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那年大儿子高考结束，说要一个人去旅行，我说好啊。问他打算去哪里，他答:浙江，乌镇，木心美术馆。</p><p class="ql-block"> 浙江乌镇几年前我去过，那时就知道乌镇西栅有个“<span style="font-size:18px;">木心美术馆</span>”。遗憾的是，因为是跟团旅游，行程无此项目，所以只能失之交臂。老实说，木心先生的美术作品我了解不多，更不懂欣赏。知道木心先生并且心生仰慕，是因为他的那首《从前慢》——</p><p class="ql-block"> 记得早先少年时</p><p class="ql-block"> 大家诚诚恳恳</p><p class="ql-block"> 说一句 是一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清早上火车站</p><p class="ql-block"> 长街黑暗无行人</p><p class="ql-block">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p><p class="ql-block"> 车，马，邮件都慢</p><p class="ql-block">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从前的锁也好看</p><p class="ql-block"> 钥匙精美有样子</p><p class="ql-block">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p> <p class="ql-block"> 渐渐地上了些年纪以来，越发觉得从前的日子很美，但若是要我说出其究竟美在何处，却又形容不出。只是每每心底泛起回忆的涟漪时，仿佛整颗心都是软软的，暖暖的。</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村子没有“火车站”，没有“长街”，也没有“卖豆浆的小店”。现在没有，当年更没有。记忆中，小村所有的只是草垛、麦场、楝树、矮墙，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终年与锄头犁耙相伴的劳碌的乡亲，是田里的野兔、河底的鱼虾、天空的飞鸟……</p><p class="ql-block"> 从前的日子总是过得坦坦然然、不慌不忙。春天，去麦田里拔猪草，可以仰面躺在酥软的土地上暖洋洋地晒上半天，伸手掐一节“芳芽子”的叶子，悠闲地对着天上的云吹上一段自己才听得懂的曲子；夏天，放驴的整个下午，可以任由那驴在河滩上或游游荡荡或互相啃痒痒，而我们则只管下河摸鱼捉虾，下"憋死牛"和“四路”棋，或者追着一只大蚂蚱跑出一身汗；秋天，借着割草的机会，去谁家地里拔一抱就要成熟的豆子来在地头烧了吃，主人寻来了也不用跑，招呼一声，于是蹲下一起吃；冬天，只要出了学校，就是每日溜冰、砸鱼、烤火、晒太阳……</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路上跑得最快的是自行车。在长征、文峰、飞鸽、金鹿等一大堆牌子里，凤凰牌和永久牌的自行车，大概分别相当于今天汽车中的“奔驰”和“宝马”！谁家要是买了辆新自车，恨不得连轮胎、铃当都要买了二指宽的彩色塑料带密密地缠起来！但那时“长征”之类的普通自行车也不是家家都有的，偶尔出趟远门但家里没有自行车的人，只管大胆地到邻居家借去，只要车子在家，没有人会驳你的面子。步行的人看到自行车，或者听到背后“叮零零”的一串车铃响和打“倒轮”的声音，就会迅速闪到路边，自行车要过来了。那时候不像现在，骑着电瓶车可以在机动车道上横冲直撞，如入“无车之境”！</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有人说，这样的日子是落后的，是贫穷的。也许吧。可是在落后和贫穷的日子里，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是面上含笑的？我也因此常想，这些值得怀念的曾经的美好，对于今天这些没有经历过落后和贫穷的孩子们来说，也应该是一个可知的世界。作为父辈的我们，也许有必要、有责任让孩子们知道，在这片曾经落后和贫穷的土地上还有好多他们所不知道的不该遗忘、不该丢弃、不该淡漠的美好得让人心暖的东西。</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想起了小时候过年时写的春联，正月十五吃的面灯，二月二炒的糖豆，三月十九赶的庙会，还有一边搓着玉米棒子一边吃月饼的中秋……</p><p class="ql-block"> “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时光虽匆匆而过、无可挽回，却留下这么多这么深的美好回忆。每当看到身边的人们彼此猜忌、人人设防，每当听说谁谁谁暴富之后抛弃了结发之妻或谁谁谁请人担保贷款之后便杳无讯息，每当看到七八岁、十几岁的孩子们只管低头抱着手机打游戏，我便更加怀念那段尚有余温的已然逝去的时光。于是，我写下了《过年》、《赶会》、《看电影》……</p> <p class="ql-block"> 这一组文字虽然粗陋，但每一字每一句都浸透了我无尽的真挚与热诚，寄托着我深深的牵念与期许。愿借这一组拙文和同龄的你们一起缅怀这些渐行渐远的日子，愿岁月所沉淀的曾经的纯真与美好流经那些OO后、一O后的孩子们的心，流向未来，流到永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二O二二年三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