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老屋的那盏煤油灯</p><p class="ql-block"> 夜晚,我站在宽敞明亮客厅阳台上,望着窗外高耸的楼群和五光十色霓红灯,总会想起我的家乡,想起我家的老院老屋和老屋里的那盏小油灯。在我的记忆里小油灯一直在微风里轻轻摇摆着,昏黄色的光亮,朦朦胧胧,忽明忽暗,它直立在高高的灯台上,用微弱的光照亮了我儿时的那个老房子。我没有忘记苦涩的青春岁月,也没忘记灯光下父母亲辛勤劳作的身影,更没有忘记一个又一个的难忘夜晚,一家人围坐在那个油灯下吃饭聊天的不尽往事。都说往事如烟,可几十年过去了,那些既让人心酸又让人留恋的往事如同刻在脑海里,时隐时现,仿佛就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三年以前我的老家还没有通电,家家户户都用煤油灯照明。</p><p class="ql-block"> 家乡在河北、河南、山东交界处的卫河边上,位置偏僻,交通不便,资源馈乏,是个三不管的平原地带。除凭借卫河水上运输的优势和幅射几十里的金滩镇集市外,老百姓过着几乎与山里人一样的生活。照明靠煤油灯,碾米磨面靠人力推磨推碾子,除少量菜地用辘辘浇水外大面积的庄稼地都是靠天光顾。</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三年的洪涝灾害以后,春风吹到了这个三角地,镇上架了高压线,村村装了变压器,卫河两岸有了扬水站,村里有了电磨,大部分家庭陆续用上了电灯。</p><p class="ql-block"> 几代人使用过的煤油灯(那时候叫洋油灯),用泥土成形再经烧制而成,呈黑釉色或棕黄色,显得很粗糙。这种煤油灯高约二十公分,底座不大较薄周边呈水槽状,往上是三到五公分的圆柱,再往上是类似葫芦形状的盛油斗,葫芦的蒂处中间部位是灯盖,灯盖的个头如同算盘子大小,在那个小孔子里穿上一根旧布条或棉花捻子(灯芯)用以吸油。使用时擦根火柴(当年都称做洋火)点燃捻子,利用这个小火苗(那时称其为灯头)照明。为了省油,大人们都把灯头调得跟黄豆粒大小一样,十分微弱的灯光只能淡淡照在灯的周围巴掌大一小片,孩子们常常嫌屋里黑暗,就偷偷拿根针把捻子往上挑几下,使屋里的光线好一点。人多的时候或者母亲做针线活或孩子们看书写作业的时候都把灯头挑的很大。被挑大的灯头(火苗)约有半厘米宽,2厘米高,下面的颜色白中透黄,越往上越昏黄。也许是捻子挑的的高,吸油多燃烧不够彻底,灯头顶部窜着黑烟柱一闪一闪的还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呼呼声。往往是一个屋子里都有几个用平砖垫起来专门放灯的灯台,根据需要把这个煤油灯端来端去。</p><p class="ql-block"> 我们家有两个煤油灯,一个在厨房,煤油灯相对稳定的放在土炕和灶台之间的灯台上。另一个放在大房子里,大房子正当门靠里墙的大铺柜和挨着炕的桌子上各放有几块砖专门放灯,这些灯台用久了,都有明显油迹还散发着煤油气味。</p><p class="ql-block"> 不知有多少个晚上,一家人围在这个不大的黑烟囱周围,母亲做针线活,我和大弟弟看书或者写作业,天天晚上鼻子尖上和鼻孔里都被油烟熏的黑黑的。</p><p class="ql-block"> 父亲不识字,我上学后他多次用他独特的方法督促检查我的学习。就在这个小小的油灯下,老人家不是用锅碗瓢盆、勺子、菜刀、案板、锅铲子就是用锄镰铁锨、扁担、水缸、铁耙子排子车这些物件让我把名称写在纸上,他说一个,我写一个,回头过来再让我念一遍,他十分认真的听着并伸出手指记着数。其实老人家只是知道那些物件的名称和前后顺序,并不知道那些字写的好坏与对错。年少不知父母恩,如今我己七十岁有余,想起这些往事总是心存感激。父亲离开我们25年了,我永远怀念他。</p><p class="ql-block"> 这种煤油灯很厚实,但不透明,每次添加煤油时都十分瑾慎的用双眼紧紧盯着,稍有不慎添多了就外溢。穿有捻子的灯盖简单的扣在灯体上,即使煤油灯放在灯台上,点灯前或使用中不小心碰一下,就会灯倒油洒,弄的灯台和桌子上很脏还挺浪费。如果晚上需要找什么东西就靠端着灯走来走去,不仅不方便还经常把油洒在地上。 </p><p class="ql-block"> 十二岁那年,为了避免煤油灯经常漏油洒油,我在修自行车的地方找来充气的气门嘴,在用过的墨水瓶的瓶盖上抠个大小合适的圆孔,再把气门嘴从底下穿上去,拧上那个六角镙丝,从气门嘴穿上捻子,自己用墨水瓶做了个小油灯。墨水瓶透明,续油时续多少能看得清楚,最后拧上瓶盖,这个不怕倒不洒油的煤油灯一直用了多年。</p><p class="ql-block"> 带有玻璃罩子的煤油灯全用玻璃制成,不仅个头高还透明,能稳稳当当的放在任何地方,油多油少从外面能看得很清楚。灯体上口处有个圆盘,圆盘下部有镙丝口能与灯体拧紧,圆盘一侧有调节捻子的手炳,上部有几个朝上的爪子用以固定玻璃灯罩。有玻罩子挡着,尽管也冒黑烟,但不那么熏人。相对传统的煤油灯这种灯算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奢嗜品,老百姓家里都用不起,它不仅价格高,因为捻子大,还费油。只有学校的老师、卫生院和人民公社这些机关单位的公职人员才用。</p><p class="ql-block">那时候,能用上这种有玻璃罩子的煤油灯是无数农村孩子没有说出口也没有实现的愿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王建法</p><p class="ql-block"> 2022年2月26日</p>