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作证情系第二故乡(一)

岳爱珠

<h1><b style="font-size:22px;">美篇编辑: 岳爱珠</b></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目 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后山话风雪 ……………张 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雪后晨景 ………………张 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怀念我的同学元生 ……张 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送别祁毅 ………………马万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金黄色的感觉 …………胡月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白毛风中的尴尬 ………胡月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的77年高考纪实 ……胡月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凋谢的白玫瑰 …………赵立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出民工 …………………赵立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血脉武川缘 ……………赵立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唱爬山调 ……………麻浩贤</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夜过大青山 ……………莫浩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从知青到农民 …………张美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农村8年干过的农活 … 张美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知青学医记 ……………张美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插队趣事 ………………鲍亦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难忘的轶事 ……………王 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的知青情结 …………刘津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武川县之情回忆录 ……樊鹿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知青生活的记忆 ………姜淑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永远的回忆 ……………苏国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张强:1968年9月-1974年1月在内蒙古武川县东土城公社三道河大队黑脑包小队插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74年被选调北京当中学老师。1978年高考后,考入清华大学。毕业后在大学任教,2008年退休。</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后山话风雪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 1, 1);">作者:张强</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十一月初,北京连降大雪,这几日天气又是极度寒冷,据气象台报道,这是自1987年以来少有的。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不由想起当年插队在后山时经历的大雪。</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抢 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记得那是插队的第2个冬天。2月初的一天下午,场院里我和D同学正在碾场,我用一根大绳子牵着马,拉着碌碡碾麦秸,那个同学用叉子翻倒着碾过的麦秸。场院上干活的人不多,场院的北侧吉后生和小庚子两位老汉在扬场,是在扬昨天碾完的麦粒。场院的东南角两三个人用簸箕,把已经扬好的麦子装进口袋。还有几个人在忙着干着其他活。这时,天气逐渐变得阴沉,越来越阴。不一会儿,一片片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队长李德虎一看天气不好,大声招呼着:“不要碾场啦,放下手里的营生,赶快把摊开的麦秸子收起来,把麦粒儿堆起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听到队长的吆喝,看着纷纷而至的雪花,除了那几个装口袋外,场院里干其他活儿的人们,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马上忙碌了起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收短绳子,吆喝着马,把碌碡拉到了场院的一边。把马的缰绳挽了个扣,系在碌碡木框上。然后,也抄起一把叉子和D同学及另外几个老乡,赶忙把摊开的麦秸子往一起堆,这时雪花越来越大了,飘落到身上、帽子上和眉毛上,谁也顾不上去掸掉,只是用叉子飞快地收拾麦秸。一团团白色的哈气,从口中呼出,忽忽悠悠地消失在空气中,不一会儿我的头上就冒出了汗,脑袋就像蒸锅,一粒粒饱满的汗珠从帽檐下滴落。到底是小伙子干活快,一会儿功夫,一块铺得有篮球场大小的麦秸全部堆了起来,堆得像个“小山包”。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收拾麦秸子的同时,那边的同学们和村里的几个小伙子,用碾场的大绳子穿在推板(一块长1米,高有80厘米的木板)的两个铁环中,两个人拉绳子,一个人扶着推板把手,把扬开的麦粒往一起推。那两位扬场的老汉用木锨把推过来的麦粒往高了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这边已经干完了。于是跑过去帮忙,有的抄起木锨,有的拿起簸箕和斗,把麦粒往高了堆。我一看没有工具了,就到碌碡那把马的缰绳从碌碡上解开,把马牵出了场院,拉到离场远不远的牲口棚中。我向饲养员打了个招呼,匆匆赶回场院。刚进场院门口,看到已经把所有粮食都收拾起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抱着碾完的麦秸子盖在麦粒堆上。这时地面已经铺上了一层雪花,每个人的帽子上都变白了,眉毛也变白了。大家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边有说有笑地向场院门口走去。看到小庚子老汉,我问:“这雪能下多久”,“咋也一晚上停不了”。队长走在后面,大声说:“后晌歇工,今天在这里干活的都记整工分。”一个后生一听高兴地叫起来。“嚷个毬,我还有话说呢,明儿个雪停了,听我吆喝来场院扫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走进场院,拿起我的叉子,把场院的栅栏门关好(用来防止猪到场院偷粮食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出了场院,大地已经变成了白色。鹅毛般的大雪片漫天飞舞,嘴里呼吸着带有潮湿的空气,怀着下午不用干活的愉快心情,哼唱的“望飞雪,漫天舞,巍巍群山披银装,好一派北国风光…”,几个同学扛着叉子又说又笑地向宿舍走去。</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雪 后 晨 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雪整整地下了一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天刚亮就听到公鸡打鸣,炕上睡着的五个人,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我睁开眼一看,屋里还黑乎乎的。真想在暖和的被窝中再赖一会儿,可是膀胱涨得不答应了,没有办法只得从热炕头上爬起来。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探头看看箱子上的闹钟已经七点多了,怎么还这么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丝!”我倒吸了一口气。钻出被窝一股冷气立刻袭了过来,赶紧穿上棉裤,披上棉衣,出溜到炕沿边,蹬上大头鞋。我就推门要出去,可怎么使劲也没有推动。怎么了?看了看门上还插着锁销呢,真是让尿憋糊涂了。打开锁销,再推门还没有推动,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想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看外面,可是厚厚的冰花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我拉着门把手咣当了几下,门晃荡出了一条小缝,往外一看,是厚厚的积雪把门挡住了。我们知青的房子很简陋,门口连个台阶也没有,门槛比外面地面也就高出一寸多。好在后山不怎么下雨,而且房前是坡地,否则下大雨,水就可能灌进屋子里。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在灶台前的地上摸着,抓起烧火用的铁铲子。把小铁铲伸到门外,使劲地扒拉外面的雪,直到门开了一个大缝,我脱下棉衣,拿在手里,使了好大的劲,才从门缝挤了出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时东方刚刚漏出鱼肚白。哇!外面的雪好厚呀!大雪覆盖了门前的路,天气好冷呀,我倒吸了一口气。但顾不上这些,披上棉袄,赶紧深一脚浅一脚踏地着雪,向前面紧走了十几步,到了我们的野外厕所,“哗哗哗”迫不及待地解决了生理的第一需要。黄色温暖的液体立刻把厚厚雪浇出了一个深深的黄色小洞。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哆了哆嗦地系好裤子,转身踏着刚刚踩出的脚印往回跑。来到门口,抄起门前放着的铁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嘁哩喀喳地把门口的雪铲了铲,把铁锹一丢,拉开门钻进屋子里。靠着炕沿,使劲地搓了搓手,然后紧紧捂住两只冻得发僵的耳朵,足足几分钟。突然哗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一股冷风嗖地吹进来。“哥几个还睡哪,我都快冻死啦!”,L同学一边推门进来,一边喊着。“快起快起,谁不起来,我就把脚塞到谁的被窝了啦!”,说着,他把皮袄扔在炕上,坐在炕沿边,脱起大头靴。“昨天下夜(看场院)倒霉了,真他妈的冷,我他妈的脚都冻僵了,来帮助我拽一下鞋”。我使劲拉着他的大头靴,一下子把它脱下来。一掉屁股L爬到炕里头。“还他妈的不起啊”,说着把脚猛地伸到Z的被窝中,只听得“哎呀”一声,Z腾地一下就坐起来,用脚紧紧的压着被子,一个劲求饶。其他的几个同学见势不妙,也都立刻起来了。“哈哈”L大笑起来,“都快八点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穿好棉衣,戴上手套,说了一声:“我打水去了”,推门而出,“快点关上门啊!”屋里一阵喊叫。在房檐下,我挑起扁担,挂上两只水桶,晃晃荡荡地向井台走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雪也停了下来,但是天还有些阴。抬头看看房顶上,地面上都覆盖着厚厚地白雪,向外望去,村前面的大小脑包(村子前的山头)银装素裹,两个脑包就像两个大大的馒头靠在一起。远远望望去田地白茫茫一片,连绵的大青山像一条银色的巨蟒横卧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快走到了井台时,看见一条狗跑了过来,狗身上还挂着不少雪。不由得想起了相声中说的那首“天下成一统,地下大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的打油诗。井口冒着白色的雾气,就像是温泉。用水斗子从井里打上水把水桶灌满,再挑起水桶,小心翼翼地走回宿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时,哥几个都起来。我放下扁担,一个同学过来把水倒进水缸,又往锅里倒了一些,准备烧点热水洗脸。我们的水缸放在屋门口,晚上不敢在缸里存水,水缸里的水会结冰能把水缸冻裂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今天没有轮到我做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于是,我推门出去,向邻居老古栓借了把枳机扫帚,把门前扫除一条道来。然后又扫出一条通向挑水走的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扫完后回来,听到屋里已经拉起了风箱,拉开门看见Z同学坐在灶前,红通通的灶火映照在脸上,笼屉已经放在了锅上。“你洗脸去,我来拉风箱”,说着,把他拉了起来。我坐下,呼哒呼哒地烧起火来,一会儿锅开了。Z同学端下笼屉,把调好的莜面糊糊倒进锅里,用勺子搅拌着,我继续烧着火。我们每天的早餐差不多都一样,溜馒头喝莜面糊糊。一会开锅了,糊糊也熟了,再把放好馒头的笼屉放到锅上。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过了一会儿,“开饭了”Z喊了一声,看到大家拿起碗来,他把笼屉端下来,放在已经收拾好的炕上。洗漱完毕的弟兄们,都挤到这间屋里,满屋热气腾腾,都看不清互相脸。大家一边骂着天气,一边说笑着,盛上一碗热乎乎的莜面糊糊,拿上一个馒头,夹上点儿淹的芥菜,或坐在炕上或站在地上吃着热腾腾的早饭。</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祝贺《青山作证》创刊号</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作者:张 强</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青山作证展历史,</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塞外穹庐笼当今。</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几千知青汗与血,</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挥洒武川染青春。</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 </b><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 </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怀念我的同学元生</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18px;">作者:张强</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上中学时,元生和我一个年级但不是一个班的。那时,我们虽然认识但是并不熟悉。在68年的春天,69届和70届学生升到了中学,我们同做辅导员工作,接触多了,也就慢慢熟悉起来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当年6月,上山下乡已经初露端倪,66届的一大批同学去了黑龙江。虽然还没有轮到六七届,但是,文革中培养起来的嗅觉,已经使我们认识到上山下乡已经成为中学生的唯一出路了。几经商量,元生、我和几个其他做辅导员的同学决定跟66届的去内蒙插队。我们在地图上找到武川,它在呼和浩特北面,离北京不太远。地理位置还可以,而且我们通过小道消息结合分析判断67届大批插队的去处可能是山西和陕西后,更坚定了我们去内蒙武川插队的打算。从生活条件来看,山西、陕西都比内蒙条件艰苦。从交通距离来说,武川介于山西和陕西之间不远不近。在我们无法回避插队命运的时候,只好两害相比取其轻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是在68年9月初,我们到黄华门的市政府招待所,找到了内蒙古武川县到北京接知青的负责人,表示了我们想要去武川插队的要求得到了批准。跟大多数插队的同学不同,我们是半主动地选择了自己插队的道路。9月18日,一列满载知青的专列,把我们送到了祖国塞外明珠-呼和浩特。从此,元生的同学、我以及其他9位同学(7名高中、4名初中)在农村一起度过了一千个日日夜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元生个子比我高一些,有1米80还多点。一身宽大的骨骼,瘦瘦的。平时总爱穿一身已经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好像是他父亲的旧衣服。元生的父亲是一个知识分子,从父亲那里,元生继承了善于思考、关心政治、酷爱读书的习惯,他的知识十分丰富。他戴着一副度数不浅的眼镜。因此,我们平时一语双关地称他为“进士(近视)”。元生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独立看法,更有独立的人格,他既不做那些人云亦云的事,更不会趋炎附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到农村,元生就开始了社会调查,了解村里的风土人情,了解村里的生产情况。那时候,他特别爱到村里菜地里转转,并跟种菜的老农——人称老马驹的光棍老头聊天。元生时常带着个本子,有时候一边听,一边问,一边往本上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仔细地了解小麦种植的方式,当地是靠天吃饭,广种薄收,粗犷管理。除了十几亩菜地之外,村里都是旱地,除了种山药(土豆),在地里施肥外,小麦和莜麦地里都不施肥。当地的小麦是春小麦,春天播种,立秋后收获。那时候,从来没有什么种子田的说法,在每年收获的小麦和莜麦中,随意地取出一部分就作为种子。当他了解到村里种的春小麦平均亩产只有70、80斤,其他的农作物的产量也都很低的时候,就萌生搞实验田引入良种,改变村里低产状态的想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把想法跟我们说了,得到大家的支持。又跟老马驹说了,我明年在菜地里给你打下手。老马驹非常高兴,特别欢迎他。后来,跟村里的贫协主席李五小说,又跟两个队长说了,均得到了支持。当时正赶上县里发通知要求发挥知青的作用,大搞实验田。李队长说明年你就跟着老马驹在菜地里干活,搞些什么实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元生问两个队长,当地种的小麦是什么品种?队长说没个逑品种,就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品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刚下乡时候,我们一起聊天。元生说咱们村有将近4000亩地,每年种3000多亩,不种的土地轮休。他说,如果在轮休的地里种上苜蓿,既增加了土地的肥力,又增加了牲畜的饲料,那多好呀。从他那里,我第一次了解到了苜蓿是一种豆科植物。记得在生物课上,老师讲过,豆科植物具有固氮功能,可以增加土壤的肥力。大田中轮作豆科植物和其他植物,可以改善土壤的肥力,提高其他作物的产量。但是,我不知道元生他从哪知道到苜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69年初的春节,我们都回北京了。元生早就准备好要去农科院,找些春小麦的优良品种。但是,既没有介绍信,也没有认识人能行吗,我只给他泄气。元生做起事来非常执着,他拉上另一个同学,就去创农科院了。就凭着他的一张嘴,竟然在没有任何介绍信,也没有认识人的情况下,进到了小麦室。而且跟那些专家们聊的非常投机,他从专家那里了解到,武川种植的小麦品种是小红麦是一种产量非常低当地品种,尤其是小麦室专家答应送给他十斤适合武川当地种植的小麦优良品种-欧糅小麦,可能专家为元生的这种精神所感动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为此,元生又从复兴门跑到农科院一趟。这次准备了一个口袋,专门去要良种的。等到两天后,我们去了他家。他小心翼翼地拿出这个用毛巾缝制的口袋,让我们大家看看欧糅小麦。他抓出一把,捧在手里,像捧着宝贝似地让我们看。果然,欧糅小麦各个籽粒丰满,而且也比小红麦个子大不少。元生一边让我们看,一边眉飞色舞地跟我们讲着到农科院的经历。不知道是谁把两颗麦粒掉在地上了,元生赶忙蹲在去捡。我说“进士,你起来吧,我来”,我捡起来那两颗麦粒,放在口袋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刚过了正月十五就回到村里。回去后,元生带着那口袋欧糅小麦去找生产队长。李队长一看这小麦的种子,连声称赞好品种。并且说,今年在菜地里,留出三分地种它。并说,如果好,等明年打下种子,就找块大田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候地还没有化冻,村里的活就是起牲口粪往地里送。队长特地,往菜地里多送了两车肥,准备种小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等到菜地犁过以后,元生和老马驹整天忙活着整地,尤其是那块要种麦子的几分地,元生特别上心,简直像绣花一样把地整的整整齐齐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队长特别安排村里的老把式——王吉后生来到菜地摇耧种欧糅小麦,他抓了一把倒进耧斗的麦粒,大声地说“好麦子,好麦子!这样的麦子一亩地得打2百斤”。</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自从元生到菜地干活开始,每天总要擦黑才回来,比大田里干活的人们都收工晚。其实菜地收工早些也没有人管,全由老马驹做主。有时候老马驹说,收工啦。元生说您先走,我随后走。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每天回到宿舍,元生进门的第一句话总是“乏透了!”把工具放下,洗洗一脸的灰尘,一屁股坐在炕上,歇了好一会才端碗吃饭。大家看到都心痛地说,明天悠着点干,别把自己累坏了。早点回来,这么晚也不给多多加工分。元生答应着,可是第二天又忘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五月的春风,吹绿了后山的原野。地里的小麦露出嫩嫩的小芽。元生休息时,总是蹲在试验田的麦地旁,看着那在春风中摇动的麦苗。麦苗似乎在向他微笑,在向他问好。几乎每天,晚上吃饭时,元生都讲起他的麦地,讲起小苗。小苗出土多么整齐,小苗多么健壮呀!那口吻,那神情就像说自己的孩子一样。有时候,麦苗的故事吸引着大家收工时,特地绕个弯去看看他的试验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元生的呵护下,好像为了报答他的知遇之恩,麦苗摇动着身躯一个劲地往上长,很快挺起了腰杆变成了一个个小伙子。跟不远处大田里的麦子一比显得那么壮实。每当村里人出工,收工路过这块麦地时,人们赞美着,这麦子真好,看看长的多齐,看看叶子多绿呀。这时候,麦子似乎变成有生命的精灵,一棵棵像骄傲的公主一样昂着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麦子吐穗了。欧糅小麦长的并不高,但是,它的穗子确实又粗又大,麦芒齐刷刷的就像一把把刷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立秋终于到了,收麦子的季节到了。三分麦地黄灿灿的,远远望去像一块厚厚的金色地毯,镶嵌在绿色的菜园里,从村里远远地就可以看见。村里的媳妇们,老娘娘们(当地话指50多岁以上的妇女们),在村里远远地指着这块麦地,议论着。看nia(第一声)元生种的麦子有多好呀,一亩还不得200多斤。咋也得300多斤了吧,一个媳妇争着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元生随便拨了几个穗子,回到宿舍数了数,每个穗子上有60-70个麦粒,最多的80多粒。我们当地的小麦最好的不过40-50个麦粒,平均只有20-30粒。看着饱满的麦粒,少有的笑容浮现在他那张疲惫的脸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三分地的麦子整整捆了20捆。在场院里,元生特地找了个连枷打麦场。全部收拾完了后,一过秤,一共近200斤。捧着金灿灿的小麦,队长笑得合不上口,不停地着“好,好!”,社员们也都赞不绝口,听了这些,元生和我们知青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的美,那些当初有些怀疑的人们在事实面前,也称赞其元生了不得,知青了不得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元生让大家帮助数了2000粒小麦,分成两小包到公社的推广站,请他们帮助称一下。小麦的一个重要的指标是千粒重,即每一千粒小麦的重量,重量越重小麦的颗粒就越大。等元生回来后,高兴地告诉大家一包33克,一包34克,而当地小麦平均不到30克。并说公社推广站说,好长时间没有见过这样好的小麦了。元生说,我就像老师讲课一样向他们吹了一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年,这200多斤小麦种在六亩大田里,当年收获了1200斤。亩产200斤,远远地超过了当地的小红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三年,元生离开了村里,被煤矿招工招走了。试验田的工作也后继无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元生同学不幸在1990年患癌症去世了,已经整整20年了。写此文章,特来祭奠我的同学元生,告慰他的在天之灵。</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马万昌,男,回族,北京三十中1968届高中生。1968到武川东红胜公社湾兔河大队小井生产队插队落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73年春,老圈村废毁,并入东小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74年初北京市教育局招工,选调回京被分配到门头沟西辛房中学做教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77年参加高考,考入北京师范学院中文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82年1月被分配到北京师范大学分校工作,后并入北京联合大学。2008年退休。</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送别祁毅</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作者:马万昌</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018年8月6日下午15点,耿建群在东红胜知青群发布了一则讣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沉痛告知:原湾兔河大队西兴业堂小队知青祁毅因病医治无效,于8月5日凌晨4点去世。遗体告别仪式定于7日早上7:30,在协和医院内科楼地下二层告别室举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每晚睡前都会习惯性地翻看一下手机信息,噩耗是在午夜时分得知的。我知道祁毅有病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但对他的突然离世还是深感意外。惊疑神伤,悲从中来,往事历历,一夜无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自从2015年与耿建群重新建立了联系之后,我就一直期待着和祁毅见面。先是建群说他负责组织老友见面,让我等消息。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017年的仲春和年底,我和邳国良、牛建民、刁敬泉,在和平门内离新壁街(祁毅家原住新壁街,插队时我曾去过他家两次,后来也不知道他是否还住在老宅)不远的西来顺清真饭庄,两次约请插队的好友小聚,我叮嘱建群务必请祁毅来聚聚聊聊,但是都没能如愿。第一次建群跟我解释说,祁毅现在有病出不来;第二次建群说祁毅做了手术,一般都不接电话,所有电话都是他的夫人替他接,言外之意是病得不轻。我理解术后的病人一般都比较虚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会逐渐康复。我当时想既然已经联系上了,又同在京城,来日方长,见面机会总会有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和祁毅相识,是从1969年底或1970年初开始的。记得有一次我和李蕴璘去双玉城购粮,恰巧陈文岳也去粮库,一路同行聊得投机。回来经过西兴业堂时,就随陈文岳进去坐了一会儿,由此认识了祁毅、宋维洲、耿建群等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西兴业堂知青点人多,共有18位知青。为方便安排生活,便分成了两个小组,东西方向的大路穿村而过,南北两个小组泾渭分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路北边一大三小的四间排子房里住有11名知青,没有院墙,门前是一片大空场,房门正对着门前大路,非常显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大路以南紧靠路边的三间房里住了7位知青,虽然紧靠路边,但是由于路在房后,路人只能看到后山墙,却看不到院子更见不到里面的人,相对比较隐密。我们小井知青习惯用“南舍”、“北舍”区别这两个知青生活小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与我们交往最多是南舍。南舍有个小院,院内有两间房,一小一大:东边略小的一小间住着三位女生;西边较大的一间是四位男知青的宿舍,兼做厨房。紧靠西房还有一孔窑洞,平时用来堆放杂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南舍的七位知青关系比较特殊,只有祁毅和宋维洲两人是同班同学,其他多是亲缘关系,耿建群是祁毅的姨家表弟,杨兰英杨波姊妹俩是与祁毅关系稍远些的姨表妹,宋维芳是宋维洲的胞妹,唯独男三中的陈文岳算是个外人。从这种关系的组合中,我就直觉地认为祁毅应该是南舍的轴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小井和西兴业堂相距七八里路。由于祁毅他们热情好客,彼此都不见外,我们小井知青去双玉城粮站购粮或者去大队、公社、县城办事,西兴业堂就成了我们东道路上最佳的中途落脚点,特别是办完事回来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与西兴业堂南舍走动密切,一方面是由于他们紧靠路边来往方便,更主要的是有共同语言,意气相投,同时也佩服他们多才多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陈文岳写得一笔好字,峻峭流畅,挺拔有力,刚健秀美,用今天的眼光看够得上是硬笔书法了,至今回忆起来仍让我叹服不已。宋维洲下功夫专门学过琵琶和围棋,书画琴棋“文房四艺”,他占了两样,这样的人才是不多见的。祁毅喜欢文艺,会唱很多歌曲,歌声也很好听。我去的次数多了,渐渐地就都熟识了,有时宋维芳和杨兰英也加进来一起说说话。我发现宋维芳说话率直,但是细心大度,待人接物真诚而有器量。杨兰英酷爱文学,读过很多书,特别是外国文学名著,说起大小托尔斯泰和勃朗特三姐妹来如数家珍。耿建群那时算是小的,年龄小个子也小,当时都叫他“小不点儿”,正因为年龄小,所以他用不着刻意掩饰自己,更不会委曲自己,生活当中看不惯的就直说,显得有脾气有个性。这也正是他不失童心讨人喜欢的地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祁毅中等身材,性情随和,脸上常带着笑容,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生气发火。他吃苦耐劳,很多事都干在前面,尽量照顾到每个人,有长者之风,是名副其实当家人。祁毅热情好客,记忆中我每次去西兴业堂,大都是祁毅张罗着做饭,他厨艺不错,手脚麻利,尽管当时的食材不佳,但饭菜却做得有滋有味。祁毅知道我喜欢喝茶,有两次饭后,他特地取出从北京带来的花茶芯,茶一沏上立时茉莉花茶香气四溢,浸人心脾,现在回想起来还回味其间。那时的花茶被后山老乡称为小叶茶,视为珍品。直到如今,每年入夏以后,我还时常去吴裕泰茶庄或者张一元茶庄去买点当年的新茶芯,想找回那时候喝茶的那种感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祁毅心胸宽广,大度能容,随得方,就得圆,容得下事,容得下人,人际关系好,跟知青关系好,跟老乡的关系也好。这在我和他的多次接触中深切感觉得到的。冬天知青回北京,我去过新壁街他家两次,见到了他的父母兄弟,一家人亲情满满,其乐融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祁毅交友广泛,有些能保持长久的联系,他高中时的好友龚继怀、发小的街坊金宜明,几十年来就一直和他没断往来。8月7 日上午,我发现前来参加遗体告别的不仅有亲属,有中学同学,有插队伙伴,有街坊邻居,还有祁毅当老师时的同事和在内蒙教过的学生,其中有的已经六十多岁了。他的邻居金宜明夫妇忙前跑后,张罗后事,遗体入殓火化安排就绪,别人逐渐离去,他们还要在八宝山再等候两三个小时,等着把骨灰取回去。我很感动,没有宽阔的胸襟,没有容人的雅量,能有这么多朋友吗?祁毅的人格魅力于此可见一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意思是说“有益的朋友有三种,有害的朋友也有三种。爱憎分明、不留情面、能够当面指责自己过错的朋友,忠厚善良、正直无私、笃诚守信、表里如一的朋友,博学强记、见识高远、聪明过人、才华横溢的朋友,与这三种人交朋友是非常有益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夫子所说的这三种益友,第一种是诤友,第二种是谅友,第三种才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与祁毅的友谊应该是 “谅友”,是知心朋友。彼此间能够坦诚相见,无话不谈,而且谈得投机。在人与人之间处处小心设防的文化大革命期间,能有几位赤诚相见的朋友也是一种幸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有时候我从东边过来回村,不带马匹时天晚了,就会在西兴业堂住一宿,不止是因为累了歇脚,更多是为了能和祁毅他们聊天说话。有时农闲,祁毅他们也会专门到小井老圈来找我们玩,聊上多半天睡上一夜,第二天再回去。但他们来小井老圈的次数不多,不像我们去西兴业堂那么频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记得有一次祁毅、建群、宋维洲和北舍的张曦、张怡之兄弟一块儿来老圈,适逢湾兔河的耿秋林也在,人多自然热闹。老圈没有女生,少了许多禁忌,大家都放得开,气氛也就欢快多了。饭后乘着酒兴,祁毅领着大家唱起了“水牛,水牛,先出来犄角后出头,……”十多人的男生合唱,尽力发声,洪亮浑厚传出老远。一曲歌罢,众人捧腹大笑,几乎笑倒。二十多岁的壮汉唱起了五六岁时的儿歌,虽说可笑且无聊,但是却很抒情,插队期间这样开怀大笑的时候毕竟不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晚上睡觉人多被子少,炕也挤不下,我提议抵足而眠。就是一个人头朝里,另一个人头朝外,两人合盖一条被子,枕头不够卷衣服上面再铺一块毛巾,这样就都能挤下了,前提是睡前都要把脚洗干净。好在那时天气比较凉,挤着也不觉得难受,居然睡得都很香甜。第二天早晨,祁毅用双手比划着掐成一个圆圈放在胸前,笑着说:“老马睡觉真老实,他的两只脚就挨着我的胸脯,一宿动都没动一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喜欢和祁毅说话,他慢条斯理地娓娓道来,聊着听着就会被吸引进去。我们聊村子里的人和事,聊知青们的生活,谈自己的经历,谈自己的家庭,也谈自己的情感隐私问题,其中有些内容应该是守口如瓶,一般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但是我们坐到了一起,谈天说地,有种“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冲动驱使。这是一种相互间的信任,也是一种缘分,同时更是一种享受。“知心好友之间,促膝而坐,我在说,他在听我说”的那种享受。</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三国志·吴书·程普传》传主说到与周瑜的交往时说道:“与周公瑾交,如饮醇醪,不觉自醉。”与祁毅接触就有那种“如饮醇酒,如沐春风”的感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年冬天雪后的一个早晨,有人在西兴业堂村边的雪地上发现了写有“打倒毛主席”的几个大字,书写反动标语在当时是惊天动地的现行反革命事件。事情过后,祁毅来到老圈很细致地对我讲了县公安局来人查案的经过。如果他不来对我讲,我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因为那是要求保密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记得祁毅曾经给我讲起了他的母亲,他说母亲小时候勤奋好学,成绩优秀,升学时考上了一所名校,姥爷当时没在北京,正在南京或者是汉口,从报纸上看到了学校的录取名单,当时还以为是同名同姓者,回到北京后才知道真的是自己的女儿。祁毅的话语中满带着对母亲的崇敬之情,也充满了自豪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祁毅的家书往来,多是他与母亲之间进行的,我见过祁母写给祁毅的信。有一次祁毅告诉我北京新近出现的事情,说是他母亲信中说的,说罢从窗台上拿起了那封信,递到了我手里。我没有打开信封看内容,但是信封上娟秀的字体吸引了我,并且注意到在寄信人的地址后面署有寄信人的名字,“崔淑云”三个字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写信也有在信封上署名的习惯,考虑的是如果信件寄不到,退回来时有寄信人的名字也许就不至于丢失。我在北京见到过祁母,一位端庄慈祥的中年知识女性,当时在西四路口北新华书店旁边的西城区税务局工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送别祁毅的路上,我向耿建群打听祁毅父母的情况。建群告诉我,祁父已去世数年;祁母还在,92岁了,患有眼疾,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高堂老母患病,正是需要儿子的时候,儿子却先她而去。想到此处,心酸难忍,不胜唏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和祁毅真正接触的时间并不长,1969年底1970年初相识,嗣后逐渐相知,成为挚友。1973年,祁毅被招工到乌盟教育局,去了集宁,从此形影参商,音信阻绝,前后交往的时间就是在武川插队的三年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曾经两次送别祁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一次是在1973年的夏秋之际,他去集宁教育局报到。他本打算起早到东红胜上车,我建议他早走一会儿,赶到前一站二份子去上车,因为担心带着行李在东红胜挤不上车去,记忆中同去为他送行的还有宋维洲等人。那是一次高兴的送行,祁毅从此离开农村去了城市,由插队知青转换角色成了教师,是人生命运的一次转折,“飞黄腾踏去,不能顾蟾蜍” 。彼时祁毅25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次就是2018年8月7日的遗体告别,45年后我再次送别祁毅,送他离开尘世升入天堂,祁毅从此彻底解脱,70.5岁寿终正寝。这一天正好是立秋节气,闰中伏的第二天,早晨的天空阴云片片,我出门时还飘零着雨星。赶到协和医院时已经接近8点了,我是最后一个进入房间与祁毅告别的人。我行过鞠躬礼后,慢慢地围绕着遗体环视了一周。祁毅安详地仰卧在床榻上,似乎与当年没有太大的差异,只是面庞削瘦了许多,双目微合没有了笑容,头发已然斑白,俨然老矣。我很难把此时的祁毅,与当初我在二份子送走的祁毅联系到一起。彼时他还是一位踌躇满志、生龙活虎的青年,如今他已经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过世老人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乘车前往八宝山火化遗体的路上,宋维芳向我讲述她与祁毅见最后一面的情景,说者伤感,听者心酸。在八宝山我见到了祁毅的女儿,她是风尘仆仆从日本赶回来的,病危中的祁毅艰难等待,终于见到了远在异国的女儿,然后无憾离世。祁毅的儿子祁大为紧随遗体,一直把父亲的遗像紧紧地抱在怀里,似乎这样就可以挽留住父亲,不使离去。姐弟俩长得都酷似祁毅,有乃父遗风,我被他们感动了,流下了泪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办理火化手续时,祁大为用左手紧紧地把遗像揽在怀里,右手填写火化单,纸张有时在桌子上随着右手掌滑动,书写很不得劲儿。我正站在大为的身后,便上前一步用左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按住了单子的左上角。大为回头看到是我,点点头,说声谢谢,然后快速地填写着火化单。我看到他在死亡原因一栏中清楚地写下了“肺出血”三个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殡葬服务大厅,趁着家属在挑选骨灰盒的时候,我问建群:祁毅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建群回答我,是肺癌。2014年做了一次手术,有好转,但不久发现另一侧又有癌变,于是2016年又做第二次手术,术后一直没有恢复好。联想到刚才看到的“肺出血”三字,我明白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祁毅一直做教师,没有在有粉尘污染严重和存在有害气体的工矿企业工作过,虽说他平时有吸烟的习惯,但烟瘾不大,他怎么会得肺癌呢?我联想起《论语·雍也》篇孔子问疾时说过的话:“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不应该这样呀,难道这就是命吗。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染上这样的病症呢!这么好的人,怎么竟然会得了这种绝症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从八宝山返城的路上,建群告诉我:昨天晚上,耿秋林给他发来微信说,“由于身体的原因,明天不能前来告别祁毅了。请代为向家属转达哀悼之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祁毅在东红胜知青下乡五十周年聚会的前夕离去,建群在群里发布讣告后,有这么多知青朋友赶来送行,杨占龙等不能前来送行的插友也在群里表示哀悼,祈愿他一路走好。能够得到如此众多的插队同学的真情牵挂,我想祁毅可以释然瞑目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在五棵松换乘公交车沿西四环北行回家,公交车驶过四季青桥,向左西望是钟灵毓秀的大西山,右手一边是连绵成片的城区楼宇,我想着今天上午的感伤一幕,追忆着插队的艰苦生活,回首几十年的沧桑岁月,思绪难平,不等车过万泉河桥拐弯东行驶入北四环,车窗上又开始出现雨点,中关村大街便道上的行人纷纷张开了雨伞。望着飘洒的雨丝,一些断断续续的句子开始在脑海里浮出,回到家里,我不及推敲就把它记在了纸上。</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送别祁毅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作者:马万昌 </b><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奈何君去忒匆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重逢竟是睹遗容。</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性情随和柔如水,</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胸臆宽舒虚若空。</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此时伤悼零伏雨,</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当年谈笑坐春风。</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黄泉路上行未远,</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痛失挚友两心同。</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2018年8月15日</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  ~~~~~~~~~~~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胡月龙 呼和浩特内蒙古师大附中74届高中毕业生。当年插队武川壕赖山公社。</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78年考入内蒙师大历史专业。82年—2011年一直在中学及成人高校任教。北京吉利大学退休。</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金黄色的感觉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作者:胡月龙</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许多年前的一个盛夏,金黄色覆盖了整个山野。塞上高寒地区的一座小山村里,丰收的喜悦溢满了农人的心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村广播站的大喇叭里,生产队长正在进行麦收总动员:“社员同志们、知青娃娃们、妇女们!麦收战斗就要打响,遵照上级指示,我们要马上积极行动起来,在雨季到来之前完成麦收任务,以实际行动向党和人民献厚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知青小组的六名成员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在这次麦收战斗中大显身手。每个人都领到一份定额很高的麦收任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喧天的锣鼓声中,麦收战斗轰轰烈烈地打响了。前边三天我憋足了劲,一声不吭地硬是咬着牙完成了定额指标。在第三天傍晚回家的路上,自己双手的指弯部分一碰就疼,我才发现全是血口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村民们看着我们几个知青的手,意味深长地说:“这里关于麦收有句老话‘男人难活不过拔麦子;女人难活不过坐月子’在麦收过程中,你们慢慢品吧。” 当时才十九岁的我,还不能理解这句老话的全部含意,但血淋淋的双手使我对那份苦的程度有了最初的感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四天清晨,我继续用带着血口子的伤手参加麦收,坚持轻伤不下火线。每拔一下,手都感到钻心的痛。我呲牙咧嘴地拔着,一上午功夫,仿佛对人生的理解已深了一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就这样又坚持了几天,夏日暴晒、汗流浃背、腰酸腿疼、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都要被烤熟了的滋味,我一一尝遍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只是手慢慢不疼了,仔细一瞧,原来细嫩的手掌上已磨出了不少硬茧。这双农民的手,使我对“男人难活不过拔麦子”有所顿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麦收接近尾声的那天黄昏,我这个女孩子才体会到“女人难活不过坐月子”是什么滋味。 疲惫不堪的村民们无精打采地收工了。各自完成了定额指标的知青伙伴们见我还剩一分地的样子,便说:“我们先回去吃饭,增加点能量。稍后再来换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们走后才片刻。精疲力尽的我,已狼狈到一根一根拔麦杆的地步,到后来连一根麦杆也拔不起来了。几乎气绝的时候,我倒在了麦田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此时,天色已暗,星月升空。空旷的麦田里只有空气流动的声音,黑幽幽的苍穹象一口巨大的锅倒扣着,向我压了下来。我感到自己的肢体已经不复存在,它融化在黑暗中,成为浩瀚宇宙的一个组成部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听见好象在很远的地方有人喊我。“龙你可醒过来了,真吓死我们了!”两个知青伙伴见我慢慢睁开了眼睛欣喜地说“叫了你很长时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由两个伙伴搀扶着朝回村的路上去了,我们一言不发地走上一个山坡。此时,天边吹来一阵晚风,我浑身上下顿时清爽起来,身体里仿佛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从内向外扩散,转眼间变成了金黄色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至此,“女人难活不过坐月子”的感受已无须解释。我敢说,没有体验过这种人生经历的人,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活。</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白毛风中的尴尬</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白毛风”是草原上特有的一种风。刮起来时、雪和风诡异地纠缠在一起呈螺旋状,顷刻间,漫天白茫茫。能见度只有几十米,。遇到这样的鬼天儿,人畜都可能伤亡。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乌盟后山插队时,常听当地老乡讲白毛风里的故事。在近处村边也遇到过几次。大家路上前后呼应着,收工走回村。没出过什么故事情节,也就没在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人生中的危险,大都是在你思想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出现的。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年参加高考后不久,父母单位的车来接我们。我们几个小插欢天喜地收拾了行装,准备回家过年。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来的车是辆卡车。怕路上冻着,我们把棉被也带上了。搭我们车的还有几个回乡知青和天津老插。傍晚时分,随着一声汽笛鸣响,我们兴奋的嗷嗷叫起来。坐在满满当当的粮袋上,神已飞回到亲人身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车走了不到一小时,“传说”中的白毛风像山野里突然窜出来的妖怪一下子就刮了起来。开始风不算大,车只是加大了速度,想早些赶到县城。但山路不好走,走到半夜,也没开出几里地。四周已是天昏地暗白茫茫一片,辨不清东南西北。我们迷路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司机只能凭着感觉走。一阵比一阵急的风雪不停地从四面八方袭来。温度急剧下降,渐渐地车上的人开始呻吟起来。我也感觉到脸、手脚四肢都有些生疼,牙齿打着战。我们赶紧把几床被贡献出来,全车人公用。但是没过多久,更多的人呻吟起来、且声音越来越大……。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的领队意识到问题严重。他下令:让全车人都下来,方便一下,也活动活动,不至于冻伤,空车也走的快一些。虽说天是漆黑一片,我们几个女孩还是一起走到稍远的一片低洼地解决问题。但是尴尬的事也在同时发生了。我们方便后,在整理裤钩和皮带时,发现手使不上劲儿,裤钩和皮带怎么也系不上了。大家试着互相着系,还是系不上。手冻僵了,怎么办?那边在催上车了。一个岁数稍长的天津老插姐说,”天黑看不清,大家用长大衣遮遮丑吧。”也没别的办法,就这样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去坐车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回到车跟前,风小了一些。男生都下来走路了。我们几个女生因为有尴尬的问题,不敢下来走。这时车在艰难爬坡、开的速度比人走的还慢,一会儿,我们留在车上的几个女孩儿就冻得大声叫起来。哎哟、哎哟……。几个男生听到我们的喊声,赶紧上了车往下拽我们。黑暗中看见几个上来的男生全是平日里并不太熟悉的回乡知青。我们被七手八脚弄下了车。又被他们拽着跑。我只好用手假装护着腰。(实际上是悄悄提着裤子)就这样狼狈的跑了几里地,手脚才暖和过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平日里我们带着城里人的优越感,很少同回乡知青打交道。但遇难时,他们却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几个很熟悉的发小男生根本没有想到这些,更不敢拉着女生的胳臂跑。更糟糕的是,好像隐约听到他们在一边笑我们。想着这一层,委屈、尴尬、感动、恐惧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全化成了脸上的泪水汗水和雪水。天蒙蒙亮时,我已哭成花脸雪糕。(虽然没带镜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县城到了,风停了,雪住了,青城的方向露出一抹鱼肚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战胜风雪的同时,尴尬也将要露馅。趁人没注意我们时,赶紧躲进路边一个大公共厕所里。把衣裤整理好,然后接着刺骨的自来水龙头洗洗脸,用手指拢拢头发。这样,“美丽冻人”不再尴尬的我们就可以进饭馆喝碗热汤面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上午十时,阳婆婆(方言:太阳)升起来了,梦中的青城也张开母亲的双臂迎接我们。白毛风中的尴尬事已忘在脑后,小插们回家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我的77年高考记实</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作者:胡月龙</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一、雪中赶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77年的12月下旬,是个难忘的年末。中断十年的高考终于恢复了,我和几个知青伙伴在雪天里坐着一辆马车,怀揣着梦想,赶到县里参加高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考场设在县城的一所中学里。内蒙古武川的冬天,平均温度都在零下10℃甚至还低。第一天考试就有人的钢笔水变成了固体的,写不出来字。</b></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 记得考语文那天,我的心情格外兴奋,因为作文是我的长项。看到那篇,《在红旗下》的作文题目,顿时我的整个神经都亢奋起来,天呐!这个题目仿佛是为我而出的,写这种抒情式的散文可是我最擅长的呀!我在满怀激情的状态中完成了创作,几位监考的老师在我周围用余光看着答卷。频频点头表示无声的赞许。</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分数出来的前夜,我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满天的星斗都变成了艳丽的玫瑰色。我惊讶地呆望奇丽耀眼的景象,几乎陶醉了。忽然一阵狂风刮过,刹那间,满天的星斗全都消失了,留下一片混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醒来后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真不知这个梦预示着什么征兆?大约上午九点钟,公社的社长电话通知;理科有四人上线,文科一个没有。梦真的就应验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出乎意料的结果,使我难以置信。不可能是这样的,一定要查分。爸爸被我搞得没办法,只好想各种办法去查分。一个月以后,分查出来了,我差十分。政治考了参考人中少有的高分,语文分将及格, 史地成绩一般,数学彻底考砸了。这对平日里自以为是的我,狠狠地一击。沮丧我终于静下心深深的反思,真正了解自己各学科的薄弱之处,明白了努力目标,奋斗方向,心里暗下决心,机会总是给有准备人的,我一定要成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上苍给了我一次机会,相信有我的努力,他还会再给我一次机会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二、再来一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78年的大年初一我失眠了,那天晚上我一口气写了三篇作文。以后几个月里,我的作文被当作了一个小范围民间流传的准高考范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节后,爸爸所在高校的几位教师开班,主动为参加夏季高考的子弟们辅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任教的那所公社中学也要开学了(我是那所学校的音乐老师)。我不想失去这次机会,向爸爸肯求,不回那所学校了。爸爸那些年让人给整的怕了,他竟然让我回公社学校上班。他说:“你要考不上,连民办教师的工作也没了”。我说:“爸,知青里流传着两句暗语;你听说过吗?”爸爸脸上表情愕然!我说:“叫做一根麻绳,两手准备。”爸爸追问:两种准备是什么?我带有恐吓地告诉爸爸“考上大学就用麻绳打行李回家,考不上就用这根麻绳结束自己”。爸爸听了我的话以后,担心我的执拗会出问题,再不提回学校的事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几位开辅导老师的帮助下,我有了较充分的准备。但是,由于受了第一次考落榜的打击,出现了轻度精神焦虑的症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到下午4点左右,就不能复习,来回想一个问题:“十届学生在一起考,我是个什么位置? 我能考上吗?”然后就痛哭上一会儿,半小时折腾过去又恢复正常,天天如此。从那时起,我这个不知心烦发愁滋味的女孩,领略了煎熬是什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年我考上了离家不远的一所师范大学的历史专业,愿望终于实现。</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三、后话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上大学后,我常跟爸爸说。我非常感恩,是邓大人给了我们这些老插、小插两次机会。爸爸说:你太年轻,不是这样的。可我一直这样认为是这样的。后来果真在资料里查到77年恢复高考,遇到了阻力。是邓坚持要在77年12月恢复高考,没有77年的高考,十届毕业生就会集中在78年高考。这样又会有不少人失去机会。且是他主张取消了政审档案做参考这一条,这样又给我们这些“可教育好的子女”彻底摘了黑帽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恢复高考已经40年了。自己的孩子也经历了高考。但77年的高考总是让人难以忘怀。</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赵立平,67届天津知青,1969年赴武川县厂汗木台公社七号大队投奔1968年插队的哥哥,结识同大队的北京女知青结为夫妇,1985年调到北京工作,现在退休,定居北京。</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0px;">凋谢的白玫瑰</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作者:赵立平</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三十八年前,随着上山下乡的浪潮,我乘上了开往内蒙古大草原的列车。车站上,锣鼓喧天,汽笛长鸣,送别的哭叫声响成一片。火车驶离了天津站,车厢里才渐渐的安静下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给,吃点瓜子” 随着清脆的声音,一个大眼睛的姑娘甜甜地笑着出现在我们面前,她往桌上扔下一大包瓜子。是她。刚才还哭得昏天黑地的,现在却爽朗地笑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很快就塾熟识起来,我知道她叫白玫,是跨校随着我们这队人,去武川县投靠姐姐插队落户的。她热情大方,无拘无束地和我们谈笑着,很快感染了我们,于是车箱充满了热闹和欢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也许是缘分吧,我和白玫分到一个生产大队,安置在相邻不远的两个知青组里。我们经常见面,在一起劳作,玩耍。那一年我还不到十八岁,只知道傻干活,别的事很少去想。白玫比我小半岁,热情,活泼。在大队知青中很有人缘。我感觉到她对我好,我也喜欢和她在一起无拘束地疯闹,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们很快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转眼三年过去了,岁月的磨炼使我们成熟了许多。那年我给生产队放马,能歌善舞的白玫参加了大队文艺宣传队。队长也是天津知青叫张强,他比我们大两岁,是个彪悍的小伙子,大家都知道他在暗恋着白玫。我经常骑着马,随宣传队的演出串村去玩儿。宣传队的知青也欢迎我,因为我去了,他们就有马骑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天,我带着三匹马随宣传队去一偏远村看演出。宣传队的大队人马分别坐着村里派来的两挂大车出发了,白玫和张强还有一个哥儿们留下来要和我骑马走。三匹马,四个人,张强说:“白玫,我带你吧。”白玫却用期待的目光火辣辣地望着我。她看我没有反映,就顺从地骑在张强的马上。望着他们俩贴得那样近,我的心中翻过一丝苦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出了村,我远远望见两挂大车的扬尘,一声吆喝,催马跑了起来。那两匹马也随着我跑起来了。翻过一个小土波,只听身后“咚” 的一声,白玫掉了下来。我赶紧勒住马,返回身,跑到白玫身边去扶她。白玫坐在地上哭得像个泪人,我问她摔在哪儿了?她一会儿说头痛,一会又说屁股痛。这时张强和那哥们儿也返洄来,跳下马要去扶她,白玫一边哭一边扶着我站起来,在我的搀扶下试着走了几步。张强着急地说:“咱们还得追上去呀,路还远着呢。”我没理他,扶着白玫慢慢走。白玫止住了哭说:“我跟你骑一匹马吧。”我说:“好哇,只要你抱紧我,保你摔不下来。”于是我先骑上马,让她蹬着我的脚爬到我身后。上马后,她就紧紧地抱住我,前胸和脸紧紧地贴在我后背上。我感觉到她的体温和心跳。我说;“你放松些,咱先慢慢走,等跑起来时你再抱紧我。”她说:“不嘛,你也想把我摔下去吗?”“ 怎么可能呢,你放心好了。”由我这样说,她的胸和脸一直紧紧地贴在我背上。这时我才明白,这正是我所期盼的,她使我感到激动和消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上午,白玫又到我们知青组来玩儿。吃过午饭,我要去放马。白玫说;“我也要回去了。”就跟我一起拉着三匹马出了村。我说;“咱们骑上马,我先送你回去吧。”她说:“我还要和你骑在一匹马上。”我说:“那马该多累呀,我给你骑一匹老实的马,不会埃摔的。”“不嘛,我就要和你骑一匹马,我先不回去了,跟你一起去放马吧。”“好哇!” 于是我们又跟头一天晚上那样,双双骑在一匹马上,我又一次激动地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心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来到一片树淋里,下了马,我取下雨毡铺在草地上,请她坐在上面,然后我拌好马腿,任由马去吃青草。转过身,看到白玫已双手抱头仰卧在雨毡上对我说:“过来坐呀。”我走过去,坐在雨毡边上。她说:“往里坐坐怕什么?”我说:“再往里就坐在你身上了。”她笑了,坐了起来和我背靠背坐在雨毡上,谈天说地聊起家常。她说宣传队有人向她献殷勤,都是些“小市民” 我说:“谁不是小市民?”她说:“你就不是,我就愿意和你在一起。”听着直率的表白,我也确实感觉到了她激列的心跳,但我却不敢越雷池半步,现在想起来,真恨自己太傻,太木,什么都不懂。但是那一天留在我记忆中的是我一生中最感温馨和幸福的一个时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又过了两年,另一种缘分,我和以后来到我们大队插队的北京姑娘相爱了。随后,白玫也和张强确定了恋爱关糸。次年,我和张强同时被“选凋” 到包钢一个新建矿山工作。白玫和我女朋友每年都要到矿山小住和我们团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包钢矿山,我和张强被分在两个部门,他在山上,我在山下。由于工作不同,我们都生活在各自的小范围内。我们的宿舍相隔不远,都是一间半一套的排子房。谁的女朋友来了,同宿舍的人就挤一挤,让出那小半间给“贵宾” 住。白玫生性热情,大方,不拘小节。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给同宿舍的人收拾房间,洗衣,做饭更是成了她的“职责”, 因此很受大家的喜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76年的冬天,白玫来到矿山,准备和张强在矿山过春节。不想,张强的哥哥在天津受伤住院需要回去探视。不得已,张强把白玫托付给同宿舍的哥们儿,自己快去快回,走了七天就回来了。谁能想到,就是这一周的时间为以后的事埋下了隐患。春节后,白玫和张强的哥儿们姚浩结伴回天津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77年初秋,白玫盼了近十年的好事终于来了,她办妥了返城的一切手续,把“粮户关系” 寄回天津,就兴冲冲地来到矿山,和张强商量准备‘十一’ 结婚的俱体事宜。但是,没有想到,白玫刚到两天就和张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让我们这些局外人感到莫名其妙,五天后白玫找我辞行,说是要回天津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正赶上我休息。上午大家都上班去了,我来到白玫暂住的小屋。屋里简陋,整洁。很显眼的是桌上瓶子里插的一束白玫瑰透着淡淡的清香,显得很是温馨。白玫见到我非常高兴,又是沏茶,又是让烟。想一想,有两年了,我和白玫才又单独坐在一起。跟以前不同的是,我们都很礼貌和客套。只见白玫,白白的笑脸上泛着红润,她穿着一件粉色半袖薄毛衫,更衬托出挺拔丰满胸脯,纤细的腰肢,园晕,洁白的臂膀透着成熟和健美。我们回忆起在农村时的愉快往事,聊起来就没个完。以致于我都忘了问关于她和张强吵架的原因。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午,我起身告辞说:“张强快下班了,你该准备午饭了。”白玫送我到门口嗔怒地看着我好像要说什么,却只说:“下午再来坐会儿吧。”我随口答应着就走了。进宿舍前转身一看,白玫还站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我冲我喊道:“你一定要来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吃过饭,我不觉睡了过去,朦胧中听到有人说“出事了!”我赶快走出屋,看到张强的门前停着一辆大菲亚特矿车。张强抱着白玫在别人的帮助下上了车,我看到白玫搭拉着的胳膊,不祥的感觉令我不顾一切地跑过去。车开了,鸣着汽笛,疯了似的冲出矿山。我急忙问人们:“怎么了?”有人说:“白玫吃了安眠药了。”怎么可能哪!我们刚才还愉快地聊了一上午,这才有多长时间呀?我一下子蒙了,眼前出现的是白玫站在门前喊:“你一定要来呀!”的幻觉。我懊恼地打着自己的头,恨自己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在路口站着,一直站下去,我祈盼着医院能传来好消息。天傍黑,矿车开回来了,张强有气无力地抱着白玫,把她放在那间小屋的床上,取出一条白床单,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就放声大哭。张强是那样的悲痛和绝望。同事们把他拉出了屋。我走过去,掀开床单,白玫平躺在床上,脸上很平静,像是在塾睡。我不由地抻手去摸着她的脸,冰冷,冰冷的,我的泪不由得落了下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包头市的刑警来了,找我去问话。我讲了我们的关系,详细介绍了头天上午我们聊天的内容。然后我随他们来到白玫停放的小屋。法医拉开白床单,拿出剪子剪开那件粉色薄毛衫。白玫没穿胸衣,高挺的双乳,洁白无瑕的身躯展现在我面前。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次看到她的肤体。这就是曾经紧贴在我背上,让我们心跳共鸣,让我消魂的胸脯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感到混身冰冷,心往下坠,往下坠,我跑出了小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警方认定是服药自杀就结案了。在处理白玫后事的过程中,我才知道白玫和张强发生激烈争吵的原因。在去年,张强离开白玫的那一周,由于白玫热情,大方,不拘小节,引得姚浩对她非礼。后来白玫原谅了姚浩,他们又-起结伴回天津,白玫认姚浩的母亲为干妈,他们俩自然就成了干兄妹。近一年的时间里,干兄妹的亲近,让张强很不舒服。终于在这次见面时爆发了。但是随后的两天里他们达成了谅解,还是按原计划‘十 一’ 结婚, 让白玫先期回天津做结婚的准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发生争吵的第二天, 白玫在矿医务室开了20片速可眠片, 是有自杀的动机和准备. 可是他们很快和解了, 她又准备做新娘了, 最重要的是终于洁束了近十年的磨难, 又重回天津生活了, 这是何等的幸福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另外, 自杀前和我愉快的叙旧聊天, 我跟本看不出她有要自杀的痛苦. 这到底是为什么?联想到中午和我分手后两次叮嘱我下午一定再去看她&lt;那是让我去救她呀!&gt;我认定了,依她的脾气, 性格, 她要跟命运开个玩笑, 可能也是要警告张强, 以后再也不能提那不愉快的事了, 另外也以此表明自已的清白. 她绝想不到会真死, 吃-把安眠药, 多睡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别人发现了(主要是我)也会救她的。她忽略了20片速可眠可以制命的危害性和新矿山跟本没有抢救经验和能力。大矿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狂奔20公里的颠簸无疑加快了药性的挥发作用,车开到乡医院,人已经不行了,乡医院也没有抢救的能力,只是打了强心针,就宣布无救了,一个欢乐,健美的青春生命就这样完结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矿山木工师傅连夜赶制了一口棺材,把白玫运到包头市火化。临行,我注意到小屋里桌子上的白玫瑰彻底凋谢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弹指一挥间,三十年过去了,可是那段记忆却永远挥抹不去。把它写出来,算是对白玫的纪念吧。</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 </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出 民 工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作者:赵立平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七十年代初,我作为一名老三届知青在内蒙古武川县插队落户。当时我最发怵的农活就是拔麦子。这一年又到了收麦子的季节,正当我愁肠百结的时候,听说县里要从各公社抽调百十名民工,搞一个劈山改河的大工程,我想都没想就第一个就报了名。结果我和本公社八大队的知青李勇被分配到离县城3里远一个村子,住在了村东头的油坊里。笨重的榨油机,原始的榨油方法,使这里终年弥漫着菜籽油的气味。油坊由于秋后才开榨,现在闲置着。里间的一个油乎乎的土炕,就是我们睡觉的地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工程开始了,先是劈山:要把县城东梁挖开,让南山上下来的水直接流到北面的低洼处,浇灌千亩旱田。我们公社接受的任务是开挖东梁中间最高处30米长的一段水渠。30名民工脱去上衣,甩开膀子,用镐和锹沿着画好的白线很快就开出一道宽沟,接下来就是向纵深处开挖,一直要挖到与东梁下的地平线平行,深度是50米。挖土的活儿倒没什么,最难干的是要把挖出来的土石方运到上面我们负责地段的两侧。于是,随着沟深的增加,在沟壁上还需逐渐开出一条之字形通道,将土石方一筐筐背运到梁顶。我们每人发了一块厚毡垫,像肚兜一样反穿着护住后背,背上装满土石的大筐,沿着之字形通道,手脚并用,艰难地爬上去。随着深度的增加,我们每天背筐的定额也由100筐递减到了50筐。这项工程我们干了整整20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回顾这20来天的日子,别说还真发生了不少难忘的的事呢。记得刚来的时候,虽然说活儿挺累,但还能承受,令人最高兴的是午饭后就没什么事了。我和李勇经常结伴到县城里去玩儿。晚上,在小饭馆要上几个小菜,喝上二两地瓜烧酒,很是惬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几天,县城里仅有的一个电影院正在放映《龙江颂》,而且只能演3个晚上,想看的人太多了,没熟人很难买到票。碰巧的是在电影院赶大车的是我们村的后生二蛋,晚上他就在电影院门口收票打杂。平时想看电影,只要是他收票,我们进去时向他点个头、递个眼色就行了。这天,我和李勇想去看《龙江颂》,可是把门收票的不是二蛋。我们随着人流往里拥,直到电影开演了也没能混进去。没办法,我们只好到电影院的牲口棚去找二蛋,可还是没有找到他。我们从院子里边绕到剧场的后面,顺着放映电影的声音,忽然看到有好几个人趴着一个钉着木栅栏的窗户往里看,哈!原来这是剧场的后台,从窗户可以看到电影银幕的反面影像。我们赶紧挤了过去,扒着木条,终于看到了银幕上江水英的飒爽英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看了一会儿,我觉得不太舒服,就试着想把木条转转,让空隙大一些,两个膀子一用力,“啪”的一声,木条断了。我太高兴了,招呼了李勇就往里钻。没想到脚刚一落地,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你想干什么?”借着银幕的光我看到,这是一个穿着普通的瘸老头。我一边用力推他的手一边说“什么也不干,我来看电影。”这时李勇也跳了进来,冲着老头嚷了句“有你什么事?”老头打量了我们一下,松开手,在旁边一个年轻人的耳边嘀咕一句什么,年轻人就走开了。不大一会儿,那个年轻人领着两名剧场管理员来了,叫我和李勇跟他们走。没办法,我们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们到了剧场前厅办公室。影院负责人问了我们的身份和事情的经过,尤其是知道我们和二蛋是一个村的后,训了我们几句就让我们进到影院里边继续看电影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电影院里座无虚席,过道也挤满了人,我感觉还是在银幕后边看比较得劲儿,我们便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并有意地挨着老瘸头蹲坐下来。老头一看这两个“胡汉三”又回来了,十分生气,叫上那个年轻人就走了。正好,地方宽松了许多,我俩更得意了,美滋滋地继续看我们的电影。没过多久,管理员带着两个警察来了,我们又被带进了前厅办公室。影院负责人生气地对我们说:“叫你们看电影还不老实,偏要惹事生非,这回好了,去派出所吧!”我急忙辩解说我们没惹事。负责人说:“谁让你们招惹军区王政委了,政委生气走了,留下话,一定要严办。”天哪,真没看出来,瘸老头居然是军区政委!这下可要倒大霉了。好在我们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心里还是比较坦然的。警察把我们带到了派出所。了解了一下情况,所长拿出手铐说:“就你们俩呀,外边等着吧!”接着,我和李勇被铐在一起,推到院子里的大树下等着。这算怎么一回事呀,我竟然尝到了戴手铐的滋味!我俩像热锅上的蚂蚁,忐忑不安地蹲在地上。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警察叫我俩进屋,打开手铐,让我们在一页问讯记录上按了手印,说:“今天便宜你们了,拘留所满了没地方搁,要不然,怎么也得关你们两三天。跟你们领导回去吧!” 一个中年人点头哈腰地向警察道谢,然后带我们走出了派出所。原来他是工地指挥部派来接我们的干部。回到住所已经半夜了,谁也没说什么,事情就这样过去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回想起在工地干活的那段日子,真可以说是令人难以忘怀。尤其是工程进展到一半以后,每天定额70筐的时候,背着100多斤的重负,沿着斜度很陡的“之”字坡爬上爬下,感觉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限,每到山顶,两眼冒金花,双腿直哆嗦,站都站不住,必须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才能有力气回到沟底。李勇说什么也坚持不下去了他走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怎么办?回村?村里正在拔麦子,那活儿也不好干啊。权衡了半天,还是决定接受这里的严峻考验。白天,我咬牙坚持着,繁重的体力劳动不容我去多想什么。晚上吃完饭回到油坊,浑身疼痛,寂寞难捱,半夜了还睡不着觉。每当这时候,我索性就起来出去走走,,溜达到场院边上,冲着县城方向大吼起来“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夜,很静,很静;吼声,传得很远,很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二天出工,住在村子里的民工对我说:“老乡们都说,油坊那边来狼了,你可要小心呀……”说完哈哈大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劈山的工程是一个壮举,望着那条笔直的、横穿东梁的沟,我感到自己很伟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0天后,我们转入了改河的工程。改河就是接着东梁挖开的沟向北延伸,东西各垒一道大坝,引来山上的雨水浇灌北面的旱田。愿望是美好的,事实上,连年干旱使挖好的渠道根本就没派上用场,数年过去也就荒废了。这是后话,修坝是需要先备料的。我们公社共征调了6挂马车,任务是从南山运石头,用来砌坝。我们村来了一挂马车和一个小车倌。我的任务是跟车拉石头,这样我学赶大车的机会就来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通往南山的路有一片草洼子,马车经常坞在那里出不来。通常解决的办法是卸车,等把空车赶出来再装车继续前进。有的车把式会使巧劲儿,当车轱辘快要滚到最洼处的时候,突然大声地吆喝、甩鞭哨给牲口加油,利用惯性顺利通过。我们头一趟拉石头是小车倌赶的车,我们还真就就坞在那儿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但出不来,反而越陷越深。最后,在邻队车倌和民工的帮助下,卸了半车石头,才人喊马嘶地把车赶出来。第二趟拉活儿快到草洼子的时候,我跟车倌商量,让我试试。我先把车停下来,让马休息了一会儿,松了松鞍桥,又去拍了拍两匹梢马的头,叫它们要争气。它们好像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又休息了片刻,我扬鞭启程了。我掌握着速度,让三匹马逐渐加快步伐,到了草洼子我跳下马车,紧走几步,左手抖动内套马缰绳,右手举起长鞭对准外套马就是一个响亮的鞭哨,抬高嗓门大喝了一声“驾!”三匹马同时奋蹄疾驰,伴随着动人心弦的、有节奏的马蹄声,我们竟然顺利冲过了草洼子!我兴奋得几乎要失控,都有点晕菜了!“哈哈!”小车倌高兴得手舞足蹈,喋喋不休地称赞我:“有学问,悟性就是好。”后来,每装满一车石头,我就坐在车帮右前侧,举起长鞭,“啪!”“啪!”甩响鞭哨,指挥着三匹骏马,心里别提有多滋润了,感觉像喝了兴奋剂似的,煞是威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曾反复品味过这事,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做事情不能急于求成,必须要多加分析,把握事物的规律性,顺应自然,才可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料备齐了,最后的任务是砌坝。有经验、年岁大的民工垒坝,大部分人抬大筐供料。我的肩膀这回算是得到了彻底的“磨练”。我们每两人一组,用胳膊粗的扁担,抬着装满石料200多斤重的大筐,奔跑在沙河床上。一天下来,两肩火辣辣的,肿得像法国面包。第二天重担再压上去的时候,疼得我龇牙咧嘴,万剑钻心。我顽强地挺着,硬是坚持下来了。说来也怪,两天过去,肩膀消肿了,慢慢地长了一层又厚又硬老茧,多重的担子放在上面也没问题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工程接近尾声,指挥部搞起了劳动竞赛。一时间,工地处处红旗招展,热火朝天。高音喇叭穿插地播放着“最高指示”和革命歌曲,激励着民工加快劳动节奏,奋力拼搏。我们的衣服每天都被汗水浸润着,随便拧柠就能拧出水来。我的饭量也打破了自己有史以来的纪录,四个半斤重的大馒头,三大碗加盐的小米粥,一会儿就全进肚,感觉特别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工程终于提前完成了。我们干得很出色,捧着锦旗,胜利班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通过这次出民工,我得到了脱胎换骨的锻炼,体验了生活,强健了筋骨,磨炼了意志,明白了人生。它使我终身难忘。</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血脉武川缘</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b style="font-size:20px;">作者:赵立平</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五十年过去了,半个世纪弹指一挥间,当年的知青都成了奔七的老头老太。去年我和一同插队的建新,端和相约,重返梦牵魂绕的第二故乡——内蒙古武川县,看望久别的故土和乡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武川变了,县城里遍布新时代的建筑和气息,再也找不到我们在时的感觉。平整的水泥路通遍每个自然村,当年的土坯房变成了漂亮的砖瓦房。一望无际的田野上种上了当年看不到的葵花,另我们感慨万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更让我们感动的是年轻时的朋友,当地的乡亲们对我们的盛情款待,在武川的数天里是真真切切的回家的感觉。想想我们当年的经历和现在的情景,一种不能割舍的血脉武川情缘在我心中悠然生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和建新,端和都是在1969年4月,同一天结伴,随着第二批赴武川县插队的天津知青,去投奔1968年9月到这里插队的哥哥,姐姐。那一年,我们还不满18岁。我知道第二批赴武川知青中有很多和我们一样是投奔第一批去那里插队的哥哥,姐姐的。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浪潮势不可挡。兄弟姐妹都赶上了,就尽量到一个地方去,相互间有个照应,也让无奈的父母少一点牵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随着岁月的流逝,已是大龄晚婚的知青相继组成了家庭,当年武川插队的共同经历成就了很多人的姻缘。我哥哥就找了同组插队的女知青成为我的嫂子。端和的姐姐找了当地的优秀的青年教师为他的姐夫。喜上加喜的是,他姐夫后来把在天津上大学的侄女介绍给了端和的儿子,组成了家庭,现在添了个宝贝孙子,更是血脉亲情的延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亲情更离不开武川的缘分,在武川插队时我结识了投缘的北京女知青,历经麽难,我们组成了家庭。我老伴作为69届的北京知青,当年也是和我一样去武川投奔1968年到武川插队的哥哥的。她的哥哥也是娶了同组女知青,而她的嫂子也是第二批赴武川的北京知青去投奔第一批插队的姐姐······半个世纪过去了,知青与武川的情缘牢牢印在我的心中,并且血脉相传。现在已年过花甲,在家里小区遛弯,有人打趣:你一个天津人怎么找了北京媳妇啊!我风打趣的说:那还是毛主席给搭的桥呢!</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麻浩贤 高中就读于北京师大二附中,1968年插队武川县东红胜公社巨金山东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71年抽调到县乌兰牧骑为正式演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79年离开武川,先后在涿州、北京、天津石油物探,外贸等单位工作,现退休在天津。</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我唱爬山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作者:麻浩贤</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离开后山,转眼二十多年了,但那亲切好听的爬山调仍时时萦绕心间。每当独处一隅,身心放松,我便不由得轻轻哼唱起来: “大黑牛牛耕地犁翻土,小手手把住那犁把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唱着唱着眼前浮现出,那辽阔宽广的大地.缓缓起伏的丘陵.一直一直伸延到远远的天边。山脚一缕淡淡的炊烟象薄薄的青纱从村头缓缓地向远处飘荡,麦秸、牛粪燃烧后的气息给人一种温暖、亲切的感觉,耳畔传来婉转的爬山调时隐时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说起我唱爬山调,那得说是在乌兰牧骑的演出:站在舞台上,穿着对襟小白褂、水裤.扎着红腰带.随着曲笛吹的过门响过,唱起:“绿个皮皮西瓜红个沙沙瓤,送给咱毛主席尝一尝。”这人人都会来上几句的爬山调,观众看到由一个知识青年,穿扮起来,在台上正儿巴经的这么一唱,感到又亲切又新奇!后来这还成了我们乌兰牧骑的保留节目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其实这段“绿个皮皮西瓜”还真上过排场呢!武川有个后山爬山调大王叫张二寅虎,五十年代全国民族曲艺调演时,他曾经在怀仁堂,给毛主席唱过爬山调,就是这个调这个词!每当他给我们讲起这段事儿,高兴得总要唱唱这“绿皮皮西瓜”,他说当时北京天气儿很热,演出前他满脑袋汗,服务员见了,用盘子托着雪白的热毛巾送来,叠得整整齐齐还冒着热气,他当时还以为是送来什么糕呢,张嘴就咬了一口……。</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想起我第一次听爬山调是听一个小牛倌柱小子唱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68年我到内蒙武川东红胜巨金山插队。队上让我放牛,天天与小牛馆相伴。每天要么把牛群打在草滩,我俩坐在厚厚的雨毡上.看着牛群慢慢散开。要么当夜幕中启明星升起的时候,将牛群打拢.我俩骑在马上慢慢地跟在牛群后面……这时柱小子便哼起小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起先我不知他唱的是什么?以为是戏,可又从没听过,并不理会,还认为他是缺五音少六律的瞎唱。可渐渐的,感到他唱的调与周围的山啊、草啊、牛啊很和协。哪天要是没听见他唱.就觉着像少了点啥。那婉转、流畅的旋律顺着起伏的山梁.曲迴的小路,沿着河槽、山畔飘去,音量不大却传得很远很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活泼的小调式给人以明朗亲切的感觉。我不禁问柱小子,这是什么歌,教教我唱吧。他说是爬山调,人们瞎唱的。那时候整天就是听样板戏,唱语录歌,还真想学点新鲜的好听的。我真的学着唱了,我一唱柱小子就乐,说不象。我确实唱的不像,爬山调必须得用后山的土话唱才有味儿,我便一句一句的学了腔再拿调。当地人唱,没什么曲谱,只是听了在心里头“品”,品着品着就会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在学校上了十来年音乐课又学过器乐,要唱要奏都离不开乐谱,再熟的曲子也得看谱啊。这爬山调可没有谱,我试着想谱下来可一唱不是味,看来得“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才行,反正草滩上也没别人,我就大声唱“大红公鸡钻水道……”正在吃草的牛儿、马儿抬起头怔怔的,耳朵转来转去,恐怕也是听得不是味儿吧,柱小子笑着说:“快不要吼了,看把牛惊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唱的时间长了,我慢慢地似乎找到了感觉,不用再刻意去想词.捏着嗓子拿着调了,只要看着草地、远山,呼吸着大地芬芳的气息,那旋律便悄悄流出来,那感觉就象是流淌在河水中,融化在空气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爬山调纯粹是民间流传的小调,有着较大的随意性,但也有点小规律,调式受蒙古族歌曲及西北地方戏二人台的影响较大,但比那些来得简单。词多用上下句,每句可长可短13字左右,内容多是反映后山人的生活、劳动、爱情,歌词纯朴、幽默、生动充满了生活气息。比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大雁飞来成呀成对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鸳鸯游为配呀配成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劳动人看上个劳动人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妹妹就看上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哥哥你那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还有“大青山的楼楼(野鸽子),瓦灰灰,灰了灰还长着一双红腿腿……”相信这双红腿腿已经展翅高飞,大变了模样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不过,再变,咱后山人热爱生活热爱自然的情永远都不会变!</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莫浩明 北京知青毕业于北京35中学高二1968年—1971年在东土城三道河村插队,后去内蒙营盘湾矿工作,1980年回京。</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夜过大青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 1, 1);"> 作者:莫浩明</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下乡插队的时期是一个全国都动乱的年代,对于我们这些涉世很浅的青年学生,打从内心里就是抱着一种“决不让党变修、国变质”的目的投入到这个轰轰烈烈运动中来的,到了农村依然是如此。所以当时我们也积极参与了当地的“清理阶级队伍”的活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记得我们下乡的第一年冬天,在三道河大队清理阶级队伍运动中,挖出了一个什么“反革命小集团”,这个小集团的成员有:大林生、二林生、宋连及刘定力等人,据他们坦白交代集团的头目是阎清,在乌达煤矿做临时工。这哪能让反革命集团头目逍遥法外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因此,我受大队清理阶级队伍领导小组的派遣,到乌达把阎清揪回来,和我同行的是同村贫农的儿子王占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接受任务后,我找大队会计领了点盘缠,自己又带了些粮票就上路了,计划是走到武川坐公共汽车到呼市再坐火车到乌达。上路时,天空已经是彤云密布,不一会儿鹅毛雪花就纷纷扬扬的飘下来了,等到武川县城时,已经是漫天漫地一片银白,雪下得快有一尺了。到了汽车站我们才明白,大雪封山,汽车根本就不能走了,也不卖票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们在窗口求爷爷告奶奶“我们有政治任务,帮帮忙再发一趟吧?”“封路了,司机不走,我们有甚法!”咣一声,窗口也关了。我们看到有的卡车跃跃欲试有想走的,又试着拿盒烟和卡车司机商量把我们上:“不行!出事儿咋弄呀!”住下吧,等多少天才能放行?回村吧,跟大队咋交代呀?!再说也不甘心。这时王占小对我说:“咱们走着去呼市吧!我认得路走山沟里不到九十里就到呼市了!”走就走,当年年轻气盛,说着就向武川山口色儿磴方向进发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离开县城前找个地方凑合吃了点饭,一路走着,开始还欣赏着沿路的雪景,想着我们徒步爬过大青山克服重重困难,最后能把阎清抓回来,也是为清理阶级队伍做了一份贡献,为文化大革命做了一点工作。看着连绵起伏的大青山被银装素裹,不由得想起了毛主席的《沁园春·雪》,轻声地唱了起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过了色儿嶝天慢慢黑了下来,我的豪迈浪漫情绪也随着天色逐渐的消退了,雪被风吹到低洼处,所以山沟里的雪比进山前深了,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山沟一段宽一段窄曲曲弯弯的向里延伸,两旁耸立的参差不齐的山峰也顺着山沟蜿蜒向前,连绵不断。天色完全黑了后,两旁的山峰在天色的映衬下,都变成了一个个庞大的怪物,奇形怪状阴森恐怖,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向占小靠近了几步:“怎么老看不到村啊?还要走多远?”又累又饿使我的急躁情绪起来了,我后悔在县城应该买上几个“焙子当地的一种糖饼)”或是“蔴叶(一种油炸的面食)”,甚至后悔还不如先回村呢。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拿着钱和粮票一点也没用啊!占小似乎看出我的心情,拿出事先带好的炒面口袋,伸了过来“吃口这哇!到前边的大车店还有二十里呐!”我接过炒面口袋,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咹,还时不时抓起路边的雪攥成团吃上两口,心想这还真过起了当年志愿军一口炒面一口雪的日子了!月朗星稀的夜空下,周围全是皑皑的白雪和黑幽幽的山峰,远处不时地传来几声猫头鹰凄惨的叫声和狗的叫声。听到狗的叫声,我知道离村不太远了,谢天谢地快让我躺下睡上一觉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总算走到了深山沟里的一个小村,在一间房外拴着几挂大车的门前停下来,旁边的马圈里不时的传出牲口咀嚼料草的声响。大车店二十米左右的大炕上男男女女横七竖八的躺了也有将近二十口子人,我和占小找到炕尾(炕头早挤满了)稍宽的地方和衣躺下,立马就进入了梦乡…。不知什么时候我被孩子的哭声吵醒了,身上又冷又饿加上又憋了一泡尿应该解决,就起来踩着人与人之间的空挡出门方便,回屋时看见炕头的锅台上,支着一个两三米大的饸络床,饸络床旁罗着三四节笼屉,屉里还残剩着没吃完的饸络,真想上手抓上一把放到嘴里去,看看周围酣睡的人群,万一叫人看到了…想到这,自己使劲咽了一口吐沫,又回到了自己的地方躺下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当屋外传来套车声音的时候,占小把我叫醒了,“早点儿走哇,好赶当天的火车。”虽说是天蒙蒙亮,但是不管怎麽说睡了一觉,再和占小要了点炒面,边吃边走,而且天越走越亮,心情比昨天夜里好多了。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山沟的一处开阔地,我们的左侧有一座高耸的绝壁,绝壁上伸出几棵松树,傲岸挺拔,刀劈似的绝壁上有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化险为夷·吉鸿昌》,山峰、劲松和先烈的墨迹在朝阳的映照下组成了一幅绝美的图画。直到今天我仍然遗憾当时实在是没有相机啊!占小告诉我,这山上面就是最险要的蜈蚣坝,下了坝就到呼市了。我站在坝顶上,远处呼市的楼房和烟囱历历在目,翻过了大青山,到呼市坐上火车沿着河套平原一直往西就能到乌达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记插队下乡的第一个春节</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记得我插队下乡的第一个春节是在村里过的,之所以没有回北京过春节有好几个原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当年全国有几千万知青下乡,国家考虑一旦春节全回城里过,势必给城市造成很大压力,所以要求全国的知青要“就地闹革命,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二、我从小在舅舅家长大,这次文化大革命,像我舅舅这样的“臭老九”不是去干校就是要下基层矿山工作,随时待命要下去,这就意味着像舅舅这样的家也没有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三、当时内蒙农村的“清理阶级队伍工作”正在“轰轰烈烈”的进行,这当时对我来讲正是“脱胎换骨”的时候,我不能当“逃兵”啊。就这样,我和同村的李平在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同学之后,就准备在村里呆下去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临近春节,场面上的活儿基本都结束了,我和李平一天到晚在根虎子借给我们的土坯房里(我们自己的房子要第二年开春后才盖)百无聊赖地呆着,有时李平就画几幅大批判的漫画,我什么也不会,就只好背起裴秀群的小手风琴,磕磕巴巴地拉一曲《山楂树》或者《世界儿童热爱毛主席》的曲子解闷。村里的同辈后生知道我们不回家,都纷纷来串门陪我们聊天。海龙子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们说:村里过春节可热闹了,甚活儿都不干,一天到晚就坐着就吃·····,钢梁子也来告诉我们:村里过春节,人人都穿新衣服,家家户户都要蒸点心,烙油饼炒鸡蛋,大年初一还要亮马(赛马)·····,后来我们才知道,所谓点心,就是蒸的馒头上点个红点。这些憨厚善良的村里人把他们所理解的生活乐趣讲给我们听,他们一年忙到头,把全部的生活希望都寄托在春节这几天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过了腊月二十三,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了。一天,二亮叔拿了一张红纸问我们:“李平、浩明帮咱们写几幅对子吧!”是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帮助老乡写对联呢?!二亮叔接着说:“今年可好了,有你们这文化人来了,不愁没人写对子了。往年找不着写对子的只好用碗底托托摁上几个圈圈在红纸上就算是对子了。”写对联李平是拿手活儿,不一会儿就写好了几幅,二亮叔兴匆匆地拿着走了。“知识青年帮着写春联了!”消息不胫而走,村里的大人娃娃纷纷拿着红纸到门上来,这些人一手拿着红纸,另一只手还拿着一坨粉条或是一碗黄米面炸糕,他们把对联拿走,就把粉条和炸糕送给我们过年了。李平一个人忙不过来了,我也只好上手,但我的字远不如李平写得好,不管怎么说总比让老乡往门上贴圈圈强多了。那时对联的内容也简单,全是毛主席诗词,如:“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等等。那时我还听说别的村有把“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贴到门上去的。几天之后,村里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我们写的春联,就连牲口圈也贴上了“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的对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年三十晚上,村里的支农解放军和村里的年轻后生姑娘们,还有我和李平在一起开了一个小型的联欢会,村里的后生和姑娘们用《好来宝》和《跳风墙》的曲牌,唱了一曲自己填词的歌:“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我们给您交售忠字粮······。”在要求知青演节目的时候,李平用口琴伴奏,我唱了一曲维吾尔族曲调的语录歌:“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亚夏亚夏共产党,亚夏亚夏毛主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大年初一一大早,村里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人人都穿着一身崭新的黑布棉袄棉裤,大家相互拜年和祝贺,期盼着新的一年能够风调雨顺,能够有一个好的年景。</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张美音 北京知青,1968年9月2日插队内蒙古武川县,中后河公社什八台东队。当干过农活,当过民办老师,学过医。78年病退回北京。</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从知青到农民</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作者:张美音</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68年,我作为知青下乡到了内蒙古武川,成为真正的农民。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那里无霜期短,一年只种一季庄稼。地都是头一年耕好了的,春天一化解,就可以播种小麦、莜麦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春播摇耧是个技术活儿,关系到秋后的粮食产量。播种时,扶耧的人不断摇晃耧把,使种子均匀的漏下。摇耧的角度、力度、频率、前进速度以及垄间距离感,都会对播种质量产生重要影响。因此,摇耧必须要有经验的老农来操作。(这个活我没敢试,一年之计在于春责任重大,不敢开玩笑。)我们在这个季节能干的是帮耧、打拉洞、抓粪。帮耧,就是牵着拉耧的牛,直线,均匀地向前面走,这样麦垄才会保持很直。打拉洞,是牛或者马拉着三个并排的石头滚子,沿着刚刚播种完的麦垄压一遍,麦种免得被大风吹跑。抓粪是在摇耧播种过程中,有人跟着耧,往中间一个斗里均匀撒上粪(可以是羊粪、牛粪,甚至发酵了的大粪,当然是都掺了土的)。这几样活我觉得抓粪是最苦重的。用绳子跨在脖子上一个笸箩,深一脚浅一脚在松软的地里追着牛拉的耧。至于笸箩里的粪脏不脏、臭不臭,根本不考虑。再犹豫,追不上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转眼,地都种完了,队里抓空开始安排做泥水。后山人住的房子都是土坯盖的,房顶也是用当地的掺了麦秸的泥抹的,没见过砖、瓦。经过一个冬天,必须往房顶抹上一层新泥,准备迎接夏天多雨的季节。干这个活,我不愿意被呼来喝去,就主动申请挑水。我比较擅长挑水,带着几个半大小子,比赛,挑的水总能供上和泥使用,还能喘口气。我的肩膀,早就练成铁打的了,这点活,不算啥。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夏天,地里的麦子、莜麦陆续长起来了,开始锄地。学会使用锄头后,这个季节也算是比较舒服的。记得我身边总爱围着一帮小后生,起着哄说要听我讲故事,我就一边锄地,一边讲起来。没想到回头一看,横向一排,都跟我们同步前进,原来,老的少的都跟这听我“叨书”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恐怖的秋收开始了。我们村处于丘陵地带。远近山丘一片一片金黄的庄稼,都等着我们人工拔倒。记得老乡说:眼愁手不愁。还真是,一个多月下来,一片一片麦地都码起了个子。(当地人叫个子)麦子已经不见了。我们村人均50亩耕地,劳动力承担的就更多了,你说,我们要拔倒多少庄稼呀!后山人拔麦子,是蹲着,双手开弓。我们知青很少有谁能像老乡那样利索的,尤其我,腿疼腰疼,连滚带爬的,咬牙坚持了一天又一天。小手指部位在拔的时候是最受力的地方。我们学着老乡,用布缝制了的手套,几天就磨烂了,手上满是血泡。收工时手套粘在手上,脱不下来,就泡在水里对付脱。一想第二天还要下地,只能自己处理一下,涂些紫药水,出发前抹些眼药膏。第一把麦子会让我感受疼痛,接下来就顾不上了,怕追不上大部队,只能咬牙切齿的跟着走!莜麦不能拔,只能割。我们预先磨好了镰刀,刷刷的割起来,比拔麦子好受一些。问题是对于老腰疼的我来说,弯着腰割一阵子,到地头我根本直不起来了。拧着腰,跪着,缓一阵子,才能对付站起来。现在想想都恐怖!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随着一片一片庄稼被拔倒,庄稼被拉到了场上。早期是用马拉着碾子压,后来生产队买了脱谷机,速度快多了。我们知青都比较不怕苦和累,包下了往脱谷机里入麦子的活。还好,我们都没有发生什么工伤,听说临近公社就有知青入麦子过于用力,把手卷进去,造成终身残疾!为了干这个活,我们戴着风镜、纱巾、口罩、手套,一个个打扮得如同妖怪!层层武装也无法抵挡喷出来的沙土,我们的眼睛里都是沙子和泥土,收工后烧了热水彻底洗涮,对着镜子用手指抠眼睛里的泥,然后点眼药。真看不出来,这是女生干的活,可是我们还干得挺起劲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终于,一年的劳作,随着粮食入库而结束。丰收的年景,人人期盼。那年代,我可是个真正的农民,地道的农民,自食其力的农民。</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 ~~~~~~~~~~~</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农村8年干过的种农活</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作者:张美音</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春天种地,帮楼、打拉洞、抓粪都不在话下。后来一段时间主要是干抓粪。可能当地小娃娃和女子愿意干另外两样吧,知青么,补阙拾遗,呵呵。</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做泥水阶段,前面说过,我主要负责挑水。大家知道,和泥离不开水。我们村没有井,全村共用泉水。这眼泉,经过前人挖掘。我们初到村里时这个泉子是不到20平米的一个深坑,不断涌出的泉水沿着一条沟渠,流向草滩深处,滋润着草滩上众生灵。草滩上放牧着牛群羊群和马群,夏天,盛开着马莲花,还会有鸿雁飞来喝水、觅食。在泉子边沿,有石板台阶通到水面处,挑水的人扁担上挂着俩水桶,左一弯右一摆舀上来满满两桶,挑起来沿着石板台阶上来。这个过程听起来很简单。初来我们村,我去挑水,可没那么容易。左一弯右一弯,水桶掉进泉子,忽悠忽悠,沉底了,傻眼了。赶快回去找人帮忙,用大杆子打捞。这种事情太丢人,怕人家笑话,就自己努力悟,如何使用巧劲,后来熟练自如了。我们知青点生活用水都是我负责挑。一段时间两间屋子,俩水缸,每天6担水。这个不算干活,下地前后业余时间挑水,其他同学收拾炕、做饭、拉风箱烧火,大家分工了。回到做泥水。我跟村里半大后生承包了挑水。跟和泥的搞不好关系,他们会故意放跑水,害得你没完没了的挑。我们还要哄着这帮家伙,想想也怪好玩的,呵呵。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锄地的季节也是耕地的季节。我们经常会跟耕地的老者相遇。他们在我们旁边的地块,我的机会就来了。锄地这边休息时,我就跑过去央求老大爷,替他们走几圈,让他们坐下抽一袋烟。碰上好说话的,就叫停牛,把鞭子交给我。耕地这个活,别说女人,就是年轻小伙子也没有干的。可是我就是觉得有意思,想学。我们那里是木头的犁配上铁的铧,每个犁有的配2头牛,有的配3头牛。扶犁耕地者要想耕出一条直线并且深浅适中,就需要技术了。干好了,人和牛都舒服。干不好,累死牛,一拐一弯的,后面的老农就惨了,还要给予纠正,就要挨骂了。经过几次的学习,终于,我的技术得到了认可。有时候队长会在头天晚上找我,说某某老汉难过了(得病了),让我去顶班。我高兴极了,五更天被叫起来,赶着牛群翻山来到地里,套上牛,挥舞鞭,正式上岗。心里那个得意呀,觉得能站在老汉们的队伍里,被他们认可了,真是一种骄傲。呵呵。(在这里特向小熊更正:我干的是耕地,不是耙地。可能我们见面时我说的不准确,被你误解了,抱歉啦!)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拔麦子的罪过,前面的博文中已经说过,此处不再赘述。老农还是很有同情心的,看我双手裂口子,顺着手背流血,就安排我去放牛、或者看猪。放牛,就是放那些头晌耕地的牛。看似轻松,但是牛群打起架来,尾巴一竖(老乡叫烧香)跑得很疯狂,我一路追下去,也没有追到。牛跑散了太阳落山会自己回来,那也觉得自己办了很大错事,抬不起头来。至于看猪,就轻松很多了,后山的猪都是散养,自由自在地溜达。看住菜地,不让去拱了萝卜,糟蹋了白菜,就算是尽职尽责了。比较起拔麦子,这简直就是休息了,当然工分会很少,呵呵。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冬天场面上,脱谷工序之后,要晾晒、扬场。拿着木锨,看着风向,扬着脱粒后的麦子,把里面残存的麦秸、不饱满的瘪粒与饱满的麦粒分开,这也是技术活。通常扬场的是那些耕地的老汉。我又混入其中,干起了高级技工活。粮食整理好,要入库。我们那里的粮圪蛋,是土坯盖起来,圆顶,上面开一个小窗口。我们扛着粮口袋顺着台阶登上去,打开口袋系绳,把粮食倒进去。队里的口袋是用羊毛牛毛捻线自己织的,有一种被称为黑肚皮的口袋比较大。尖头小伙子偷懒耍滑,专挑小的扛。我跟他们赌气,扛起大的就走。开始时候扛起130多斤的黑肚皮,晃晃悠悠爬上去,腿腕子发软。后来也适应了,没有咱干不了的活。呵呵。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大家可能奇怪,你咋干啥都呵呵呀,是啊,既然干,就争取干好。我没把干农活这点苦放在眼里。我们东边大队的一群华侨补校来的插友,也是这样干的。他们有的来自新加波,有的来自马来西亚。在家时都是少爷小姐,家里的保姆都有私人汽车!但是他们在农村,苦活累活不在话下,个个咬牙坚持,还有人拔麦子拔掉指甲,真是都不容易。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下乡插队,是我们这一代知青们曾经走过的路。我没有逃回北京,给家里增加负担,而是挺胸抬头吃苦受累实现自给自足。每年冬季回家,还扛着大包小包,带回家肉、蛋、豆,甚至面粉,让家人也尝尝内蒙古食品的味道,减轻妈妈的痛苦。我记得,父亲进监狱前曾经告诉我:照顾好你的妈妈,照顾好弟弟小丁!我用自己的方式承担了自己的一份责任。</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知青学医记</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作者:张美音</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 </b><b style="font-size:20px;">我在武川插队时,曾经在乌兰不浪医院学医。当时我的理想是立志当一名外科医生。而且,还真的做过几个次手术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74年春天,我们村嫁老乡的梁金荣同学孩子发高烧,烧病得很严重,我和孩子妈妈带着孩子去了乌兰不浪医院。医生诊断孩子得了肺炎,治疗、打针、吃药后,孩子病情缓解了。在医院巧遇我的同班同学,在哈拉门独插队的钱长华。她竟然身穿白大褂,在妇产科实习。她告诉我,如果有兴趣,她可以介绍我前来学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此前在村里,我就开始研究中医,买了针灸用针,对照图自己扎自己摸索穴位。还买了几本中医的书。一听说可以学习,立刻就着坡爬上来。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不喜欢妇科,决定师从外科主治医生张国风,学习西医。张大夫是北京人,北京第二医学院的老大学生。听说当初毕业分配时他特意来内蒙武川,为的是可以离弟弟近些,便于照顾。他的弟弟在安子号公社,后来当了知青管理干部。张大医术在乌兰不浪医院是NO.1。跟着他,我学到了很多医学知识和医疗本领。无奈,没能进入医学院,终生与医生无缘。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刚到医院,先从肌肉注射学起。我有扎针灸的基础,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找准确部位。熟练后,开始学习输液。很快,住院病人的输液及肌肉注射都归我了。那年春季,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们流行麻疹肺炎合并心衰,高烧不退的病孩子很多。农村孩子小灾小病轻易不会进医院,来的都是非常严重的,甚至命悬一线的。医院的全体医生为了应对这些病孩子,全体行动起来,我们这些所谓的“实习医生”也跟着忙碌。我观摩了几个病例,就开始给小娃娃用头皮针输液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师从张大夫,学习外科,来了手术病人我的课就开始了。清楚的记得我在手术室观摩的第一个病例:颈部淋巴肿瘤切除术。我跟着医生护士消毒后站在不碍事的位置,看着大夫操作:伤口消毒、铺上消毒巾(露出需要手术的部位),注射麻药,开始切开一层层人体组织,一个一个的止血钳夹住血管,纱布随时吸走冒出的鲜血,只见上下两排止血钳整齐的搭在伤口两边。手术进入重要环节时,一向以胆大著称的我,突然不成了。只见我脸色苍白,冷汗直流,根本站不住,还直个劲的恶心。护士长看着我难受的样子,示意我可以离开。到了室外,我努力半天也没吐出来,躺在医办的长椅上缓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当时心里想:自己真是没出息!干什么来了?可是一进去,就又是一阵难受,几乎要晕倒。最后这个手术的观摩只好结束,乌兰不浪医院的大夫们此后一提起来就取笑我,我也觉得很惭愧。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之后的学习,慢慢进入正轨。面对鲜血、肌肉组织,已经不再害怕。张大夫在手术之余,给我讲课。印象深刻的是张大夫的一本教材《诊断学》。关于疼痛,关于腹部疼痛,有多少种鉴别诊断的理论,等等,让我记忆至今,有时候还真可以给身边的人一些建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机会来了:有一天早上,大家正在医办开会,来了一个急诊病人。张大夫示意让我一起去手术室。这个病人是在室外干活时被落下来的尖锐石头打伤,眼皮上面被划开2公分左右的一个口子,需要缝合。我随张大夫做术前准备。张大夫小声说:你来。我当时真的很紧张,虽然看了很多,毕竟从没有操作过。我行么?张大夫肯定的眼神告诉我:你行。我也镇定了一下情绪,消毒、注射麻药、持针器、缝合线、缝合打结、外敷消毒纱布,有条不紊,顺利完成。这个病人就住在附近,之后的换药、拆线也是我负责,伤口长得很好。当地人基本没有吃过任何药,所以给点药,效果就很好,皮实。事后张大夫点评说我做的是一个很微小的手术,我的临场表现还可以,给了我满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清楚的记得我还做过一个脂肪瘤切除术。这个病人是一个小伙子,,耳朵后面长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脂肪瘤。手术也是我独立完成的,当然,张大夫在旁坐镇。现在能回忆起的就是在皮肤表面切一个梭型口,去掉一块皮肤,这样剥离了肿瘤后,表皮才可以缝合。这个手术也是基本成功。我觉得病人很配合,时间可比缝合眼部伤口长了很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当时已经开始宣传计划生育了。我随计划生育巡回医疗组到附近农村巡诊。政策的原因,当时做绝育手术,无论男女,都是免费的。张大夫做了很多例绝育手术,如发现卵巢有肿瘤,就一起做掉,病人就享受免费了。清楚的记得,来了一个农妇,已经有4个孩子了,要做绝育手术。张大夫从来都不苟言笑,这次也开了我一个玩笑:张美音你看人家24岁已经完成历史使命,生了4个孩子,绝育了。你呢?也24岁吧?听了后,我也觉得好像我们不是生活在一个地球似的,根本不惧可比性。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之后的一段,医院来了好几个结核病人。有肺结核、结核性脑膜炎,还有骨结核的。我每天护理他们,打针、输液。时间长了,我听到护士门背后说不愿接触结核病人,担心被传染,我才恍然大悟:我难道不怕?他们是国家在编的医护人员,尚且害怕,我一个农民,不能再这样犯傻了。当时刚好该开始夏锄了,我就离开了医院,终止了我的学医生涯。算算时间,好像是3-4个月吧。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之后的生活中,曾经学过的这点儿医学知识,还经常发挥作用。儿子小的时候生病,我就给他打过针。不过只有一次,我就放弃继续的念头了。孩子哭得特别委屈,估计是想:穿白大褂的人打针,怎么妈妈也打针?父亲在头发胡同时候犯了眩晕症。我去药店给他买了“艾莫尔”针剂,肌肉注射后,真的缓解。父亲开玩笑说我这个蒙古大夫很有两下子呢。至今,我家里还有注射器、听诊器,还有立式血压计。母亲晚年,我经常给她量血压。后来为了省事,买了一个腕式血压计,母亲自己就可以测量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人的一生,可能会在不同阶段学习各种本领。老话说艺不压身。我还是没白学,可以照顾家人了。当时我曾痴迷于学医,一心想做名外科手术医生,首都医科大学来武川招生,我们大队有同学被录取了,我好生羡慕啊!有人说他是抢了我的名额,我自己心里明白:自己的家庭出身不给力,哪里也别想去!</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鲍亦巧,天津第九十中学六八届初中生。 1969到内蒙古武川县二份子公社插队。1971年选入县乌兰牧骑工作。1979年回津,入职天津土产进出口集团有限公司。 现为天津市文化艺术联合会舞蹈家协会会员 、天津知青文学社会员。</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插 队 趣 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集体户的电影明星”</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18px;"> 作者:鲍亦巧</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我们下乡插队的那个村子里,只有四十户人家,每一户人家的婶子大娘们都喂一头猪。我们也学着她们的样子,买来一头小猪。这小东西亮晶晶的小眼睛,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大大方方地东瞧瞧西望望的毫无惧色。肉乎乎的鼻子,短短的小嘴儿,还不停的哼哼着什么。又黑又亮的鬃毛裹在丰满圆润的身体上,如同穿上了一件黑缎子旗袍。四条小短腿踩着四只分瓣的“一寸金莲”……在我们的眼里,它简直漂亮极了!于是,我们诙谐地称它为“电影明星”。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自从“电影明星”来到我们知青组,可是享了不少“福”。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当地做饭、取暖是烧一种露天开采的叫做“炭”的东西,很不耐烧,要拉着风箱来助燃。我们总是烧不好这火,再加上当地海拔高、气压低,经常是中午收工回来一锅馒头还没蒸熟,就响起队长那“动弹喽”的吆喝声。我们只好嚼着那半生不熟的馒头去下地干活。连自己都“喂”不好,哪还顾得上喂我们的“电影明星”。只能在干活儿回来的路上或在干活休息的时候,拔些猪草带回来给它充饥 。到了秋天收麦子的时候,地里已找不到能给它吃的东西。我们又没有老乡们用来喂猪的麸子和花子(荞麦秸),每天还要拔十几个小时的麦子,中午也不回村,晚上收了工,累得我们进门倒头便睡,再也不想动了。常常是半夜里碌碌饥肠把我们唤醒,才爬起来,洗去连泥带汗的大花脸,抓把面熬点儿面糊糊什么的,敷衍一下肚子,天不亮就又去拔麦子了。可怜的“电影明星”只得四处流浪,东钻钻,西拱拱的“自食其力”。丰满圆润的身体变得瘦骨嶙峋,漂亮的“旗袍”也失去了光泽,鬃毛杂乱的竖了起来,还经常挂着干草和粘染子(蒺藜)什么的,活像一只黑刺猬。但聪明的“电影明星”在逆境中学会了新本领,那就是吃“百家饭”——去和老乡家的猪“共进午餐”。虽然经常被人家打得一瘸一拐的跑回家来大声地叫。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别看我们这些主人对“电影明星”不太够意思,可我们“电影明星”却对我们忠心耿耿,它每天准时“叫”我们起床,从不偷懒。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住的是老乡的旧房子,门上破了一个大洞,当地树木很少,找不到木料来修补,我们就没去管它,只是在晚上休息时用做饭用的面板子把大洞挡上。每天天快亮的时候,我们的“电影明星”就会准时拱倒面板去享用那面板上的面嘎巴。我们也就被“叫”醒了。有一天,不知是谁,把装过面的口袋放在了地上,“电影明星”竟钻进去美餐了一顿,这下它可成了真正的电影明星——“白雪公主”了。逗得我们几个不知愁的孩子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次,“电影明星”患了感冒,浑身发抖,咳嗽得厉害,我们请来兽医,想给它打一针,可是,我们的“电影明星”却很害羞,硬是不让兽医碰它。于是,它和兽医展开了“长跑比赛”,从村东头跑到村西头,从村西头跑到村北头的,在村子里跑来跑去,就是抓不住它。后来,“长跑”的队伍越来越壮大,村子里的小伙子几乎都来帮忙,加入了这“长跑”的行列,喊声、叫声乱作一团……但,还是没有谁能够抓住它。兽医实在佩服“电影明星”这惊人的毅力和高超的“长跑技术”,怕累伤了它的病体,加重病情,只好作罢。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看着“电影明星”那湿漉漉的一身大汗,我们真是心疼。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经过这次超级“长跑比赛”,针虽然没打成,而我们那经过千锤百炼的“电影明星”却奇迹般的康复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写于一九九八年四月于天津 </b><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57, 181, 74);"> </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王璇,天津女六中六八届初中生,1969年4月12日去内蒙古武川县庙沟公社土城三队插队。1975年12月选调到四子王旗白乃庙铜矿电厂保健站工作,1979年9月调回天津,在天津医药站负责药品质量。1994年开始经商,2013年退休。</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难忘的轶事</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作者:王璇</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b> </b><b style="font-size:20px;">44年前的1974年秋天,是我到内蒙古下乡的第五个年头。公社经研究决定指派我担任土城大队合作医疗站的赤脚医生。由于我父母都在医药部门工作,家里医疗医药方面的书籍很多。从小我就喜欢经常学习翻阅,在家庭环境的耳濡目染下,我对医学医药知识有了一定的了解。而且在1970年和1971年冬闲时,我回天津探亲在南开二马路卫生院学习过扎针灸,所以我胸有成竹满怀信心地走马上任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土城合作医疗站有一位张忠张大夫医术高超,并且有很丰富的临床经验。得益于此,我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中医中药方面的知识。尤其是在中草药的识别、用途、配伍等等方面受益匪浅,对我以后下海经营药店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当然这是后话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光阴似箭,几个月后,张大夫到县医学培训班去学习。大队医疗站的工作全部落在了我肩上,这时我才真正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过去张大夫在时,遇到一些“急、难、险、重”的病人都有张大夫进行处理,张大夫临床经验丰富,很快就会让病人化险为夷,我只是张大夫做好助手工作就可以了。但是这次张大夫要去学习,我心里一下子没底了。好在我手边有一本一寸多厚的《赤脚医生手册》,成为了我的唯一“老师”,遇到难题立马翻书,这成了那个时期我的日常工作常态,也真正体会到陆游那首“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诗句真正的含义,同时我看到了自己医疗知识和经验方面的不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此时正值隆冬,正是流感高发季节,村里感冒咳嗽的人增多。当时青链霉素注射剂就是最有疗效的用药。以前医疗站的惯例是在注射青链霉素之前只要询问患者是否注射过青链霉素就可以了,但是我从《赤脚医生手册》里了解到对于患者来说,青链霉素过敏是很可怕的事情,有可能对患者生命健康造成威胁。所以为了对病人负责,我每次都要坚持青链霉素注射剂必须做皮下试验。由于当时合作医疗站设备比较简陋,只有几只5毫升、2毫升的玻璃注射器,每次出诊在老乡家注射器用开水烫一烫就算消毒了。我暗自庆幸的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用这种方法消毒,从未发生过皮肤感染的病例,真是万幸!</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记得头一次做皮试是给住在村南的铁匠,他人高马大身体健壮,发烧咳嗽不止,诊断为肺炎。我按照书本里描述的取青霉素和注射用水三次稀释,然后皮下注射,过了一会我看到铁匠的手臂上出现一个大包,我百思不得其解,记得小时候在医院里看到皮试只出现一点小丘疹。我赶紧跑回宿舍翻书查阅:书中注明皮试注射0.1毫升,可是我给铁匠注射了1毫升,当时我“嗡”的一下头都大了,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今天铁匠是过敏体质,那就闯了大祸,真是后怕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作为一名医务工作者来不得半点马虎,只有本着对患者高度负责严谨的态度,才能干好本职工作,这件事使我终身难忘,成为日后工作的警钟,时时提醒自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教训是深刻的,为了进一步提高充实自己的医疗水平,更好地为乡亲们服务,就在那一年春节,我这个比较“恋家”的人第一次没有回津探亲,主动参加县卫生局主办的“妇幼保健培训班”实习了四个月,使我大开了眼界,学习了很多医疗知识,掌握了新法接生和新生儿护理的相关知识,同时提高了我干好赤脚医生的决心和信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培训班结束我回到大队医疗站,医疗站的设备也有了一定的改善。增添了钢精锅作为医疗消毒使用,添置了100毫升大注射器,止血钳、医用剪刀、镊子等医疗器械,我还自制了待产包,以备不时之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还记得每次半夜出诊,我骑着毛驴跟着老乡去周围村子给孕妇接生,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周围一片漆黑,我心情十分紧张,就像“进京”赶考的秀才一样,不知道即将遇到什么样的“难题”,设想着各种新生儿可能发生的状况,以及应对措施和处置方案,心里充满了忐忑不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还清楚的记得当年出诊箱里只有50%葡萄糖、麦角、尼克刹米注射液产科急救药。每当我亲自为产妇接生,看到娃娃呱呱坠地,母子平安,心里特别的高兴,这是对我的最高奖赏。工作一年多由于我严格执行无菌操作,及时处理紧急情况,大队范围内没有再发生“四、六风”及“产褥热”,确保了产妇和新生儿的健康,这一段经历给我的人生留下了十分难忘的记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016年仲夏,我再次重返第二故乡看望乡亲们。多年不见好多老乡我都叫不出名字来,但是很多人一见面就能叫出我的名字,他们都知道我曾在大队医疗站工作过,其中有一名妇女说:“我家娃娃就是你给接生的,当时你还告诉我,让娃娃咋睡咋睡,我家娃娃头睡得板板的可好了。”听到乡亲们如此动情的话语,我激动万分,这么多年了,乡亲们还没有忘记我,还记得我曾为他们做过的事,实际上这是我本职工作,都是应该做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乡亲们的炕头上,我们围坐在一起,乡亲们准备了最丰盛的午餐。席间,热情洋溢的话语说也说不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明年就是我们下乡50周年了,每到夜深人静就会想起令人难忘的青春时光,一件件一桩桩历历在目。我们将自己的青春献给了那片土地,献给了乡亲们,留下的都是难忘的回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刘津香</b><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69年4月12日插队内蒙武川庙沟土城村。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71年6月在内蒙呼市饮食服务公司综合饮食服务部餐厅服务员。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1975年1月在内蒙呼市饮食服务公司医务所护士。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86年12月在天津药用玻璃厂保健站护士。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93年下岗,后退休至今。</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我的知青情结</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 1, 1);">作者:刘津香</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一、上山下乡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69年4月12日,天津东站。车上是十六、七岁,身穿黄棉袄标志性服装的热血青年,车下是送别的父母和亲人。当列车开动,车上车下哭声一片。妈妈和弟弟妹妹们哭我已见惯不怪了,这时我看到父亲无声地流泪。父亲,是那么的坚强和刚毅。当我看到父亲流泪的那一刻,我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扯了一下,那么疼。那一刻,那一天,那一幕我永生不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乘火车,坐汽车,换马车终于到了武川庙沟土城村。一到土城村我就傻眼了,我心中蓝天白云,绿色的草原,雪白的羊群和牧人骑在马上放歌草原的美丽画面没有出现。映入眼帘的是四面环山,土路、土墙和土房的小村庄。因为心里所想和现实的差距,又因为想家,第一次哭了,哭的那么伤心。</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二、闯过生活关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从小生活在大城市。天黑了,无论是家里、学校、工厂、商店、街道都有电灯照明。可是,武川庙沟土城村没有电。天黑了,屋里是黑的,院子是黑的,整个村庄都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时时传来狗叫,偶尔能听到远处的狼嚎。遇到刮西北风的天气,风带着沙土,大声的吼叫着,疯狂的刮着,似乎要把我们几个女知青住的小土房的房顶掀开。我们真的害怕极了,我把被子拉紧,蜷缩在土炕上。夜是那么黑,那么长,盼望漫漫长夜快点过去,企盼日出天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天黑了,只有一盏小煤油灯照明。那盏小煤油灯,闪着微弱的光与我们相伴。几天后,我们习惯了那间小土房,尽管是土房、土炕和土灶。但是,我们几个女知青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就连洗漱用具都摆放的很整齐,进门一看就知道是女知青的房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天黑了,尽管那盏小煤油灯的光那么微弱、昏暗,但那是黑夜唯一的光亮。我们在煤油灯下看书、看信,给远方的亲人写信。缝补衣服,说着知心话。慢慢的,我们习惯了。小煤油灯越来越亮,它把我们同窗姐妹聚在一起如同亲姐妹。它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我们的心。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记得刚到土城的那天,一间小土房,一盘土炕,一个土灶,门窗都是纸糊的。是乡亲们帮助我们把木箱和行李安放好,那天不大的房间挤满了乡亲们。因语言不通,我们和乡亲们交流时,边说边比划,理解错误,说不明白时会出笑话。那一刻,我觉得土城村的父老乡亲那么纯朴亲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土城村四面环山,每当日出时,太阳从山后慢慢升起,就像害羞的少女露出美丽的笑脸;远处青色的山,像威武的壮士无比高大雄伟。晨起,鸡鸣狗叫,家家冒起了炊烟。户外呼吸,空气无比新鲜。这就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可爱的土城村。 武川庙沟土城盛产莜麦,一日三餐离不开莜面。刚到土城村时,生产队长怕我们不会做莜面,派专人为我们知青做饭。后来,我们自己学着做饭,先学烧灶火,灶火是用柴草或晒干了的动物粪便先点燃,然后加上拌了少许水的面煤,拉风箱把火烧旺。刚开始学烧灶火,弄得满屋子烟,熏得我们直流眼泪,边擦眼泪边烧火,把脸抹的花花的,又是哭又是笑。我们找毛病,学要点,终于可以把灶火烧旺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学习做莜面时,开始我们笨手笨脚的,莜面条搓的像手指粗,无论怎样总能做熟饭了,后来,越做越好了。我们学会了在石头上推窝窝,在面板上搓莜面条,一手可以搓两三根呢。早上莜面糊糊拌炒面;中午蒸莜面烩土豆,下面土豆切块,加盐加水,上面笼蒸莜面一锅熟。熟了,用铁勺在灶坑里烧一点点油撒在烩土豆里午饭就做好了;晚上,炒莜面小米粥,如果,老乡给点咸菜,那就是像喝酒给了火腿肠,美死了。 由于年龄小,单纯。白天使劲干活,饿了无论什么吃个饱,晚上倒头便睡。记得1970年春节回天津,父母说我们都胖了。是,真的比在天津上学时胖了,健壮了。是庙沟土城的莜面把我们养胖了,也结实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70年夏天,由于艰苦生活和劳累我病倒了。头晕,不敢睁眼。我一个人去武川县医院看病,挂号后,只测了一下血压就确诊了,低血压。从县医院出来,我没有回天津。因为,本身一个女孩子离家那么远,父母已经很惦记了。如果,我因病回天津,今后还要回土城,父母会更加担心。所以,从武川县医院出来,我又回到了土城。 我在知青点休息了20多天,在这20多天里,同学们对我精心照顾。她们上工前把开水烧好,并且嘱咐我什么都不要干。同学们劳动很累,收工回来还要做饭,我什么也干不了。她们做好饭第一个端给我,我无数次伴着感激的泪水,吃着姐妹们做的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让我更难忘的是土城乡亲们对我的照顾。我们住在大队民兵营长马贵蛇家同院的小土房,同学们上工去了,大嫂总要过来看看我,嘘寒问暖。还有住在我们房前的,邢四叔叔家的婶婶和他们的两个女儿常来看我。她们做了差样的饭,婶婶总要让他们的二女儿秀女子给我端过来。是如同姐妹的同学们的照顾,是父老乡亲们的呵护,我很快恢复了体力又能参加劳动了。我因病休养的时间只有20多天,但那年那月、那些事是刻骨铭心的。难忘情同姐妹的同学们,难忘土城的父老乡亲。</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三、闯过劳动关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刚到内蒙时是四月份,因内蒙是寒区,庄稼只种收一季,我们正巧赶上播种的季节。记得我们干的第一个农活,就是播种土豆时给土豆抓粪。播种土豆时,前面一个老乡牵着牲口,把地犁出一道沟,后面一个老乡把切好的,带芽的土豆块扔在沟里,我们知青每个人胸前挂一个长方形的笸箩,里面装着马粪、牛粪、羊粪、猪粪,我们用手抓着这些牲畜的粪便扔在土豆块上,后面一个老乡用脚划土,将土豆块和粪便盖上。刚开始干的时候,当我的手抓那些牲畜的粪便时,软软的有股难闻的气味,真的恶心极了,直想吐,回到知青点连饭都不想吃。几天抓粪的活干下来,在牲畜的粪便中嗅到了草的清香,收工回到知青点洗洗手就做饭吃饭。同时,让我们深刻体会到一根莜面,一个土豆的来之不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土城三队在靠村口的地方种了党参,党参是一种药材,需要浇水。我们土城村是二、三队两个小队的村庄,整个村庄就有一口井,而且很深,人畜饮用都靠这口井。生产队长给我们知青派了给党参地浇水的活,而且要求我们到村外的井去挑水。因为,村里的井水供人畜饮用。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们几个知青向老乡家借了水桶和扁担,到村外去挑水。出了村,过一个小土山才是那口井。去时挑着空桶还很潇洒,边走边唱,说说笑笑出了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上土山,下土山来到井边,水桶加满水以后,我们用扁担把它挑在肩上。因为,我个子矮小。用扁担两头的铁链子钩在水桶上,扁担上肩,水桶连地面都离不开。怎么办?我用双手拉住扁担与水桶之间的铁链子,使铁链子连接水桶到地面的距离缩短,使水桶离开地面,我才能挑起水桶走起来。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到了山下,把装满水的水桶提到山上,再从山上提到山下,然后再挑到村口的党参地里。这样的活我们干了好几天,大家相互合作,相互帮助,但更重要的是靠每个人自己把一担担水挑回来,浇在党参地里。 几天下来,我们的肩膀被扁担压的局部皮肤红红的,后来皮肤皱皱的,再后来皮肤破了,露出了嫩肉。当扁担再压在肩上疼的钻心,特别是装满两桶水挑在肩上,而且还要挑起两桶水前行,扁担隔着衣服压在已经脱落了皮肤的肩上,每走一步疼的眼泪在眼里打转。越是这个时候,越是磨炼我们意志的时刻。我们几个女知青没有一个掉队,我们硬是坚持把党参地浇水的活干完。我们压出了肩膀,锻炼了坚强的意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收获的季节,场面上堆满了整捆的谷子,黄灿灿的。我们几个女知青和队里的妇女们干起了切谷穗的活。找块平点的石头,大家围坐在场面地上,把镰刀放倒,镰刀把放在地上,用石头将镰刀把压住,镰刀立着,切面向外。把整捆的谷子打开,放在右手,将谷穗切掉放在左手,就这样切啊切,一捆又一捆,几天下来,我们女知青的双手,手指肚被谷穗磨破了,我们相互鼓励,相互用布把手指缠上继续干,我们没有因为手指疼休过一天工。在艰苦的生活和劳动中,加深了我们同学之间如同姐妹一样的真情。同时,也使我们更深的体会和理解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诗句。更不要说一粒粮食的收获不光流汗,有时还会流血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四、知青经历,人生大厦的基石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代人共同的名 字:知青 ,虽然,我们有着共同的名字。但是,每个人的经历各有不同。从历史的、政治的、经济的、理论的、实际的、人文地理的、家庭的、社会的视角来看,各种境遇的人,群体及知青本人对知青的看法、理解、体会和感受是不同的。就我个人的经历我想说:知青的经历,是为我人生大厦打下了吃苦耐劳、坚强隐忍、不怕艰难困苦、积极向上的基石。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正当我们在校园书声朗朗时,文革、上山下乡切断了我们求学之路。上山下乡让我们失去了受教育的机会。有多少才子、才女被耽误,使我国的人才出现断层。再有,就是我们尚未成年,都是16~17岁的孩子,让我们过早地走向社会。上山下乡,给每个家庭及当地政府和乡亲们增加了负担,这些都是负面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然而,什么事都有两面性。就我个人而言,上山下乡知青的经历,给我的人生大厦打下了坚毅顽强不屈的人生基石。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1969年4月12日离开天津到内蒙古武川县庙沟土城插队,1971年6月12日离开土城庙沟,选调到呼和浩特市工作。知青岁月只有两年两个月,我是首批选调的知青。</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1975年结婚,丈夫是知青,后入伍当兵。结婚时,丈夫在内蒙边防哨所服役。十二年的两地生活,一个人工作带孩子。只有孤独、操劳和无奈陪伴着我。是那两年知青经历留给我的坚毅和顽强,让我战胜了生活中的种种困难和情感的孤独无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当踏着冰雪,背着孩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当冒着风雨,抱着高烧的孩子去医院;当单位给我分了2000斤大块煤,撒在院外的马路上时;当节假日看到每个家庭团圆,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时;当长夜漫漫,思念天津亲人和在边防哨所值班的丈夫时。是知青岁月留给我的坚强和隐忍,让我战胜了生活的艰辛和情感的孤独。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家距离托儿所有公交车两站地的路,途经呼市八中那儿下坡、过河、上坡的路。桥是用水泥板搭建的,雨天雪天很滑。我每天抱着孩子送托儿所,然后再上班。夏天还好,冬天孩子穿上棉衣、斗篷一大堆真的抱不动。我1·55米的个子,抱着孩子连路都看不见。怎么办?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买来花布,用部队的背包带自己制作了背孩子的背带和孩子的腿脚套。这样背着孩子就背得动了,也能看到前面的路了,两只手还可以提包、买菜什么的。就这样孩子背出去、背回来,孩子一天天在我的背上长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踏着冰雪,背着孩子走在回家的路上,轻轻吟唱着《红梅赞》;漫漫长夜,《映山红》在我的内心唱响;是《十五的月亮》让我们唱了整整十二年, 文革彻底结束,改革开放初期。被禁锢的文化生活打开了,港台歌曲流行,歌舞厅开放,人们有了夜生活。不再批判靡靡之音,影视作品不再是几个样板戏。《天仙配》、《牛郎织女》、日本影片《追捕》、《蓝色生死恋》、印度影片《流浪者》热映。爱情不再被压抑,真情被颂扬。人们像脱掉了厚厚的冬装,轻轻的呼吸着春天的气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向往幸福和甜蜜,让日子快乐无可非议。然而,我的个人条件特殊。丈夫不在身边,如果我上歌厅、下舞厅投入夜生活。可想而知,日久生情,当向他人吐露生活的艰辛和情感的无助之时,也许错误就会铸成。没有生下来就是坏人的,只是客观条件的存在,加之自己没有正确面对和处理才会犯错误。我的家庭,我个人的经历告诉我:要战胜生活、情感的种种困难,绝不能被这些困难打败! 歌厅舞厅我从没去过,除了工作、带孩子之余看了很多书。《红楼梦》、《安娜·卡列尼娜》、《静静的顿河》、《红与黑》、《我和大自然》等等。十二年两地生活,是知青岁月留给我的隐忍和坚强,让我战胜了生活、情感的种种困难和无奈。同时,也让我养成了写作和缝制东西的习惯,此习惯延续至今。我胜利了,我不愧军嫂的称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1969年4月12日离开天津到武川庙沟土城插队,1986年12月4日离开呼市调回天津工作,在内蒙古17年。1989年单位体检,拍胸片时发现我右心肥大。经天津胸科医院检查确诊:房间隔缺损,先天性心脏病。那年我37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当得知自己是先心病患者,面临开胸大手术时,我几乎崩溃了。先心病,上山下乡干农活,十二年两地生活一个人收拾婚房,一个人搬家,一个人带孩子,一个人买粮、搬大块煤……。这一切是一个心脏病人干的吗?我从小太要强好胜,努力的做一切事情。正因为这样,所以有病才没有被发现。记得那天我和丈夫从医院回来,那是个夏天,纠结的我一夜没睡,双脚使劲的搓着床上的凉席……。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是知青的经历,让我再次选择了正确面对和坚强。要手术,就必须要告诉父母。多少年父母对我的疼爱和牵挂,要告诉父母我得去动开胸大手术,父母会心疼担心。不,我不能再让父母为我担心了。所以,我要求丈夫不准泄露我患小心病的事。几十年过去了,直到2014年、2017年父母先后离世都不知道他们的女儿患先心病。我没有让父母担心,我很欣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1986年调回天津,1993年下岗。单位全员下岗,每个月给70元钱。当我把工作穿的白大衣、书本、水杯等物装在纸箱里,离开保健站那一刻,内心五味杂陈不是滋味。要说我是工作狂可能有些过火。但是,工作在我看来很重要。一个人活着总要有事做,有工作干。在呼市时,我在机关医务所做护士工作,因为是机关待遇,病事假一律不扣工资。那时我和丈夫两地分居,一个人带孩子。小孩子爱闹病,孩子一病托儿所就不收了,双方父母在天津,丈夫在部队。所以,只有我请事假在家陪护孩子。孩子一好,只要托儿所能收,我就把孩子送托儿所,我去上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由于孩子生病我担心劳累,孩子病好了我会病。如果孩子病了我请事假陪护孩子,孩子好了我再因病休病假,这一年到头的还上班吗?虽说病事假都不扣工资,但人的基本素质和觉悟及热爱工作的态度,我选择带病坚持工作。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是那么热爱工作,如今刚刚41岁就没有了工作。没有了工作,不单单是没有经济收入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没有事情做,人生的价值和意义何在?今后的路在哪里?生存的价值又是什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是知青的经历,不向困难低头,不屈不 挠的精神鼓舞我。我到处求职,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技能;用自己神圣的职业操守和心血;用自己的体力付出和隐忍,在医院的环境,拖着自己的病体,日夜守护在重症患者床前,精心的护理每一位重症患者。每当看到通过治疗和护理的患者由昏迷到清醒,由重转轻,心里无比欣慰。十五年特护工作不仅仅能养活自己,而且发挥了自己的专业特长,体现了生存的价值和意义。十五年共在天津的22家医院做特护工作,护理重症患者339人。直到2011年护理父亲,才结束特护工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综上所述,是知青的经历为我打下了人生大厦的基石。让我战胜了工作、生活、情感、疾病所带来的困苦。感谢那两年2个月的知青岁月,感恩我们经历的年代。</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尾 声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知青,一个闪光的名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他是一代人热血的青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他是每个人激情的岁月。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知青,一个沉重的名字,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是艰辛和付出的代名词,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他的坚毅顽强有目共睹。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知青,一个响亮的名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他承上启下与共和国同命运,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他空前绝后永載史册!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秋 香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于2022年1月中国天津</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樊鹿芬,女,现年72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68年从二冶一中下乡到武川县大兰旗公社吾速图大队吾速图小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1971年到内蒙二机厂工作直到退休。</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武川县知识青年回忆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作者:樊鹿芬</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这种口号的鼓励下,我响应国家的号召,打起背包,告别父母及家人,我到农村去了,这一天是一九六八年九月二十八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早晨七点多钟,坐在一辆大卡车上就出发了。那天的天气比较冷,虽然穿的比较多,但还是冻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一路颠簸,走了近四个小时,来到了武川县。在县里,同学们下车活动活动身体,方便方便。接着我们又出发了,直接来到我下乡的那个公社——大兰旗公社。下车后,第一眼我看到是坑坑洼洼的街道。低矮的土房,我的心一下子掉到冰窟窿里面了,当时的心拔凉拔凉,泪水在眼眶打转,真想原路返回。</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乡亲们对我们还算热情,让我们进屋,给我们端来早就做好的饭菜,莜面和烩菜。原本我心情就不好,看到这样的饭菜,我一点食欲都没有,一口没吃,单等知青点来接我们,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招待我们的饭菜算是很不错的,平时乡亲们还不舍得吃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估摸在下午二三点钟,接我们的人来了,我把行李装在车上,马车翻山越岭一路奔波,终于在天黑前来到我下乡的知青点——吾速图小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队共有十三名知青,男生八名,女生五名,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十八岁。第一批来了十一名,第二批我和大华。知青队长是个男生,叫祥子,人很机灵,说话办事很是到位,我们都非常信任他。那天他带领知青们收拾队里刚分给知青的大葱,我看到后,立马放下行李,赶紧帮着干,一把一把的拧好,准备吃一冬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五名女生住的房子,既是宿舍又是厨房。第二天,我开始下地收土豆,男的挖,女的拣。拣土豆对我来说不难,因为我在家时经常去地里拣土豆,拣好的土豆都堆在一起,用土豆秧子和土盖好,防止土豆冻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一声不吭地拣呀拣,不知不觉超过其他人。在评工分时,队里给我评了九分,最高分是十分,我是知青点女生最高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做饭也是一道难题,因为我们在家时都没做过饭,尤其男生。知青队长决定安排两个人一班,一班做一个星期,一男一女,剩下没有女生的就两个男生一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做饭的搭档是知青队长,别看他是独子,但是干活一点都不含糊。挑水、拉风箱、烧火比较苦重的活他干,我和面、炒菜干些比较苦轻的活。他管锅下面,我管锅上面,我们配合得还很默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刚来时,我们不会做莜面,只压饸烙、熬糊糊,白面很少,有时蒸点花卷,烙点饼等。冬天来了,农活基本没什么了,我们都回家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年刚过完初五。我和另外两名女同学回队里了,虽然已过了年,但是天气还是很冷,我们三人刚进宿舍,就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所说的宿舍就是队里给我们知青腾出几间房子,房子是土坯加石头垒的,房子很长时间没烧火,又潮又冷,冷锅冷灶,看着冰冷的屋子,我们三名同学不由自主地趴在冰拔凉的土炕上哭了起来。哭声引来村民,村民发现这种情况,找来村里的队长,队长找到学校老师,从老师那里给我们借点煤。煤是学校给学生上课用的,很珍贵,在那种情况下,能借给我们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这种煤是当地生产的,很难燃烧,而且燃烧时释放出一种非常难闻的气味,很是呛人,那里的人都称它为臭炭,即使这样我心里一直很感谢。队里又给我们弄了些羊粪,天气好的时候,我们再拣点牛粪。在那种艰苦岁月里,我们也管不得卫生不卫生,一手翻烙饼,一手往灶膛里加羊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这里是半农半牧地区,不种菜。一年四季就是土豆。村口不远处有一块园子,队里每年种点胡萝卜、芥菜、大葱。胡萝卜和芥菜是给社员留着过冬腌菜用的,到了秋天每家也就分一点,村民用这点菜腌上一缸酸咸菜,得节省着吃,吃到明年秋天。腌菜的水都舍不得丢掉,吃莜面时还得用它泡面,村民称之为盐汤,我们也学村民,早上莜面糊糊拌炒面。有一次轮到我和祥子做饭,早上他把糊糊熬好,等着同学来吃饭,同学在喝糊糊时发现与往日表情不同,原来是盐放多了,喝到嘴里又苦又咸,但是同学都很包容,没有一点怨言。慢慢地我学会了做莜面窝窝了,但做得不好,凑合着吃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队养了一些牛马羊,但是数量不太多,夏天青草旺的时候,队里会抽出人专门放夜马。老话不是说过马无夜草不肥,这年放夜马的是一名知青,一名村民。看到他们骑马,我也产生了骑马的兴趣。有一天我和他们约好,晚上我也去骑马。晚饭后,我收拾收拾就直奔马群,放马的村民给我选了一匹骒马,也就是雌马,这匹马比较温顺,全身雪白,我骑马背上,风光无限。跑啊跑,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烦恼,忘记了自我,当我非常得意时,没抓牢,结果从马背掉了下来,正好落在马的四蹄之间,我想这下完了,肯定会被马踩着,如果真的被踩着,不是死就是亡,让我意想不到是,马看到我摔下后,稳稳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专门等着我。我起来后,拍拍马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匹马儿真的太通人性了,当我想起这段经历,心中不由升起对动物喜欢和关怀,我爱所有的动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农村的活是多种多样。我们队每年都要卖点粮食,买点队里需要的生产资料。卖粮的地方离我们队比较远,而且还是竟是山路,说它十八弯也不为过。有一次,队里安排我跟马车卖粮。我是一个女的,不满二十岁,这种活是男人干的,没有法子,人家分啥就干啥呗,我只能硬着头皮接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收拾收拾要卖的粮食及一路上要用的东西,我俩就赶路了。临行前,车老板给了我一样工具,交待我几句。我拿着车老板给我的工具左看右看,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你们保证猜不出来是啥工具,告诉你们吧,那是一根长六七十公分,粗细在七八公分的木头棒子,这根木头棒子是刹车用的,马车在下坡时用这根木棒穿在马车后面刹车圈里,使劲转动木棒,收紧车轮,使车放慢速度,以免车速过快,造成翻车和牲畜受伤。等到上坡时再放开棒子就像我们现在拧螺丝一样,根据路况松紧结合,除了山路就是山路,走了两三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卖完粮食后,买了点队里需要的物资和村民需要的东西就往回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路上,山坡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儿,个个争奇斗艳,好像让我给他们当评委,看谁最美,但是我可没那闲工夫,我无暇顾及,在车后跑来跑去,一路紧一路松,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总算平安到家了,洗手时发现手上的茧子比以前又厚了一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村子很小,只有三十八户,一百六十多人口,靠种地养点羊和马为生,没有其它收入,一个工分也就是四五角钱,比其他队我们还算不错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队长也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就想养几头猪,改善一下队里的经济状况。全国当时正搞割资本主义尾巴,社员养鸡、猪、羊都受到一定限制,我们知青没饲养任何家畜,于是就决定知青养猪,表面是知青的,实际是队里的产业,在征得社员的同意后,队里买了三头小猪,两头黑的,一头花的,全是雌性,准备长大留作种猪。刚买时猪很小,体重不足十斤,养猪这个任务又落到我身上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因为猪太小,不能吃粗食,我每天给小猪熬糊糊。那时喂猪可没有现在科学,什么催肥的,催眠的,一些乱七八糟添加剂都没有,只能靠精心喂养,猪才能慢慢长大。猪稍微大点,我就给它们煮土豆,用勺子压碎,拌上莜麦花喂给它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土豆是队里淘汰下来的,大的卖给部队,每年收土豆时部队的车就来这里拉,价钱很便宜,上等土豆两分六厘钱一斤,中等土豆分给社员,作为一年的口粮,小的喂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猪喂饱后,我要把它们赶到指定地点,交给放猪人,放猪人再赶到山沟里。猪自由自在地奔跑、玩耍好不快乐,到了晚上小猪自己就跑回来吃食,猪吃饱后,我把它们赶回窝里,关好圈门,我一天的工作就完成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每天我喂猪时,村里一家喂了一头骡子,这头骡子天天来偷吃猪食,有一天看到它又来偷吃,我端着猪食盆碰它一下,想把它赶走,它不但不走,反而抬起后腿狠狠地向我踢来,我一躲,踢在猪食盆上,猪食洒了一地,溅了我一身,如果要是踢在我身上,那就惨了,不是伤筋就是动骨。看到这种情况,我反映到队里,队里跟养骡户说了,以后这匹骡子不再来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几个月后,小猪渐渐长大了,将近百十来斤,社员越看越觉得不适合作种猪,嘴头很长,体型也不好看,队里决定这三头猪不作种猪了,收回队里,最后怎么处理的,我就不知道了,第一次养猪就这样结束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次队里又买了两只小猪,黑毛嘴短,样子比以前那几只好看多了。村民说嘴短的猪上食、不馋、好喂。养这两只的任务还是我的。这回猪圈就在我住的地方建的,圈门没有挡的东西,开放式的。喂了不到一个月,有一天半夜我听到一阵嘈杂声,我赶忙起来,披上衣服,就往外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是第二次半夜起来,第一次是国家召开九大时,为了迎接最高指示,全村出动,半夜起来敲锣打鼓很是热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次可不一样,是狼进村了,我听狼进村了,出屋后赶紧去查看猪的情况,发现少了一只,又肥又壮的那只不见了,又瘦又小那只剩下了,我用手摸了它一下,发现它浑身发抖,估计是被狼吓的,狼是比较聪明的动物,它能分清好坏,进了羊群哪只好就逮哪只。进了猪窝也不例外,剩下那只由于惊吓病痛,再加上想伴,没几天就死掉了。就这样我的养猪生涯结束了,想想当时我的胆子还蛮大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下乡时,文化大革命正处于高潮时期,唯成份论很严重,我出身在知识分子家庭,父亲出身不好,所以我们都受到牵连,下乡后同学们对我还好,没有太歧视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大队要发展团员了,知青点的团员开会,我们知青队长参加了会议,他是老团员,在学校时入的团,在会上他推荐我入团,列举了我的许多优点,力排众议,舌战群雄,但还抵不过一个村民的一句话,说我出身不好,没资格入团,我要是团员,全村的人都能入团了,我被一票否决了,因为人家根红苗正,出身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会议结束后,知青队长没有直接说明了,只说今天的表格没拿够,等从公社取回来再让我填表,我听后很高兴,信以为真,等啊等,从月圆等到月缺,再从月缺等到月圆,始终这张入团的表格也没来到我的眼前,这时我恍然大悟,原来知青队长怕我失落,所以用这种善意的谎言来骗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虽然我入团没成功,但是每当想起这件事,我真的很感谢他,在当时那个年月,能有一位实事求是为你说话人,起码在我心中是位敢仗义执言的英雄。谢谢你,我永远不忘的好同学……知青点的好队长祥子同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农村出身不好的人,就没有我幸运了,脏活累活由他们干,不是挨骂就是挨打,弄不好还会莫名其妙被关起来。我时常梦见我被抓走,身陷囹圄,真的很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下乡的那个村处于高海拔地区,纬度较高,无霜期短,一年也就是四五个月,冬天又冷又长,西北风卷起地面的积雪形成一股股的白毛旋风,刮到脸就像刀子割一样疼。公社看到这种情况,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一件白茬羊皮袄,羊皮是采取简单工艺熟的,只把皮板这面熟了,有毛那面没做任何处理,穿在身上还能闻到一股羊膻味,皮袄没有扣眼和扣子,我们穿在身上用一根绳子拦腰一系,什么美不美,好看不好看,没这种概念,一个个就好像电影林海雪原里面座山雕手下的八大金刚,有的同学还把皮袄当成礼服,拍照留念。</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由于地理原因,村里主要种植成熟早的庄稼,如麦子、莜麦、土豆。春播时,队里不用我们,因为我们没干过,怕种不好,我们只能干些没技术含量的农活,比如切土豆种子,给麦种拌拌药等。</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春播结束后,麦苗和土豆苗没长出来时,队里没什么活。我利用这段时间去捡蘑菇,蘑菇喜欢生长在羊圈周围,羊圈就是晒羊的地方,每天羊在吃草前会在羊圈里趴上一两个小时,让太阳好好晒晒,增加点紫外线,按现在说法就是增加点维生素,有时碰到好的地方能捡好多蘑菇,不到半天就能捡一篮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回来后,我用绳子串起来,放到太阳底下晒,在没干前,蘑菇会生蛆,看起来很吓人。但是村民说,不生蛆的蘑菇有毒不能吃,只有生过蛆的蘑菇才能吃。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晾干后,我收好等回家时带回去给家人尝尝鲜。随着时间的推移,播下的种子破土而出。锄地的时候到了,一人扛一把锄头,在生产队长的招呼下,来到田里准备锄地啦。我没干过,不知道怎么干,村民给我们讲了讲,又做了做示范,我们开始干了,村民一人锄两垄,我们新手一人一垄,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地,心里不免生出烦躁感。现在除草用除草剂,种地用化肥,我们那时什么都没,只有一身使不完的劲,刚开始锄时,平衡掌握不好,一不小心就会把苗锄掉,草还在那里。锄地时我很认真,生怕碰到苗,漏除了地,从来不投机取巧,藏奸耍滑,如果草没锄掉,我会重新再锄一遍,庄稼是农民的命根,不好好侍弄它就长不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此时此刻这四句话我理解更加深了,我对村民产生敬佩,我爱他们,什么这明星那明星,在我面前统统走开,农民才是我心里真正的明星。时间长了,慢慢地会干了,地比较长,我们会在地中间休息,所说休息就是一条腿站在原地,另一条腿担在锄头把上。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刚开始时我锄得很慢,村民都锄到头了,我还在地中间呢!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经过两年的锻炼,我锄地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最后跟村民一样,也锄两条垄,但是有时还是被落下,每当我被落下时,知青点的金同学总会帮我,他锄到头了,再返回来接我一段,知青之间的友谊让我一生不忘,现在想起来心还是暖暖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这里不通电,收工后吃了饭就睡下了,没有可娱乐的,照明就是一种带罩子的煤油灯,座下面有螺丝,可以调节灯芯、为了省油,我把灯芯调到最小,亮度不比萤火虫强多少,因为没书看,没报读,太亮了也费油,没有必要,在满月时,在外走走,看看月亮,数数星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最盼望过年过节。过节的时候,队里会杀羊,分给各家各户,改善改善生活。有一次包头来了两位母亲来看儿子,没有好吃的招待两位母亲,知青点队长不知从哪里弄点羊肉,让我们给两位母亲包饺子。包完煮好后刚好够她们两人吃,我们只能看着把口水咽了下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回想往事,我们同学没事在一起谈天说地,相互打打闹闹,很是开心。当地有一种植物名为荨麻,如果碰到它就会引起皮肤红肿。在一次下地劳动中,祥子同学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支,趁我没注意往我胳膊上打了一下转身就跑,我追没追上。红肿的胳膊很疼,可惜现在离得太远,要是近点我非得找他算账,哈哈开个玩笑。记得有一次,我们知青点的男生喝酒。瓶子里还剩点,大约有三两左右,我和另一名女同学跟男同学打赌说谁能一口干,我俩情愿给他再来一瓶。男同学听后相互看了一眼,其中有一名男同学就是前面提到金同学,他名字叫金震。此人长了一双大眼睛,睫毛很长,皮肤比较白,按着现在说法就是帅哥,我们都管他叫金花。听后他二话没说,拿起酒瓶子一扬脖,一口把酒全干了。当时我很吃惊,心想这么小的岁数有如此的酒量,以后肯定不得了。我俩只好认输,跑到供销社给买一斤,当时酒不贵,一斤也就八角到一元二角。</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还有一次,知青队长跟我们打赌。问我们这袋粮食有多重,让我们猜。我们连猜几遍都没猜对,最后他看我们实在猜不对,就告诉了我们,结果一称和他说的重量一样。看到他那得意样子,真想问问是怎么猜出来的。我们又输了,事后我们才知道他事先已经称过了,唉!又上当了,难怪有的同学说:“十个我也不如他一个人的脑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国家物资奇缺,不管什么东西都需要票。队里分配了六尺条绒布,社员都想得到,原因这种布结实耐穿。没法分配,队里想出一个抓阄的主意。抓阄那天全村人都聚在供销社门口,男男女女比过年都热闹。开始抓了,上来一个没有,接着又一个还是没抓着。那天我没参加,因为我知道我手臭。等我下工还在抓,只听一阵一阵的笑声、叫喊声、起哄声此起彼伏,最后听不见声音,抓阄结束。原来,被我们知青队长抓走了,物资分配与村民娱乐融为一体,很有意思。</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村发生一起凶杀案,由包办婚姻引起的。夫妻不和,男的先把女的打死,然后开枪把自己打死了。凶杀现场离我住的很近,相隔也就十来米,我没敢看,听村民说满屋子血。自从这事发生后,村民个个都非常害怕,天没黑就都不敢出门了。村民怕我胆小,邀请我到她家住,因为村里只剩下我一名女生。我刚住一个晚上觉得很不方便,农村都是大土炕,一家几口都睡一个炕上,不分男女。当时生活很苦,男女都没有内衣、内裤,只能趁着黑钻进被窝里,天不亮赶忙把衣服穿好。看到这种状况,决定再回到我的小屋。中午乡亲给我做的饭是烙饼炒鸡蛋,这在当时是最好的饭,也是我下乡三年最香的一顿饭,至今想起来还满嘴留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到了四五月份,全国开始知青大抽调。我看到希望,心想可以回城了。太天真了,回城没我的份。因为来抽调的单位是当时的保密厂,要求出身好的,我不符合条件,怎么可能被抽回去。知青点刚成立时,共有十三名学生,经过不到三年时间,知青点的十三名同学只剩下二三名了。女生只剩我一名,其中有结婚的,调到其他队的,接班回城的,在公社当老师的,上调升官的,只有我和另外两名男生仍然在队里劳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同学大部分都回城了,家里不放心。爸爸请了三天假,走一路打听一路,来到我的小队。刚见面我怕爸爸心里难受,强装笑脸没哭出来,但是眼泪已经湿透了我手中的毛巾。爸爸说:“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们这里的乡亲很好,一路对他很热情。”我说:“这里的民风淳朴,只要能碰着住户,没吃没喝没钱也能走出大山”。我领着爸爸在村里走走。长不足百米,宽不到十米,从东头到西头五分钟就走完了。还领爸爸去了一趟后白旗,那个地方比我们这里好多了。三天的假很快就到了,临走那天,我安慰爸爸不要着急,放心我一定能回城的。我把爸爸送到烂石根那块,看到爸爸蹒跚的步履、无奈的眼神,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样子,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我向爸爸挥了挥手,望着远去的爸爸,我的眼泪再也没法控制住了,看看四周没人,我放声大哭。可怜天下父母心,儿行千里母担忧,恰如其分体现在我身上。每每想起这段情景,我的眼泪还会不由自主的流出来。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时间到了六月份,能被抽走的都走了,没被抽走的也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只有我一人在队里干活。有一天,我没啥事决定去公社看看有没有希望。去时天还很晴朗,没想到回来时满天的乌云。远远望去,山顶就像戴了一顶皇冠,云雾缭绕。雨点由小变大,雷电交加。我也顾不上这些,任凭倾盆大雨向我袭来,我拼命地往回跑,泪水雨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一路跌跌撞撞到了家。浑身上下湿了个透。我脱掉衣服,用力一拧,拧出来的水不到一盆也有多半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不经风雨怎见彩虹。我经了风雨,彩虹还会远吗?到了七月份,县里要召开先代会,我们队里出席会议的三名同学都是女生。开会前我们每人发了印有代表二字的红布条,我们把它别在胸前,兴高采烈去拍照留念。</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利用开会休息时间,来到了抽调组的办公室。接待我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军人,把我的情况如实向他反映说:“呼钢来我们公社选的十三人中有我,但新选的选人名单中却没有我,我很难理解。”那位军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看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没过几天,我收到了去内蒙古二机厂工作的通知。我高兴地跳了起来,一下两下三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进厂的时间是一九七一年七月二十五日,我永远忘不了的日子。回想近三年的下乡生活,我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农村里面的活我都干过,如打井、挑水浇地、脱麦粒、打场等等,就是没割过麦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018年,我与几名同学故地重游,看到的情景使我很是吃惊。村子不存在了,村居已搬迁,移民到适合人类居住地方了。物是人非,青山依旧。原来的村庄只剩下几间破土房,东倒西歪,还有倒塌下留下的土堆。村口对面山上的一块大石头,仍然屹立在高高的山头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第二故乡就这样消失在历史长河里。但那里的乡亲我忘不掉!那段知青岁月已镌刻在脑海深处,永远留在记忆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写于2021年12月</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姜淑芳,女,一九四九年十二月生,现年七十二岁,汉族,中共党员。一九六六届初中毕业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一九六八年九月十三日从二冶一中插队到武川县大兰旗公社永和泉大队大召滩小队落户,一九七一年六月二十八日抽调在包头市运输司工作至二零零二年退休。</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知 青 生 活 的 记 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18px;">作者:姜淑芳</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一九六八年九月十三日,对我们来说是个难忘的日子。这一天我们二冶一中老三届的同学,响应国家的号召上山下乡。我们怀着一颗火热的心,告别了十几年城市的生活,告别了父母,亲人,老师奔赴到内蒙古武川县。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乘坐大卡车,经过一路的颠簸,穿过崎岖不平的盘山道,来到了武川县,受到县领导热情接待和欢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同学们被分配到武川县大兰旗公社的各个小队,我们十五位同学被分配到永和泉大队大召滩小队。我们到达大召滩村口,大队和召滩小队的领导和社员早已等在村口热烈欢迎我们,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并在队门口和我们合影留念,给我们这一生留下了难忘的记忆。</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一,劳 动 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大召滩小队四面环山,共有四十八户村民。我们先被按排在村里队长家的房子里,后又把队部的房子改造成三间卧室和伙房让我们安顿下来。安排好我们的生活后就开始下地劳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是金秋季节,队里的社员正在忙着秋收。我们第一次下地干活就是拔麦子,望着这一片片金黄的麦田,心想这靠人去拔啥时能拔完呀。老乡说农活最累最苦就是拔麦子,我虽然没有经历过,就学着老乡的样子开始蹲下来拔。他们嗖嗖一会就跑出很远,金黄的麦穗倒在他们脚下,可是我们怎么也拔不动,麦杆又光又滑,一棵一棵地拔也是费尽吃奶的力气,一会功夫,我们这些城市长大的孩子怎能受下这苦,腰也疼,手也划破了,有的把手磨起了水泡,再看拔下来的麦穗像天女散花,扔的到处都是。这时后悔当初的决定,跑到山沟里受苦,麦子收完了。接着就是割莜麦,我们以前没见过莜麦,当地的老乡主要口粮就是莜麦磨成的面粉叫莜面,我们学着老乡的样子,手舞镰刀开始割,只见老乡镰刀在飞舞,莜麦一片一片倒下,整齐地码在地垅两边,再看我们,一根一根地割,一不小心手上割一道大囗子,鲜血直流,疼的眼泪直掉。干农活真苦呀,这是我们笫一次体验,心想农民伯伯常年艰苦地劳动真是不易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年春天,村里是播种的季节,我们女知青被安排帮耧,帮耧是牛在前来人在后,面朝黄土背朝天。老乡在后面摇耧播种。这农活我们也是第一次经历,就学着干吧,可是干什么都不容易,也不会吆喝,牲畜根本不听话,你越怕它踩着它越踩你,有一天我在帮耧,怕啥来啥,再掉头时一不小心牛的蹄子踩在了我们脚面上,我疼的大喊起开起开,牛怎么也不动,最后还是老乡喊开,当时我的脚面流出鲜血。还有一次,我们种的是坡地,这里的地平的很少,大部分是坑坑洼洼的,我在下坡时怕牛在后背顶着我,就只顾自己跑下坡,结果牛也跑开造成老乡摔倒种子散落一地。老乡起来就大骂,我当时无话可说,这些笑话至今记忆犹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后来,我们在乡亲们的帮助和指点下,学会了很多农活,而且熟能生巧,干起活来不在话下,如割地,种地,锄地,挖渠打井,修整农田,起羊圈,挑水浇地样样能干。老乡说我们刚来的时侯软的像块糕,现在的你们女像铁娘子,男像硬汉子。我们经过几年的刻苦锻炼和努力,克服了种种困难,经历了风风雨雨,再也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无知青年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二 生 活 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男同学九名,女同学六名为一个共同目标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走到一起,同吃同住同劳动,组成一个知青大家庭。在知青的岁月里,我们团结互助,互相照顾,男同学从不让女同学吃亏受累,重活累活抢着干。有一次,我们去公社开会,公社到我们小队要走三十里地,开会回来已经天黑了,大山里的晚上伸手不见五指,好害怕,男同学在前边领路,忽然听见不远处有狼叫的声音,立刻告诉我们小心,有狼,这时几个男同学跑在前边用火柴点火吓唬狼,几个男同学保护女同学的安全。就这样终于把狼吓跑了。我们也吓得不轻。还有一次,我们刚到队里时住在队长家的一个空房。睡到半夜窗户外边有沙沙的响声,好像狼或狗在抓门,吓得我们几个女同学缩成一团,男同学听说后一宿没睡守在外边给我们放哨,这种团结友爱的精神让我们好感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生活中我们在家里都不会做饭,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来到农村,我们首先得学会做饭,尤其是做莜面,推窝窝,搓魚鱼,我们共同学习,男生女生一齐动手,推出一笼窝窝有高有低,有粗有细,䒱熟一揭锅,全都扒在笼上成了面饼。还有让我们记忆犹新的一次是我们刚到队里不久,赶上第一个八月十五。都说八月十五月儿圆,可是老天就像和我们作对,过节这天大雨倾盆,我们思念亲人,思念家乡,沒有月饼也沒有肉,我们等雨停了跑在村外的树底下拣地皮菜,(下过雨地上升起的一种,象木耳,但不是),回来洗一洗和白菜炒着吃。到了晚上没有一丝月亮,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坐煤油灯下写家信,哭鼻子, 这些苦我们都能克服。但到了冬天,没吃的,没烧的,睡凉坑,想爹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笫二年冬天,寒风剌骨,天寒地冻,我们断粮了,家里四处透风,水缸也冻死了。我们这些知青钻在被窝里取暖,睡到中午,肚子饿的直叫。我和韩敏到老乡家里借粮,乡亲们也很同情我们,给我们面和咸菜,这样才能饱餐一顿。再一个是没烧的,我们那儿冬天没有煤,只能烧柴火。我们沒办法,冒着剌骨的白毛旋风,上山砍柴。那山里阴森可怕,又怕有狼,只好硬着头皮干,男同学砍树枝,女同学往山下拉,就这样团结力量大,一天功夫每人背一梱柴。虽然手、脚,耳朵都冻起了水泡,但我们心里是暖的,靠自己的双手生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还有一次,队里的同学好几个月沒有吃到肉了,很馋的慌。男同学结伴到深山里打野物,正好碰到一只羚羊,打回来给大家美美地饱餐一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队里的同学三年来一直都是互敬互爱,在一起从沒分开过,同吃同住同喜同乐,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不是亲兄弟姐妹,胜似亲人,相守相依,直至今日,五十多年过去了,这份情谊根深蒂固,这份缘永远铭记心中。</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苏国琴:女72岁66届天津12中初中毕业,68年9月10日在内蒙古武川县厂汗木台公社7号大队67号北队插队,71年调到六号梁小队,74年和本地人结婚,76年搬家到蒙独脑包,80年回天津在粮站工作。98年病退。</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永远的记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作者:苏国琴</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57, 181, 74);">~~~~~~~~~~~</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69年冬天,我们下乡己经一年多了。冬天地里没活了,我们准备回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钱李莉、赵权逊和我,想一块儿走,可是队里不给口粮,队里让我们上公社请假去。太气人了,拿我们当劳改犯了。那也没办法,我们三人到公社去请假。公社文书让找社长李耀亮去,我们三人就到了李社长家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李社长的太々得了癌症,她瘦得没个人样,头发老长,披头散发,她疼得大叫大嚷。李社长给她的左胳膊按摩,顺着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有4个不认识的知青找李社长请假,他们都拿着家里发来的电报,我们看见电报都写着:父病速回。李社长停下手,掏出钢笔,在每张电报上都写下:同意,准假一个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就想:这不是做假吗,这4人的爸々都病了?而且都是相同的时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没有电报,请不下假来,我们垂头丧气地回去。从小队到公社有8里地,我们走着来,又走回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认识的同学中,'有三个同学的哥々都在呼市工作,都混得不错。去年我们初来内蒙,有公家的汽车送我们。这三个哥々为了自己的弟々或妹々,都跟车来了。他们就到了李社长家,跟他拉近了关系。那时正时兴戴像章,他们送给李社长不少。李社长和这三个哥々成了好朋友,有个哥々当时就把他妹々办回天津。因为他妹々胳膊上起小疙瘩,这是水土不服。要是没有他哥々和李社长的关系,她是回不了天津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李社长的太々就难受的卧床了,这三个哥々回去找了最好的医院,找了辆小卧车,来公社接走李社长夫妇,陪着他们去看病。大夫说是癌症,就得截肢,把左胳膊截掉。他妇一听,头摇得像波浪鼓。他夫妇都说:截了胳膊身体就不完整了,要死也得落个全尸。现在癌细胞全身扩散,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后悔己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去年刚来时,另一个哥々也在几天以后,把他弟々办回了天津,理由是他弟々老吐。这也是他哥々搞关系的结果。我们回村以后,钱李莉让她爸々打来了电报,也是“父病速回”。她请下假来了,她不再掺和我们的事。我俩顽固不化,不想弄虚做假。赵权逊告诉我,咱不说回天津,咱从小队打咱自己的口粮,咱不得吃粮食吗,咱不换粮票了,就拿面回去,省得回天津拿粮票再买了。我们俩就到小队会计兵娃子那,各打四十斤麦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兵娃子和我们同岁,是本地青年。他很老实,爱脸红。我们知青中有个同学爱说歇后语,“脱裤子放屁――白费一道手”,他听了,脸红到脖子,不敢抬头。这么腼腆,我们想,从他手里打我们自己的口粮,不会有问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果然打了粮,用毛驴把麦子驮回去,要张罗淘。可是事情有变,兵娃子小跑着来了。他一反老实腼腆的样子,脸红脖子粗地大喊:不要淘麦子!你们把麦子送回队里!不请假就想走,大队不依我!我们不敢动了,又用毛驴把麦子送回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不愿弄虚作假,兵娃子不给我们口粮,这怎么办?我俩愁眉不展时,队长胡亮推门进来了,他跟我们关系很好。平时他在院里垒了灶台,是为了炒莜麦。那地方没有院墙,我们吃完晚饭以后,就到他的灶台上炒莜麦。有“咚咚”拉风箱的,有“哗啦哗啦”炒莜麦的。胡亮和他家里人都睡得很熟,我们的响动融入了他们的梦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胡亮队长梦见坐在火车上,窗户外头还有个人,脚踩玻璃往下滑,他不甘心,还想上来。第二天他知道是我们炒莜麦,他想:知青不耽误劳动,真好!他没批评我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胡亮队长来了,我们忙让座。他坐在炕沿上,张口喊我们:娃々们,你们请不下假就不要走,你们没听说吗,两个警察把在门口,你们没有批条的,他们就把你抬住,送公安局,一天给两个窝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想怎么“抬住`”?前后文连起来就明白了,就是“逮住”的意思。我们这不成了劳改犯了吗!想归想,还得尊重现实。我让我爸々打来电报,电报上的词与众不同,上写:父病复发速回。赵权逊她妈拍来电报,上写:母病速回。我们拿着电报,很顺利地请了假。</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五姑娘战斗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XX村的五姑娘战斗队,干出了名堂。队长XXX,只有小学二年级的文化,被国家召收了工农兵学员,召到内蒙古大学。这件事引起了轰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队长,年青的二后生,每天早晨给各户倒尿。他担着桶,把各家的尿倒入桶中,再挑到地里,给庄稼上肥。他是想这样能引起上级的注意,对自己的前途有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人们都知道,我们这地广人稀。平均每人十几亩地。那二十户人家一宿的尿,能浇多少地呢?他是做样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年青的女社员,十八岁的妇女队长红花,想成立五姑娘战斗队,想用这手段高升。但是村子太小,找不着姑娘,她想到了女知青。她跟我们说了,当然她的私心不能说。我们没家没业,晚上迟回来一会,这有嘛!我们都同意。我们四个加上红花本人,共五人。于是,“xx村五姑娘战斗队’”成立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五姑娘战斗队”一成立,就实々在々地干起来。不能说热火朝天,因为我们下了工就累得有气无力,再参加“五姑娘战斗队”,哪有劲啊。我们“战斗”完回村,把青年队长二后生吓了一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二后生吃完晚饭,上老队长家去。他走在村子里,看见五个黑影,向这边晃过来,他吓坏了。他站住脚,大喝一声:谁?!“是俺们。”红花软绵々地回答。二后生这才松驰下来。他缓了口气,问:这么晚了,你们干甚?“俺们五姑娘战斗队拾糞来来。”红花本来就想让队长知道,队长一定把这好人好事往大队报。但二后生没高兴,他想,难道你们的风头压过我?他咀里没说。他“噢”了一声,扭头走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一天参加劳动,很累,晚上再“战斗”,走路都没劲了,走不了路,所以“晃”。把二后生吓了一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想分散开捡糞,能多捡点。可是天太黑,分开就害怕,只得五人在一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二后生每晚都要上老队长家去,研究生产计划。这次他又吓坏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走在村中央,看到的黑影不像上次在一起,这次是排成单行,每人间隔一米。这五个黑影摇々晃々,缓慢地迈着步子,一步挪不了四指,向他走来。他浑身紧张,喘不上气。他鼓足勇气大喝一声:谁?!又是红花那有气无力的回答:俺们。“你们?你们干甚?”“俺们五姑娘战斗队拾糞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红花捡着糞,心里的思考没停。她想把事情闹得轰々烈々,上级就会注意我们。现在青年队长又看见了,正合她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太累了,走不动,有人就落了后。有人更累,又更落后。外人看来,像我们有组织地排成单行似的。可是二后生看我们还“战斗”,他心中不悦。他怕“五姑娘战斗队”的风头超过他。他早晨给各家倒尿,属于学大寨积肥,受到大队简报的表扬。“五姑娘战斗队”要是也受到大队表扬,那可咋办?他压住心中的不悦,跟我们只淡々地说:你们缓欢回家哇。我们白天干队里的活,晚上参加“战斗”,累得半死,“战斗”了一个来月,“成果”不小。捡的糞有七、八十斤,白干,大队也没表扬,小队也没记工分。后来,我们“五姑娘战斗队”就无声无息,没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看 豆 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好像是71年,初秋。我们抓紧这短暂的农闲时间,修水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队长老扭回身,手搭凉棚向远处望。他大声喊:呔,谁叫你摘豆子!不要摘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回过身来跟我们说:咱在这边就看不住那边,有些人偷咱们豆子!说完他又回过身去看,我们也向那个方向望去,看见老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在摘豆角!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队长使劲喊:不要偷俺队的豆子!那人不慌不忙地走了。他藐视我们队长!队长气坏了,他对社员们说:谁去看豆子?不用干活,按干活记工分。谁摘豆子就叼她笸萝子!队长说的是抢她的蓝子。说了一顿,人们怕得罪人,没人响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看没人去,就跟队长说:我去!从个人利益说,看豆子不用干活;从集体利益说,我要为队里守住劳动果实!队长对我说:就你吧。明天早上,天不明你就去。好々看着咱们的豆子!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从第二天起,我起早贪黑,尽职尽责,看护着队里的豆子。我发现,我比众人工作时间长3个小时!我不能虛度光阴。我该给家里写信了,好办,拿到地里写。低头写一会儿,抬头看一下豆子。这叫公事私事两不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给家里写了,给亲戚写了,给同学写了。我详细地介绍了我的情况,写了很多。看地的前六天,我写了六封信。我很高兴,觉得我很了不起。俗话说:忙中有错。是叫我们干事可以忙,但心不能乱。我就没遵守这条规则,就出错了。我写完六封信,钢笔丢了!那时还没有圆珠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一方面调整心态,叫自己平和下来;一方面低头找,一定要把钢笔找回来。我低着头,把这块地来々回々走了两趟,每一垄都不落下。嘿,找着了!我拿着钢笔,左看右看,乐得不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写完信我也有活干,我捻毛线。我要用这时间干更多的私活。但是我的任务是看豆子,我时不时盯着地里,看谁敢摘豆角!有,有敢摘的,他们是邻村的四个上学的娃々。他们觉得社员们来不了这么早,没人看见他们。于是,他们背着书包摘起来。我远々地看见了,我大喝一声:呔!住手!他们吓了一跳,停下手抬起头,看我正向他们走来,他们害怕了。那个高点的学生是他们的头,他说:不了,不摘了,叫我们走吧!我说:不行!你们偷豆角,我要没收你们的书包!那个高个子学生态度诚恳,他说:我们书包里没有豆角,我们刚开始摘。说着他摊开手,只有两个,那三个学生也摊开手,每人也就两、三个。我说,你们再不要摘。要是我看见你们还摘,决不留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们唯々诺々地走了,我更用心地看护着队里的豆子,我很有成就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人们都知道我们北队有个女知青看豆子,不敢来偷了。白泥毫子有这么娘俩,妈々认识北队的人,料想熟人不会为难她们。可女知青她不认识,女儿说话了:妈,要是女知青为难咱,咱和她打,咱俩打她一个!上哪说理咱就咬住一句话一俺们没动手,是她打了俺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娘俩商量好,就来偷豆角。她们先到一步,天不亮,她们弯下腰,能看见豆角,她们拿着一个书包,人叫书兜子,“啪、啪、啪”,她娘俩飞快地摘起来,她们一人摘了一把,我来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朦胧中,我看见了她们。我大喝一声“呔!住手!”她娘俩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手没停腰没直,低下头继续摘豆角。她们不怕我。我不知她们是有备而来,我感到奇怪,她们咋不跑呢?我三步并做二步来到她们身边,这娘俩听见我来了,眼角的余光也看见我了,就是没停,“啪、啪、啪,“啪々々”,飞快地摘。我怒不可遏,但是,我没抢她们的书兜子,我不得罪人。我大喊:你们大胆,偷俺们的豆子!她们不说话也不抬头,只是飞快地摘。我气得没法,大喊:你们,你们住手!她们不理我,只听见“啪々々”摘豆角的声音。我气得快哆嗦了。我知道,跟她们不能太厉害,她们不吃我这一套,我看她们的书兜子已经有些豆角了,可能每人放了三、四把。娘俩憋着气,要跟我动手打架,她们就没想到,我没抢她们的书兜子,更没想到我虽生气,态度不好,但没犯楞。</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她们看打不起来,就多摘点豆角吧。于是她娘俩就马不停蹄地继续摘。我没办法,我咋说这娘俩都不停,我又变了方法,我给她们说好的。我柔声说:你们摘了不少,快走吧,一会儿社员们就来了。趁没人看见,你们快走。这娘俩“啪々々”,又一人摘了两把,书兜子被豆角垫上底了,看出来有豆角了。我央求她们:行了,不少了,再从你们村偷这么多,够娘俩吃一顿的,快走。这娘俩吃软不吃硬,听我这么一说,停住手,走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时社员们陆々续々的来了。我若无其事地履行着我的职责。一边捻毛线一边唱,一边还不停地走动。忠实地看护着队里的劳动果实。</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过了两年在和村里女人聊天时我才知道,这娘俩当初是想打我来着。我想々,真后怕啊。我不知这是不是以柔克刚,反正我化解了一场纠纷,说白了就是没挨她娘俩的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每天比社员起的早,这几天野地里有了露水。我从家到豆子地,露水打湿了我的鞋、袜、裤腿。不一会儿,我的左小腿、左大腿都麻了,紧接着就木了,没有知觉了。到了地里我把鞋、袜和裤子脱下来,袜子和裤子挂在树杈上,鞋立在树下边。</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怕冷,不停地走动,反正地里没人,不担心人看见。这一招真灵,我身上哪都不冷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会儿太阳出来了,我晒的东西很快都干了。我又把鞋、袜、裤子穿上,可是左腿一直木,没好。我想,下次说嘛也得穿雨靴,回去就跟队长说,让队里给买一双雨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件事忘不了,因为左腿还木着,它提醒我再下地得保护它。可是我又想:我看不了几天豆子,还让队里花钱买雨靴,算了,别跟队长说了,于是没提。村里谁也不知我为队里湿了衣裳,到现在49年了,左大腿还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看豆子没几天,也许十几天吧,队里该收豆子了。队长应该提前告诉我,队里不需要人看豆子了,让我别去了。可是队长提前没告诉我,我还是起早去豆子地看豆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太阳老高了,队长带领社员来搂豆子。队长叫我跟他们一块儿干,我问:我早晨看豆子,这算不算工分?队长说不算,你搂豆子才算工分。我很生气,就跟队长吵,我说:你叫我看豆子,凭嘛不算工分?!他说,今天来搂豆子,不需要你看着豆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很忙,我刚想说话,他扭头忙着和别人说话,顾不上理我。我不说了,早上的工分也不要了。可是,我好几天总想这事,心里特不痛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过了几天,我就把这事化解、淡忘了,我又嘻々哈々,高兴地和众人一块下地、干活。集体里很热闹,说々笑々,驱散了我的孤独,大家在一块儿,很是愜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还隔三差五地吃一回烧豆子。是队长让烧一堆,那是我们搂的豆子。烧豆秸,豆秸灭了,豌豆就熟了,很香,比天津卖的崩豆香多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对从前的事总爱回忆,就写下来了。</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通人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以前插队的村子,是我们的第二故乡,我们都对她有深厚的感情。可是,46年前,我们刚插队,很不习惯,我们管农民叫“老坦儿”。我们养了一条狗,起名叫“坦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坦儿很听话,也不馋,我们在农村吃不上肉。半个月有油,能炒菜,半个月没油,水煮土豆搁点盐,调々就行。坦儿也不挑饭,和我们一起吃这个。它也馋,看到老乡的鸡,它就想吃,可是它不敢,它怕老乡看见,不饶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俗话说为人别骄傲,这话太对了。我们见狗这么好,就骄傲了。我们沾々自喜,对它总是笑模笑样的。我们的坦儿就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闯祸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是夏天,我们端着碗在院里吃饭,吃完了还不上屋里去,都坐着小板蹬在院里说话。坦儿跑回来了,慌々张々地,大步赶小步,紧跑。跑到我们这,钻到宝沄腿底下,再不动了。它很害怕,两眼闭上,又不放心地睁开看。后面玉贵子追来,他两手攥着铁锹,看见我们的狗,他双手抬起,就要往下劈!玉贵子没劈,抬头看我们。宝沄说:你忍心劈死它吗,打狗看主人。玉贵子太阳穴上暴出青筋,冲宝沄喊:你们管不管?这狗咬死了我家的鸡!我们几人一块喊:管!管!这还行!我们给玉贵子说了不少好话,玉贵子的气慢々消了,扛着铁锹走了。也没叫我们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就教训起坦儿,方娟々喊它,叫它出来。它知道自己有错,慢々地从宝沄腿底下站起来,又慢々地走出来。站在圈里,低着头,也不要吃的,也不动。我们有五只母鸡,赵向天故意叫母鸡过来,坦儿一看母鸡,我们几人就一齐动手打它。我们女生赤手空拳打它,其实它也沒多疼。有打脑袋的,有打脸的,有打身上的。我们咀里还有话:叫你看!想吃鸡是吧!那行吗!看你以后还吃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你说怪不怪,畜牲懂人性。坦儿挨了打,受了骂,还没给它饭。它就站着没动,一会儿,我们都上屋里去了,它就在墙根卧下来,卧了一会儿,它就睡了。我们出来看它,见状怪心疼的。我们用它的饭盆盛上饭。端到它面前,它睁开眼看见了,它站起身,“呱即呱即”吃起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从那以后,再没有社员找我们。坦儿学好了,村民也不张罗打它了。我们组每天轮一个人做饭,给同学们做饭,还得给猪做饭。我们养了一头猪,养了一个月了。需煮土豆,我们嫌麻烦。就用开水泼花子,放点盐。晾的快凉了,就往里面抓四、五把莜面,搅和匀了,就端给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有的同学老实,喂了猪;有的同学就不喂猪。不喂猪也有原因,因为我们太累了,做饭的同学除了给同学做饭,还要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就没有喂猪的时间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地方人不盖猪圈,只是用绳子拴住猪就行了。我们跟社员不一样,不拴猪,让它随便跑。到了喂猪的时间,做饭的同学还不喂猪,猪就不干了。它饿,它要吃饭。它到我们的门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哼,哼”地叫,做饭的人还不理它,它不乐意了,拉长了声音叫,“哼一哼一”。做饭同学得忙着给人做饭,揉馒头、洗土豆、切土豆,哪里顾的上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猪不叫了,做饭的人以为它变好了,不是!它不做声是想主意呢。定顿了一下,它有了办法。它变了一种声音,“吱一吱一”地喊起来,小眼睛瞪着,看着它的主人。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它的主人忙着给人做饭,就关上门。人也看不见它,它也看不见人。它一看,你关了门,这是藐视它!它很生气!它就用头碰门,“咣当”一下,门开了。农村的门是两扇木门,插销是门插关。主人没办法,插上了门插关。这下惹恼了它,它气不打一处来。它碰的门“咣当咣当”一个劲地响,主人正忙着拉风箱,锅里是馒头,哪能停啊。可是,这猪给捣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主人火起,拿起棍子,没头没脸地朝它打来,猪“吱一吱一”地嚎叫,通红的眼珠子看着主人。后来它顾不上看了,它在屋里小跑着转圈,躲避着棍子,但它还是希望主人给它些吃的。主人还没给它做饭呢,拿嘛给它。主人就转着圈地打,到底人胜了。猪挨了打,再不敢嚣张,跑出来想办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有办法了。家的西南方,离家不到半里地,队里种了土豆。猪就撒丫子向土豆地跑去。它想:现在土豆还没长大,可也能吃了,挺脆,像苹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做饭的同学,麻利地做好了饭,她等着干活儿的同学回来享用。这功夫她要睡一觉,她完全忘了那头惹祸的猪。她插上门躺下,浑身舒服,没这么美了!她也不失眠,马上就进入甜美的梦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干农活的同学收工回来了。大家脱衣、洗脸,一通忙活。然后坐在炕上开始吃饭。正吃的香,外面有人愤怒地骂,大家都往外看。一个老农大喊:狗日的!你跑,跑到哪爷々也能断上你!后山人说的“断”,就是追的意思。我们的猪在前面猛跑,那老农扛着锹在后面追。猪跑进我们家,老农也追到了我们家。我们也不吃饭了,下地接待那老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老农,我们喊他张大爷。张大爷说:社员们的猪都拿绳子拴着,就你们知青的猪不拴。你们拴上吧。我们连々答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也不吃饭了,男生往院里楔了个厥子,四个女生齐上阵,给猪挠痒々,它舒服了,就没注意我们往它脖子里套绳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当时把它拴住了,屋里它去不了了;想拱土豆地,吃新长的土豆,也不能了。它饿呀,就放开喉咙大喊:“吱一吱一”,向主人抗议。做饭的同学不能不喂它了,做饭的同学还是有办法偷懒。应该用开水泼花子,她用半开水泼;应该抓四、五把莜面,她少搁花子多抓莜面。应该一天喂二顿,她喂一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是49年前的一段事,挺有趣,畜牲跟人斗,它也通人性。我们组养了五只母鸡,为了吃鸡蛋,就得好々喂它们。可是到了夏天,己经没有土粮了。去年秋天队里分的土粮已经喂完了,今年还没分,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谁做饭谁就抓一把好粮食喂鸡。不过这点粮太少,它们吃不饱。那也没办法,就让它们在地里找吃的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的鸡汇合几家邻居的鸡,“浩々荡々”地出发了。它们有的一边“嘎々々”地呼喊,一边在地上啄,那是吃沙粒,对鸡身体有好处。吃沙粒相当于人吃水果,顶不了主食。它们饿了还得吃粮食。低头吃沙粒的鸡一抬头,见大部队已走远,就“拽啦拽啦”地跑,追赶大部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队伍往东,半里地,麦子已秀穗,正在灌浆,已经有麦仁了,部队就啄食麦穗。有人锄地或路过,就轰这些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鸡们很生气,返身就回了村里。鸡们这看々那瞅々,找吃的。主人收工回来了,谁家的鸡回了谁家,它们认识道,走不错。它们在门口“嘎々々”地叫,为的是引起主人的注意。一边叫一边从地上啄沙粒吃。我们舍不得再拿好粮喂它们了,就不理它们,忙我们的活。这五只母鸡有办法,它们换了一种声音,是肚里有鸡蛋要下的那种。“'咕咕咕”,我们听了好高兴,因为我们又有鸡蛋吃了。但是,我们拿嘛喂它们呢,我们还是没有东西可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它们原来就有一种习惯,就是飞到炕上玩。这是人住的屋子,哪能容忍鸡上炕!人们咀里喊着,手拿苕帚驱赶它们,它们没力气呀,只得认输。它们乖々飞下地,跑到院里,这才平息了这场战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现在它们肚子饿,我们不喂它们,它们有气,就想走到屋里,再飞到炕上,玩一会儿再拉上一摊大便,气々主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可是我们不离开屋子,有人在,鸡们就上不了炕。这些鸡就一直在门口叫唤,假装要下蛋,实际是窥视屋里有人没人。我们多精呀,我们要是屋里还剩一人,这人离开屋子时一定要锁门,不给鸡留空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五只母鸡,窥视了一个夏天,一次进屋里的机会都没有。只每天早晨给它们一把粮食。它们跟人对着干,它们不下蛋了。社员们都让我们好々喂鸡,于是我们每天下午又加了两把粮食。鸡们给我们一点面子,每只鸡隔五、六天下一个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畜牲通人性,你对它不好,它就对你不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有的妇女从地里回来,偷々夾几苗麦穗,她们的谈话被我听到,一个问:你圪夾几苗麦穗做甚?那个就回答:喂鸡儿,要不,鸡儿欺负的不行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把这话回小组一说,我们同学立刻行动起来,每天下工回来都捎几苗麦穗喂鸡,鸡们从那就对我们滿意了。缓了十几天,鸡每天下一个蛋。当然不是五只母鸡一齐下,是倒着班的下。我们小组不能每天每人吃一个鸡蛋,但隔四、五天能每人吃一个鸡蛋。</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