带黄花方格的伞，在一池的绿波衬托映照下，也显十分淡定。雄伟的弓峰也放下身段，用水中的那双手，扶持着那把伞。在安静如初的所有自然物中，唯独这把伞----我的代言者，却来自另一方的陌生世界，然而，相处的如此和谐，像风和雨，云和天……

  也该留下这座桥，上上下下，我己走过很多回了，我摸着你略带粗糙的面孔，我们的同行还坐在你脚上让我拍照。我不知道你有几岁了，也许比我还老，看你干裂成如此的皮肤。但我知道，你每日每刻坚守着这弓湖，看金鸟夕景，银钓云游，九春换炎，霜天岁寒，以一木之力，让万人之便，该深致景仰……

当然，也该留下这润绿的草莽，你们是幸福的，没有天敌的噬咬，没有炎旱的煎熬，沒有贼人的杀戮，就守着这池湖，茂盛自由地呼吸，世世代代总是这身绿装……

在相机镜头的一张一合间，时针迅速地移动着。这似乎是个让人犹豫的早晨，自己总是在该回房间整理下行装和再让我拍最后一张的矛盾间纠缠。何况，湖边原先一起拍的二三个同行也走了。而最好的离别方式是远离景致美丽的桥边。于是，我朝湖边右侧，似乎景色一般的湖边向前走。走着，先还在湖边路上，渐渐路偏离弓湖，前方是草丛和低树的湖滩，似乎沒什么路了，而回头望望，那刚才拍照的木桥处己很遥远了。我定下神，校正右后侧权隐约在树丛下的红色的幸普森木屋的方向，小心地踏着高低不平的地面，约走了三四百米，终于又推开了原先的那扇略有沉重的木门，此刻，快早上八点半了。

  接下来的事有点紧张，因为我不知道准确的离开时间，我似乎觉得对辛普森所建造的红顶旅社与湖边关系还缺些照片的佐证。我匆匆整理完行装，又就早上那杯热茶啃了块昨晚发的权当早餐的面包，接着放下那扇木窗。在放窗前，我又把头伸出窗外，用了吸一口，哦，这真是落基山班芙深山丛林湖边的空气，清新有种让人兴奋的味道。再放下窗，拉上窗纱，稍作平整，尽量让它有种未被打扰的感觉，然后环顾下室内，与相识不久却需道别的那些年老的橱柜等物件作了道别，便下楼去了。

  此刻，接待处己聚起些我们的同行，墙头堆放着他们的行李，我也把行李靠在一边，与同行们打个招呼，便又拿起相机四处看看。此刻，李经理正在搂梯角下用手机在拍那几张地图，作为我们自驾行的向导，这里面肯定有他所需要的信息。这也证实了我事前的猜想：这些似乎随意放桌上的物件，并非是装饰品，而有其实用价值。或许，那些书籍中还有几本是经著名人物翻读过的世界名著，只是我并不认识那些字符下隐藏的意思。

门边商场货架前那个胡子营业员正在摆放商品，我向他问声早安，並朝他翘个大姆指，他笑着也回敬我个大姆指。而收银台那位年青的女营业员主动向我招招手，从柜台里走出来，让出空档，指指窗外松树下的湖景，意思叫我拍照。我赶紧道声谢，走近窗前：这确实是个好风景点，从这里可以看到窗外空地的橙桌，再后便是几棵稀疏的松树，再后便是弓湖，便是弓峰……多么热情善良的主人，这块再未开垦却一代又一代在此生生不息的人们……

我推开木门，想再看下这弓湖，想如何把用相片弓湖与这红木屋合成永不分离的一体。在出门右手门口地坪上，并排摆着六只高靠背的红色大靠椅，桌面上还满是今晨那场雨的声音。这红靠背椅是班芙国家公园的招牌物。我便站在椅后，朝弓湖方向拍了一张，把弓湖的山和水和树和草，我们的座驾组合在一起，而略带夸大的红背椅正恰好表达我充满留恋的心情。

  但我又觉得这样拍，并沒将红木屋放进去，恰好红靠椅后便是酒店咖啡厅的大玻璃，还是有些阴暗的早晨，在玻璃上可以很清晰地反射出远方的弓湖山水和近处广场停车场的情景。于是，我用广角斜对玻璃和一半的红木屋景色一起拍下来，这便有了双重的红靠背椅、弓湖山水和我们的车。

回到接待处，见老季和谢女士已经在同酒店给我热茶的帅小伙在结帐了。是到了离开弓湖的最后时光了吗？！离开这相处快十七个小时的弓湖吗？！从策划这次自驾行，到收集许多攻略和照片，我对弓湖由一无所知到有所了解，直至昨日下午起四次去湖边体察，又在红木屋用餐休息体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弓湖的博大和静谧，也深切地领会到当年的辛普森为什么会在这里盖上红木屋，让喜爱弓湖的人有个可以时刻与它相伴住处的原因。也便是弓湖与班芙别处旅行景点有所不同的地方，这便是弓湖与红木屋这两者永生永世来相伴的原因：只为一个字，愛！即便你仅是一池水、一座山、一棵树、一株草……

  帐还在结，那个帅小伙似乎明白我留恋弓湖的心情，帮我拖着，那怕一分一秒也好，但行李己经装上车，弓湖，总有一别的时刻……

别离

 

道别的信件为何用一张张嘴在传递

多么费心，像刻意隐藏惜别的秘密

为什么不亲口对我说？不敢或不愿

 

再也不能像一株稻谷，饱含着幸福

顺从一阵风，拥抱你突然而至的英俊

积雪快融化，苦涩的日子会教我坚强

 

或许以后我会想你，你我这段美丽的交汇

或许有时我会孤单，孤单寻找南去的雁群

但我仍会对你说：你好好呆着，我会再来

……

  车队终于开出弓湖红木屋边的停车坪，在木屋边店招牌前却稍稍迟疑下，我知道，这是昨日下午我们与灰熊相逢的地方，我们的车也盼灰熊出现与我们道别？！可是，现在，那树丛下己空空然，莫非那头灰熊也无法面对这离别的忧伤……

车队又拐上了那条被视为北美最美丽的高山公路----冰原大道，向着我们下个阿萨巴斯卡冰川的游览目标进发。路边的树丛快速地闪过，远方一座座壮观的雪山也慢慢地向靠来，瀑布、湖水、草甸和白雪覆顶的山峰，因车轮的行驶而产生的景致变化，真美丽如一幅画卷。而弓湖却在渐渐远去，直到见不到一丝踪迹……

  我本能地想打开行囊，拿起相机记录起新的印象，却一下子摸不到那行囊了，恍惚间，只依稀记得我的行囊还留在那弓湖的湖边……而且那行囊的模样，它己经模糊了……

 

 

           2016/7/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